等莉莉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来到了上次和史蒂夫谈心的海边。许是因为交通不便的缘故，这里人迹罕至，适合独自一人前来散心。 说到“心”，就不得不提到莉莉安身躯里的这颗融合了两块铃铛碎片的炼金术心脏了。 她至今也想不明白绿铃碎片为什么会选择和她的心脏融合，又为什么会出现在杰西卡的家中，长此以往地控制她的鬼魂。 但她或许可以试着把铃拿出来？ 莉莉安伸手探进身体里，经过一番摸索后，她果然在心脏的某个部位摸到了一个钟形物体。 和之前简单的取出不同，这一次铃和她的心脏紧紧镶嵌在了一起，莉莉安花了点功夫才把它挖出来。 这过程有点疼，还有点血腥。 不过…… 莉莉安擦拭干净铃上的血迹，发现除了悬挂其中的金属小锤外，铃铛的钟形外壳已经收集完整了，正在黑暗中散发着碧绿的幽光。 当她举起绿铃在月下仔细端详时，一道光芒骤然从铃铛外壁上亮起，紧接着，一串古老的铭文字符，缓缓浮现在莉莉安眼前。 “绿铃之主……尤思图？” 随着她话音落下，一道恼人的声音紧接着从远方传入莉莉安耳中。 癫狂、吵嚷，带着可怕回响的音节，就好像有一千个人同时摇起了一千只铃铛，同时从一千张口中发出狂乱的低声絮语，以此唤醒某种邪恶的存在。 莉莉安捂住耳朵，却无法抵挡声音的攻击。 可等她试图循声寻源时，那古怪的音节又很快消失，莉莉安只来得及判断出声音源自东北方。 东北方……有什么？ 莉莉安重新将“尤思图的绿铃”放回心脏——此刻是再没有比那更适合安放铃铛的地方了——挥动翅膀来到声音最后出现的地方。 她进入了新泽西州。 这是一处宽阔的荒野，四下寂静无人，方圆几百公里都没有人类活动的痕迹，但莉莉安总感觉有什么古怪。 ……太安静了。 简直静谧到了不正常的地步。 她扑扇翅膀飞到半空，入目所见只有一望无际的平原，但心底的直觉却一直在发出警告，让她时刻警戒周围的一切。 胸腔中的心脏正在疯狂跳动。不是因为紧张，而是藏于其中的绿铃感知到了另一部分自己所发出的兴奋的翁动。 莉莉安捂住心口。 即使这地方空空如也，她也依旧确信附近必定藏着绿铃的一部分碎片——更具体地来说，那应该是铃铛内部的金属摆锤——就像她曾经在Z界见到的那样。 佐拉一定就在附近。 · 同一时间 复仇者大厦 史蒂夫的房间 “别告诉我你真的相信世界上存在‘恶魔’这种东西，小娜。”克林顿的声音从床底下传来，他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在床板上摸索搜寻着什么，嘟囔道，“我严重怀疑那些照片是九头蛇特意用来混淆视听的烟雾弹，说不准全是PS合成的，就为了拖延住我们。唔，队长的房间比我想象中还要整洁，我本来都做好了会在这捡到臭袜子的准备了——不过这也算是好消息，小娜，我什么也没发现。” 他从床底滑出来，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没有诅咒道具，也没有邪恶法阵，队长的床底下很干净。不过这里有吃的吗，我怎么感觉有点饿了？” 娜塔莎正在检查浴室，闻言出声道：“桌子上好像有喝的？” 克林顿嫌弃地看了眼桌上的婴儿奶粉：“……还是算了。你那有发现吗？” “没有。”娜塔莎从浴室走出来，“你都检查过了吗？” 克林顿摇头，而后指向婴儿床：“只剩那儿了。” “那你还愣在这干什么？” “呃，”克林顿挠了挠后脑勺，脸上表情欲言又止。 娜塔莎挑起一边眉毛：“你认真的吗？你居然还怕——一张婴儿床？” “这可不是普通的婴儿床，小娜。这可是邪恶的九头蛇特工亚当睡过的婴儿床，是滋生邪恶之床！” “你刚才还信誓旦旦地和我说世界上不存在恶魔。啧，我还以为你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呢。好了，别磨蹭了，赶紧过来帮忙。” 克林顿放下奶瓶，一脸不情愿地和娜塔莎开始检查婴儿床，嘴里仍在不甘寂寞地碎碎念，“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小娜，接近这个婴儿床的人会变得不幸。” 娜塔莎不为所动：“如果亚当真的是死于超自然力量的诅咒的话，这张小床就是他成长为史蒂夫之前最后待过的地方。所以无论如何我们也得把它检查一遍。你问我相不相信恶魔，我当然不相信。可从我们目前掌握到的情报来看，九头蛇很相信，这令我也不得不相信。仔细想想，恶魔的存在确实能解释很多未解之谜……”她停顿片刻后，和克林顿对上视线，“……比如如何让一个婴儿在瞬间长大。这可没法用科学来解释，即使是班纳博士也不行。” “一旦带入魔法，就显得顺理成章了许多。”克林顿缓缓说。 “没错。但我还是希望别出现这种可能。搭把手，我们来看看底部能不能找到新发现。” 娜塔莎说着，和克林顿一起将婴儿床翻了过来。 婴儿床底部是一块被打磨得光滑平整的浅色木板，因此，木板角落中那枚深深的圆形划痕就变得极为显眼了。 “倒五芒星？！” 克林顿和娜塔莎对视一眼，而后飞快移开视线。 “哇哦。”克林顿干巴巴地说，“虽然终于有了收获，但我怎么预感队长不会开心呢。” 娜塔莎沉痛地点了点头。 · 另一边 班纳博士的实验室外 史蒂夫双手抱臂后背靠墙，盯着射灯在地板上的反光，看起来像是在发呆。 在他身后仅一墙之隔的实验室内，班纳博士正在对亚当的遗体做进一步的研究，试图找出其他更具有现实说服力的证据证明亚当死亡的原因和所谓的超自然力量无关——尽管最开始就是他自己提出这个可能的。 而且……好吧，由于洛基的前车之鉴，即使史蒂夫曾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他也无法否认在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人们确实相信着世界存在着一些无法言说之物。 九头蛇对于宇宙某些存在的敏感性是远超普罗大众的，就连史蒂夫也无法确保他们究竟掌握了多少有关世界的秘密。 可既然七十年之前，红骷髅都能找到藏在挪威小教堂中的宇宙魔方，那么是否也存在一种情况…… 在更久远的从前，九头蛇就早已发现了超自然力量的存在，并试图化为己用呢？ 否则没法解释为什么娜塔莎能在明州基地里发现那么多，时间跨度长达一个多世纪的，关于恶魔崇拜和召唤祭祀的资料。 仔细想想，佐拉从人类转化为数字生命的背后也疑点重重。虽然史蒂夫能明白，像他这样天才的科学家所作出的事情往往会因过于超凡而不被世人理解，但佐拉以这样一种生命形式存在还是让他大受震撼。 毕竟在他那个年代，阿尼姆·佐拉也只是个流亡海外的遗传学家，除了给红骷髅打打下手以外，很难让人相信他会做出如此癫狂的行径。 史蒂夫脑海中浮现出佐拉在世时的面貌。 苍白，瘦削，带着阴冷气质的寡言少语的学者形象。智力超群，审时度势，有点野心但不多。 这样一个谨小慎微的利己主义者，没有完全的把握绝不会孤注一掷地将自己转化成数字生命。 是什么鼓舞，或者说，蛊惑了他，从而让他决绝地开辟一条无人跨越的新道路？ 会是恶魔吗？ 在那些口口相传的故事里，恶魔总是担任引诱者的角色，利用人内心的空洞诱使他们落入地狱。他们大多会以文质彬彬的交易者的形象出现，满足人的欲望后再夺走他们的灵魂。 佐拉会是那一个和恶魔做交易的人吗？ 他以畸形的方式在数据世界中苟延残喘着，抛弃了人的肉｜体和社会身份，史蒂夫对他的品格并不抱有希望。甚至于说，现在的佐拉做出什么行径他都不会感到意外。 只是他很在意亚当临终前留下的那句语义不明的遗言。 在亚当被希尔击中后，他曾仰倒在史蒂夫的怀抱中，在他耳边喃喃低语。 亚当说：“世界将会坠落，九头蛇……” “万岁”一词还未说完，亚当眼中的光芒就消失了。蓝天倒映在他眼中，而他死在史蒂夫怀里。 世界将会坠落。 而亚当的死，也只不是这场血腥盛宴的小小预告罢了。 或许罗林斯正是意识到这一点，才会决定临时反水将九头蛇的存在透露给他。 希尔特工曾在罗林斯卧底身份暴露后将他查了个底朝天，然后他们就发现，这家伙居然早在参与布鲁克林抢劫案之前，就主动把小金库的密码用短信发给了老婆。 ……可能罗林斯也猜到一旦走漏风声下场会很凄惨。 想到这，史蒂夫不由沉沉地叹了口气。 就在此时，一直紧闭的实验室大门被砰得打开。穿着白大褂的班纳博士气势磅礴地冲向史蒂夫，手里挥动着一个袋子，嘴中念念有词道： “嘿，队长，看看我发现了什么？——一个芯片！我们得把它赶紧交给托尼！” 班纳博士左手捏着袋子，右手用力揽过史蒂夫的肩膀拍了拍，还一直推他的后背示意他快点跑起来，同时语速飞快地解释道，“亚当体内细胞的波动十分奇怪，我本来以为是所谓的恶魔诅咒干扰了他的生理器官致使他体内细胞仍在活跃期，可是我错了！造成这一切的原因其实是亚当还活着！是的队长你没听错，亚当的大脑还活着，甚至还在不断接收着某种频率！我觉得这可能是因为九头蛇事先在他脑子里植入了一些东西，所以我给他做了开颅手术，果然——就找到了这个芯片，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芯片材质很奇怪，居然能阻挡X射线穿透，这也是为什么我没有在第一时间发现它的原因……芯片是个信号接收器，发信号的人似乎还不知道亚当已经死了正在通过这个给他传递信息！你马上把他交给托尼，让他对信号的来源进行反向追踪——” 等班纳博士把这串话一口气说完的时候才发现，刚才还在这的史蒂夫，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托尼正在对入侵智能管家的电脑病毒进行反向破译，得到芯片后也迅速开始对信号源展开追踪。 史蒂夫问：“需要多久？” “唔，大概十分钟的样子？”托尼边在操作台上忙活边抽空看了他一眼，“呃，你很闲吗老冰棍？” 史蒂夫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托尼：“因为你在我面前走来走去让我很烦，所以如果你闲着没事干的话，我建议你可以去外面看会电视跳跳操什么的。劳驾，记得带上门。” 史蒂夫：“……” 史蒂夫：“好的，我这就离开。” 他轻声关上门，准备在门口站上十分钟。 山姆给他递了一点零食，被他没什么胃口的拒绝了。山姆见怪不怪地耸耸肩，眼角余光扫到史蒂夫身后。 “嗨，娜塔莎，克林顿，你们怎么跑得这么急？是发现了什么吗？” 将婴儿床抗在肩头的克林顿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是的，我们发现了诅咒的痕迹。” 娜塔莎则目光深深地看向史蒂夫，“队长，除了你之外，还有其他人进入过你的房间吗？” 史蒂夫猛然意识到不对：近期进入过他房间的除了清洁机器人以外只有三个人，他，亚当，莉莉安。 排除他自己，婴儿亚当柔嫩的指甲真的可以在坚硬木板上留下将近5深的划痕吗？ 史蒂夫猛地起身，径直冲向莉莉安的房间。 山姆一脸紧张地跟在身后问娜塔莎：“队长为什么要拿上盾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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