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时的脑子嗡得一声响,愤怒和屈辱如烈火在胸中燃烧,浑身上下止不住地颤抖。 她定定地看着齐景绍,满眼不可置信。 齐景绍还不解气,声音并未放软,继续在她耳边咬牙切齿:“可满意?” 萧奕时脸上通红,一把推开眼前的人,微睫轻颤,嘴角勾起讽刺的弧度。 “齐景绍,你有完没完?” 她冷笑起来,“就因为你权势滔天,我就该放弃一切追随你,日日在东宫乖巧地等着你?” “殿下若是执意强娶,那殿下就拭目以待,我会不会遂你的愿。” 整个厅内氛围骤然冷了下来,齐景绍身侧萦绕着寒气,克制着上涌的愤怒。 “你就如此不想嫁给孤?” 可萧奕时心里泛酸,他还是不懂。 她想要是齐景绍不再对付自己的家人,是能推心置腹对彼此放下芥蒂。 萧奕时只好极力克制自己,不想给彼此最后的印象是无休止的争吵,“若是殿下执意强娶,那就做好彻底失去的准备,殿下请回吧。” 齐景绍一把拉住她的手,眸间染上冰冷,看起来离她甚是遥远,“孤再问最后一遍,孤想与你重归于好,不可能是吗?” 她脑海中交织着一幕又一幕,齐景绍对舅父的算计、对自己的利用,可最后总是忍不住想到他算计之后的真心。 萧奕时抬眼看着眼前的人,虽然眼角已经湿润,可还是态度坚决:“不。” 这一声“不”字刺痛了她的心,也让面前之人目光愈发寒凉。 齐景绍放开手,不带一丝留恋地转身离开,只留给她一个决绝的背影。 萧奕时心中浊气逸散,是痛快的,可齐景绍的步伐似是从她心间踏过一般,一步一步走得生疼。 恰好而来的舅父看着齐景绍远去的背影,茫然地问道:“殿下这是去哪?” 当然没有回音。 舅父又往屋内看,里面的她摇摇欲坠,一张小脸异样的煞白,可却浮现着笑意,看得瘆人的慌。 舅父忙来搀扶着她,“奕儿,这是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萧奕时却若无其事地摇摇头,装作正常地说道:“没什么,随他去吧。我不饿,想先回房休息了。” 她脚步悬浮,很快回到自己的小院,半躺在贵妃榻上,可心里却是缺了一截。 齐景绍如此孤傲的人,被自己戏耍一通后,又接二连三遭到拒绝,定不会再低下头了。 终于是结束了,她松了口气。 可封存在心灵深处的,只属于她与齐景绍的东宫记忆却铺天盖地而来,整个脑袋置于一片晕眩之中。 她不知自己这样多久,迷迷糊糊地失去意识,好想听见储桃总是在耳边大呼小叫,扰得她不得安宁。 是夜,齐景绍在营帐之中,身影萧索。 他于烛火旁喝着闷酒,整个桌案上还摆置着一些空酒坛。 齐景绍已经喝的满眼猩红,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好似只有烈酒才能压制他心中滔天的怒火。 他正给自己继续添酒,锦天却不识好歹地进来,正准备呵斥他出去,可锦天很是焦急,似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 齐景绍扫了他一眼,不耐道:“什么事?” 锦天吞吞吐吐,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见他失了耐心,终于说道:“梁府来信,萧小姐今夜突然高烧不退,梁府医官不善此症,求殿下让军医为萧小姐看一看。” 齐景绍心口一滞,压制住自己即刻冲出去的心。 他说道:“此等小事何须通传,让军医去就行了。” 齐景绍沉默一瞬,随即说道:“以后关于她的事,不必说与我听。” 锦天点头称是,可心里却和明镜一般。 殿下去了趟梁府,回来后便是这般借酒消愁,那边萧小姐又重病不起,哪有这么巧的事。 梁府哪是来借人,是借此缘由让殿下过去看看。 锦天点点头,却故意说起反话来,“萧小姐除了高烧不退,还呕吐不止,偏偏还没有缘由,定是因为惹恼殿下引发神怒,若是挺不过去,也是她的命数。” 果然,这一番话说完,齐景绍立即神色大变,“如此严重?” 锦天点了点头,只见殿下立即起身,大步朝着营外而去,“传军医!” 深夜的梁府,一片灯火通明。 阖府上下兵荒马乱,所有人都如无头苍蝇一般,守在萧奕时的院子中。 一盆又一盆的水从房间内端出来,可躺在舅母怀中的萧奕时脸涨红,整个人的气息越来越微弱。 骆娴眼里尽是担忧,明明奕儿也算是身体康健,怎淋了一场雨就病得这个地步。 府中医官已经竭尽全力让她退热,可还是无济于事,只能将希望寄托在太子殿下上。 梁均父子守在门外,梁曜不停踱步,懊悔地说道:“我不该让太子与奕儿相见的,是我不好。” 梁均身为人父,稳重许多,却也在心中保佑着自己的外甥女,不然真不知如何给自己早过世的妹妹交代了。 梁曜不停地往门外看,担忧说道:“父亲,殿下真的会来吗?” 梁均心中也没底,只能叹口气道:“看奕儿的命数。” 梁曜随着父亲在军中摸爬滚打,见过太多士兵因为伤口处理不当,发热而去。 妹妹这突如其来的病,万一落得一样的下场,那他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 恰在此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马背上竟然坐着俩人。 齐景绍手持马缰,冷峻的脸上遍布担忧,身后竟然还有一提着医箱的军医。 梁曜看去,便知妹妹有救了,只见军医匆匆下马朝着院子里奔去,身后的太子殿下紧随其后。 军医终于来了,众人也为他辟出一条道路来。 军医畅通无阻跪倒在萧奕时的床边,抬起她孱弱无力的右手,细心把脉起来。 骆娴看着昏睡的外甥女,向最后的救命稻草投去希冀的目光,只听军医说道:“小姐脉象错乱,气急攻心所致,又发热不止,再不下药,只怕凶多吉少。” 骆娴不等他话说完,“需要什么药材?” 军医犹豫起来,“药材倒是不缺,只是这药太过猛烈,有副作用,小姐身子怕是受不住。 一道冷冽男声划破屋内清净,“救命要紧。” 骆娴这才意识到太子殿下已经闯入外甥女的闺房,可如今也不是制止的时候,只见军医从药箱中拿出雪莲让下人端去厨房,在外这么多年也有些见识,知晓这药材很是难得,忍不住说道:“雪莲性凉,奕儿身子骨怕是承受不住。” 军医犹豫,“小姐只能先退热,日后再调理,只是服药后温度骤降,身边怕是离不开人。” 待到药端了上来,齐景绍却先人一步,对着骆娴说道:“骆夫人,您辛苦一夜,剩下的孤来吧。” 骆娴当然不愿把自己未出阁的外甥女交给她前未婚夫,何况外甥女的重病可能与他脱不开干系。 可药材是他拿来的,人又位高权重,岂是她能抗拒的了得。 齐景绍坐在床边,将萧奕时环抱在自己的胸膛之内。 他将药慢慢喂在萧奕时的嘴边,怀中人还不老实,可他动作依旧温柔。 骆娴本不放心,眼下只好摇头离去。 喝完药后,萧奕时的体温很快便降了下来,却转变到了另一个极端。 齐景绍脱去自己的外衣,传递自己的体温,下颌递在她的头颅之上,就如此保持着一动不动。 萧奕时的体温渐渐回转,他的心也逐渐放了下来。 刹那间,忽然瞧见床边有一耀眼的凤凰花簪子,是如此的眼熟,让他整个人大震。 怀中的人越来越安稳,齐景绍将他的被角掖好,收回眷恋的目光,准备离去。 刚走到房门口,梁曜便在门口等候着,“殿下要去偏房休息吗?” 齐景绍看着天色将明,本来准备直接离去。 可那凤凰花簪子一直萦绕在脑中,他不由得驻足,忍不住问道:“孤有些事想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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