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汴京之后,金砖清楚地认识到了事情比她想得糟的多,文官纷纷上书参奏舅父,径直无视他之前的功绩,武官跃跃欲试恨不得取代舅父,就连一向称赞舅父的百姓,此时也是将失去城池的满腔怒气撒在了舅父身上。 齐景绍也是越来越忙,话也越来越少,二人也爆发了回汴京后的第一次争吵。 这日,齐景绍照常来她房里用膳。 金砖命施娉给齐景绍盛了汤,这几日瞧他脸色越来越不好,偏还要在自己面前强撑着,心里便越来越没底了。 终是忍不住,她开口问道:“梁小将军,打赢胜仗了吗?” 她深知表兄的能力,就算这次北晋有备而来,可也不至于落得这般被动的境地。 齐景绍淡淡扫了她一眼,“你平日对这些打打杀杀并不感兴趣,怎么最近如此关注?” 金砖当然不能直白告诉他,那是她的家人,只能囫囵说道:“我自幼与梁小将军一同长大,他不好,我担心有什么问题吗?” 可话刚说完,齐景绍的脸色一沉,她这才发觉自己说错话了。 “殿下误会了,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只是——” 还没等她说完,齐景绍率先打断,“塞北之事与你无关,有些事不要再问。” 金砖这才意识到自己对塞北的关心,在齐景绍眼里全部转化成了对表兄的关心,正想再辩解几句,齐景绍便离开了。 阴晴不定的莽夫。 金砖一人在东宫,心中的无力感似是要将她淹没一般,只恨自己力不能及,即使相信舅父一家清白,此时也不能做出什么来,只能和梁管事通信,了解一些前方动向。 她每日期待着梁管事的书信,只盼着舅父他们能立即扭转劣势,好让汴京的人看一看,他们一家根本没有反心。 这一日,金砖没登来梁管事的信,交到她手上的却是一熟悉的娟秀字样。 她眉头紧蹙,就想知道黎夕云又准备使什么手段。 她立即打开,可看清所写内容之后,脸色就犹如在冰窖中一般。 她扯着嘴角轻声将信中内容读了出来:“认贼作父。” 就四个字,让人摸不着头脑。 一旁的施娉有些奇怪,“小姐,侧妃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金砖摇了摇头,将手中信件往桌上一落,叹口气道:“她是没安好心,想着火上加油吧。\" 本也是看看就了的事,可这四个字却一直萦绕在脑海中消散不去,竟叫她生出几分心慌。 黎夕云是怎么知晓齐景绍在为她寻义父,给她写这些究竟何意? 金砖焦头烂额,“黎夕云还说了什么?” “她说,想见姑娘。” 金砖算是第一次登门三皇子府,院落幽深静谧,清砖黛瓦甚是清净,她随着下人径直来到黎夕云的院子里,不做停留。 黎夕云之前是想害她,可如今还是想亲自来问问黎夕云信上内容究竟是什么意思。 前脚刚踏进门,却发现印象中那个看似温婉的女子脸色异常惨白,清瘦的连胸口的骨头都异常明显。 “你怎么病的这般重?”虽然金砖不情愿,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黎夕云嘴角勾起一抹笑,抬眼避而不谈,“你还是来了。” 金砖默默地看着床上的人,并不愿与她过多攀谈,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信中的话是什么意思?” 黎夕云撑起身子,看上去累极了,“我笑你认贼作父而不知,如今也要做出背刺家人之事,你萧奕时也要落得众叛亲离。” 金砖无奈地摇摇头,黎夕云如此执着她的身份,事到如今究竟有何意义? 黎夕云笑着看向她,“你怕是不知吧,你舅父一家在军中已然被架空,这次怕是再也翻不了身了。” 她神色大变,嘴里嘟囔起来,“你胡说!” 可话有几分道理,她心里其实清楚,不然梁管事为何几日都未给她报平安。 黎夕云神色尽是轻蔑之意,继续说道:“萧奕时,你不会真以为你已然觅得良人了吧,你所谓的义父,与谁亲厚,她的女儿嫁的又是谁,你究竟知晓几分?” 金砖双目紧盯着黎夕云,忍耐不了她的故弄玄虚,立即起身转身欲走。 可黎夕云又及时说道:“锦州太守和塞北节度使早就结为了儿女亲家,他亲近官员马阳、罗众,你可能没听过,不若去查查弹劾你舅父的名单上,有没有他们?” 她心神一震,脚步也不自觉停了下来。 “你就是太子的一颗棋子,如今太子已经和塞北节度使联手准备对付你舅父,还被蒙骗其中,你猜,为何这义父之事停滞了下来,齐景绍这些时日可还说过会娶你?” “萧奕时,被蒙在鼓里的滋味,不好受吧?” 金砖双手不自觉握成拳,回过头,半眯着眸子看着黎夕云,“听闻三皇子待你不错,侧妃不如好生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再去操心别人的事。” 她似是落荒而逃似得离开了三皇子府,可却在转过照壁的一瞬间,整个人脱了地靠在墙上,扶着胸口大喘气来。 锦州太守怎么会与塞北节度使交好? 她不敢继续深想下去,可却也不能告诉自己齐景绍对此并不知情,可又怎么能听黎夕云的挑拨。 齐景绍待她的种种,旁人怎么知晓? * 金砖今日难得有心情梳妆打扮自己,还是在快要就寝之时,施娉不明白她的用意,却还是照办。 齐景绍是在天完全黑的时候回来的。 金砖看着一高大身影在门口停留一瞬,随即就转身要走,便连忙对着门外呼喊起来,“殿下要去哪?” 她将门猛地推开,瞧见了齐景绍微微错愕的神情。 只见的齐景绍瞬间恢复正常,只是定定看着自己,“怎么穿的这般单薄?” 金砖将齐景绍拉近屋内,“那就得问殿下这些时日为何疏远我了?” 她笑得暧昧不明,让人看不出半点不对劲,一双柔弱无骨的手主动握住齐景绍,暗示意味不由分说。 齐景绍笑得促狭,反手搂住她的腰,将她往里屋带。 金砖心神一动,刚低下的头又立即抬起来,正巧对上齐景绍那不甚清明的眼睛。 她当然知道齐景绍受不了什么,怎么也相像不出这的眼神全是逢场作戏。 齐景绍发觉了她的不专心,动作也加重。 身为太子的他在这方面总是自带上位者的强横,可有时在她受不住时却总会放缓动作,可今日动作不带半点轻柔,只怕今日身上会留下不少印记。 她忽然制止住齐景绍,不合时宜地问道:“殿下,义父之事?” “不急。” 心中的失望多了一分。 一切结束后…… 这些时日齐景绍都是歇在翠梧书斋,今日也? 她心里一慌,立即拉住齐景绍的手,仰着头看着他,“殿下今晚也要走吗?” 齐景绍却诧异回头,目光暧昧地看着满床凌乱,“孤只是去叫水”,他笑着拨了拨她凌乱的发丝,“还是说继续?” 金砖瞪了他一眼,熟不知在齐景绍眼中看起来媚惑动人。 一番动静了却后,她静静趴在齐景绍怀里,听着身边的人沉稳地呼吸,心里安宁多了。 还好,他没有生疑。 金砖毫无睡意,半直起身子,秀发飘落在胸前。 她看着齐景绍的睡颜,小心叫道:“殿下?” 见无人回应这才放下心来,轻悄悄地翻身下床,趿着鞋子离开卧房内。 可在她未曾察觉的背后,齐景绍却睁开了眼睛。 一出卧房便直奔翠梧书斋而去,若黎夕云所言为真,那翠梧书斋一定存了齐景绍与锦州太守来往的书信。 进了翠梧书斋,金砖便翻箱倒柜寻觅起来,却又怕动静太大抑或是齐景绍忽然醒来。 可桌上东西清清白白,没什么是她不能看的。 这般重要的东西,难不成齐景绍销毁了? 正当她怀疑自己想多了的时候,忽然想起橱柜上的盒子,便立即起身去寻。 果然,盒子压在最下处放着一叠信纸,上面赫然写着“常首”亲启,他竟然真的与塞北节度使联合? 金砖感觉一阵眩晕,颤抖地手伸进盒子中,一连打了好几个寒战,不敢相信怀疑竟然是真的。 她哆嗦着打开看,果然不出所料,以她之名连结塞北节度使,便要联手对付舅父。 而她,竟然成了对付舅父的一把剑。 金砖整个人都要站不住了,却一滴眼泪也没有。 整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思索究竟是何时起,齐景绍开始利用她的。 她忽然大幅度动作起来,在盒子里翻找着其他的罪证,果不其然,却找到了一个令牌。 一刹那,忽然将那槊城匪贼身上的印记与这图案对上了。 她隐约记得,那场剿匪齐景绍大获全胜,还让不少人改邪归正,又怎会让他们肆意流窜? 或者说,那日绑架她的人就是齐景绍的人? 金砖不敢往下想,手上的令牌一松,摔落在地碎成两半。 不知发呆了多久,她手中信却被猛地抽走。 齐景绍募地出现在面前,金砖神色大变。 齐景绍的脸如寒冰一般,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隐约能瞧见他额上暴起的青筋。 她不自觉后退几步,却脚步一软,整个人似是要往下跌了去,齐景绍眼疾手快,又将她兜了回来。 金砖立即挣脱开来,恨不得离他更远些,“殿下早就醒了?” 齐景绍眸子深若寒潭,声音不似往日温柔,更是让她的心坠入谷底。 “你究竟想知道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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