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砖失了神地匆忙下楼,瞧见齐景绍静静站在槐树下,淡白的槐花落在他的肩头。 齐景绍却安静淡然,紧抿薄唇,平静中尽显威仪。 她的脚步不知何时停了下来,就这么默默地与齐景绍对望,面上不带一点表情,一时半会不知说什么为好。 “过来。” 金砖听见齐景绍轻声开口,也迈起步子朝他而去。 看着齐景绍面色清淡,她颇不自在地说道:“是你命人编的故事?” 这故事也太蹩脚了吧,他们竟然真的相信了,金砖心里暗自腹诽起来,可忽然觉得眼眶一热。 齐景绍并未正面回复,可话却印证了,“孤确实不舍得让你被骂,孤替你也行。” 金砖心仿佛被温暖的泉水浸润起来,沉默地看着齐景绍,不自觉憋起嘴来。 “殿下这是软化我的意志,以后若是与殿下吵架了,都理不直气不壮。” 齐景绍无声笑了起来,“歪理。” 越来越多的人从酒楼里走出来,难保下一瞬在众人面前失了眼眶,金砖立即拉着齐景绍回了宫中。 林泉儿与温予恒站在楼上看着二人的背影渐渐远离,温予恒面色亢奋,兴致勃勃地对着泉儿说道:“我真是第一次见到殿下为人做到这个地步。” 温予恒心里感叹,认识殿下这么久,只见过他在战场上浴血杀敌,在朝堂中也是不符合他那个年龄的不近人情,什么时候会一门心思护一女子周全? 泉儿并未回复自己,他诧异地转头望去,只见她身板挺直,目光遥遥定在远方的金砖身上。 可却皱着眉头,脸上不见一点笑容。 看起来并不和他一样开心。 温予恒定定地看着她,诧异地问道:“泉儿,你不高兴吗?” 林泉儿似是缓过神来一般,立即矢口否认,“没有,你多想了。” 撒谎,还不了解她,苦着这张脸定是心情不好! 他反身靠在窗户上,两手抵在身后,将脸凑了上去,仔细观察她的神情。 泉儿被他忽如其来凑上来的脸吓了后退,大声说道:“你干什么?” 温予恒却半眯着眼,只见她躲闪着眼神,说不出来的心虚,像是极力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一般。 他摇了摇头,“你最近不对劲。” “殿下退了萧奕时的婚约你应该是开心才对,可你却一直苦着脸,尤其是在看着金砖与殿下亲昵。” 泉儿朝他翻了个白眼,“哪有!” 温予恒回味了一番,继续说道:“我能看出来你待金砖真心,可为何金砖好事将近,却是这般神情?”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林泉儿脸色一变,说话都结巴起来了,“我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你,当然是希望金砖好的。” 温予恒却继续盘问起来,“那你为何这般矛盾?” 林泉儿瞪了他一眼,“我一边为金砖开心,一边为奕儿难过,很难理解吗?” 下一瞬泉儿立即反客为主,对他咄咄逼人起来,“你少拿从殿下那学来三脚猫的审讯话术来盘问我,我在你眼中便是值得怀疑的犯人吗?” 眼见着泉儿要生气了,温予恒只好作罢,立马安抚起来,“我随口一问,你别生气了。” 他看着泉儿气鼓鼓的脸,面上虽然漾起温润的笑容,心底的怀疑与不快却再度加深。 心里事都不愿给他分享,算什么夫妻! 况且泉儿每次掩饰什么的时候,都喜欢扯到旁的话题中来,看来其中定有不能说的秘密。 温予恒不禁回想到前些时日在宫中假山旁,他好像也听到泉儿和金砖说些身世的古怪的话,那日的泉儿也如今日这般不对劲。 许是泉儿发觉他脸色不对,立即岔开话题,“走吧走吧,天色不早了,我们也早些回去吧。” 温予恒被泉儿推搡着离开,可心中的怀疑却并未消减半分。 * 齐景绍编造的故事传播在汴京之间,众人口口相传,一瞬间流传在各家各户的茶余饭后之中。 “没想到啊,竟然是金砖救了殿下。” “谁说不是呢,说句大不逆的,这事有错也得算殿下头上,欺负金砖算怎么回事?” 一时间,金砖在汴京众人的风评一瞬间转好,倒是无所不能的齐景绍在大家心中地位略微下降了。 金砖时刻关注着,自那日从酒楼回来之后齐景绍并未和她解释过多,让她心里更不是滋味。 明明已经从这场闹剧中摘除出去,可愧疚在心中滋生的越来越快,齐景绍待她这般好,竟有一种无以为报的感觉。 思来想去,一个大胆的决定在心中越来越清晰,这日,她敲开齐景绍的门,决定将憋在心中的话说清。 瞧他专心伏案,金砖却扭捏起来迈不开步子。 站在那约莫有半柱香的时间了,齐景绍终是忍耐不住开口,“想说什么?” 金砖呼了口气,艰难地做出决定一般,坐在了齐景绍的对面,“我有话想和殿下说。”她并没有回答齐景绍的疑问,准备随心道来。 齐景绍抬眸望来,幽深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却并没有催促的意味,更像是无声的期待。 既然心底已经有了决定,那就大方说出来吧。 金砖捧着脸对向齐景绍,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我想一辈子陪在殿下身边。” 明明她如今和齐景绍身处一处,可她想要说的却是漫长的以后。 齐景绍放下手中笔,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并不打断她未说尽的话,示意她慢慢说完。 金砖回想了初遇至今,明明没多久,可从惊马上救下自己,带人第一时间寻到被绑架的自己...... 可她却一句会一直陪伴他身侧的话,都不敢说出口。 不过今日自己彻底想通了,从前对自由的执念便是在塞北,可在汴京的这些时日,她何时感受到被束缚过? 东宫中虽然有层层围墙,可她在此处受到的束缚甚至来的不如萧家女的身份多,还有什么让她感到为难的呢? “我要和殿下呆一辈子啊!” 金砖终于对齐景绍表明心意了,这些时日思前想后,还是决定留在塞北。 就算没了原先的身份又怎样,现在的生活也很好呀! 齐景绍唇角轻抿,脸上却洋溢着异样轻快的光芒,静默地看着她,“孤也很开心。” * 和齐景绍讲明心意后,金砖如沐新生一般,对待齐景绍也新增生了三分热情。 可不想太过粘人影响到齐景绍,又觉得二人相处时间太少,金砖思前想后,决定命人给齐景绍日日做夜宵,然后由她送去,借着这名头与他多呆一会儿。 齐景绍看在眼里暗暗默许,也是欣然接受下来。 这日照常,天幕已经暗了下来,金砖在烛下伏案写字,准备在和表兄信中,说明自己的真实想法。 恰逢施娉忽然进门来,吓得她立即将手中东西掩饰起来,立即抬眸看向施娉。 施娉把今日的夜宵送在桌上,她看去,是牛乳燕窝。 手中事情也不急,她决计先放下手中事宜,去找齐景绍,回来再写和表兄的信。 金砖脚步轻盈穿过亭台楼阁,心情大好还哼着小调,端着托盘来到齐景绍门前。 只见里头灯火通明,还有交谈的声音。 ,看来是还没忙完, 金砖心里奇怪的紧,都这么晚了,齐景绍怎么还在见客? 她停下脚步凑上去听,整个人隐身在柱子后头。 里头是一道沉声似是在和齐景绍汇报些什么,说完一长串话后齐景绍才轻嗯回应。 “殿下,臣以为此时正是我们韬光养晦之际,义父之事尚可容后。” 金砖听懂了此事,是齐景绍为了娶她决定的义父一事。 她提起兴趣,越发专注地凝神听去,只觉得声音越发微弱,越到后头越听不清了,只有一些词语“一网打尽”传至耳边。 她锁起眉头,狐疑想道,齐景绍要对谁下手? 她越发好奇,屏住呼吸靠在门边,恨不得将他们谈话尽数听了去,却听见里头那人话锋一转,提到了舅父,“梁将——” 可未等他说尽,齐景绍却忽然提起声音,“谁在外面?” 金砖吓得打了个激灵,却装作镇定,“我。” 她推门而入,神色如常,“我给殿下送夜宵,见殿下还在忙,便在外面等了会。” 说完,自顾自地将托盘上的碗碟摆了出来,齐景绍却凝神看向她,目光中划过一丝犀利。 金砖知道满不过齐景绍,落落大方道:“在外面听到殿下要一网打尽谁啊?” 她面容清明,不让齐景绍看出什么破绽来。 齐景绍见她如此坦诚,身色和缓了些许,轻声说道:“没什么?” 金砖细细打量了底下的臣子,看起来面生的很,便也不多过问。 “殿下既有公务要忙,那我就不打扰了。”她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 可就在转身那一刹那,她的笑容便立即凝固起来,取而代之的则是凌厉之色。 回到自己厢房之中,她再度提笔,可内容却完全转变,不再是自己的事 “表兄,家中最近可有事情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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