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金砖身上,黎夕云故作惊讶之态,其实心底倒是乐得见这一出好戏。 其中众人面容最冷漠的当属皇后,碍于风度未将心底的厌恶展现出来,像是嫌她惹是生非了。 金砖见这小宫女甚是面生,不疾步徐地说道:“你一面之辞而已,凭什么说五皇子就是我所害?” 众人又点起头来,这小宫女无凭无据的说这一句,保不齐是想诬告金砖陷害太子。 黎夕云眼角眉梢尽是漫不经心,只一句话又将形势扭转了来,“那为何这场上这么多女眷,梅妃身边的宫女只认出你来了?” 此话说得有道理,风向又转变了过来。 金砖攥紧衣角,黎夕云不讲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席面之中与她相隔甚远的泉儿立即站出来,澄清起来:“一派胡言,金砖适才与我在一处,何时去过梅妃宫中?” 金砖起初本用眼神示意泉儿按耐住自己,可惜效果甚微。 梅妃来势汹汹,定有后招,不能让泉儿踏进这趟浑水之中。 她只好实话实说,“皇后娘娘明鉴,我确实背着林小姐去过梅妃宫殿,可我从未见过五皇子,更别提下毒之事。” 整个殿中一瞬间喧哗起来,哪有这么巧的事,金砖与梅妃毫无瓜葛,她去一趟梅妃宫中五皇子便身中奇毒,怎么想都与她脱不了干系! 皇后瞪了一眼她,金砖心知皇后犹疑忌惮齐景绍,也不敢随意发落自己,却也是看重这一点才要争上一争,得一个洗刷冤屈的机会。 可如今所有证据都指向她,皇后若是再不站出来彰显中宫威仪,怕是会让人觉得可以目无王法了。 皇后目光之中尽是冰冷,并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来人,将金砖带下去看。” 皇后施令下去,眼瞧着她就要被带走。 梁曜一直闭口不言,此时见她处于劣势,终于出声,“皇后明鉴,微臣认为此事与金姑娘无关,若她此时下手,岂不是等着被抓,哪有人做如此蠢笨的事情?” 黎夕云睨了一眼梁曜,颇有指向性的说道:“梁小将军也要为金姑娘讲话,难不成适才你们适才一直在一处,可以担保金姑娘没有下毒?” 殿中哗然一片,有人捂着嘴惊讶道:“三皇子妃,话可不能乱说,金姑娘已经是太子殿下的人了,怎会与外男不清不楚!” 梁曜在边塞军营之中摸爬滚打大得,哪里听过这样的话,看向黎夕云的眼里已经带有怒意。 金砖在这一刻心中才彻底涌起火气起来,这恶心的话污了表兄齐景绍和她的名声。 黎夕云当真她是吃素的兔子,可以随意欺凌? 金砖立即顿住脚步对向她,清冷说道:“侧妃娘娘,有些话可得想清楚再说。” “心有所想,目有所见,侧妃娘娘可是此事做多了,便觉得男女之间尽是这样的事了?” 在黎夕云还没有出嫁前,汴京谁人不知她的太子妃梦,梦碎后又转头勾搭上了三皇子,此时也好意思指摘别人了。 周围议论纷纷,黎夕云脸上如坠入冰窖一般。 皇后见三皇子也被扯了进来,立即厉声说道:“都在胡言什么!” 金砖知晓机会来了,立即陈明诉求,“娘娘,我一人名声事小,若是牵扯到了殿下和梁小将军可就不好了!” “请娘娘给我一个机会,证明此事与我无关,还梁小将军一个清白!” 她都这样说了,皇后只能点了点头,“好,若是此事与你有关,莫怪本宫手下无情。” “派人告知圣上!” 话音未落,梁曜立即站出来,“娘娘,既然微臣已经牵扯进来,也请给我一个机会。” 皇后目光幽深地看向梁曜,沉默半晌应了下来。 兄妹俩眸光接触,却带着腹心相照的意味。 “去梅妃宫中!”金砖转过身去,眼底一片寒芒,步履坚毅。 她倒要看看,梅妃接二连三地加害,究竟背后有何意图。 庆宁宫中围聚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宫人端着一盆又一盆血水出来,金砖不敢想象,这竟然是半大的孩子吐出来的。 皇后的凤仪驾到,众人立即让出一条道路来。 梅妃坐在床边搂着儿子,发丝凌乱,脸上尽是泪痕,可在看向金砖的一瞬间目光狠厉起来,立即抛下儿子气势汹汹地上前。 金砖眼瞧着温婉可人的梅妃巴掌都要打到自己身上了,忙不迭地退后几步,表兄见状立即冲上前来护住她。 皇后也命人钳制住激动的梅妃,只听梅妃嘴里反复着一句话,“你为什么要害我儿子,为什么要害我儿子!” “我没有害五皇子!” “只有你来过庆宁宫,不是你还能有谁!” 正乱成一团时,五皇子此时又口吐鲜血起来,宫人喂药喂不进去,只听见床上小小的人喃喃道:“我要母妃喂,我要母妃喂。” 梅妃听到此话,立即伏回床边,将药碗一把夺过来,安抚着病弱的五皇子。 “母妃在,琮儿要快点好起来。” 金砖看着她们母子情深的模样,心底没有一点触动,只是心疼五皇子这么小却要受此苦难。 皇后招来照料五皇子身体的吴太医上前问话,“五皇子究竟中了何毒?” 吴太医跪在地上,颤颤巍巍说道:“下官医术浅薄,应是灵脂兰,出自北晋,此花让人气血败坏,若不及时找到解药,只怕...” 吴太医未将话说明,皇后一拍桌案,勃然大怒,“若不治好五皇子,本宫唯你是问!” 灵脂兰产自北晋,这在场之中只有金砖和梁曜来自塞北,怎么看都和她逃不开干系。 梅妃安抚好了儿子,便连滚带爬地跪在皇后膝边哭诉,“娘娘,您要给琮儿一个公道啊!金砖这个妖女在塞北长大,拿到北晋毒药易如反掌,定是她害的!” 梅妃继而对向她,装作恍然大悟道:“难不成是殿下?” ”琮儿年幼,怎能与殿下相争,殿下为何要下此狠手害琮儿!” “放肆!” “胡说!” 她竟然敢倒打一耙起来,金砖气急,恨不得上前堵住梅妃的嘴。 金砖和皇后异口同声开腔,皇后接着说道:“谁给你的胆子诬陷太子!“她转对向金砖,“本宫看,倒像是金砖一人所为。” “还不交出解药!” 金砖漠然看着面前一唱一和的皇后与梅妃,好得很,本来还不明白梅妃与齐景绍无冤无仇,为何要加害殿下,眼下可是什么都明白了。 今日这一出好戏,除了为她而来,真正的目的是齐景绍。 若独她一人受牵连,定不能保证自己活着走出宫中;如若齐景绍知晓此事护下她,便会引火上身,留一个谋害幼弟的名声; 金砖唇角露出若隐若无的冷笑,联合齐景绍忽然病重,暗叹皇后好一个一石二鸟的计谋。 皇后眼底亮出一道利芒,“金砖,你还有话要说?” “速速交出解药,本宫留你一个全尸,否则连绍儿都保不了你!” 是想逼她供出齐景绍,想得挺美。 金砖不卑不亢道:“皇后娘娘倒别急着降醉,我倒有一个问题不明白,不知这灵脂兰的毒性,是怎么进入三皇子体内呢?” 梅妃立即说道:“琮儿年小没有分辨能力,自然是你在他的膳食中夹杂了不干净的东西!” 听到这,金砖不自觉笑了起来,众人诧异地看向她。 梁曜冷哼说道:“五皇子对梅妃娘娘寸步不离,喂药都要娘娘亲历亲为,怎么会随便吃别人的东西?” 梅妃慌了神,一时间不知如何解释,皇后紧接着说道:“若你强硬喂下,琮儿也是反抗不得的。” 金砖轻抬眼皮,“梅妃娘娘今日并未出席宴会,五皇子是被我毒哑了吗,若是当场喊叫起来,梅妃娘娘便能将我钳制住,岂能容我参加宴会?” “又或是说,梅妃娘娘彼时根本不在五皇子身边,和谁私会?” 金砖意味深长地看了梅妃一眼,只见她已经不似刚才那般气势凌人,低下头说道:“我没有,我一直在庆宁宫中。” “娘娘不必心虚,您确实在庆宁宫中。” 金砖心知已将局势扭转过来,笑道:“娘娘忘了,我来庆宁宫找过你啊?” 众人目瞪口呆,金砖这是自爆还是什么意思? 皇后有些讶异,“你为何要见梅妃?” 金砖面色轻松,对着皇后说道:“接下来的话,不便让闲杂人等听到了。” 皇后凝神看向她,随即命众人退下,梁曜的目光犹疑,金砖却让他安心,自己一个人可以。 黎夕云却岿然不动,她扫了一眼,也未放在心上。 庆宁宫外殿只剩下她们四人,金砖目光在她们身上一扫而过,看似无意地说道:“梅妃娘娘对医术大有钻研,第一时间不为五皇子解毒,却在皇后宴席上大肆宣扬,不知是何意?” 她一进庆宁宫便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草药味,又瞧见远处花坛不似别的宫殿摆弄一些花草,尽是些不认识的植物。 梅妃底气不足,“我当然为琮儿看过,差人来报,是为了让皇后娘娘做主!” 金砖跳过这个话题,“梅妃娘娘今还记得日我们交谈内容吗?” 黎夕云忍耐不住,此时插嘴道:“你要说便说,谁准你在皇后面前故弄玄虚的?” 金砖看了一眼跳脚的黎夕云,沉默片刻厉声说道:“皇后娘娘,我要揭发梅妃与人私通,给子下毒妄想栽赃太子殿下!” 这话如一道惊雷在庆宁宫炸开,在场之人均露出震惊之色,只有梅妃面色惨败,额上已经冒出几颗冷汗。 黎夕云不可思议地说道:“金砖,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她当然知道,王嬷嬷是个不中用的,已经将梅妃上不得台面的事情全告诉她了。 梅妃自诞下五皇子后便盛宠不再,同乡一等侍卫李祥便是她的相好,二人暗通款曲许久。 梅妃惊叫起来,“你胡说!” “娘娘又心虚什么呢?”金砖冷笑对着梅妃。 梅妃钻研医术,这才想出了用一品红浸润寝衣的方法,可她定不会是此事主谋,有人在背后指示她。 今日便是为此事来庆宁宫,可本以为梅妃是个聪明人,听懂了她的话,竟然紧接着作出毒害儿子的事情来栽赃陷害她。 此招虽险,可成了便有无穷好处。若是事成,不仅能除掉知晓梅妃秘密的她,牵连了太子殿下还能讨好皇后,还能让圣上对这个可怜的小儿子多点关照。 被戳穿的梅妃忽然激动起来,“只是你的猜测,你根本没有证据,简直是一派胡言!” 黎夕云也缓过神来,立即质问她道:“若是拿不出证据,你可知构陷宫妃罪名也不小啊!” 金砖双手在衣袂下交缠,忽然间大门一开,天光泄了进来,顺着光亮望去,齐景绍正站在圣上身后,他身着墨色蟒袍,腰间系着一块上好的羊脂玉,金砖觉得心头似是有山洪崩塌。 圣上面色铁青,定是将刚才的话尽数听了进去。 她顾不得那么多了,立即奔向齐景绍的身边,“你怎么出来了,身子可大好了?” 齐景绍虽然面上还比以往苍白几分,可精神头不错,他将她揽在身后,“孤没事。” 说完,便给身后使了个眼色,齐景绍的人便将王嬷嬷和李祥押送进来。 “孤给你们最后一个机会,如实招来。” 金砖有些惊讶,齐景绍这些时日不是卧病在床吗?怎么连人证都给她带来了! 这莽夫与她真是心有灵犀! 齐景绍看出了她眼底的疑惑,“林小姐派人向孤通传你被诬陷,孤又恰巧看见翠梧书斋关着的人,随口一问便全查出来了。” 她审问犯人的手段还是偷学齐景绍的,齐景绍这些年不知经历了多少此审问,区区一个王嬷嬷,自然不花什么时间。 圣上捂着胸口,上去便给李祥一脚,“朕看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齐景绍补充说道:“李祥同僚向孤揭发,李祥当值期间时常玩忽职守不知所踪。” 李祥此时还想保住自己的脑袋,连忙跪在圣上跟前求饶,“圣上饶命啊,是梅妃娘娘逼我的!” 圣上看不起这个软骨头在跟前碍眼,怒道:“来人,给孤把他给砍了!” 王嬷嬷惊骇不定,跪在梅妃身边,“娘娘,娘娘饶命啊,殿下逼问,我不得不说啊!” 梅妃一双失神的眸中竟是惊恐,“你敢诬陷本宫!” 王嬷嬷立即弹跳起来,“娘娘,一品红加害殿下一事明明是你指示我的啊!” 圣上亲耳听到梅妃竟然要加害太子,此时更是怒气冲天,指着梅妃怒道:“贱人。” 第一次看见天子发怒,简直是好大的场面! 金砖瑟缩在齐景绍身后,齐景绍安抚地摸了摸她的手臂,二人相视一笑。 本以为今日这事一时半会解决不了,没想到齐景绍竟然第一时间赶过来了,还带了圣上,现在便好办多了! 圣上冷声道:“梅妃做出有损皇家颜面之事,即可打入冷宫处死!” 圣令颁布,没有人敢再三置喙,梅妃呆在原地,眸中竟是不可置信,又忽然想起什么来,立即抱住皇后的大腿。 “娘娘,臣妾是为了您啊,娘娘不能不管臣妾!” 皇后骇地往后一退,恨不得立即与她瞥开关系,众双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此时圣上怒意正浓,万一迁怒可就不好了。 说时迟那时快,皇后立即两眼一黑往后倒下,黎夕云见状,眼疾手快地扶着她,惊呼起来,“来人啊,娘娘晕倒了!” 金砖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这晕的也太及时了些。 可齐景绍忽然出声,“三皇子侧妃与母后命格相冲,母后难得大病初愈,此时犯病怕是与侧妃脱不了干系。” “即日起,三皇子侧妃无诏不得入宫!” 金砖悄悄地打量了齐景绍一眼,不愧是他,手段真是高明。 这一场大戏算是落下了帷幕,庆宁宫立即空了下来。 圣上面容愠色未消,看着金砖冷声说道:“朕以前没发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 金砖垂下眼睫,靠在齐景绍身侧。 齐景绍出言道:“自保而已,父皇又怎能怪她?” 圣上冷哼几声,“你也没做好事,成日只会气朕。” 圣上随即补了一句,“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萧狄殿外求见。” 金砖猛然抬起头,父亲,现在,求见? 圣上转向她,“你,一同!”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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