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2 被荆褚弋泼冷水,她早都习惯了。 下了楼梯到二楼,大厅顾客多,吵吵嚷嚷,荆褚弋不动声色地拉开她的手,那股包裹住她的气息骤然消失,竟然还有些失落感。 见他自己手掌覆在后脖颈,漫不经心揉了揉。 覃烟无奈耸耸肩,现在他还知道避嫌了。 她快步于他走到了前台。 这会儿,荆褚弋才徐徐走过来,抬了抬帽檐,单手靠在柜台上,黑色T恤半袖卷起成了无袖,上臂露出线条感十足的肌肉,他皮肤有一种病态冷感的白,或许是这三年在南山监狱晒太阳的时间少的缘故。 这举动,是在撩她? 荆褚弋淡淡扫了眼正在记账的覃烟,问:“几点下班?” 顺势,覃烟抬头望了眼时间,看向他:“还有三个小时。怎么了?” 她下班时间是凌晨两点。 “没什么。”他回答。 荆褚弋四处扫视着台球厅,比之前人多了很多,三年前还是个小地方,他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个银质Zippo打火机把玩,那机身上面有只白色的蝴蝶,这不是她的吗? 覃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屁股兜里,空空荡荡,还真是她的,什么时候顺走的? 她手掌撑着台面,身体往前倾,眼角很有深意:“弋哥这么说,是要留下来陪我吗?” 咔嚓一声,打火机被他打燃,橘黄色的火光投射进他那双如墨的黑眸。 覃烟顺势跟吹生日蜡烛似的吹灭那束火光。 荆褚弋玩味十足地笑了:“啧,真当我是三陪?” 覃烟想了想,很认真地调侃:“也不算,三陪都有钱赚,我可没钱给你。” 刚才她就注意到荆褚弋今天没穿美团的黄色团服。 至于他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台球厅,她大胆的猜测,有可能是为了她。 但是先前发消息说:想得美。这是口是心非了吧。 想到此,覃烟心里很愉悦。 覃烟灵机一动,然后转身从饮料架上拿了听可乐,邪魅一笑,偷摸着故意摇了两下。 然后递给荆褚弋,顺势一问:“今天晚上不用去送外卖?” 平日里,荆褚弋的外卖工作比他还晚,睡得比猪晚,起得比鸡早,真不知道他身体是怎么扛过去的。 荆褚弋接过易拉罐,闲闲道:“嗯,今天休息。” 但是,外卖员也是想休息就休息,一整天也很清闲。 “噢,爽啊。”覃烟感叹时,偷瞄了眼他手上的动作,忽地,他看过来,覃烟快速咳嗽地别开眼。 荆褚弋察觉到她的小动作,心知肚明似的无奈摇头,紧接着,他拉开易拉罐环扣,“呲——”的汽水声,伴随着浅褐色的泡沫快速喷发出来,弄得他满手都是。 要不是他反应快,汽水就该呲他一脸了。 下一秒,覃烟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 荆褚弋幽幽地抬眼看覃烟幸灾乐祸的笑脸,第一次见她笑得开心,不由得自己也唇角上扬个小弧度,眉一挑,似乎再说:是不是平日里给你惯的。 被他这么一看,覃烟秒变正经,伸手从旁边抽了张纸巾,自然地抓过他的手腕,仔仔细细地一点点给他擦干净,微微仰头,鼓着腮帮子,眨眨眼,一脸无辜:“我错了。” “……” “真的。”覃烟眨了眨无辜的眼睛。 荆褚弋扯了下嘴角,抽回手,黏糊糊的,问:“洗手间在哪儿?” 覃烟指了他身后的笔直长走廊的尽头:“那边儿,直走就是。” 荆褚弋把Zippo打火机塞进裤兜里,转身去了洗手间。 出洗手间时,目光望向延伸往上的楼梯,沉了下眼。回来后,见覃烟正在前台忙着结账,就没打扰,直接坐在离前台近的休息区沙发上刷手机等覃烟下班。 非主流小妹摆完球过来,瞥见沙发里坐了个帅哥,慵懒的靠着,虽然被黑色鸭舌帽遮住部分上脸,但是他不经意地掀起眼皮的那瞬息间,她震撼住了,绝世帅哥啊。 她匆匆忙忙回到前台,拍了下覃烟的肩膀,说:“什么时候来了个帅哥?” “欢迎下次光临。” 覃烟面露标准微笑对顾客说完后,看向非主流小妹:“什么帅哥?” “沙发那儿。” 覃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 恰好,荆褚弋也看了过来,四目相交,覃烟朝他眯了眯眼,似乎再说:你不是不陪我吗? 他很淡定地收回眼。 荆褚弋后,覃烟也转回目光,满意地笑了,云淡风轻地说:“哦,等我下班的。” 非主流小妹拉长音调“哦”了声,戳了戳她胳膊,贼兮兮问:“男朋友啊。” “不是。”覃烟没撒谎。 *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台球厅里的人都散完了,工作人员正在打扫卫生,覃烟不经意地朝沙发方向看了眼,黑色鸭舌帽整个被他拿下来盖在他脸上,抱着手臂窝在沙发里,大长腿屈着,被前面的茶几挡了一部分空间,实属有点委屈他了。 睡着了吗。 覃烟继续算完了账。 忽然,大厅里传来一阵嬉皮笑脸的声音。 覃烟抬了下眼,望向走廊,C4包间的人出来了。 胡雷走在最前面,嘴里咬着一支烟,那条疤痕真是丑陋。 见胡雷转步就往大门口走,覃烟敲了敲台面,声音很大,喊了句:“还没结账。” 就算是老板的远房亲戚又怎么样,一码事归一码事。 胡雷把烟一下一下地捻灭在覃烟旁边的烟灰缸里,在挑衅她。 “你知不知道这家店谁开的?” “谁开的,你爹?你娘?还是你?” “这家店老板是我叔,我每次来都免单。” 覃烟故作很崇拜的样子,拍拍手:“那你岂不是很厉害。” 胡雷拉下脸,咬牙指着她的鼻子:“你在羞辱我。” 覃烟没怕,嗤笑:“哟,你也不傻,还能听出来。” “你——” 下一秒,突如其来的一个捏瘪的易拉罐精准无误地砸在胡雷的后脑勺。 易拉罐哐当落到地板上。 胡雷猛然转身,大吼:“妈的,是谁砸老子!” 刚还在睡觉的荆褚弋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揉了揉手腕,立于人群中,“手滑。” 胡雷的脾气也是一点就着,低骂了句,就冲上去要和荆褚弋打一架。 瘦猴眼尖,见状,反应迅速,猛然冲上去拉住胡雷的胳膊,把他往后拉,提醒道:“哥,忍住忍住,千万要忍住。” 一旁看戏的覃烟被他举动弄笑了,一颦一笑都是在勾魂。 她扬着下巴看荆褚弋,饶有兴致地问:“诶,弋哥,收敛点儿,你变脸太快,着实吓到我客人了。” “行,我错了。” 荆褚弋眉眼轻抬,双手举起以示“投降”,但不屑尽数环绕在俊脸上。 覃烟懵住了。 何德何能,荆褚弋能给她认错。 最后胡雷受气付了钱,一整个不服气地被瘦猴强拉硬拽带走,经过荆褚弋身侧时。 荆褚弋一把抓住了胡雷另一边胳膊,侧了侧身,眸光晦暗,压低嗓子:“那玩意儿磕多了死人,死不了,也断子绝孙。” 胡雷听得浑身一怔,荆褚弋意味深长拍了拍他肩膀,告诫意味十足。 * 等了十来分钟,覃烟检查完俱乐部的电源,换了衣服,然后收拾东西,熄灯,拉下卷帘门,打烊,动作一气呵成。 打工人,主打就是一个速战速决。 “荆褚弋,回家了。” 闻声,靠在栏杆上等她的荆褚弋回头。 覃烟换了衣服出来,手腕上还搭了件黑色oversize外套,她没穿背心了,而是套了件高腰紧身短袖和黑色西装阔腿裤,露出一节细白的腰肢,没有一丝赘肉,反而这样的穿搭衬得她双腿修长,蓬松柔软的银灰色头发被她放了下来,慵懒地顺在肩头,脚上穿了很火的猫爪鞋,视觉上增高了几厘米,差不多身高能到他肩膀往上点。 荆褚弋直起身,“冷吗?” 覃烟摇头:“还行,我带了外套的。” 两人并肩下了楼,凌晨两点的鹿海市,街道上都没有人了,除了网吧还开着外,冷冷清清。 荆褚弋走得快,在前面。 慢他两步的覃烟烟瘾犯了,她刚好顺了个打火机,从烟盒里敲出一支烟,咬在嘴上,拢手点燃烟,吸了口,舒服了。 晚风习习。 荆褚弋闻到了一股烟味,皱眉,回头见覃烟手上拿着烟,眼一沉:“把烟掐了。” 覃烟上前,一口烟雾扑在他脸上,风情万种似在撩拨:“不要,今天在台球厅都没抽过一支,我厉不厉害?” 荆褚弋伸手要去抢过她手上的烟,冷声说:“厉害就把烟戒了。” 覃烟轻巧躲过,嬉皮笑脸:“那我弱爆了。” 荆褚弋看着她没说话。 两人僵持不下十来秒,覃烟妥协了,把烟扔掉,一脚踩灭,举手投降:“我不抽了。” 知难而退,低个头,打个脸,没什么大不了,更何况是在荆褚弋面前。 他们一直走到昏黄路灯下的停车位置时候,覃烟刚开始还以为荆褚弋是骑了电瓶车过来,从旧街区骑电瓶车过来,怎么也得花接近大半小时。 结果她在看到停着的一辆川崎的黑武士机车时,直接震惊她。 送外卖挣钱了? 还能买这机车,少说也有五六万。 不等她震惊完,一个黑色头盔就出现在她眼前。 “戴上。” 覃烟讷讷地接过,问:“你什么时候买了辆机车?” “很早之前。” “不会戴?” 扫见覃烟没动作。 覃烟低眼看了手里的头盔,仰起脸,摇头又点头,模样有些搞笑。 不耽误时间回去,他走过去拿起头盔,打开镜面,套在她头上,大小正好,他锁好锁扣,镜片放下,“很合适。” 荆褚弋利索戴上头盔,长腿跨上车,发动车,双手捏住手柄,偏头示意覃烟上来。 覃烟抿了抿唇,脚踩在横杠上,荆褚弋下意识地伸手抓住她的左胳膊,她借力,长腿学着他刚才的样子跨上去,稳稳地坐在了车后座。 “坐稳了。”荆褚弋说。 “好。” 下一秒,一道机车轰鸣声划破长夜,如箭一般飞快驶出去,自在穿梭在静谧的城市里。 她第一次坐机车,那瞬息间,周围的风开始撕裂,她双手环他的腰,耳边嗡嗡的轰鸣声,胸腔都在沸腾。 周围的街景如快速播放的电影,一闪而过。 覃烟大喊了声:“荆褚弋。” 荆褚弋声音夹在风里:“有事儿说事儿。” 覃烟:“你养我吧。” 她真是体会到工作并不是很轻松。 荆褚弋:“身价过亿的覃家大小姐,让我一个穷人养,说笑呢。” 覃烟:“就算是世界首富,我都不想回去。” 沉默到只剩下机车的轰鸣声,荆褚弋没说话。 覃烟说:“我想过快乐的生活。” 有你的生活。 红灯了,荆褚弋停下,目光直直看向前方的路:“台球厅工作给你开多少钱?” 覃烟:“月结嘛,底薪2000加提成。” 这钱还抵不过她身上一件衣服。 荆褚弋呵笑打趣一句:“那你岂不是很快乐?” 覃烟往他腰上掐了一把:“快乐个屁!” 她从小就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宠成小公主, 荆褚弋漫不经心问:“你家里没给钱?” 覃烟想到自己前不久撒了覃则明给的十万块钱。 现在竟然有些后悔了,就算她不花家里的钱,那钱还不是留给了那对母子花,陈慧不是说覃则明给覃泽宇买了上百万的钢琴吗。 她轻飘飘的一句话:“我没要。” “还挺有骨气。” 得了,荆褚弋的阴阳怪气又来了。 覃烟白了眼,撒气似的起了坏心思,手不安分地伸到前面,撩起荆褚弋的衣服,直接去摸他的腹肌。 绿灯,机车发动的那刻。 她软软的手触碰到他那坚实的腹肌,荆褚弋身体一怔,喉咙上下滑动,腾出一只手抓住在他身上乱动的柔夷,将她扯开。 “别作。” 关键这是在骑机车,车速快,要不是他定力技术好,这车怕是稳不住了。 覃烟收回手,瘪瘪嘴,大声吼:“作死你。” “……” 黑夜漫长,长长的道路上,就只有他们,机车转弯进入了旧街区街道。 荆褚弋放慢了车速,嘲讽意味十足:“小学生入社会,这都上班了,看来是不准备考大学了。” 覃烟:“考不上。” 荆褚弋:“没试过,怎么知道?” 沉默了会儿,覃烟说:“你不也没考上。” 荆褚弋:“嗯,你跟我不一样,覃烟。” 他说,跟他不一样。 覃烟忽然鼻子酸涩涌上来,三年前她本该绚烂,本该被覃则明送去英国念书,可她不愿意,她愿意堕入了深渊。 封焱以前说她,背叛了覃家,相当于背叛了整个世界,她失去太多了,可她不想找不到荆褚弋啊。 顿时,覃烟心里更难受了,环住他的腰抱得更紧了。 她感觉到自己胸腔闷闷的,她吸了吸鼻子:“荆褚弋。” 荆褚弋:“嗯?” 这座城市的五彩斑斓的光晕迷朦她的双眼,她好希望停留在这一刻。 意气风发的少年,是属于她的。 覃烟说:“你陪我考大学吧,或者,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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