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秦策安复太子位的消息满城皆知,成了大街小巷议论对象,众人谈起他,皆是一副感慨的神情。 废太子,贬为庶人,如今复位,又是太子。经历坎坷,好在结果是好的。 不止宫外热闹,宫内一样热闹,未央宫内一片喜庆,为秦策安高兴,流水一般的赏赐进了未央宫,看花了眼。 秦策安坐在上位,神色淡漠的看着进出的太监宫女,并没有很高兴的样子,对于赏赐,他不在意。 云柔站在姚春芳身旁,眼睛盯了他半晌,默默垂下,一晚的时间,他又成了太子。 身份天差地别,纵然昨晚说清楚,可云柔心里依旧不舒服,不知道日后他们要如何相处?而且她出身青楼,被人知道的话,很难待在他身边。 哎,走一步算一步,眼下只能先这样了。 云柔无声叹息,眼神更加落寞,她捏着衣袖,一下一下的揉着,把衣裳揉皱了,同她的心一样,难以平复。 “阿柔,想什么呢?” 姚春芳面带喜色,但瞧她兴致不高,不禁想起了昨晚看见的一幕,虽说两人对外没说关系,但姚春芳看得明白,早就知道云柔和太子的事。 只是秦策安没提起过,如今又复位,姚春芳正为两人烦心,不成想就看见昨晚那一幕。 她喜欢云柔,性子乖巧,又单纯善良,她要是陪在太子身边,定然是好的,太子能开心些。 可是现在看她,怎么不高兴?莫非在害怕? 姚春芳想了一圈,是了,肯定为自己以后发愁,她拍拍云柔的肩,关切道:“你别担心,婆婆一直站你这边,不会让人欺负你。” 姚春芳是怕日后太子妃进门,云柔受委屈才说这话的。 可她不知道,云柔想的比她多,也比她复杂。 “谢谢婆婆。” 云柔勉强笑笑,姚春芳一直对她不错,没亏待过她,还把她从百花楼赎出来,她是感激的。 只是有些事,不可勉强。 姚春芳满意笑笑,把她的手放在掌中,轻抚她的手背,慢慢安抚。 须臾,殿内恢复安静,前来送赏赐的宫女太监退下,只剩未央宫的人,殿内被奇珍异宝装满,耀眼的明珠闪着光,如同星星,把黑夜照亮。 秦策安优雅起身,手指随意波动托盘内的珠宝首饰,嘴角撇撇,含着冷笑,似乎看不上他们。 他抽回手,转身欲走,脑海忽然闪过什么,使他停下脚步,在众多华丽昂贵的首饰中挑挑拣拣,随后挑了几件素雅的簪子步摇,拿在手中看,接着笑了笑,看向角落的云柔。 这几支簪子适合她。 秦策安朝她走来,云柔除了紧张就是心虚,她怕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用异样的眼神看她。 但秦策安似乎不在意,竟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朝她过来,“你过来。” 云柔缩下脖子,摇头不语,她并不想过去。 她偷偷抬眼看,察觉殿内人看她,被秦策安一瞪,又飞快的转头,但他们的注意力,还在云柔身上。 这种情况下,她自然不想他靠近,免得日后成了众人的讨论对象。 秦策安哼了声,没那么多耐心,她不过来,只好他过去。 男人在她跟前停住,高大的身影覆盖她,把刺眼的亮光挡住,顺便遮盖了她潮红的面颊。 云柔低头看两人交叠的影子,一瞬间恍惚,不过很快镇定,“殿下。” 她的称呼变了,以前是公子,现在是太子殿下,她知道分寸。 秦策安倒没在意她的称呼,只觉得她嗓音软糯,好听极了,特别是唤他的时候,心情愉悦。 他把选好的簪子别在她发间,自顾自的欣赏两下,然后又把其余的簪子和步摇一同别在发间。 云柔只觉得脑袋重了许多,不安的摇晃,他手上的力道也没个轻重,蹭到她的头皮了,有些疼。 “嘶,不用了。” 她往后躲,呼出的香气洒在他胸口,钻进华服里,秦策安喉结滚动,问:“弄疼了?” “多谢殿下,无功不受禄。”她不想要。 男人呆了半刻,随即轻笑,“你功劳最大,拿着。” 云柔抬头,看见他别有深意的笑,拿着就拿着,可以卖钱。她不再拒绝,把头上的簪子一根一根拿下来,玉兰簪子,海棠步摇,蝴蝶金簪,全是她没见过的。 她乖乖收下,眼一撇,瞧见许多人睨她,眼神怪异,让她不舒服。 云柔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但是没办法,她解释了也没用,他们不会信的。 * “诶,你说云柔是主子吗?” 未央宫的小厨房,两个小宫女无事闲聊,聊着聊着就说到了云柔。 太子对她的态度跟别人不同,姚春芳对她也好,未央宫的人看在眼里,私下都在议论,云柔是主子还是奴婢,或者,以后会是主子。 她们不敢当面说,怕太子责罚,只会在背后小声议论。 饶是云柔无意听到过几次,此刻再听见,心情还是复杂。 “不知道,现在不是以后也会是的,你是没看见太子对她笑,笑得很温柔。” 另一个宫女点头,她也看见过,“也是,不知道太子会给她什么名分?是侍妾,还是侧妃?” 两个宫女笑嘻嘻的,完全没注意门后的云柔,嘴里嘀嘀咕咕说个不停,“她的身份,估计是个侍妾,不过也比咱们好,以后生个孩子,荣华富贵全都有。” “哎,是呀,羡慕…” 云柔抓着门框的手收紧,指尖用力的有点疼,她深吸下,转身离开。 她心里难受,每次想起她们说的话,云柔留下的心就动摇,因为她们说的对,她的身份,只够当妾,其它的别想。 虽说秦策安承诺过她,但冷静下来想想,跟天方夜谭没区别。 哎,好烦。 云柔空手回去,姚春芳纳闷的问她:“燕窝呢?” 她挠头,支支吾吾的说忘了,其实是没拿。 姚春芳没怪她,早看出她心事重重的样子,不知在为何事烦忧,问了也不说,姚春芳便没问了。 “好吧,你把这些人参送去皇后宫中。” 云柔往旁边看,点头,“这就去。” 不能一直闲着,闲着容易胡思乱想,现在的她应该找点事情做,让自己忙碌起来。 去给皇后送东西最好,可以到处看看,她来宫内,还没好好看看呢。 云柔捧着人参去皇后的坤宁宫,因为第一次去,所以走了不少弯路,问了好几个人,才到坤宁宫的门外。 皇后在休息,她没见着,是皇后身边的嬷嬷出来接待,寒暄两句后,她就离开坤宁宫。 回去的路上走得慢,本想从御花园绕回去,但她不知御花园怎么走,便作罢。 低头走路时,不知不觉撞到一个人,她赶忙抬头,是个年纪大的宫女。 云柔往她身边看,一看吓了一跳,不知是哪个宫的娘娘,正一眨不眨的注视她。 “奴婢见过…” 她是谁?云柔没见过,只看她面貌雍容,华服在身,应该是宫里的娘娘。 “放肆,这是贵妃娘娘。” 宫里只有一位贵妃,便是五皇子的生母,杨贵妃。 “见过贵妃娘娘。” 云柔反应快,立马行礼,低头垂眉,怕把人惹着了。 杨贵妃本想直接走,可她瞧着她走的方向是未央宫,就多问两句:“哪个宫的?” 她的嗓音是好听,但云柔却听出了冷意。 “回娘娘的话,未央宫。” 话落,杨贵妃妩媚的眼一亮,懒懒的哦了声,随即又问:“听说太子身边有个贴身宫女,你认识吗?” 贴身宫女,说的不就是她吗? 问一个小宫女做什么? 云柔心跳的好快,忽然感受到了宫内的压抑和危险,看似不经意的话,可细想,又充满危机。 难怪姚春芳要她小心,现在总算知道了。 “奴婢…”她支支吾吾,要是不说,杨贵妃会治她的罪吧。 云柔不知该不该说,就在她为难时,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贵妃娘娘。” 杨贵妃脸色微变,很快镇定,回头道:“原来是太子,刚从陛下那回来?” 秦策安微笑点头,朝她拱拱手,眼睛瞥了云柔一眼,神色如常,“是。” 他来回看看,背脊挺的比直,“哪个宫的小宫女?” 装不认识她,云柔是没想到的,转念一想,如此也好,省去许多麻烦。 “奴婢是未央宫的。” 在杨贵妃的打量下,秦策安仰头哦了声,“是吗?怎么没见过。” 他的眼睛没多看一眼,脸上挂着笑,似乎真没见过她,杨贵妃信了。 “太子不认识自己宫里的人,真是奇了。” 杨贵妃想知道他的弱点,所以才打听,可是,秦策安是不会表露出来的。 “是呀,本宫怎么就没见过?” 秦策安侧头看了眼,无辜的笑,他是最会装的,云柔知道。 杨贵妃面色讪讪,手一挥,不甘的走了。 * 人一走,云柔瞬间轻松,她抬头看,眸光清澈,显得秦策安做错了事。 “怪我装不认识你?” 她摇头,不怪他,可也想不通,“该回去了。” 云柔走在他前面,意识到犯错,又走到他身后,“以后别跟我说话,也别看我,就跟刚才一样。” “你在得寸进尺。” 秦策安能接受在外边装不认识,但私下不行,他要和她很亲密,还要亲亲她,要她身上的幽香缠绕自己,他才满足。 “以后就在未央宫,没事别乱走。” “为什么?”她不明白。 男人低下头来看他,眼中蕴着不怀好意,“我要把你藏起来,要是哪个男人多看你一眼,我就杀了他。” 云柔张张唇,低骂了声:“疯子。” 秦策安为何对她有那么强的占有欲?明明她不是很重要。 “该回去喝药了。” 可能是病没好,所以才这样。 “别喝药,回去让我抱抱。” 抱两下,亲三下,弄四下,他就不会犯病。秦策安想得美。 云柔转过来定定的凝睇他,从前秦策安阴森残暴,嗜血冷酷,像个黑暗的魔鬼,如今倒像个人了,却改变不了的疯。 “你还是喝药吧。” 云柔哼哼,暗想他现在怎么不晚上出门了? 嗯,应该是不敢,要是提着剑出门,会被当成刺客抓起来吧。 哈哈,那样就出糗了。 云柔憋着笑,心情好了不少。 秦策安跟在身侧,盯了半晌道:“不就是想出门,罢了,盛凌生辰带你去。” “好好。” 云柔毫不犹豫答应,反应慢一拍的问:“盛凌是谁?” 男人挑眉,“没告诉你?就是带你好姐妹走的人。” 带兰铃走的人,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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