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吓到你了?”祁理站了起来,半边肩膀隐在阴影中轮廓线条带着几分不易近人的冷峻。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吴忧都快忘了对他的第一印象了。 “没、没事。” 如果不出声突然发现暗处坐了个人会更吓人吧……吴忧下意识移开了目光,心里默默嘀咕着。 真要命,本来只是想下来独自溜达一会儿没想到会碰上祁理,脑子里突然又响起了白天Alex说的玩笑话—— 【Bryan对小忧似乎也很有意思哦~】 “……” 见吴忧蹙着眉头神情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祁理走了过来,关心问道:“你脸色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祁理比她高上一个头有多,身量又很宽阔,站在她面前就像是一堵高墙,将她隐没在了阴影之中,有种被覆盖在了对方结界范围内的既视感。 吴忧抬眼正好与他对视上,只见他本就色浅的眸子此刻落进了月辉,看上去就像是坠满星星的湖水。 额,这是什么少女漫的比喻手法……吴忧忍不住在心里自我吐槽。 “没有不舒服,话说你怎么还没睡啊?”吴忧将思绪拉了回来,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茶喝多了,失眠。” “我也是诶,翻来覆去睡不着,果然晚上不能摄入茶多酚。”吴忧叹了口气,这会儿比躺床上还要清醒了。 “坐会儿?” “嗯。” 两人坐到了被月光覆盖着的秋千上。 吴忧将玉宝召唤过来,抱着玉宝就像是抱着小枕头似的软绵绵的,触感极佳。 两人一个望天一个看地,一时间都没有说话,气氛似乎眼见着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只听得到周遭夜虫的鸣声。 “那个……”两人异口同声。 对视一眼后,吴忧率先移开了目光:“你先说吧。” 祁理犹豫片刻:“……我忘了。” 话音未落,吴忧怀里的玉宝“汪”了一声,仿佛在说:让我先说! 见状,二人皆是忍俊不禁,气氛算是莫名其妙地松弛了下来。 祁理摸了摸玉宝的小脑袋,语气温和地说道:“玉宝真乖。” 果然,没有人在可爱的小动物面前还能维持住高冷人设。 “你月底又要出国了吗?”吴忧突然想到之前听他接电话好像提起过。 “嗯。”祁理和玉宝互动着,浅浅应了一声,垂着的眼睫毛细密如云,分明的轮廓线条在月光下显得柔和了不少。 “全世界飞来飞去会不会觉得辛苦啊?” 吴忧感觉自己是属于龟系那类人,喜欢相对静止的生活状态,所以一方面挺羡慕祁理工作的精彩却又觉得这样的生活自己无法适应。 “大部分时候习惯了,不过偶尔也会觉得累。”祁理坦诚说道,嘴角微扬,笑意透着一丝郁然。 这些年他像只没有栓绳的热气球,飞到哪就暂时在哪短暂停驻,忙的时候没空想别的,但偶尔闲下来难免会产生一种莫名的虚无感。 人果然不能思考存在的意义,这是一个过于抽象的命题。 吴忧看了眼祁理,只觉他身上那股矛盾的气场又回来了,于是笑着说道:“很多人的毕生理想就是希望有一天能够环游世界,你年纪轻轻就实现了,听让人羡慕的。” 吴忧看着他的侧脸,被落在他鼻梁上的光影吸引住了目光。 “是吗,那我确实是有点不知好歹了。”祁理眸子里带着淡淡的笑意,看上去带着几分难见的幼稚。 “嗯嗯,的确是。”吴忧笑着点点头。 “真不客气。”祁理垂眼看着她,眼底有光影浮动。 “朋友之间这么客气做什么,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客气了,让人觉得有距离感,其实可以更随意一点的。” 吴忧发现自己说得有些忘乎所以了,偷偷瞥了祁理一眼,见他没有生气这才放下心来。 “会这样吗?” “……也就有那么一点点啦。” “那我改改?” “嗯?” “我这人其实不太擅长和人建立亲密关系,把握不好分寸,就像你说的‘距离感’。”祁理带着几分认真解释道。 “是吗,”吴忧也不知道祁理为什么突然和她说这些,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可我见你跟Alex兄妹俩相处得挺自然的啊。” “世上像他们两个脸皮这么厚的人已经很稀缺了。”祁理淡淡地说道。 吴忧不禁发笑:“你每次一本正经地毒舌的样子真的很腹黑诶。” “腹黑?”祁理对这个形容词似乎不太了解。 吴忧扯了扯嘴角,“嗯……就是很可爱的意思。” “是吗?”祁理显然对此存疑。 “嗯嗯。”吴忧用力地点点头,笑得焉儿坏,小梨涡浮上了脸颊。 祁理也没再问,棱角分明的嘴角扬起一抹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 吴忧发现祁理这人其实并不想他表面看上去那么冷淡,其实熟了之后偶尔还会蹦出一两句玩笑话,其实还挺可爱的。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全然没有了此前的生疏,磁场很契合。 “小忧。” “嗯?” “你当初是怎么决定回老家开民宿的?” “这个嘛……我其实真没想太多,说实话整个学生时代我都还挺迷茫的,对于毕业后究竟要做什么脑子里面完全没概念,不过研三下半年找了家公司实习了半年之后当时我就很明确这样的生活不是我想过的。”吴忧看着落在植物叶片上的光芒,漫不经心地说道,“所以就用排除法咯。” “这么说会不会显得特别没出息的样子。”吴忧转过头来望向祁理,略带自嘲地笑道,黑亮的眸子宛若子夜。 祁理看了她一眼,只是回了一句:“人生是旷野。” 吴忧心领神会地笑了笑,怀里的玉宝不知何时已经睡着了,毛茸茸的小雪团子睡姿很安逸,无条件地相信着这个世界。 “那你呢?你为什么会当摄影师?”吴忧托着下巴,好奇地问。 “算是从小的兴趣,尤其是出国念书后,相机就更不离手了,毕业之后顺理成章地入了行。”祁理说得很简洁,却也多少能听出几分寂寥来,眼下的投影使他看上去多了一层深邃,眸光有如暗河。 “你多大年纪出去的呀?” “十四岁,国内念完初中就出去了。” “这么小?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的一定很难捱吧。”吴忧代入一想都觉得很窒息,才十四岁诶,还是个半大的小孩子而已。 “一开始确实挺难,每天浑浑噩噩,没有一刻不想退学。”现在回想起那段时光具体的心绪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确实不太好过。 “那后来你是怎么适应下来的?”吴忧歪着头问。 “因为遇到了一个很好邻居,是个退休的老爷爷,每天想尽办法找我搭话闲聊,说实话一开始确实觉得挺烦的,”祁理笑着叹了口气,“后来实在拒绝不了也就渐渐适应了,他从年轻时就喜欢户外徒步,还登过珠峰,后来我们时常约着一起去登山,久而久之心打开了,也就渐渐适应了全新的生活,也结识了一些朋友。” “这个老爷爷人真的很好诶!”吴忧感叹道。 “的确是个很心善的人。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他原先之所以总来找我说话是因为见我每天都独来独往沉着脸没什么精神的样子所以才想着用这种方式帮我重新振作精神。”祁理脸上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眉骨的轮廓也显得柔和了许多。 “真好。”吴忧点了点头,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小玉宝的瞌睡虫跑到她身上来了。 “困了?” 吴忧揉了揉脸,摇头说道:“不困,我只是身体有点乏,脑子还清醒得很呢。” 祁理低头看着身边满脸倦容的吴忧,只觉像极了贪玩的小朋友,明明已经困乏极了却还强撑着精神不肯睡觉。 “祁理,你跟我讲讲你去过的好玩的地方吧,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国呢。”吴忧撑起沉重的眼皮,从这个角度望去可以看到他滚动的喉结,像座小山丘,很有意思。 但凡她这会儿意识还全然清醒定然是不会这样直白地盯着人家看的。 “好玩的地方,我想一下……” 祁理认真思索着,正想起某年夏天在卡普里岛的一件有趣见闻,突然感觉手臂一沉,低头一看,便见吴忧正闭着眼软软地靠在了他的身上。 透着粉气的嘴唇因为挤压而微微张开着,整个人看上去像块软乎乎的小糍粑。 刚才谁说不困…… 祁理无奈笑了笑,保持着坐姿不变,抬眼看着天上的一轮皎白的月,手臂上的温软触感似是传到了心里,温温热热的,说不上来。 而他没留意到,吴忧的眼皮此时微微动了一下,手指也紧紧攥着。 其实方才倒下没一会儿她就醒了,但是易尴尬体质就是这样,宁愿死撑着也不作声,这会儿半边脸都麻了。 正想着怎么自然地破局,口水却在这时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滑落,流到了祁理的衣袖上了,晕出一小片温热的湿意。 祁理显然也察觉到了异常,低头看了过来。 迎着这样灼热的视线,吴忧此刻只觉头皮发麻……彻底没脸了。 来个人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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