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刚刚赶到小酒馆的李舵主提供的新消息:“穷凶极恶云中鹤,是喜欢‘杀其夫而占其妻’的恶棍,不仅强占女子,更是经常对女子之夫下手,也很妒恨讨人喜欢的年轻小伙,或是有钱有势的少年郎,统统恨之入骨。” “不过嘛,到没听说过他敢得罪哪家衙内。恐怕是又妒恨,又敬畏,一个没骨头的孬种,下三滥的货色。” 乔峰开始担心‘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一阵懊恼,还不如亲自和月凌儿装来上一段,钓来云中鹤痛下杀手。天下第一美人和郡王般配,和丐帮帮主是有点不般配但还凑合。选错了,我可真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看看被人伺候着擦头发的少年,长得圆润端正,讨女人喜欢,好说好笑,有钱有势,前呼后拥,再搂着一位天下无双的绝色美女,云中鹤那厮狗屁不是,看他一定恨之欲狂,杀之而后快。 林玄礼摸摸脸,捏捏自己的肚子,薄薄一层肥肉,毕竟现在身高还在涨,正是新陈代谢旺盛的发育期:“怎么了?我胖了很多吗?也没有胖很多吧……赶路耽误我练武。桌上那摞是衙门的案卷,你看看。” 我也是个直男,你也是个直男。你看我一定是因为身材原因,首先排除肌肉吸引人。 乔峰端着小茶盅连喝了好几杯北苑茶,拿起案卷看了看,果然是血债累累。实话实说:“我打听到云中鹤生性妒忌残忍,见到年轻英俊、生活优渥的男子,总想杀之而后快。得想个法子。云中鹤要是这个月还不来,让他跟我走。” 林玄礼若有所思,觉得自己可以。 谢宝脸上有淡淡的黑眼圈,这几天都在擦粉遮盖,立刻表示赞同:“此计甚妙!郎君原本就不该亲自涉险。” 大内高手冯青却觉得被轻视:“乔峰,你视我为无物么?区区一个云中鹤,他只要赶来,我便杀给你看。” 乔峰:“阁下不必动怒。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 冯青立刻说:“若耽误你的事,你请便。我们十个大内高手,守在十一郎身边昼夜不离。” 谢指挥使:“但乔帮主说得对,昼夜不离,大伙虽然不累,但郎君不愿意被人贴身跟着,尤其是解手、沐浴的时候。” 林玄礼幽幽叹气:“还是你懂我啊。” 月凌儿探头:“不成,换人那我不参加了。乔大爷,当初您说的是和郡王相好,奴家才承应呢。和郡王相伴数月,回去之后身价倍增。不是我狗眼看人低,伺候过乔大爷您的消息传出去,再骗达官显贵的钱可就就不方便了。现在地方武官进京时,为了附庸风雅,一支曲子十两白银。要换人,也得是丞相之子,况且郎君按照百两银子一天包我,换人不换价。” 虽然他没想到郡王会无耻的砍价,压到一百两银子包月,但对外报价依然是一百两银子一天。 乔峰叹气:“你这个财迷。” 可惜整个武林只有这一个男子,扮成女人骗钱还骗的这样天衣无缝。 谢宝:“倘若章学士有个三长两短,到章相公面前无法交待。况且消息已经传的天下皆知,现在换人来不及了,云中鹤找不到美人,还不是照样要有一战。” “话都让你说了。”林玄礼袖着手,袖子里藏有一把匕首:“斋戒三天打平安醮,我焚表祷告,求求太清道祖,让云中鹤快来受死。拿笔墨来,草稿有了,我写一写。” …… 沐浴斋戒三天,大吃道观的炸面筋和素三鲜包子,戒酒戒色,只有打架消磨时光。 道观打醮是常事,宫里送来一篇祈请表文,祈祷天下太平、家人健康。 章援和观主(宫观使)反复修订仪式的流程、站位和周围安保。 整座大殿面阔七间、进深五间,殿前的广场上能容纳数百信众,虽是恢宏壮丽,却也容易给贼人可乘之机。 月凌儿穿着一身白衣,戴着特制的风帽,遮住小脸,只露出娥眉秀目、云鬓玉簪。在附近的街市招摇过市,纤纤玉足一踏出马车,街道上瞬间寂静了几秒。他在扮传统仕女方面,达到了艺术家的程度,举手投足,转身回顾的每一个角度,都美的无可挑剔。耳畔明珠摇曳,髻边宫花,一身环佩叮当。 飞贼的素养让他步履轻巧,飘然若仙,而多年来练习的缩骨功导致手腕脚腕极其纤细,腰肢用丝带一捆,婀娜多姿。 趁着郡王沐浴斋戒,绝色美人在街上招蜂引蝶的走了一趟,惊鸿一现。 月凌儿百折不挠的勾引他:“郎君写字,我来研墨。”罗袖轻轻提起,露出一点雪白的玉腕,带着淡淡的香气。 林玄礼呵呵冷笑:“不必,你去歇着吧。”没想到吧!我喜欢那种强势而睿智的、高挑强壮的大姐姐。你和康敏犯了同样的错误。早晚让你俩PK一下! 斋醮祭坛设在太清宫正殿前面的广场上,高功观主和法官简单介绍了仪式流程,执香披法衣,带着持法器、乐器、佛经的小道士们摆开阵势。 郡王穿了一身官家赏赐的纯白色蛟龙团花暗纹朝服,率众恭立,看法官踏罡步斗,仗剑焚香,两旁香烟袅袅、唱诵宝卷到也好听。剑尖往黄纸符咒上一晃,挑起一张符纸,飘飘忽忽坠在宝剑下方,随着宝剑横移飘到蜡烛上方,一阵青烟消失无踪。 超小声哔哔:“一定是用了磁石粉。” 章援等人一身官服站在他身旁,眯着眼睛仔细看:“依稀似有一根细线。” 狄谏想了想:“也可能是内力吸着,很难。还是用骗术更有可能。” 章援:“臣在夜里赏月,不慎撞到法官,他没有武功。” 林玄礼忍不住微笑,用笏板遮住脸,他听起来不像是不慎,而那位高功法官在大伙到的第一天炫耀剑法。 乔峰在左侧的静室内里闭目养神,不试不知道,自己从来不和酒色之徒交朋友,想不到月凌儿能勾引来五个人偷觑,哦现在是六个了,幸好没有丐帮人士,不丢脸。 三个大内高手陪着月凌儿,在供奉赵玄朗的殿内祝告祈福,和做道场的主殿仅有一墙之隔。 郡王奉命做道场,除非郡王妃一同前来,婢妾之流都得回避,何况只是一个美姬。 乔峰听到一些低低的赞叹声,他们议论着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女人。心下暗想:是啊,因为这就是捏造的完美女子,世上的绝色美人……我没怎么观察过就不评论了。这只是个飞贼臻入化境的骗局而已。 又听到十一郎在嘟嘟囔囔的抱怨‘什么都练会累死我,我又不是天才’、‘三日不读书便面目可憎,一日练,一日功,一日不练十日空。爱好稍微多一点的人会累死。这个字写的不好看,来不及重写了’、‘你们上奏时,写错字了全部重抄吗?’。 章援说:“臣等谨慎恭顺,不敢写错字。” 狄谏:“臣是重抄一遍。” 高功观主念完了官家写的祭文,焚表。悠长沉静的高呼:“进香!” 林玄礼立刻闭嘴,举笏板遮住眼前视线,规规矩矩的进入太清宫正殿。徐行上前,到了拜垫前面。 高功观主:“拜。” 缓慢端庄的下拜。 “请郡王进香。” 进香只是过个流程,笏板递给谢指挥使,天使奉上宫中制的线香。 他拈着点燃的香又拜了三拜,观主接过香,插香炉里。 “请郡王焚表。” 朝服垂拱的宽大袍袖里有暗袋,掏出一卷祈请表文,自己念诵。 乔峰放下二郎腿,一翻身坐了起来,静听周围的一切。小王爷开始念祷文时,一切钟、磬、鼓、笙、琵琶、月琴都按下声音。宫观内外万籁寂静,没有格外的响动,但有一种感觉。 林玄礼:“……唯愿太平万岁,官家万年,阖宫上下福庆延长。众圣留恩、邪魔归正、普天均乐、四海同春。” 他正要再拜,然后去焚表炉烧了祷文,就可以结束这无聊的仪式,去开斋吃肉。 忽然听到远处高墙上有人嗤笑:“什么平安醮,我瞧是自欺欺人。全是狗屁!”他说第一个字的时候相隔尚远,人随声到,眨眼之间就到了太清宫房顶上。 穿着侍卫服色布置在宫观各处的大内高手纷纷拔出武器,挥拳阻拦,全都慢了一步,擦身而过。甚至是来人故意放慢速度,擦身而过。 大伙虽然不是猝不及防,但谁也没料到会在法事即将结束时突然有强敌来犯。 只有王舜臣一向弓箭不离身,竟来得及发出连珠箭,三箭虽然都落空,却有两箭是被云中鹤躲了过去,而非直接落空。 狄谏和谢宝拔刀在手,双双挡在郡王身前。 狄谏:“生死不论!” 冯青在房顶上一点,扑向来人。 云中鹤本来是来抓美人的,远远的看清那个可恶的小白脸,年纪轻轻富贵至极,长脚幞头上戴着朱缨宝饰,一身锦绣白袍璀璨耀眼、腰间玉带价值千金,长得竟然平头正脸,五官端正,又有闲情又懂风流,名声还不坏,这种人还不杀? 云中鹤一晃身躲过冯青的暗器,伸出铁爪照着胸口狠抓一把。冯青往后一躲,云中鹤飘落庭中,身形微晃,直奔隔壁上灵高道九天司命保生天尊大帝赵玄朗的宝殿而去。 分布在廊下的大内高手们刚要收缩起来保护郡王,猛然想到这次就是为了捉这厮,稍一犹豫时,立刻分出去三个人追到隔壁院去。 殿前的广场上只剩四个大内高手。 军中斥候原本有一套拦拿敌将的技法,但今日打醮,非说兵者不祥,强要他们把那些见过血的宝贝兵刃陷阱收在屋里,现在慌忙去拿。 失却先机之后,做什么都晚了三步。 那干枯消瘦的鬼影从墙上一闪,扰乱了他们的阵型,引几人到隔壁去。云中鹤一闪身又上了高墙,假装要逃,又一晃身,直奔呆立原地的郡王而去。 有两名大内高手以轻功超群著称,始终紧紧追在云中鹤身后,却始终稍逊一筹,两次急转弯差点被甩掉。 一把抓起。 被狄谏削掉袖子,袖子尚未飘落时已经提着郡王跃到巨大的香炉顶端。 “放下郡王!!” 在场众人无不投鼠忌器,不敢反击。 林玄礼攥着匕首装呆已经有一会了,等他抓住自己,轻巧便捷的将匕首探出,经过名师1V1指点后,内力涌入武器时绝无半分犹豫,直刺云中鹤的心口。 云中鹤只提防四周的敌人,没料到被吓呆的小白脸还能来这一手。在匕首刺中的一瞬间便将他用力抛出,脑袋冲着旁边的朱漆大柱扔了出去。“好蠢!” 抓住对方掷来的宝石手柄匕首,转身嘲弄那些紧急回援的大内高手,要去捉美人来快活受用。 乔峰闪身到大殿前,雕栏玉砌之间,一手抓住玉带,将紧急抱头的少年拦下。看谢宝章援已经抢过来要以肉身挡在柱子前,立刻轻轻将十一郎推在二人怀里。 展脚幞头落在地上,上面插的玉饰珠花都落在地上,镂刻白玉飞天摔成三瓣。 喝道:“留下罢!” 挥掌凌空拍出,掌力疾吐,便如有一道无形的兵刃,击在云中鹤背心。 云中鹤闷哼一声,重重摔将下来,口中鲜血狂喷,有如泉涌。 云中鹤来的太突然,现在场上才称得上一阵大乱。 宫中天使扑过去抓住郡王的衣摆,放声大哭:“小郎君,奴婢救驾来迟了。” 林玄礼被二人扶着站稳,摸摸脑袋:“艹!!他娘的!!差点撞个包。”被英雄救美了但并不是很开心,还以为自己能一刀插死云中鹤。一路上都在偷偷练匕首刺杀以防不测。 我好废物。 谢宝紧张的上下摸索,整理衣裳。见他肩膀上慢慢渗出血迹,染红了御赐的雪白锦袍,大惊失色:“郎君!身上哪里受伤了?” 章援替他拾起展脚幞头和佩戴的首饰:“千金之子,坐不垂堂。臣不得不上奏弹劾郡王只身涉险。”虽然面对着郡王说话,眼睛却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国字脸的魁梧大汉,原以为他穿一件微微破烂的旧布袍面带风霜是混的不得意,竟是自己以貌取人。幸而生平不爱说话,没有说漏嘴:“请问英雄贵姓高名?” 狄谏火速收拾好这竹竿一样的恶人,手上还沾着鲜血,一把抓住高功观主,在他的法衣上擦了擦:“老道!你说什么兵者不祥,要我们藏起兵器,是不是与他勾结?” 胡子花白的高功观主才反应过来,连连作揖:“小道不敢,小道不敢!指挥使明鉴,郎君明鉴。小道深受皇恩,绝不敢勾结匪徒。” 出手了但是没打中的大内高手,以及练了合击之技却因为给平安醮让路收起来的军中高手纷纷感觉情况不妙,郎君年纪轻轻,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一定要大哭大闹。 “小人无能。”“请郎君治罪。” 冯青就以轻功见长,结果追不上云中鹤,也没有乔峰快。深深叹气:“小人自惭形秽,风大闪了舌头,小人请辞。” 乔峰压到最后才出手是希望大内高手能抓住云中鹤,省下很多麻烦。 如果不是十一郎有性命之忧,他还能再等一等,而只要稍等片刻,军中斥候就能拿出那些铁索、钩镰枪、暗器,而大内高手也能调节好节奏,与之正面对抗。 他们并不是弱。 林玄礼接过幞头戴上,整了整衣领和玉带,与有荣焉:“怎么样,还是我的朋友厉害吧。” 乔峰不大希望他这样说,他早就过了争名斗气的年纪,现在在考虑一些更现实的问题。“我早说过,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贼人只是坏,又不蠢,最会见机行事。我痴长几岁,在明刀暗箭之中历练,叫这些贼子暗算的次数多了,熟能生巧。” 林玄礼也反应过来了,差点反驳他并吹一番彩虹屁:“乔兄,今日多亏有你,你不要过谦。狄谏,你将今日之事具结上表。以真人德行,未见的勾结采花贼,但事就发生在这里,瓜田李下,请官家定夺。我早和你说了,宫中打醮时也不收起侍卫的武器,你倒是夸耀海口,还敢说以姓名担保,哼。至于你们,哼。六哥对你们寄予厚望,就如此报答吗?被一个采花贼溜来溜去,亏得他是想杀我,倘若想谋害宫中贵人么?” 又看向章援:“你还弹劾我?今日打醮,你是个礼赞,我的站立方位、进香下拜流程都是你和观主安排的,就连收取他们的钩镰枪也是你一力赞成。你敢弹劾我,难道我不会吹枕边风?” 章援:“臣固然无能,郎君也不应出京。” 林玄礼心中顿起杀机,只闪过一瞬间,就冷静下来。自己是气蒙了,弹劾这一点是他的本分:“哼!那就看看六哥听谁的。” 天使:“郎君受伤不轻,快别说了,先去包扎。” 乔峰心满意足,为那一家十三口报仇,也为自己的好朋友洗脱罪名,等着这著名的恶棍被酷刑处死,小王爷在生死关头临危不乱、毫发无损还增加了几分杀气——习武之人如果没有杀气很影响武功进展。他肩头出的血鲜红夺目,铁爪上一定没有毒,那不算什么:“走,一醉方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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