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接起来电话，熟悉的声音从电话另一头传出来。 “啊，是萨蒙德啊……”你吸吸鼻子，撑起身子盘坐起来，桥洞外夕阳西下。 “发生了什么吗？”你把手上的污泥和血迹抹在地面上，故作平静地问。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你只听到萨蒙德轻轻的呼吸声，你能想到他此时一定站在那片沙漠前方，隔着铁丝网眺望。 “我只是有些担心你，你一直没有接电话。”萨蒙德平静温和的话语响起。 不知为什么，听到他平淡的关切之语，你的眼眶突然热起来，就好像是条件反射一般，好不容易调整好的心境再次被打乱了，委屈和难过再次充盈在你心里。 你发出一声隐忍的抽泣声，把手机拿远了一些。 但是电话那头的人显然已经听见了，他的声音立刻变得低沉严肃。 “你……发生了什么？” 你抑制不住抽泣声了，像是一个小孩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库洛洛被死亡覆盖的脸颊和酷拉皮卡那张仿若死人的苍白的脸在你的脑海里不断地交替，期间还有雷欧力小杰他们失望仇恨的眼神。 “我……我做错了事情。”你剧烈地抽泣，“库……库洛洛死掉了，我没有朋友了，他们……他们都恨我……我怎么办啊……” “库洛洛死掉了？”萨蒙德的语气突然变得古怪，“你确定吗？” 你点点头：“我看见他的尸体了。” “……你等等。”萨蒙德语气里突然升起一丝怒气，你感到不明所以，“我两分钟后打给你。” 萨蒙德在你一片泪眼朦胧里挂断了电话。 你呆愣地坐在原地，举着手机不知所措，河水潺潺流过，一只小狗似乎是路过这里，把头探进来，看到了你。 你和那双圆溜溜的狗眼睛对视了片刻，那小狗突然发出一声啾鸣，夹着尾巴跑走了。 你下意识想要站起身，萨蒙德的电话拨了回来。 “维维德。”萨蒙德的声音再次响起，很是冷硬，他似乎是生气了，“库洛洛没有死。” 你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但是我看到了他的尸体……” 你呆呆地说。 萨蒙德深吸了一口气：“那只是障眼法，他们没有死，全部。” 你良久没有说话，萨蒙德的声音变得轻缓了：“……你要去找他吗？他说他就在你知道的地方等你。” “不！不要！”你惊恐地尖叫起来，“我不要！我不要看到他！！” 接受了库洛洛没有死亡的事实，你心里才刚升起来一丝劫后余生的喜悦感，酷拉皮卡消瘦的脸颊和饱含痛苦的话语就挤满了你的脑海。 那种庆幸瞬间被恐惧吞没，你不能去见库洛洛了，你现在一想到他和酷拉皮卡的名字，就开始浑身发抖牙齿打颤。 “幻影旅团杀了我的族人……” “火红眼全被被挖出来了……” “你在找很重要的人吗……” 酷拉皮卡的脸上露出苍白但温柔的笑容，但下一秒，那张温和的脸不复存在，酷拉皮卡的脸骤然变得狰狞，他的眼神仇恨地燃烧着，洁白的脸颊上淌下两道血泪…… 你睁大眼睛，目眦欲裂…… “维维德！维维德！”电话一头的萨蒙德迟迟得不到回应，焦急地叫起你的名字。 “……库洛洛他们对我的朋友做了不可原谅的事情。”你也淌下泪水，轻轻地说，“我该怎办啊……” “……他们做了什么……”萨蒙德的声音变得晦涩低沉。 “你会告诉他们吗？库洛洛是你朋友吧。”你轻轻地说。 “不，只要你不想，我就什么也不会说出去。”萨蒙德也轻轻地说，似乎是在承诺。 “为什么？”你不解地问，在你看来，萨蒙德和库洛洛的交情比和你的深得多。 “我们并不是朋友。”萨蒙德的声音冷漠地响起，“我只是和他做了交易，而且交易已经结束了。” “……而且。”他的声音突然带上了一些不明的意味，“你要重要得多……” “为什么？”你简直被弄糊涂了。 “……我以后告诉你。”萨蒙德似乎不愿意再提这个了，他转开话头，“你愿意相信我的话，可以告诉我事由……我会帮你的……” 你沉默了许久，心里不住地挣扎，天平渐渐滑向那个总是沉默寡言拥有风霜一般的脸庞的人。 深吸一口气，你把你所知道的事情全部向萨蒙德和盘托出。 “我现在该怎办……”你喃喃道。 “维维德。”萨蒙德冷静的声音响起，“你要选那一边。” 你悚然一惊，选择哪一边…… 为什么要选呢…… “……我一定要选一边吗？”你干涩地问。 萨蒙德沉默了，似乎是在怜悯你一样，对于你这样异想天开又幼稚天真的话语展现了怜悯的包容。 你知道自己说了傻话，你知道那样的仇恨不死不休。 可是你不想选，那一边对你都很重要……很重要…… “那你想要怎样的结果呢？”萨蒙德不厌其烦。 “我……我想要保护我的朋友，他们不是幻影旅团的对手……”你低低地说，“但是……我也不想让库洛洛被杀掉……” “对不起……我是不是很过分……真的对不起……”你不知道是在向谁道歉一样。 “那就回去吧。” “回去？回去哪里……” “去库洛洛那里。” “为什么？” “呆在幻影旅团身边。”萨蒙德顿了顿，“虽然我不愿意你这么做，但是你想要同时保全两方的话，在他们产生冲突的时候就必须在他们身边不是吗。” “按照你的说法，你的那位朋友既然已经走到了那样的位置，大概率也在Mafia内部了，那么假死的事情一旦暴露，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你说的对。”你喃喃道，酷拉皮卡一定会再和旅团起冲突，如果他知道了他们假死的事情。 到时候，说不定雷欧力他们也会扯进这件事情里来，不行，以雷欧力他们的实力一定会被杀死的，他们还那么年轻。 “我要去找库洛洛他们！”你下定了决心。 “嗯。”萨蒙德平静地说，“记得不要暴露，保持平常的状态。” “嗯。”你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挂断了电话，你站起身来，看到自己身上一片狼藉的惨样儿，你下意识露出一个苦涩的笑。 光着脚走出桥洞，太阳已经落山了，天色开始昏黑，远处华灯初上。 你走到河边，走下进河水里，开始细细清洗自己沾满污垢的皮肤和头发，水流浸进伤口里，疼痛丝丝缕缕地袭来，让你的思绪清晰起来。 电子眼已经不见了，你把水流扑倒脸上，倒影里你的脸也跟随着破碎成无数的粼光。 先是要去换一身衣服，然后买鞋子，小杰他们可能在找她，不能被他们撞见，所以要避开她以前去过的地方。 对不起……小杰…… 眼泪滴落到水面上，再次打散了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倒影…… 你换上了刚买来的黑色运动服套装，随便选了双鞋子登上，没有理会店员担忧又好奇的眼神径自离开了。 踏上前往郊外蜘蛛基地的路上，你的心情随着越来越近的路途和脚步一起沉重起来，你的胃里开始翻江倒海，你想要呕吐了。 可是你明明什么也没有吃啊…… 呕……你扶住一边的墙壁，开始弓着身子干呕起来…… 站起身抹干净嘴，你脚步虚浮地继续向前了。 这里和你第一次来的时候很不一样了，你看着眼前多出来的一栋栋高楼，绿色的眼睛一片黯淡。 没关系，没关系，就算不认识路了也没关系。 开始下雨了…… 你展开了“圆”，当时在戒备尔岛的时候你就展开过“圆”，或许是天赋异禀，你的圆直径十分广大，直径最大能达到一公里。 你仔细用“圆”感知着这一片高楼大厦内部的情况，慢慢地向着前方走去。 蜘蛛的基地里只有三个人？ 你向着不远处的入口走去，西索的身影缓缓从入口出现，在他身后的阴影里，你看到了两个模糊不清的影子。 你和西索面对面站立着彼此注视着，他看到你似乎是愣了一下，随即金色的眼睛了闪过一抹幽光，脸上扯出大大的微笑。 “是维维德啊……”西索摊摊手，“我们还以为是什么人来袭击了呢~” “库洛洛呢……”你用暗沉的绿眼睛冷漠地注视着西索。 “嘛。”西索似乎是笑了一下，“先进来吧~外面在下雨呢……你都变成落汤鸡了，真是可怜的小模样呢……” 你沉默了一会儿，跟随西索进了基地，基地里十分暗沉，只有一根蜡烛在最前方燃烧着。 富兰克林和剥落列夫静静坐在黑暗里，似乎对你的到来没有任何反应，西索也带着你在最远处的上方坐下。 三人似乎都很习惯这样黑暗的沉默。 “坐吧。”西索坐在石堆上，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见你没有动作，他似乎是思索了一下，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块白布垫在了一边。 “现在来坐吧。”他笑眯眯地向你招手。 你挨着西索在那块白布上坐下了，西索身上的热量从你们挨着的手臂传导到你身上，你猛地打了个寒颤，才发觉你已经浑身湿透了。 默默用念力开始烘干衣物和头发，西索突然向你展示了扇状的扑克，似乎是示意你抽取一张。 “你今天看起来可不太好哦……甜心。”西索的声音极轻极沉地响起来，似乎是有意避免被其他人听见一样，“简直是失魂落魄呢……” 你没有理会他，径直从扑克里抽出了一张，翻转，镰刀的死神。 把牌向西索展示，他露出了一个滑稽的苦恼表情，配合小丑的妆容很是有趣，可是你依然面无表情。 “看来运气不太好哦……”西索只是随意扫了扑克一眼，随即开始细细地凝视你，似乎是你脸上开了什么花一样。 你把扑克插回西索手中的扑克里，收回视线，盯着远处那一点忽明忽暗的烛火，远处的富兰克林和剥落列夫仿佛死了一般，只有轻缓的呼吸声还能让你感到他们的存在。 “库洛洛他们去哪里了？”你轻轻地问。 “真是的……”西索轻轻地抱怨，“看来你今天确实心情很差了，怎么都逗不笑你呢……” 你转头看向西索，他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眼睛在黑暗里不时闪出明亮的光泽。 “库洛洛呢？”你仍是固执地问。 西索叹了口气，一脸的无奈：“去抓锁链手了哦，我们红眼睛的朋友……” 西索的后一句话简直轻得几不可闻，但是离得极近的你还是听到了。 你的眼瞳猛地收缩，一把拽住西索的手臂，死死地看着他。 库洛洛他们已经知道酷拉皮卡的身份了吗！你心里猛地被恐惧攥住，感觉呼吸都开始颤抖了。 西索顺势把你搂进怀里，把脸颊贴在你的脸侧。 “小心哦……可不要太激动……”他在你耳边轻轻地说，以只有你们两个人听得到的声音，“看来你已经知道真相了呢……” 你把指甲掐进西索的皮肤里，顿时鲜血如注。 “不要担心……”西索轻笑起来，“我可不会做让你伤心的事情……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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