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在你们三人之间蔓延,游轮在往回开,没有人再愿意进入这个凶杀现场,偌大的大厅只剩下盘腿围坐的你们三人。 “是谁策划了这场暗杀,问到了吗?”良久,库洛洛再次开口。 “嗯,问到了。”比丝姬冷冷的开口,“是现任的市长。” 你惊奇地瞪大眼睛,库洛洛却一副早有所料的样子,“原来如此。”你听到他平静的开口,“看来市民对政府处理贫民窟的手段也不甚满意了。” “既然知道敌人是谁了,比丝姬小姐接下来要怎做呢?” “当然是去杀了那个混蛋了。”比丝姬眼里满是杀意。 “那么恕我们不能奉陪了。”你茫然地看向库洛洛想说些什么,库洛洛却给了你一个眼神示意你安静,“我们的行程紧张,明早就要离开达涅达市了。” “啊,当然,你们随意吧,那块宝石别忘了带走。”比丝姬不甚在意地摆摆手,“那么现在就跟你道个别吧,维维德,我还要帮珊德拉处理后事,明天不能送行了。” 比丝姬朝你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你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这是比丝姬和珊德拉的事情,你只是一个客人而已,而比丝姬现在肯定还在为朋友的死而伤心,于是你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了。 比丝姬站起来,往外走去,“比丝姬!”你没忍住喊住她,比丝姬却没有停下来,只是再次背对着你挥挥手,然后消失在门外的黑暗里。 库洛洛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把你也拉起来,随后他走到椅子边,拿起你放在那里的绿宝石放进了口袋里。 “走吧,维维德,今天的舞会结束了。”他折返回你身边,揽着你往外走去。 “我们要离开这座城市了吗?”你拽着库洛洛的袖子问,“我总觉得好奇怪啊……” “我们明天就走,三天后到费奇多小镇,你就可以回流星街了。”库洛洛平静地说,“你还在为刚刚的事情伤神吗?”库洛洛问你。 “没有,只是觉得很奇怪,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你情绪低落地说。 库洛洛安抚地摸摸你的脑袋,说:“维维德,你太容易被别人影响到了,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都是要由别人自己去解决的,你应该多关心你自己,你不是说你丢失了记忆吗。” 你知道库洛洛说的有道理,你有时候只是不知道怎么报答别人的善意。 “别想那么多了,这些事我都会教你的。”库洛洛用黑沉沉地眼睛看你,他的眼神里蕴含着你看不懂的东西,你只觉得他此时格外的有压迫感。 “嗯。”你点点头表示你知道了。 你们乘坐列车到了一座很小的城市,从这里开始,你们开始步行,准备从沙漠边上的费奇多小镇出发横穿沙漠直抵流星街。 一天后到达费奇多小镇,这是一个荒凉的沙漠小镇,到处是灰色和沉闷的黄色,那种会令呼吸不适的颜色,沙子侵蚀着这个小镇,没有植物,偶尔路过的窗台上摆着的花盆里也是早就枯萎的茎秆,这里的人将自己包裹在白色的长袍里,露出的眼睛里一派平静,好像对你们这种不请自来的外地人已经习以为常了,只有小孩子时不时从眼睛里流露出一丝好奇。 黄昏时分,夕阳在库洛洛眼里映出橘红的光圈,你们与这座小镇渐行渐远向流星街的方向进发。 沙漠的日夜,天空与大地,繁星与人群颠倒,白日空旷高远的广空在夜晚成为星星的群居之地,大风扬起的沙子在夜幕的光亮下仿佛在向天空倾泻……你们走在不断颠倒的日夜、天空与群星中,倒挂在流沙之上,俯首去仰视闪烁的繁星,你们在两片沙漠的中心,脚步不停地寻近一片被遗忘之地,流星街……天上的星星坠落,地上的流沙上升之地…… 你不由自主地紧紧握住库洛洛的手,想从这不可名状的孤寂感里找到一个支撑,在这片永无定数的温度里抓住一处恒温…… 库洛洛也反握住你的手,在这样的人类永远无法抵达的星光下,他也会像你一样感到孤寂吗,也会依恋你的温度吗? 你们在这片无垠的沙漠里走了两天两夜,在第三天的夜晚抵达了一处魔鬼城,风化侵蚀形成的无数奇形的石柱,矗立在前方,你们在一座最高的石柱上依偎着坐下稍作歇息,这片神异的石林一眼望不到尽头,那些幽深的道路不知蜿蜒向何处,只有今夜的繁星依然闪烁。 “流星街里唯有抬头的这片星空永远不会改变……所有的情感都没有依处,仇人,家人都会在下一秒死去,爱和恨都像沙子流向这片星空。”库洛洛抬头凝视着星空,“即使你在流星街种出万顷的森林,也或许在下一秒就不复存在了。” “流星街永不感恩,只有接受和掠夺。”库洛洛转头看你。 “嗯,没关系,我只是想去做而已。”你把头靠在库洛洛肩膀上,“等以后库洛洛在从这里回流星街的时候,就会看到碧绿的森林了,那一定很美。” 你也看着星星,突然就想到了费奇多小镇上的水井,穿着白色袍子的人顶着陶罐取水,那是唯一的水源,是唯一的生命,这片沙漠里没有水井,隐秘的水源藏在你看不到的地下。 但是库洛洛,他就像你走在沙漠里突然遇到的水井,那么不可思议,那么不合常理,沙漠里怎么会有水井呢?是谁留下的?是怎么出现的?但你还是抑制不住地狂喜,从沙子里竟然渗出了清澈的泉水,你捧起水饮下,漫天的繁星为你作证,你的生命得到允许和祝福…… “如果死去的人能够去到另一个世界,那么相较于如此短暂的活着,他们要怎么度过那样漫长的死亡的时光呢?难道要在地狱的泥沼里永恒地沉浮吗?”你想起库洛洛对于死去的人的看法,此时繁星勾起你心里的感悟,你下意识地问他。 “或许死亡相较于活着,是永恒的那个领属者,但我果然觉得死亡与活着是同等的吧。”库洛洛轻轻捂着嘴,好像是在思考,“既然活着不是永恒,与它相对的死亡为什么会是永恒的呢?” “没有死亡的人是无法得知这样一种状态的,只是相较活着的人来说,死亡在人类历史上总是不断的延长着,在不同时间死去的人难道会存在于同等长度的死亡中吗?果然这只是人类自己的想象吧?”库洛洛开始自言自语。 “但是我果然还是不相信死后的世界不存在……” “或许在活着与死亡之外还有其他存在的形式吗……但是果然还是无法理解吧……作为仍然活着的人来说……” 你乖乖地看着他,认真地听他说话,显然他又陷进自己的思绪里去了,此时的心神已经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但是你就是很喜欢听他自言自语。 “啊,抱歉。”库洛洛好像意识到身边还有个人,突然回过神,不再说那些东西了。 你摇摇头表示没关系。 “那我们出发吧,明天早上就到流星街了。”你们二人站起来再次出发。 在太阳升起来的一个小时后,你们抵达了流星街的外围,高大的铁丝网从你视线所能及的左边一直蔓延到右边,完全阻挡了你们前进的道路。 “维维德。”库洛洛突然停下脚步,连带着也叫住你,你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远处的铁丝网下立着一个小小的人影,以你极优秀的视力,你看到那人迎风飞扬的金发…… 萨蒙德!他肯定是来堵你的,上次他就把你捅回了农场,这次你绝对不会输给他了。 你正在摩拳擦掌,库洛洛却很冷静的说:“维维德,不要激动,先过去吧。” 你们一路走到萨蒙德身前,你半缩在库洛洛身子后面,一边略带警惕地看着萨蒙德,他穿着黑色的长风衣,看起来十分正式,只是流星街的大风裹挟着沙子吹乱了他的灰蒙蒙的金发,他的脸也呈现出一种刀风雕凿的沧桑冷硬,那身黑色的风衣也显得十分破旧了,只有一双狭长的蓝色眼睛是剔透的冰蓝色,让人想起雪山上的湖水,是这片昏黄天地里唯一的亮色,像是黑暗里出鞘的锋刀一瞬间闪过的冷光…… 萨蒙德阴沉的眼睛从你出现那一刻猛地收缩,瞳仁收成一道细线,像是某种野兽受惊后一样,他一直死死盯着你,面无表情,你被看得有些发毛,不高兴地缩到库洛洛背后。 “库洛洛……”萨蒙德终于移开视线,跟库洛洛打起招呼。 “萨蒙德,好久不见。”库洛洛回以平淡的问候。 “你是维维德吧。”萨蒙德突然转向你,“我接受你的要求。” 欸?你惊讶地从库洛洛身后跳出来,你还以为你们之间还要打一架呢,他怎么突然同意了,是库洛洛说了什么吗? 你用眼神向库洛洛表达了你的疑惑,“和我没有关系,维维德。”一眼就看穿你在想什么的库洛洛否认了。 “那是为什么?”你不解地问萨蒙德。 “实在是抱歉,小姐,”萨蒙德平静地开口,“先前以为小姐是仇家派来的探子,所以对小姐你动粗了。” “探子?” “是的,毕竟想杀我的人太多了,后来调查了一下,发现并没有这回事,小姐说的沙漠绿化计划我很感兴趣,已经和长老院协商过了,您愿意的话随时可以开始,流星街外围的沙漠都可以随你处置。” 啊……你懵了,既然这么简单就结束了吗…… “可是你先前还捅了我一刀……”你突然想起这一茬,开始兴师问罪起来。 “实在是很抱歉。”萨蒙德死死盯着你,好像一秒也不愿从你脸上移开,库洛洛已经完全被他遗忘了,“为了表达歉意,我特意准备了这个……” 你看到萨蒙德回手从铁丝网旁边拿起了一柄长刀,那把长刀先前一直靠在铁丝网上,你没有注意到。 “请小姐你捅回来吧。”萨蒙德认真地看着你,把长刀横在身前向你递过来。 你惊了,流星街的人都这么耿直吗! 不知怎么的,看到萨蒙德现在的样子,你心里那丝微妙的不爽突然烟消云散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无奈,他怎么这样,你倒是宁愿和他打一架呢,现在这样你完全下不了手啊…… 怎么你遇到的每一个人都是这样,你完全拿他们没有办法,西索也是,库洛洛也是,现在来个捅过你一刀的萨蒙德,你还是拿他没办法。 唉…… “算了,就这样吧,我原谅你了,但是作为报复,你要帮我种树……”你提出要求,你要让萨蒙德做最辛苦的活儿…… “好……”萨蒙德眼里明明灭灭闪烁着你看不懂的光芒,他缓缓收回刀垂在身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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