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知道当看见陆小凤从天而降的时候,花照楼的心里是有多震惊。他用手肘连戳了自家幺弟好几下,嘴里吐出来的话也是结结巴巴的:“七童……你也没告诉过我陆小凤会飞啊!” 花满楼歪头不解:?五哥你为什么大晚上就做白日梦? 直到一阵狂风扑面,陆小凤嚣张的笑声由远及近,直至落在他身旁,花满楼才觉出蹊跷来。 “陆小凤?初七?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而且还找到了这里。”他顿了顿,又接着说道:“我可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已经派了信使告诉你们我们换了住址。” 是的,花满楼他们在昨日才搬离了客栈,转而租赁了一间小院安歇,也好让金铃公主安心养伤。毕竟塔卡城的治安实在难以令人安下心来,而客栈内又人多眼杂,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情况便有可能使得他们的行踪暴露,着实令人难以把控。 至于那个老布,陆小凤前脚飞出窗户,后脚花照楼就亲自把他给绑了起来,顺带一提,他们闯进屋里去的时候,老布刚好在放飞一只信鸽,就算是在第一时间被控制起来之后,他仍在试图周旋,好让信鸽成功飞出去。 将老布绑好之后,花照楼解下信鸽脚上的信笺一看,不出所料,正是花满楼与陆小凤的行踪,不仅如此,还有前日花照楼买下一个女奴的事情也尽都写了个一清二楚。 看完之后,为防对面起了疑心,因此花照楼只好强忍着怒气先将信笺烧毁,接着便模仿着老布的字迹用漠北方言写下了塔卡城内另一家客栈的位置,又将金铃公主的事情隐去,然后才重新将信鸽放飞。 但是,最令他感到痛心的便是出卖他们的老布了,虽然他也曾有过期望这个内奸不是老布,只是易容后混进来的,但很可惜,经过他的仔细检查,老布的确是本人,就是那个与花家交好了十多年,又一手将初出茅庐的花照楼领入大漠商道的老布。 当时花照楼红了眼圈,厉声质问他为何要背叛这份十多年的情谊,可老布却只是低着头,从始至终一声不吭。最后,花照楼只能将其绑紧,然后托付给心腹看守。 “待回返之时,我会亲自将你交还给你们部落,至于你的结局,就由部落长老来决定吧。只是从此以后,这条商道的引路人便与你们部落再无干系。此事,我也会一并告知给其它商队的。” 直到花照楼离开的那一刻,老布都没有抬头再看过他一眼。 也正是因为老布这档子事,才让花照楼下了决定必须要即刻离开客栈,因此,他忙活了一天,果决地将整个商队化整为零各自分散开,然后仅仅留下两三人陪伴他和花满楼居住在小院中。 至于两个大男人该如何照顾金铃公主,那倒不用担心,她之前昏迷主要还是因为饿的,等这阵饿劲过去后,她便自主下地了。 只是到底搬移匆忙,故此花满楼还未来得及派人前往王都将这个消息告知给陆小凤。所以,这会儿发现陆小凤竟然自己找了过来,他才会如此惊讶。 “我哪知道你们离开客栈了呀,这还是多亏了初七,是她带我飞过来的。” 旧剑尚未停稳,陆小凤便仗着轻功大大咧咧地跳了下来,初七见状,便关闭了旧剑的载人模式,也跟着降了下来,等将要落地时候再幻化为人形。 “初七,你会飞了?” “初七姑娘,难道分开后你也能清楚地知道我们的行踪?” 听到陆小凤的话,花满楼和花照楼各自抓住了不同的重点,然后一齐问了出来。 “是啊,我的能力又恢复了一些,现在不仅可以自己飞,也能带人御剑飞行了!”初七欢快地先回答了花满楼的问题,接着又转向花照楼,不好意思地摆手道:“不是的,花五爷,我只能模模糊糊地感知到花满楼的大概位置,而且范围很小的,你问陆小凤,我们进了塔卡城上空之后还盘旋了好几圈才找到你们的具体位置。” 见花照楼看向自己,陆小凤便点了点头佐证初七的话。 如此一番后,花照楼才面带歉意地向初七致歉道:“抱歉,初七姑娘,在下并非要有意怀疑你,只是才遭故友背叛,因此心中难免会有所担忧。” 看他如此郑重,反倒唬得初七心慌,她又是摇头又是摆手:“没事的,花五爷这也是为了安全考虑,毕竟这事听来确实离奇,你心有疑虑也是应当的。” 虽然初七已经说了不在意,但花照楼仍是执拗地想要行大礼表达自己怀疑弟弟好友的愧疚之情,吓得初七连连后退要躲他,陆小凤在旁边看着窘迫的初七,也不说上来帮忙,光在那笑得前仰后合,最后还是花满楼循声上前半步,伸手将初七护在了身后。 “好了,五哥,陆小凤和初七才回来,想必是累了,眼下更深露重的,不如我们先回房,让他们修整一下吧。” 初七也从花满楼的身后小心翼翼地探出了脑袋:“对呀花五爷,飞了大半夜,我都累了。” 那边陆小凤也终于笑够了,他抬手抹了抹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深吸了一口气才走上前来,伸手勾上还在担忧自己失礼的花照楼,自然地转开了话题:“话说回来,花五哥,你们俩大半夜不睡觉在院子里干嘛呢?” 他这么一问,花照楼的思绪便果然被勾了过去,道:“哦,金铃公主的身体修整得差不多了,为了防止国中再生变数,所以她想尽快出发去找边军,我们刚刚就在一块商量这……事儿……呢?” 花照楼说着说着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猛地一个扭头看向了角落里,只见在一个被一簇花丛掩盖住的廊柱旁,金铃公主正俏生生地立在那儿,手里还端了一叠点心,也不知她在那已经站了多久,听了多久,又看了多久。 花照楼的声音戛然而止,所有人都随着他的视线转向了金铃公主,陆小凤猛地倒吸一口凉气,一时竟忘记了手里还勾着个人,拖着花照楼就大步向后撤,正是意图挡住金铃公主看向初七的目光。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用,该看见的人家早就看见了,但见金铃公主紧盯着初七,眼里闪烁着亮晶晶的光,如雀跃的少女般小跑了过来,而后随手将点心碟子往边上一放,“噗通”一声就对着她跪了下来,实打实地磕了个响头。 “萨诃神在上,阿赫塔向您致礼!” 这一系列动作吓得初七手足无措,赶忙蹲下来将人扶了起来。虽然在上一个位面她充当过“神”,但那是计划,是假的,现在这一出戏可是完全不在她的剧本中。 “你误会了,我不是——” 解释的话说到一半,就见金铃公主转头开始打量在场的另外三人,眼里的亮光就和面对初七的时候一样。 “无怪乎几位几番遭遇危难又能逢凶化吉,原来是得到了萨诃神的垂青!” “不!你听我说!”初七强硬地把金铃公主的头给掰正回来,然后顶着她发亮的眼睛,硬着头皮地解释道:“我不是你们大漠的神,我只是一把生出了灵的剑,而且打造我的铸剑师也是一个中原人……唔,一千多年以前的中原人。你明白了吗?” 看着初七故作凶恶的神情,金铃公主怔愣了一瞬,然后便对她展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灿烂又明媚,一瞬间竟映衬得她脸上那道伤疤都不再那么狰狞了。 “你是中原人的打造的剑,可你为什么穿着我们大漠的服饰?红衣长发、可变幻身形、可上天入地、常于沙暴中为迷途之人指引方向……我只相信我亲眼看到的东西,你就是我们的萨诃神!” 听闻此言,初七便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造型,很好,确实很西域,一点中原服饰的特征都没有,当时说铸剑师是欧冶子的时候她怎么没想起来这一茬,完蛋,陆小凤和花满楼他们不会早就起疑了吧? 想到这里,初七下意识地转头看过去,果然,只看到了三张面色凝重的脸,她心里一慌,深感自己这把的工作单子是要完不成了,但秉持着为工作负责的态度,她还是端正了心态,努力想要找借口往回圆:“岁月葱茏,我历经千年辰光,有许多事也不大记得了,许是当年被人从中原带到了大漠,所以我在化形时便下意识变幻出了大漠的服饰。” 她放慢了说话的语调,尽力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没那么颤抖。 对于她的这个解释,金铃公主不说信也不说不信,只是依旧用赞叹的目光打量着她,好似在欣赏一件名贵的珍宝。 “初七这话说得在理,欧冶子一生铸剑无数,能在历史留名的也不过寥寥,初七无名,或许正是遗失之故。” 初七在等待审判的煎熬中度过了好半晌,终于,花满楼的声音如同天籁般响了起来,她欢欣地抬头望去,便看见他仿佛心有感应似的,对着初七露出了一个如往常一般无二的笑容。 谢谢你,花满楼!你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朋友! 而陆小凤也从一边绕了过来,他一抬手就揽着初七的肩膀把人往自己怀里按,完全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完美地隔绝了金铃公主的视线。 “自古以来便有宝剑生灵之说,保不齐当年初七被人带出关外后显露出了什么神迹,便被大漠先民参拜为神了。我觉得合情合理。” 陆小凤一开口就顺着花满楼的话彻底按实了初七的借口,初七心中感动之余,又忍不住吐槽这个故事的离谱:“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件事?” 然而她的出声却只换来了陆小凤更用力地把住她的后脑勺往自己胸上一磕:“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历经千岁,记忆有所缺失不是很正常吗?史书尚有残缺,更何况是缥缈的记忆呢?” 对此,初七捂着被嗑疼的鼻子,眼泪汪汪地给予了赞同。 “你说得对,我也觉得我记忆力不大好。” 事情的最后是初七不得不捏着发红的鼻子暂时认下了这个“萨诃神”,然后柔声细语地把金铃公主哄回了自己的房间,当然,临走前,金铃公主也没忘记再给初七行个礼,并向她致以崇高的敬意。 目送着金铃公主的背影,陆小凤拍拍初七的肩膀,无不怜悯地说道:“初七,恭喜你,从此以后多了一个虔诚的信徒。” 初七:……不,谢谢,我一点也不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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