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凤自包裹中取出了之前在胡玛图那里买到的几件宝贝,一一拿给金铃公主进行辨认。 金铃公主支起身子,伸手接过那个最为惹眼的金银瓶仔细观察了起来,末了,她给出了这是赝品的结论:“这不是金银瓶,是用铜和锡制成的,但我也不知道重量的差异是怎么被解决的,抱歉,我只能看出来材质的问题。” 只是还没等陆小凤失望,就又听见她解释道:“虽然东西是假的,但制造这个瓶子的手艺是真的。这门手艺叫作金缠银,我可以肯定,这项技艺是专供给王宫的,而且做活的匠人是不会用同一种花样和技巧来打造第二个一模一样的宝物,因此,这门技艺是绝对不可能流入民间的。” 除了金银瓶,金铃公主在看过其余的几样东西后也给出了相同的回答。 东西是假的,工艺是真的。 看着被摆满了一桌的赝品,陆小凤若有所思地分析道:“既然样式不会流传到民间,那如此说来,制造这些赝品的人如果不是亲眼见过真品,那就是他与宫中相关的人有所勾结。而站在这个胡玛图背后的人就很可疑了。” 金铃公主的身体尚未复原,因此没多说上几句便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为了不打扰她休息,陆小凤三人转移至隔壁房间继续商讨对策,他们几乎商量了一夜,最后终于定好了接下来的计划。 陆小凤带着初七立刻避开众人的目光折返回金瞳王都去调查胡玛图的背景,花满楼留下协助花照楼看护金铃公主的安全,同时注意商队中人的动向,最好能在这个势力繁杂的塔卡城内就把内奸揪出来解决掉。 拟定计划之后,陆小凤也不多啰嗦,只是叮嘱了一句他们周围可能会有暗哨,或许要不了多久就会有人来杀人灭口了,让花满楼一定要多注意。 嘱咐完这些后,趁着天色未明,陆小凤跳下窗户,他手持旧剑,一个转身便消失在了人群里。 陆小凤和司空摘星是至交,是损友,而司空摘星易容的本事堪称是天下一绝,作为他的朋友,陆小凤自然也同他学过一手易容,不算特别高明,但是瞒过一般人的眼睛还是没问题的。 在入城前,陆小凤就提前换好了一身漠北服饰,又捏了一张常见的,带有典型金瞳人面部特征的长相,不仅如此,甚至连他本人的气质都换了个遍,简直和陆小凤本人天差地别,若非他是初七亲眼看着易容的,当真是联想不到这个看起来老实巴交的漠北汉子在五分钟前还是潇洒风流的陆小凤。 因为携带兵器入城都会被仔细盘问,故而初七也早早就变幻回了人形,由于她身上的红袍本就带着西域特色,因此并不显得突兀。她和易容后的陆小凤走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姐领着仆从出来玩耍了,一点也没有引起怀疑,随手塞给守门的卫士两个金币后,他们便大摇大摆地进了城,比起之前挨个搜查商队中人的情形来说,这两个守卫的态度简直是天差地别。 初七和陆小凤翻进胡玛图家里的时机非常凑巧,他正紧闭房门和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进行交谈,而谈话的内容正是这些赝品。 “胡玛图,这批货卖得怎么样?钱呢?” “嘿嘿,大人,昨日我刚好碰上一个冤大头,忽悠他买了好几样宝贝,钱都在这儿了,您点点?” “嗯,不错,等这批货全部卖完,你就可以去接手别的生意了。” “啊?这……卖完这一批以后就不能再卖了吗?大人,这可是无本万利啊买卖啊,您要不再想想?” “少废话,上面都已经快起疑心了。老爷说了,下个月之前必须把这批货都处理干净,如果实在卖不完,那就砸了扔了烧了熔了,总之,在大清扫开始之前,不能再留下半点痕迹!听懂了没?” “唉!是,是,小的一定会尽力的。” “胡玛图,好好干,别有小心思,只要你做得好,你弟弟在少爷那儿也会过得很好的。” 房中交谈的声音逐渐低沉了下去,变成了哗啦啦的金币倾倒的声音,还有什么重物磕碰的声音。直到一刻钟后,这些声音才消失,房中再次传来了陌生男人称赞胡玛图的话语,最后,他又留下了几句勉力的话后便推门离开了。 见那人即将走远,蹲在窗户下的初七和陆小凤对视一眼,默契地跟了上去。 那个男人显然是个谨慎惯了的人,一路上都走得格外小心,时不时还会回头望望身后,他对王都的路非常熟悉,走几步就能拐进一条新的小巷子里,这可苦了跟在他身后的初七和陆小凤,四只眼睛一起盯着他都差点跟丢了。 好在陆小凤经验还算丰富,一直跟那人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这才没有真的跟丢。 这人七扭八扭地围着王都绕了大半天,最后自觉应当无碍了,才矮身钻入了一扇隐蔽的小门里。这小门属于一幢独栋的小楼,看结构应当有上下两层楼,虽然外面看着破破烂烂不怎么起眼,但内里却大有乾坤在。 见那个男人进去之后就没有再出来的意思,初七他们便紧跟着靠在了房檐下想听听房间内的动静,却不料里面竟是死一般的寂静,见状,陆小凤便使了一招游龙引凤,攀着庭上的梁柱仔细观察起了这座小屋的位置。 过了片刻,陆小凤跟条没骨头的水蛇似的“呲溜”一下滑了下来,然后对着初七低声说道:“真是有意思,这栋屋子的位置可太巧妙了。” 初七有些疑惑:“怎么说?” 陆小凤伸手指了指旁边足足有三个成年人那么高的围墙,说道:“看见这堵围墙了吗?翻过去就是宰相府的后花园。但是,从明面上来说,从这儿去宰相府却要绕整整两条街才行。” 说罢,他又伸手往地上一指,然后摆动食指和中指演示出小人走路的姿态,说道:“这底下估计有密道,现在,我有九成的把握胡玛图背后的人就是那个看起来清正廉明的宰相大人了。” 说话间,为了不打草惊蛇,两个人便转移了谈话的阵地,走到了街对角的一处小吃摊上,这里刚好能看清小屋门口的动向。 “可我还是想不明白,宰相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明明才上缴了全部的家产,这事应该是真的吧。” “上交身家当然是真的,但你之前也听到了,那个人对胡玛图说上面已经开始在怀疑了——看来这个小国王也不是那么盲目自大嘛——这说明他有不得不去这么做的理由,而且很大可能与他的儿子有关。我看金、阿赫塔昏迷之前看到的那个脸上有痦子的高个子沙盗就是胡玛图的弟弟。” 陆小凤边说边掰着手里的油炸小点心吃,掰完了还不忘递给初七吃,初七漫不经心地接过点心咬了一口,她现在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满脑子都是宰相贾杰斯那不可告人的秘密。 “你说得好吓人啊,阿赫塔变成现在这样,不会也是察拉加如干的吧,可他明明之前还拼死救她,两个人还一起远赴千里入关,难道他们之间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见初七脸上写满了纠结,陆小凤怜悯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以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全为道:“初七,你不懂,人心是很复杂的——” 他本还想再举几个自己经历过的事情来当案例证明一下自己的话,但这时候他却眼尖地看到那栋小屋的门被打开了,陆小凤当即把头转了回来,装作一副专心吃东西的样子,实则余光还在一直紧盯着小屋。 果然,没过一会儿,之前和胡玛图接头的那个男人便走出了小屋,手里还推着一辆不小的板车,车上还放着几个干瘪的大麻袋。 他推着小车一路出了城,守城的卫士显然跟他很熟悉,几人还站在城门口闲聊了几句,都是些家常话,卫士还说他天天亲自出城去收菜未免太辛苦,热心肠地想帮他说个媳妇呢。 没说上几句话,男人就顺利地出了城,他推着板车慢悠悠地走在黄土路上,车轮印下了深深的辄痕。 “走,我们也跟上去,那辆板车里肯定藏了东西。” 他们随即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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