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初七自告奋勇前去卧底之后,眼见得客栈中人群纷纷散去,之前一直躲在暗处的包拯三人这才出现,他们依旧是一副小民的装扮,大大咧咧走入客栈后也未曾引起两个驻守此地的衙役的注意。 在陈经离开前,他还特意留下了几个兵丁留在客栈把守前门后门,他自知展昭武力之高,非寻常人可以敌也,因此,陈经并不指望他们能将展昭限制在内,他将人留在此处,仅仅是为了警告展昭,不要轻举妄动。 这也的确让展昭投鼠忌器,一时间颇为头疼,所幸这时候包拯终于回来了。他将公孙策送来竹片一事以及初七的打算逐一告知,得来包拯对初七的一句“固有仁勇之风”的赞誉,而后又不免对公孙策的处境陷入了担忧。 “若真如初七姑娘所言,那公孙先生的处境可真就不妙了,万一陈经等人将阿芙蓉下在饭食中,待其成瘾,再以毒诱之……这对他来说,未免太过残酷……哎,罢了,也不能只让初七姑娘一人忙活,我们也得出力,早日将公孙先生的下落找到,才能摆脱如今这个处处被掣肘的局面。” 包拯说罢,转身取来了纸笔,几下便在纸上作出了江州的大概地形图,而后他搁下笔,点着一处距离城门口不远处的小村落说道:“展护卫,你且来看,这便是我等来时经过的那处荒村,在这附近有一处山洼,之前我乔装打探时经过了那里,正遇上几个孩童玩耍,他们可告诉了我一个不得了的消息啊。” 展昭低头,细细将地形图又看了一遍,忽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般,连忙执笔,先在纸上画了一个圆圈,然后又以江州府衙为中心,画上了一道曲线。 “是道家的阴阳鱼!” 只见纸上,赫然出现了一幅太极图。 而方才被包拯指出来的山洼,正是阴鱼的鱼眼。 “这璇玑法师好大的手段,竟是把整个江州都当做了自己的道场。” 包拯闻言亦是颔首,道:“不错,我也是这么认为的。而且,那几个孩童与我说,他们在山洼处玩耍时,曾听到有叫喊声自地底传来。” “大人莫非是觉得那些被抓走的青壮年都被驱赶入山坳地下了?可是,一处山坳真的能藏得下这么多人吗?” “一处不行,但若是江州地下都空了呢?”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人都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得是何等奇伟之举,江州上下又是何等的草菅人命! “好了,眼下这些不过都是我的猜想罢了,具体如何,还得我们亲自去调查了才知道,眼下最紧要之事就是得先将入口找到。王朝,你与展护卫身量相仿,劳你在此假扮展护卫在此等候,切记不可引来府衙中人注意,展护卫,你换身衣服,随我们走一趟。” “是!” 被点到名的几人纷纷应道,自去做准备了。 话分两头,再说回初七,她着实是有些被眼前这个琉璃宫给惊到了,倒不是说有多么华丽,主要是大,有一种被挖空了山体的,大。 山都空了,这不来个地陷,说不过去吧。 她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句,然后看着璇玑法师脸上掩盖不住的得意,还要假装矜持地询问她的观感时,慢慢憋出来一句:“很接地气。” 这话听在璇玑的耳朵里就像是被肯定了一般,他笑得更开心了,恭谨的将手递向初七,说着要扶她下来,简直做足了姿态。 但初七并不打算给他面子,径自起身飘离了莲花座,加快速度作出了低空飞行的姿态,然后轻巧地落在了宫室的九重台阶上,并未激起地上的尘土,十足十的优雅与美丽。 虽然被驳了面子,但璇玑法师并不以为忤,他神态自若地收回手,紧步跟上了初七,踏上台阶时,他还特意低头看了眼,发现这上面果然只有他自己的脚印。 “前辈,请吧,容我带您去静室一观,里面有许多法器,都是这些年我亲手做的,请您指教一番。” 初七点了点头,跟了上去,临走之前,她侧头睨了一眼,发现不知何时那些同来的侍从都已经消失了,此刻,寂静的宫室长廊中,只有在前方她、带路的璇玑、以及寸步不离紧紧跟随在他们身后的司马青。 在璇玑的带领下,很快他们就到了静室,与之前不同的是,这一次,司马青只在门口守候,初七看着在她身后关上的静室大门,再看看似乎毫无防备地走在她身前的璇玑,手指微动。 如果现在就擒下璇玑,不知道能不能提前破局…… 正犹豫着,工作面板上突然跳出来的“印象值+10”的消息让她打消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还不行,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司马青就在门外,“穿墙”还没解锁,现在解锁,她打不过也逃不掉,万一连鬼神这层纸壳子都被扒掉了,她就更别想好过了,搞不好还会被规则反噬。 想到这里,初七这才慢慢把目光从璇玑的脖子上移了开去,转而开始打量起这间静室。 与此同时,察觉到一直锁定自己的杀意消散,璇玑法师也终于将从刚才起就一直绷紧的神经放松了下来,他一直都贴着侧边走,防的就是初七对他突起杀心,静室的侧壁上又一块活石,只要轻轻一用力就能把人转到另一个房间里去,同时,这块活石的机关还联动着静室的大门,只要活石一动,静室大门就会立刻前后翻转,让外面的司马青进来。 这就是他保命的一个小诀窍,也是他敢如此大摇大摆不作防备的底气之一,只是,他唯一不确定的就是初七的速度会不会快过机关。 还好,她没动手,但也很可惜,又少了一次试探的机会。 初七并不知道他的花花肠子,只是仔细观察着这间静室,相比起空阔巨大的宫室,这间静室显得竟有些狭小,陈设装潢也很奇特,正对着大门的那面墙壁上写着一个大大的“静”字。右面的墙上则是被凿出了许多小格子,每个格子里都放着一些器具,许是他之前说过的法器吧。而最后那一面墙,也就是璇玑法师靠着的那边墙上则是一整幅壁画,初七看了看,画得似乎是镜心菩萨成神的故事。 见初七盯着壁画一直看,以为她是好奇,璇玑法师便也起了兴致,同她讲起了上面画的内容。 “……镜心菩萨一路修持,杀恶除魔,身后跟随了无数信徒,又以己身庇佑一方平安,最终功德圆满,成就菩萨果位。” 不得不说,这璇玑法师的口才确实不错,他将故事娓娓道来,便能让人产生身临其境之感。 听了他的话,初七便凑近去细瞧了瞧壁画,这一看之下,只觉得鬼气森然,丝毫没有方才他口中的正气凌然。 只见壁画上所绘制的镜心菩萨青面獠牙,浑身浴血,脚下踩着魔鬼,口中豪饮鲜血,手上还捏着许多人,他肋生多手,一面杀生,一面剖腹,一面剜心,秩序井然,十分可怖。 虽称菩萨,却与中土佛教完全是两码子事。 初七只看了一眼便不愿再多看,勉力维持着脸上平静的神色,后撤了一步,一边问道:“你可是修习的密宗术法?” 一边又假似对架子里那些法器更感兴趣似的随手拿了一面形似小鼓的器具把玩。 此物似两个小碗倒扣,中间连接处还用一条镶嵌了五色珠宝的黄金带裹住,而那两个“小碗”则呈现出了象牙一般的质地,上面莹润光滑,看得出来一定十分受主人喜爱,经常被拿在手中抚摸把玩才会包出这么好的浆,一眼看去,竟有一番精巧野趣在其中。 “前辈好眼力,晚辈少时正是在密宗胎识界派修习。”璇玑法师说着,又看初七把玩着那面小鼓,似乎十分喜爱的模样,便又笑道:“此达玛茹乃是我用尽毕生所学,以亲女制成,乃是一件不可多得的上乘法器!时至今日,我也再没做出来一个可与之相比的!但若是前辈喜欢,我便将它送给前辈!” 他刚刚说什么? 以、亲、女、制、成……?! 将璇玑法师方才那段话中的含义精准提炼了出来之后,初七僵硬地低头看向了手中的小鼓,方才只觉得小巧精致的器具,此刻在她手中却好似重逾千斤,一股深切的寒意自她的心中生出,同时,却还有另一团火在她的身体里窜动,搅得她五脏灼烫,痛彻心扉。 她又抬头看向这面被塞得满满当当的墙,一百零百个格子,一百零八个法器。但她知道,被这面墙所吞噬掉的生命绝不止有这些。 “如此,多谢割爱。” 良久,她将这面小鼓收进了空间里,顾不得关注肉眼可见又变得兴奋了起来的璇玑法师,初七转过身,出了静室,对着老实守门的司马青说道:“跟上,你资质卓绝,与其在这看门浪费时间,不如多下功夫,随我修习术法。” “我?我?!” 突然被点名的司马青一瞬间有些无措,他先是转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璇玑法师一眼,然后眼见着初七快要走远了,下一秒便再顾不得许多,抬脚就跟了上去。 “前辈等等我!” 门口,只剩下骤然被留下的璇玑法师,他笑意扭曲地看着司马青雀跃跑动的身影,片刻后,面无表情地跟了上去。 前辈为什么忽然就不高兴了呢?难道是跟密宗有仇吗? 他几步跟上前去,转眼又是满面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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