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演出这天,知叶老师都没有任何动作,嘉儿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想错了。 演出的前一天,小乔拿来大家的衣服,看着抹胸裙外加一条湛蓝色的鱼尾巴,嘉儿突然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感觉我有深海恐惧症。”光是看一条鱼尾都会感到不适。 “别在这碎碎念了,一会换好衣服你就不要动了,这裙子裙摆部分是鱼尾形状的设计,稍稍走动就有可能摔倒。”小乔将整个衣服挂了起来,熨烫好。 嘉儿提出疑问:“可我一会怎么上台,爬上去吗?”反正不可能是游上去。 小乔摆摆手,“别担心,等我去找男同学来抱你上台,建良学长在忙,那我去找隔壁班的班长吧,这可是和你搭讪的好机会。” 风一样的女子已经跑了出去,嘉儿阻拦她的手还没伸出来。 男同学,算了,好好道谢就是了。 轮到嘉儿所在的国际班演出,嘉儿早就换好衣服站在那里了,其他人从她身边经过,先行上台,嘉儿准备最后一个上。 小乔找来的男生个子很高,看起来有些瘦弱。 “这位同学...”怎么带着口罩? 小乔告诉她:“临时找的,感觉他帅,一定比隔壁班那个更好。” 嘉儿满脸问号的看着她:“你不怕我连累他摔倒?” 嘉儿的体重并不沉,但大家都是初中生,即便是男生也无法有成年人的力气。 没等小乔再狡辩,那男生已经将嘉儿抱起来了。 嘉儿被吓一跳,双手下意识的搂住对方的脖子,一个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她发现对方耳鬓处的银白色。 假发? 近距离对上他的眼睛,嘉儿便有了答案,银九居然摘面具了,但这口罩将人裹得太严实了,再加上候场区域灯光昏暗,嘉儿还是无法看清他的面部。 “你怎么混进来了?”嘉儿小声说。 “换上校服行动更方便,结束后原地等我。”银九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嘱咐道。 嘉儿点点头,目送对方离开。 可惜了,到底还是没看清。 随着音乐的响起,演出正式开始,嘉儿按照台本的要求照旧说着台词,语调优雅,看似十分认真,实际上内心有些慌乱。 不是因为站在台前而紧张,是银九交代过自己,对方很有可能在演出的时候动手,所以整个流程下嘉儿都在全神贯注的观察四周,生怕错过了什么。 二十分钟后,演出渐渐落下帷幕,这场话剧顺利完成,嘉儿也松了一口气。 看来是他们多虑了,知叶老师作为数码兽,再蠢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这不是直接自我暴露身份吗。 听从银九的嘱咐,嘉儿就静静地等在原地,她谢幕的位置就在舞台角落,头顶一处镁光灯,此时刚好熄灭。前面的大幕已经拉上,众人纷纷退场,道具组的同学开始上来搬东西,为下一个班级的演出做准备。 嘉儿不知道的是,头顶的镁光灯被人提前做了手脚,长时间的高热让原本就松脱的支架慢慢变形,线路慢慢被烧断,直到整个灯具连同架子径直的朝着嘉儿的头部垂直落下。 只感觉身边突如其来的一道力量,以及金属撞击声与玻璃制品的碎裂声,嘉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已经被推开很远,裙子被一旁的道具尖锐处划破,嘉儿狼狈的站了起来,发现她刚刚所在的位置发生了意外,头顶的镁光灯摔下来,银九为了保护自己... 很多人围了上去,嘉儿全然不顾的冲了上去。 “你...你怎么样?”嘉儿有些慌乱,“你等着,我给你叫救护车。” 人多眼杂,不敢叫银九的名字。 银九一把抓住了嘉儿的手,“不用去,别离开我视线。” 盯了一个晚上,他怕这是一出计谋,敌人可能是先从保护嘉儿的人入手,等的就是嘉儿孤立无援的时候再动手,所以银九不放心嘉儿独处。 嘉儿还想再说话,周围突然出现几个黑西装的人,简单查看银九的伤势,就扶着他起来了。 “别担心,应该没伤到骨头,公寓有专门的医务人员。”其中一个人对嘉儿说。 嘉儿根本没注意到这些人是哪里来的,“你们也是...” 此人知晓嘉儿的意思,点点头,“我们小组都是山木先生派来保护你的,平时听从银九先生的调动。” 现在银九出了事,他们必须现身。 为了不让更多同学看到,嘉儿立即跟着小组的人撤离现场。 台下的观众自然也听到了刚刚的声响,但学生们被老师安抚好,负责整场演出的知叶老师前去查看,不一会儿便回来了,只说灯从高处落了下来,没有人员伤亡,等待道具组的同学清理好现场,演出就能继续。 知叶老师的谎言成功瞒住了大幕前的所有人,见没有伤到人,下一个班级的同学就准备上台。而与嘉儿刚刚同台演出的人,在下台回到休息室的路上被小乔拦住了去路... “嘉儿人呢,刚刚受伤的同学呢?”小乔的声音有些焦急。 几位同学纷纷摇头,其中一人道:“不清楚,我们被人叫走了,没看到嘉儿和那个受伤的同学去了哪里。” 内场只有道具组的同学和小乔,事故发生后小乔就拉着他们去医务室求救,现在她们刚刚回来,望着早就空无一人的舞台现场,几人面面相觑,猜测伤者应该被送去医院了,还有人好奇受伤的同学是谁,似乎没见过。 小乔走上前,看着碎一地的灯具陷入沉思。 回到公寓时,医务人员已经等在那里了,等到嘉儿可以进去探望的时候,银九的伤口已经包扎完毕了。的确就像刚才的人说的,没伤及筋骨,铁架尖锐的位置划破了银九的胸口处,随后高热的镁光灯又烫伤了他,现在那里触目惊心。 医生刚刚在做伤口处理,银九睡了过去,现在还没醒。嘉儿便问:“他这是痛的昏过去了?” “不,是困得睡着了,这段时间银九先生很拼命。”医生对床上的人不加掩饰的赞赏。 今晚的事自然有蹊跷,大家已经着手调查了。 嘉儿坚持留下来照顾银九,反正她的房间就在隔壁,等到银九醒来后她再回去也方便。 折腾到现在,已经是深夜一点半了,所有人离开后,嘉儿静静地端详着对方。事故发生后,不知道是谁给他重新扣上了面具。 趁着人还未醒,嘉儿深呼吸,鼓足勇气伸手准备拿下面具。 机会只有一次,成败在此一举,是不是心中的答案就看现在。 摸索了好半天才找到卡扣的打开的方式,嘉儿干脆站起身两手一起行动。 清脆的“咔哒”声过后,面具的一角成功松动了,嘉儿十分欣喜,着手准备去开下一处。 就在这时,银九突然醒了过来,将嘉儿捣乱的手按住,随后起身翻转,两人的位置调换。嘉儿躺在银九的床上,迎面对上头顶银九审视的目光。 “就这么想知道?”银九的话中带着笑意。 还好没生气,嘉儿松了口气,一时间没敢说话,只是点点头。 银九双手压制着嘉儿的手与肩膀,她不敢动,她怕自己挣扎带动对方的伤口,那里正包着纱布,还有些隐隐渗血。 银九放开手,将嘉儿从床上拉了起来,“回去休息吧,我已经没事了。”近一周以来,这是银九睡得最久的一次。 嘉儿点点头,她还没有从今天的事故中缓过神来,只想着快点吃下助眠的药,好好睡一觉,临走前有些可惜的看着他。 结果银九会错了意,还以为嘉儿是受了惊吓,不敢一个人说,便宽慰到:“安心睡吧,有烙印在,我能时刻注意着你的情况。” 单纯的嘉儿直到回了房间也完全没听出这句话的歧义,脑中还在思索刚才的事。 已经吃了药,躺下入睡前,嘉儿惊坐起,喃喃自语道:“不对,他怎么可能通过烙印就了解我的状态,不应该是通讯装置吗?” 最初相遇时,银九给了嘉儿通讯装置,有危险时嘉儿呼叫对方,银九根据定位就能快速找过来,而银九刚刚说的不是通讯装置,而是烙印,这烙印谁都知道它来源,唯独对阿武或炽天使才会起作用。 他果然有问题。 嘉儿想挣扎着起来去质问对方,却抵不过药劲的袭来。 隔壁房间内,银九靠在床边,安静的看着手机相册中的照片出神,相册中无一例外全部是嘉儿。 最近的一张照片是嘉儿今晚在舞台中穿着美人鱼服装的样子,波浪一般的长发已经到了腰处,少女还没有意识到现在的自己有多么美好。 回想起刚刚那一幕,其实他早就醒了,从她起身有所动作的一刻起,银九就警觉了,没有出声不过是想看看嘉儿打算做什么。 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固执又胆大。 直到最后一刻,银九出手制止了对方,却还在为刚才的瞬间心动,想起临走前的那个眼神,心一软便出言安慰他。 “糟了。” 二字脱口而出,银九终于意识到刚刚最后一句话中的破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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