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时隔多日,当谭辙在讲述时,还是呼吸骤然急促,直到现在都心态难以平复,可见当时的震撼与惊恐。 他语气没有夸张,没有刻意渲染,仅仅只是简单的叙说,仍把卫婍芸听得脊背生寒。 卫婍芸完全被惊呆了,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那是一种怎样的情形? 一个大活人在眼前一点点消失,如同被溶解般隐去,真可谓现实版的人间蒸发。 方娪究竟去了哪里?她被以这种奇特的方式,杀死了吗? 还是被谁,或者什么东西,什么力量抓走了? 会不会有一天,她也变成一具尸体,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卫婍芸不敢再想下去。 虽然作为一名脑科专家,她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始终相信一切现象,都该有科学的解释,但回国后的连串遭遇,令她内心开始出现动摇。 另外两名警员,显然不是第一次听这段叙述,却依旧难掩惊骇之色。 谭辙讲到这里,望向卫婍芸:“你知道那情景有多可怕吗?” 现在的他,早已失去从前那种浮躁,时至今日,似乎仍未从薛伒失踪的打击中,彻底恢复过来。 卫婍芸心情复杂:“我大概……能够想象。” 谭辙自嘲地笑了笑:“你相信我说的话?不会以为我疯掉了吧?” “你思路算得上严谨、叙述逻辑很清晰,作为警员和朋友,也没必要骗我,更何况关系到薛伒的失踪。所以,我相信你讲的都是真话,你只管继续说下去。” “是啊!我有什么理由骗你呢?”谭辙深深吐出一口气,闭上眼靠向椅背,右手揉捏额角。 冷静了好一会儿,他才悠悠道:“案件中的两个重要人物,全都凭空消失,杀人凶手还死掉了,这还怎么查?我们又不可能去异次元找人。” 卫婍芸疑惑:“所以你们放弃了?” 谭辙摇了摇头,“没有,身为警察怎么可能轻易放弃,而且还是这么诡异的案件。不论凶手怎么死的,至少我们也得搞清这家伙的身份,他究竟为何方神圣!何况还有一个女孩失踪。” 卫婍芸心中惴惴不安,担忧地问:“如果他……真的……是恶魔呢?” “我也曾这样问过伒哥,他当时的回答是——‘那又怎么样!管他是人是鬼?而且恶魔已经死在你我眼前,说明他也是会死的’。” 谭辙露出追忆的神色。 “伒哥说话时的那股气势,顿时令我勇气倍增,至今仍然记得。可惜他后来……” 卫婍芸暗叹:不愧是薛伒!神挡杀神、魔挡杀魔,从来都不会退缩。 见谭辙的眼神愈来愈忧伤,怕其过度伤心,她连忙岔开话题:“那你们从何查起?” 果然,谭辙的思绪,被引导回当前案情。 “我们先是通过那张人像,与居民身份系统的照片,进行电脑自动比对,结果警方数据库显示没有任何纪录,完全查不到相关信息,他的身份肯定被特意隐藏了。” “后来伒哥想到了办法,调取银行周围街道的监控,因为方娪说过,那个男人曾在公司楼下徘徊。” 卫婍芸道:“有线索吗?” “嗯,循着道路监控,真给我们发现他的踪迹,的的确确是有这么一个人,一直在窥视方娪。即便他神通广大,还是没有抹除所有存在过的痕迹。” 对这个观点卫婍芸并不认同。 不是没能力销毁监控,或许神秘男人只是懒得做罢了,毕竟他的眼神,似乎对整个世界都如此淡漠,也许根本就不在意这些。 如果被谁发现,直接抹除记忆或者杀人就好了,他甚至能操控警方人员,主动帮其删除暴露的视频。 但卫婍芸没有反驳,只是默默听着。 “我们依据视频一路往前追寻,终于找到了他住的酒店。当给工作人员出示男人画像,他们却全没有印象,可监控显示那家伙,的确是从这间酒店走出来的。而且这样一个人,见过一眼怎么可能忘记?” 卫婍芸“啊”地一声叫了出来:“他们被意识操控了!” “对!都被抹去了相关记忆。” “凶手入住的登记信息,肯定也是假的?” 谭辙颔首:“是的,所用的身份证,是前台经理自己的,对此,经理丝毫不记得。” 听到这,卫婍芸已经不抱什么希望了,凶手实在太过神秘,估计不会留下有用的线索。 她试着问:“最终有发现吗?” “有,我们在他的房间,找到一个黑皮笔记本。” “哦,”卫婍芸来了兴趣,身体微微前倾,“上面写的什么?” “那……上面……上面……”谭辙倏地睁大双眼,怔怔望向前方,仿佛在回忆极为可怕的东西。 接着,他又攥紧拳头,表情充满愤怒。 “咳咳咳……” 激动导致烟气呛入气管,谭辙剧烈咳嗽起来。 “不要着急,慢慢说,你先喝口水。” 卫婍芸心知那小小的本子,一定记载着了不得的东西,否则不会令谭辙如此失态。 半晌后,待对面恢复平静,她迫不及待地问:“那上面究竟写着什么?” 然而,回答却令她大感意外—— “只有一页……” 谭辙慢慢抬起头,一字一顿道:“完全看不懂的文字。” 卫婍芸怔住了,她不明白这样的东西,何以让人如此激愤。 “芸姐,我知道你的困惑,先听我把细节讲完,这样你才能更好的理解案情,甚至提供思路。” 抬手打断询问,谭辙又点燃一根烟,深深地吸着,又徐徐喷出,开始缓慢讲述。 那笔记本巴掌大小,本身没什么特别,在任何文具店都可能买到。 但上面记载的文字,或者更准确点说,应该称为符号,样子却十分奇特,叫人一头雾水。 如果非要形容,可以比喻为——由抽象蝌蚪组成的,稀奇古怪的几何图形。 在场警员,谁都没见过这种图案。 它们似乎遵循着,某种深奥微妙的规律,其中还有许多字符,多次重复出现。 纸页上的内容分为两部分,上面一半共有七行,每行中间有间隔,像是七句话,下面则是一小段连在一起。 有人猜测可能是某种密码,大家对此表示认同,于是送去技术部门破译。 卫婍芸心中闪过的念头却是:那些,该不会是恶魔的文字吧? 她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这世界真的有恶魔,甚至魔界吗? 如果没有,方娪是被谁杀死,或者抓走的,又抓去了哪里? 她心情忐忑:“破解……出来了吗?” 谭辙点头:“破译出了一半。” 卫婍芸松了口气,既然能够翻译出来,至少说明不是魔鬼的语言。 但她又有些不解:“一半?” 谭辙面色变得沉痛:“只有前半部分的七行数字,下面大半截内容太过复杂,专家也无法破译。” “啊,你说那是数字?” “那是……那是……”谭辙忽然双手颤抖,嘴里大吼着咒骂:“这个畜生!该死的畜生……” 他目眦欲裂,像是恨不得生吞活剥了谁,整个人愤怒到极点。 卫婍芸听得莫名其妙:“你……你指的是……?” 谭辙转过脸,面容异常悲愤:“除了那混蛋还会有谁!” 也对,肯定是指神秘男人,不可能是在骂密码专家。 但卫婍芸不明白,七行数字而已,何以令其近乎癫狂。 刚想要问,挎包中响起电话铃声,等她接完电话,谭辙已经恢复冷静。 只听谭辙继续道:“那纸上每一行数字,都是一个时间加地点,前面是年月日,后面是经纬度的坐标。第一行的时间是在二十年前,地点位于西北部的T省,最后一行日期却是在一年后,位置就是本市。而七行内容的时间间隔,横跨了二十年。” 卫婍芸愈发疑惑:“那代表什么?” “当时我们也是一头雾水,于是我跟伒哥就从最近的地点开始调查,也就是第七条上,经纬度显示为本市的那处坐标。它指向民安广场!” “啊?” 这地方卫婍芸很熟悉,位于西城的一个中等繁华街区,就是一个在任何城市,都很常见的普通广场。 她本以为会是什么隐秘地点,或者充满诡异传说的邪地,是以非常惊讶:“那没什么特别呀?” “伒哥和我对此也很困惑,于是只能先放弃这条线索,转向对其他几行数字进行调查。” 卫婍芸全神贯注地听着,她知道答案即将揭晓。 “相较而言,第五行标记的位置,是剩余地点中,离本市最近的一处,于是我们决定从其入手。” “我俩驱车赶往那个位于省内的旅游景区,那里群山环绕,好在本子上的经纬度坐标足够详细,几乎精确到米。你猜我们找到什么?” 卫婍芸心里有点发毛,暗忖:不会是魔界的入口吧? 还好谭辙的话,没有再度颠覆认知,但也足以令人震撼。 “那位置是一处偏僻山脚,地面铺满厚厚的落叶,我们在腐叶枯枝下,发现一具女性尸骸,看样子早已死去多年。” “啊——” 卫婍芸失声惊呼,想到一件极其可怕的事,颤声问:“剩余地点该不会,都是……?” 谭辙深深点头,眼里喷吐怒火,“没错!每一处都是!” 原来,前六行数字每一行记载的,都是作案时间和弃尸地点。 警方从坐标位置陆续发现尸体,或者从旧档案里找到,在该地点多年前曾发现弃尸,案件却至今悬而未决的记录。 六具尸体,无规律地分布在天南地北,不相临的四个省份。 所有标注地点,都不是第一现场,周围没发现作案工具,受害人都是被杀死后,抛尸于此的。 法医分析后确认,共同点是,她们都属于年龄在二十到二十五岁之间的女性。 谭辙咬牙切齿,拳头攥得“咯咯”直响:“他至少杀死了六名年轻女性,并把一切都记了下来,这还只是上半页纸的内容!” 卫婍芸惊骇莫名。 神秘符号竟然是作案记录!她甚至猜测过,会不会是召唤恶魔的咒语,没想到却是弃尸地点的标记。 她犹豫着问:“作案手法……是?” 谭辙红着眼道:“尸体全部呈奇特的烧焦状,像是被某种巨大灼热的高温设备,近距离炙烤而亡,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伤口。具体是什么仪器,至今我们还没查到。” 旁边,一名警员补充:“全身并无其他的致命伤,尸检也排除体内存在毒素,被毒杀的可能。” 顿了顿,他叹了口气:“也就是说,在被杀死的时候,那些受害人,可能还活着。” “啊……你说什么?” 活生生的将人烤死!!! 卫婍芸终于明白,谭辙为何如此激动了。 如果只是单纯的杀害,作为警察他会痛恨凶手,却不会这般出离愤怒且恨之入骨,但把女孩全都活活烤死、烧焦,这样丧心病狂的恶魔,确实人神共愤! 连卫婍芸也恨不得,将之碎尸万段。 这绝对是一起,超级变态的连环凶杀案! 低头沉思片刻,卫婍芸突然一个激灵坐直身体。 “不对,凶手跟神秘男子,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年纪完全对不上,凶杀案跨度长达二十年,第一起发生时,男人至多七八岁,根本不可能犯案。除非……” 那名叫小安的警员接口:“除非他不老不死,始终保持二十七、八岁的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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