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的钟声敲响时,冉樱早已陷入甜蜜的梦乡。 其实她本来想保持清醒,感受一下夜晚的信徒们到底会怎样攻击她,但属实是高估自己的老年人作息了。往常她就是不到十点睡觉,清晨五点起床锻炼身体。 魔鬼般规律的作息常常让冉枫佩服得五体投地。但律师这个职业注定是要频繁地与人打交道,冉樱需要以最好的精神面貌对待每一位客户,这样才能令人信服。 她这会儿睡得并不是很沉。这个时间段正好是她开始深度睡眠的时候,对外界的感知非常微弱。 但毕竟身处极度危险的环境,她的大脑尚保留一丝清醒,阻止她沉眠,可对于外界的情况却还是朦朦胧胧的。 此时,她的床上盘踞着两个“人”,正是同宿舍的短发女和丸子头。 [她们两个要干嘛?不要过来啊] [噫好恶心啊] [果然是□神的信徒,这外貌也有够别致的] [保护保护保护] 短发女身量纤细,头部却很庞大,头发丝像海胆一样往四周延伸出无数个尖利的黑刺,活脱脱一钢筋版美杜莎。 丸子头女生身形膨胀数倍,浑身缀满了大大小小的肉瘤,上面沾染些许黑色的毒液,看上去和她头上的丸子别无二致。 她们两个爬上冉樱的床,挨挤在狭小的楼梯上,盘算着该怎么把她弄醒。 在冉樱没有睁开眼看到她们时,她们是不能主动发出攻击的。但一旦她睁眼,就会自动订立灵魂贩卖契约书。灵魂将被献予至高无上的神,低劣的躯体将被信徒们享用。 信徒们其实可以随时转化为异形状态,但他们也要受世界规则的限制。除了掌管执行惩罚的信徒,普通信徒一旦被发现在白日里转化异形攻击,就会被收入监/禁,剥夺信徒身份。 少有人敢在白日犯险,这么久以来也就只有宋钰晚铤而走险,不出意外地被抓了。 而此时,怪模怪样的两人不由得面面相觑。她们还没见过睡得这么肆无忌惮的外来者,仿佛丝毫没有察觉到床边有人在注视着自己。 丸子头女生转身迈步下床,仰头观察一阵之后,张开两条臃肿的手臂,攥紧床腿,猛然摇晃起来。 但铁质的上床下桌质量实在是太好,任凭她怎么发力都纹丝不动,手臂上的肉瘤反而因为用力过猛齐齐爆炸开来,黑色的毒液四处飞溅,迸得满地满墙都是,甚至她自己的脸上和嘴里都被殃及。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毒液对自己起不起作用。 她满心惊惶地等待了一会儿,见没什么反应,以为自己没事。释然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绽放,肚子就隐隐作痛。 然后,这个夜晚,她走进了厕所,就再也没出来过…… 停留在床上的短发女不知道同伴干什么去了,只听见几声砰砰爆破的声音,之后就不见她人影了。 短发女勾起一个恶意十足的笑容,缓缓向床内爬去。冉樱就由她来独享吧! 哼,丸子头总是自以为是,还以为她有多聪明呢,这么快就放弃了。接下来就看她的吧。 [我怎么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是替短发女不祥吗哈哈哈] [爬床?我也想爬樱樱的床] [楼上叉出去!] 短发女从下掀开冉樱的被子,再把它捂在冉樱的鼻子上,想利用窒息感逼迫冉樱清醒睁眼。 初秋的夜晚已经十分凉爽,不盖被子睡觉都会有些冷,更不用说冉樱还是夏天都要盖被子的那类人了。 腿上的被子被掀开的瞬间,冉樱就感受到一股凉意。与此同时脸上像被盖上了什么东西,呼吸渐渐不顺畅起来。 但就算这样,冉樱还是没醒。她在睡梦中皱起眉毛,梦见的却是自己在和幼年版的冉枫枕头大战,自己还落入下风,被冉枫按在地上打。 她霎时间火冒三丈,弟弟这是翻身农奴把歌唱,不把姐姐放眼里了,今天她就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那样红! 冉樱猛地把双腿抬起,重重踢踹在‘冉枫’身上,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了一声闷哼,但身上的重量总算消失了,‘冉枫’捂在自己头上的枕头也被松开,呼吸果然顺畅了呢。 被踹在一边的当然是短发女。冉樱那一脚凶狠至极,她在睡梦里也顾不上轻重,直把短发女踢倒在床杆边,要不是有栏杆和床帘挡着,她还真会被踹下床。 她的腰侧痛到僵硬,有好一会儿都直不起身,感觉肠子都错位了,胃里也翻滚不停,不自觉地干呕出声。她深呼吸几下,告诉自己还有机会,不要冲动,默默扶着腰际爬下了床。 她灰头土脑的,痛到大脑恍惚,一时也没注意地下的一片狼藉,脚下踩到一摊滑溜溜的液体,没留神摔倒在地。 借着窗外银白的月光,她依稀看出地上似乎是同伴的毒液,而她满手满身都沾满了一息致死的剧毒。 短发女:眼前一黑。 她也真的晕过去了,不知是被毒液吓晕的,还是被痛晕的,就这么在地上待了一整夜。 坐立在床上的齐小婉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她是信徒没错,她骗了冉樱,但她并不想伤害她。 冉樱……还有和她同行的两个人,和别的外来者不一样。至少她这么想。 信徒的狂欢夜在他们三人这里算是暂时结束。但其他地方,一场残忍的单方面屠戮才刚刚开始。 学校外面的世界已是一片死寂,大街小巷空无一人。很显然,规则世界的普通民众虽然不知道信徒的存在,但却不约而同地遵守了某种规则。 而现在还在路上走动的,大概率都是主播和信徒们了。 好在主播们掌握了保命暗号,一些胆大的才敢在夜晚探索世界。但是,还有一些胆小的新人主播,还没来得及说出暗号,就被强大的信徒斩杀。 边渡在司逾白那里碰了一鼻子灰,跑出宿舍来享受猎杀的快感。 他布下一个个杀机四伏的幻境,就能收获许多具新鲜的尸体。他的影子在灯光下不断拉长膨胀,咧开血盆大口一举将尸体横扫入腹。 边渡脸上的伤痕淡去一些,苍白的嘴唇骤然变得鲜红如血…… …… 次日清晨五点。 414宿舍的闹钟声嗡鸣。冉樱的双眼却像被胶水粘住了一样,明明意识已经清醒,但就是睁不开眼。 随着闹铃声越来越尖锐,冉樱感觉到眼皮上的束缚在逐渐松动,一鼓作气用力撑开双眼。 能够活着见到新的世界,她的心里依然是紧张感大于安心感。 冉樱有些担心弟弟和司逾白的安危,索性直接给他们打电话来个叫醒服务。 给冉枫连打两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冉樱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好在第三个电话他终于接通了。 “姐,太早了我好困,先挂了我再睡一会儿。”冉枫困倦地嘟嘟囔囔。 冉樱听到对面困意浓重的声音,心下一松,鼻尖却有些发酸。幸好他没出事,她还以为…… 冉樱吸了吸鼻子,回答说:“好,那我六点再叫你,我们今天都有早八课要上。” 却不想冉枫一个激灵醒神了。他姐这是……哭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冉枫睡意全无,忙回道:“唉姐—不用不用,我现在就起!咱们在哪里汇合啊?” 冉樱不知道他为什么改变主意,沉思了一会儿说:“就在昨天下午的河边小亭吧。” 刚挂完电话,冉樱正要给司逾白打,就收到了他的来电。 不知为何,冉樱突然想起昨天他给自己发的消息,“樱樱”。她心里一阵慌乱,手上没控制住点了拒接。 冉樱:?天要亡我 正犹豫着要不要打回去,那边立马又打来一通,这下冉樱很快接起,耳边传来司逾白焦急的声音:“樱樱,你怎么样?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吗?” 性感磁性的男音刺激着冉樱的耳膜,那一声夹杂着电流的“樱樱”,比昨天的信息要来的更为冲击。 冉樱如浑身过电一般酥酥麻麻,心里涌上一股异样的感觉。他为什么这么关心我啊…… “樱樱?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司逾白那边传来衣服摩擦的声响,唤回了冉樱的神思。 冉樱慌张开口:“啊……没事,我没事!刚刚才睡醒在发呆哈哈。” 司逾白似是松了一口气,温柔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笑意:“那就好。” 冉樱有些无所适从。虽然他们两年前有过一面之缘,但毕竟也只认识了一天,为什么感觉现在的相处这么熟稔和……亲密? 她不知道自己的感觉有没有出错,自己在感情上完全是白纸一片,恋爱经历为零,也从未和除冉枫以外的异形交心。 但她自认为情商不错,律界的尔虞我诈都能游刃有余地接招,没道理处理不好这一点人际关系。 她把自己心中的异样感觉归咎于母单久了,还没能免疫。 把握住这种感情,就要不断接触、不断适应,以至于最终能够来去自如,不被伤害。 所以冉樱放平心态,对他说:“司逾白,我们在河边的小亭见。” 司逾白顿了顿,道:“好。” 看着手中被毫不犹豫挂断的电话,司逾白微微皱起眉头。 不知道冉樱在沉默的那段时间里思考了什么,他能察觉出她的语气变得冷淡。 难道……她不喜欢温柔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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