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局的小伙子们查了这么久,到底没查清这种被称为AX-3的药品,其制造源头究竟在哪里!” ——“但至少可以肯定是在本城生产,且尚未流入外地,是吧?” ——“仅仅从我一名医生的角度看,AX-3对人体的作用简直突破了医药学常识,发明人得诺贝尔医学奖都不为过!” 在香味扑鼻之中,加拉不由得用手撑起晕眩的脑袋,眼前一团模糊,倒是能听清旁人的对话。 之所以还能听清人语,大概是因为刚刚说话的三个老男人的声音,加拉都有一些印象。 “你没事吧,达令?”另一个老迈的女声从几步开外响起,“罗丝,快来帮我扶一下贝西!” 加拉的眼睛总算能看稍微看清一些东西了。 她正身处一间宫殿般的大厅里。明晃晃的水晶吊灯,从木框架支撑的拱形天花板悬下,照亮了极其厚实的橡木桌,以及桌上丰盛的美食。 同加拉一起在座的,还有盛装打扮的很多人。 她一眼就认出了斜对面的公司老板霍夫曼先生,以及就在自己身边的心理医生苏斯博士。 而另外一名老者则坐在长桌的头端,位于霍夫曼的左手边,也就是苏斯博士的右手边—— 这意味着,这名老者是这场晚宴的东道主,其右手边的霍夫曼先生是一宾,而其左手边的苏斯博士就成了二宾。 “等等,”加拉寻思着,“霍夫曼先生坐一宾,说明这里并不是他的庄园。而请客的东道主弄不好就是……” “天啊,贝西,”桌头的老者盯着加拉,用她熟悉的声音开口,“你又发病了!第一次发病时把一个身负重伤的男孩送到了市民活动中心、导致其延误治疗而死,第二次发病则莫名其妙地跟苏斯博士借了两万多块,然后连钱带包都弄丢了!” “这不是帕斯利小姐的亲爹吗!”加拉心里想,“也就是这一年的绿袖城市长!敢情我在自己角色的父母家里。” 这时候,全体宾客都推开一张张雅致的皮椅,站起身来。 这让加拉留意到了长桌另一头的那名满脸愁容的老妇人,正对着做东的帕斯利先生。 老妇左右手边又都是女性,她们之前也在边吃边聊,只不过声音过于轻柔,让加拉只听到了三名男性的聊天声。 事实上,桌头的老妇只能是帕斯利太太,贝西·帕斯利的母亲,刚才就是她喊女仆来搀扶发病的女儿。 身着黑色长裙和白色围裙的家庭服务员赶过来,将晕乎乎的加拉从椅子上搀起来,扶到了隔壁的客厅,放倒在壁炉边的沙发上。 苏斯博士是一名心理医生,有基本的急救常识,也是帕斯利小姐开始“犯病”以来的主治医师,便立即来到加拉身旁,检查了她的生命体征,认为暂时没有危险之后,就嘱咐她在沙发上休息一下,以观后效。 女主人和女宾们便也离开了宴会桌,来到轩敞的会客厅,坐在加拉身边,也算有个照应。 加拉现在仍然头晕得厉害,心想:“之前两次登入怎么没这么大的副作用?难道,是因为现在登入人数过多、登入时间过长,导致服务器过载?” 加拉满鼻都是脂粉味,间杂着热气腾腾的咖啡、香气馥郁的水果,倒是让她感到好受了一些。 更刚才一样,加拉的听力恢复得最快,将身旁女性用21世纪口音的每一句闲聊都听得清楚,但加拉更愿意竖起耳朵,倾听三个老男人的谈话。 “从现在查获的现场来看,”帕斯利市长说,“往往是若干吸食者聚集一个房间里,然后共用同一支装有AX-3药液的吸入器。” “这岂不是瘾.君子的经典操作?”霍夫曼先生插话道,“一大群脏兮兮的家伙,蚁聚在某个隐秘的角落,然后共用同一支注射器,嗑.药的同时还传播乙肝和艾滋病。” “是‘吸入器’Inhaler,霍夫曼先生,”苏斯博士纠正道,“比如哮喘病人在急性发作时吸入激素类消炎药的那种。不过,保持晨跑习惯的你到这个年纪都不知道‘吸入器’是何物,这让我感到欣慰。” “是的,”帕斯利市长赞同,“共用吸入器相当于从同一个杯子里喝水,倒是能传染甲肝病毒和幽门螺杆菌,其他的血液病问题不大。” “然后,”他接上之前的讲述,“吸食者从吸入器吸进一口AX-3药雾,立即就会失去意识,瘫倒在地,血压心跳低到了徒手测不出来的地步!过了或长或短的一段时间,吸食者就会自主清醒,一开始浑身乏力,但渐渐恢复正常。” “被抓进局子里之后,”市长大人继续,“所有这些人的供述出奇的一致:昏迷的这段时间里,做了一个无比逼真的梦;梦见自己回到了一百年前的绿袖城,那个到处是蒸汽和钢铁的工业时代,并且成为了这个时代的一份子。如果他们体验够了,想要回到现实,那就穿过一道放射着荧荧绿光的‘传送门’,然后就清醒了过来。” “Well,”霍夫曼先生打趣道,“通过一道放着绿光的门就能回到现实?我看是被警棍狠狠抽了一下脑门子,然后满眼金星地醒了过来吧!” “警方最早突击AX-3吸食窝点的时候,”帕斯利市长很严肃地说,“就按照缉.毒行动的一般操作,当场试图用力摇醒昏迷过去的吸食者。有的吸食者的确会被叫醒,可醒来的却是完全另外一个人!” “被精神药物麻醉的人,”苏斯博士评论道,“突然被外力唤醒时,的确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不,不是一回事!”帕斯利先生反驳心理医生,“被强行唤醒后,所有吸食者都会自称是生活在20世纪上半叶的一名绿袖城市民,并把自己的境况讲得头头是道,甚至口音都成了百年前的样子!连专业的历史学家对那个时代都没有他了解!” “不可思议!”苏斯博士惊叹道,“如果这只是一种致幻效果,那么吸食者只会妄想自己是百年前的人,却不可能对那个时代有过深的了解。简直就好像,AX-3这种药物能让吸食者的大脑形成新的记忆和知识,而且是跟工业时代有关的!” “最不可思议的还在后头,”市长大人继续神神秘秘道,“在早期一次突击现场,一名缉毒警拿起AX-3的吸入器,按照检验毒品的操作轻轻吸了一口,本来只是想确定一下毒品的种类,不想立马昏了过去。其他同事试着把他摇醒,但一名已经被戴上手铐的吸食人员大声制止了警方,说这样会彻底杀死这名警员,而让完全另外一个灵魂在其体内醒来;而且因为警员吸入的药物很少,更容易被叫醒。” “如果刚才说的那种情况是真的,”霍夫曼先生在旁听得仔细,“这名可怜的警员可能永远无法苏醒了,因为他的意识陷入了一场设定在20世纪的迷梦,而他也并不知道需要通过一道放绿光的门,才能回到现实。” “非常对,”帕斯利市长回道,“但回到检查现场,那名嫌疑人提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解决方案:让他再吸一口AX-3,从而进入梦境,然后亲手将迷失的警员带回来!” “共享梦境?”苏斯博士惊讶道,“这种神奇药物竟然还能让吸入者的意识相连接?但我有个疑问:嫌疑人如果进入了同一场梦境,又该如何确定梦中的哪个人物就是昏迷的警员呢?” “问得好,”市长先生答道,“只是当时情况紧急,其他警员没多想,就将那支吸入器递到了戴着手铐的嫌疑人嘴边,让其背着手,咬住吸嘴,由警员按下活塞,给他吸入了雾化的AX-3药剂。嫌犯身体立即瘫软下来。其他警员把他扶到椅子上不一会儿,嫌疑人就苏醒过来了——奇迹的是,那名警员也一并苏醒了!” “能确定这两人还是原来的自己吗?”老霍夫曼急切问。 “Well,”帕斯利先生叹了口气,“很多时候,连我们自己都认不清自己。不过,从后续来看,警员和嫌犯都恢复了正常。那名嫌疑人坐在椅子上,身体十分虚弱,而刚刚苏醒的警员更是心有余悸,满脸惊恐地喘息着。” “嫌疑人交待了他们聚众吸食AX-3的规则,”市长先生继续讲述,“就是现实中位于同一地点的吸食者,进入梦境之后会变成不同的角色,但是一开始也会彼此距离相近,便于在梦境中一起行动。这名嫌疑人进到梦境后,就见到不远处有一名长得跟失踪警员一模一样的人,正惊慌失措地东张西望。他便知道这就是迷失在梦里的警察,就不由分说,上前拉住他,跑到了距离最近的‘传送门’,然后就将警员带回到了现实。而嫌犯的立功行为,也成功为其换回了宽大处理。” “也就是说,”聪明的苏斯博士推论道,“AX-3的吸食者在进入集体梦境之后,成为了20世纪工业时代的一份子,但相貌也跟现实中是一致的!” …… 三位男士在隔壁饭厅里聊的,在会客厅里品咖啡的女士们是不感兴趣的——除了从现实登入到这场游戏的加拉。 “尽管有一些出入,”加拉心领神会地想,“吸食AX-3药剂后的效果,跟22世纪玩家在游戏大厅用设备椅登入21世纪绿袖城的种种完全对应了起来!而吸食者进入的梦境,则是距离2046年之前一百年的工业时代,也就是‘五层楼’的第三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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