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登入（5）（1 / 1）

治安官前脚刚走，皮姆就突然鬼鬼祟祟起来。

他先将平摊在办公桌面上的快递信息纸拾起来，在手里粗略地折了几下，然后交给莫名其妙中的加拉。后者倒是将这份关键材料、其实也是写了快递内鬼电话号码的罪证，小心翼翼地放进了配包的夹层里。

与此同时，皮姆将桌子上自己那小半杯冰水一饮而尽，然后跟搭档悄声说：“咱们快走！别等到加西亚开完会回来，咱俩就不好脱身了！”

“唉？”加拉就觉得搭档离了大谱，“你刚才不还信誓旦旦地忽悠人家帮咱调查鞋子下落吗？其实本质上就是调查魁罡离开贝克街之后的下落。找到了魁罡的踪迹，那也就找到了被其所害的大安所踪啊！”

“像治安官刚说的，”皮姆解释说，“在偌大的绿袖城找到穿着某款鞋子的可疑人员就像大海捞针一般。但是，我刚刚想到一个办法，可以直接获知大安的下落！”

“什么啊？”加拉还是不信。

“也是加西亚所说，”皮姆解释，“彩票中奖者领奖时全都会戴着口罩墨镜、遮蔽相貌。然后我就灵光乍现地想到，监视员大安进到人类社会之后，必然买过彩票，中过奖，甚至亲自去领了奖！”

听到这，加拉虽然还是没有被说服，但是搭档的论调是如此石破天惊，以至于她一下子被唬住了，也不犟了，便挎着自己的包，乖溜溜地跟着皮姆出了治安官办公室，沿着来时的路径出了警局大楼，来到熙熙攘攘的街边。

“咱们先回一趟心理诊所，”皮姆编排道，“把你那辆玛莎拉蒂开上，然后回你家，用电脑查资料。”

说罢，他就招手拦下一辆出租。

加拉哪敢吱声，便跟着搭档坐进了车子，并排坐在了后座上。

“去苏斯博士心理诊所，”皮姆指示司机。除此之外，全程都没说一句话，仿佛会泄露机密似的。

加拉回忆着，自己跟搭档上次一起打出租是在什么时候。

那应该还是在第一次登入的当晚，出了快餐店之后，被一名愣头青的司机小伙认成情侣的那次。

苏斯博士心里诊所外的那条路，尽管已经拖走了损毁车辆和尸体，但柏油路面上任然清晰地残留着两条黑乎乎的刹车痕，以及大滩的血迹。

如此地狱之景，让载着加拉和皮姆的司机不禁说出了全程仅有的一个字眼：“操！”

路边临停，加拉想用包里的大票子付车费。可对方冷冷回了句：“找不开。”

无奈，就只要再委屈一下特拉维斯先生，由皮姆从其夹克内兜里摸出零钱付了帐。

下了出租车，加拉用车钥匙给敞篷跑车开了锁，两人坐进驾驶位，这才堪堪喘口气、伸伸脚。

皮姆启动了车子，按照导航开往帕斯利小姐所住的“拉卡萨公寓”。

车顶棚当然要合上，不仅为了避风，而且为了防止“风中有耳”。

路上，皮姆总算能跟搭档解释自己了。

“加西亚随口提到中彩票的事情，”皮姆说，“我就立即联想到两点。第一：负责监视魁罡的大安，擅自离开沙漠中的监视点，来到绿袖城，进入人类社会，必定无时不刻都用墨镜遮住自己凸出的眉弓和狭长的眼裂，又要用鸭舌帽和口罩遮住艾罗伊人在沙漠环境中进化出来的鳞片状皮肤。因此，这种打扮，就是我们在绿袖城寻找大安的重要线索。”

“嗯嗯，”加拉在副驾位赞同道。

“我想到的第二点更重要，”皮姆继续，“在这个时代，生儿育女也是一个极其费钱的命题。大安就算找到了真心爱他的女子，若是不发一笔横财的话，也断不敢轻易就要孩子……”

“哎哎哎！”加拉这回不同意了，“为什么一定要男方有钱才能要孩子啊？女人也能挣钱哦！”

“不过话又说回来，”她又坏坏一笑，“男方若是收入不及女方的话，在婚姻关系中容易抬不起头哈！”

“你想想，”皮姆边开车边说，“大安作为一名艾罗伊人，稍微正常一点的女性怎么可能爱上他、嫁给他、还给他生孩子？可以说，人类目前已知第一个敢吃异星恋螃蟹的女子，一定是人群中最不走寻常路的另类！”

“也是哦，”加拉寻思着说，“但大安若想通过中彩票的方式获得结婚生子的资本，岂不是天方夜谭？中奖的机率得多低啊！”

“对于大安来说，”皮姆回道，“却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各种彩票开奖方式大同小异，”他解释道，“一百个小球，贴上了0到99的数字，全都放入开奖机的透明腔体里。气流吹进来，让这些数字球上下翻滚，如同麻将和扑克的洗牌。偶然间，某一个小球会从开奖机的底口落下来，滚动到斜坡底端。这样的一个小球，就构成了中奖号码的一个数字。用这种随机的、公平的方式，若干小球被按顺序挑选出来，形成一组中奖号码。全部猜中者将获得最高奖；若最高奖空缺，部分猜中者也会得到次等奖。”

“我好像明白了，”加拉迫不及待地把话题接过去，“之前谈到过，魁罡被卸掉蹄铁之后，又跟贝克街的孩子们相处了一个月的时光。这期间，他在多个场合施展了隔空取物的超能力。本质上，他利用了自己项圈中的‘夜金’，那种艾罗伊行星背阴面的天然超导合金，利用超导体在生物电流作用下产生的强磁场，远程操控了诸如篮球气门芯之类的微小导磁体。”

“监视员大安是一名艾罗伊人，”加拉继续分析，“身上有不止一件‘夜金’材质的器件，就比如那张刻有《监视员信条》的身份卡。只要将夜金件握在手里，他就能通过超导合金产生的强磁场隔空取物，控制在透明容器里翻滚的一百个小球中，究竟哪个数字球会从底口落下！”

“大安需要做的，”她接着揣测道，“就是先买一张彩票，随便选若干数字，然后来到开奖现场，看清楚在容器中翻滚小球上的数字，然后动用超导磁场，让他已经选好的数字顺次落下。而且，就算某一位数字没有看清，失误了，也不要紧。七个数字，哪怕按顺序对上一半，也能得到一笔不菲的奖金！”

“唉，不对！”加拉前脚刚说完，后脚马上就把她自己给否了，“既然开奖机里一百个数字球能被气流吹起来，那它们就不可能是金属材质的，中空金属外壳也太重了！也就是说，大安是不可能通过在彩票开奖中作弊来中奖发财的。”

“这些数字球的确不是金属的，”皮姆把着方向盘回道，“都是塑料泡沫材质的，因此才能被风吹起来。可你要知道，几乎所有数字球表面必定要被漆成红色、粉色或是蓝色。而很多种类的油漆，都含有铁元素。”

“涂料里的这点铁元素，”加拉忍不住插嘴，“就能被艾罗伊人用超导磁场吸引，从而对双色球加以控制？”

“只要磁场足够强大，”皮姆回道，“并且集中在开奖容器内部，就完全可以对你想要的数字小球产生足够的吸引力。”

“但据我所知，”加拉又问，“很多涂料都打着有机环保的旗号，成分里并没有容易污染环境的金属元素。如果开奖用的双色球用着这种油漆，那又该如何操控？”

“很简单，”皮姆回答，“如果某次双色球开奖，所用的数字球涂料中不含铁，那么这次开奖就完全可以放弃，损失的只是两元一注的参与费用。大安只需要选择那些碰巧用了含铁油漆小球的场合，对数字球加以操控即可！”

“是哦，”加拉沉思着点点头，也不跟搭档杠了。

“我寻找大安的计划是这样的，”皮姆总算能够顺利阐述自己的想法，“现在的彩票并不实行实名制，但是进入开奖大厅，必须登记所购彩票。因为观众席位置有限，无票者不得入内。”

“这就意味着，”他继续，“只有大安一人才会拿着彩票来到大厅。开奖结果出来之后，身在现场的他会立即被主办方宣布为头奖得主，并且当场领取扣税之后的奖金支票。而且，大安全程都要遮蔽自己的外星人面容——但这在在场周围人看来，是一名得奖者的正常举动。”

“所以我的想法是，”皮姆接着说，“在电脑上查询最近一两年的彩票开奖报道，找到相关图片和视频，看看里面是否有疑似大安的人员。”

“上次登入的时候，”加拉从容说道，“咱俩周六一整天都在等治安官的来电。我闲得无聊，就打开了贝西·帕斯利小姐的个人电脑。”

“她电脑没设密码吗？”皮姆问。

“设了，”加拉都笑出声来，“刷脸！”

“呵呵，”皮姆也心领神会地笑起来。

“不管怎样，”加拉继续，“我看她电脑上还订阅了从本地到全球的上百个电视频道。我们豁出时间来查找，肯定会有所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