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的路灯下,皮姆将跑车拐进了立着“Baker Street”路牌的街道。这对搭档与其所处的环境,就相互成了对方眼中的奇葩。 在加拉看来,贝克街两侧鳞次栉比的破旧建筑,墙面中那一块块带着裂纹的红砖,全都与2046这个年份格格不入,更别说与她所自的22世纪相提并论。 街边零星走着一些行人,身上衣服也是十足的寒酸,却纷纷将莫名的目光投向这辆压根不应该在此出现的玛莎拉蒂。 一直到拐进贝克街之前,皮姆都按照车载导航的提示开往目的地,可是现在却只能关上导航,仅凭肉眼寻找“44号楼”的所在,因为导航刚才让他直行的地方,赫然耸立着一堵水泥墙。 “我看到47号了,”眼尖的加拉指着路边一栋楼房,“44号应该不远吧!” 皮姆特意将车稍微开出了几十米,停在了仅有的一盏照明正常的路灯下面。 两人下车,锁车,然后,皮姆在前,加拉在后,走进了一条由两栋旧楼相夹而成的巷子里,满鼻都充满了各种腐臭气味的混杂。 “还好咱俩没吃饭就来了,”加拉打趣道,“否则光这味儿就能让人把胃里吐个干净。” “虽然还没查出什么来,”皮姆在一旁道,“就已经让我想起模拟中艾罗伊星那片靠近陆地的近海,干涸的海床上到处都是臭鱼烂虾。” “哦?”加拉笑着说,“难道不是想起了你小时候熟悉的味道?” “抱歉,”她立马找补说,“我这不是揶揄,而是赞扬。其实是想表达的是你的出身与现在成绩的反差。” “其实你不说,”皮姆回道,“我都忘了自己成长的环境是这样脏乱差。再说人小时候的事情,过了这么久,哪能记得清楚?” 说话间,两人走出了小巷,就来到了一片被楼宇环绕的空地。 在这样一个周六傍晚,成群的男孩子在昏暗的路灯下打篮球。激烈的运动让穿着短袖短腿球衣的他们在十几度的夜风中仍然汗流浃背。而他们脚上蹬着的,则是各个牌子的篮球鞋。 “去问问这些小家伙们,”皮姆提议道,“说不定他们当中就有人买过一双42码A牌鞋子。” “我看那个一米八的孩子嫌疑最大,”加拉回道,“这些少年里也只有他能穿下42码。” “可不是吗?”皮姆应和说,“比我自己的鞋码还足足大了一号。” “嘿,小正太!”加拉冲着个子最高的男孩招手道,“过来过来!” 那孩子刚投了个三分球,听到有人招呼他,便转身跑出球场。 同时,还有几个少年好奇地围了上来。 “姐姐,找我干嘛?”高个男孩气喘呵呵问。 “想问你一件事情,”加拉笑意盎然,“请问你是住44号楼315室吗?” “不是啊!”男孩愣愣道。 “你的小伙伴里面,”加拉又问,“有谁住这个地址呢?” “害!”在场另一名少年接过去说,“你说这个地址早就没人住了。” “是啊,”一个小伙伴帮腔道,“这一片还有整楼整楼都空出来的呢!” “什么啊?”又一个男孩加入了争论,“人家说44号!那栋楼每层就10套单位,哪有什么315室啊?去找也没有用!” “一会儿说这个地址没人住,”皮姆咂摸道,“一会儿说这个地址不存在!反而说明了很多问题哦!” 说着,皮姆就像个哨兵般四向观察起来。 忽然,他动若脱兔地猛窜了出去,在加拉和其他小孩反应过来之前,就冲着一名刚才悄悄离开球场的少年猛追不舍。 “跑啊!莱尼!”其他篮球小子七嘴八舌喊道,“别让特工抓住你了!” 尽管加拉的西服裙和女式皮鞋不便于奔跑,她还是跟着追了上去。而且,十分聪明地,她抄近路绕到了逃跑少年行动路线的前方,跟皮姆两路夹攻把后者截停了。 只见皮姆发挥了“特拉维斯先生”的一身肌肉,一把将这个名叫“莱尼”的少年双脚离地抱了起来,听凭他拼命挣扎,然后跟加拉一同穿过小巷,往停在路边的玛莎拉蒂走去。 一大群小伙伴,也不敢上前跟两个成年人冲突,就是远远跟在后面,也一直跟到了车旁边。 加拉按下开车锁,打开了后侧车门,而皮姆则十分默契地将羊羔般无谓挣扎的莱尼投入车后座,自己也侧身坐了进去,堵住了他的逃跑路径。 加拉转到车左侧,开门上车,跟皮姆一起将莱尼夹了起来。 为了通风透气,同时为了向外界表明两人不会伤害少年,加拉和皮姆各自把自己一侧的车玻璃给摇了下来。 这时候,穿着背心裤衩的篮球小子们,全都围在了玛莎拉蒂旁边。 有的孩子胆子很大,竟然把头探进车窗,欣赏这豪华的内饰。 还有的孩子甚至下了人行道,跑到车子左舷观瞻,整个人儿就立在马路当中了。 “别站这儿!”坐在左侧的加拉,朝窗外凶神恶煞一声吼,把小家伙们全都吓到了皮姆所在的车子右舷外面。虽然被吼的滋味肯定不好受,但是这毕竟是为了孩子们的安全着想。 “哇,”他们七嘴八舌议论道,“政府特工的车子就是酷炫啊!” 加拉和皮姆实在不知道这群一百年前的中二少年成天都在想什么。但很显然,她和他现在连冒充权威的努力都不需要做出了。 “你叫莱尼?”皮姆连珠炮质问被控制住的少年,“住贝克街44号315室,去年5月份在网上购买了一双42码A牌篮球鞋,是吗?” “而且你的脚型,”加拉在一旁观察着说,“怎么看都不像是穿42码的样子!” 男孩看上去只有十三四岁,个子在同龄人里面应该属于高的,但一双小脚丫目前也就是38码的规模。 “放开我!”莱尼用破音嗓子大吼道,“那四块蹄铁是‘星期六’送给我的!是我拿深更半夜抢到的限量版鞋子跟他交换的!” “蹄铁!”加拉和皮姆脑海中双双一声惊雷! “‘星期六’到底是谁?”皮姆率先从惊愕中恢复过来,继续冲莱尼连珠炮地发问,“所谓赠送给你的‘蹄铁’,究竟是什么样子,现在又在哪里?” “星期六是个外星人!”车窗外一个小伙伴直截了当道。 “他是在地球上遇险了,”另一个男孩奶声奶气道,“是我们把他救了。” “对哦,”其他人纷纷认同,“就像那个老电影《ET外星人》里面演的!” …… 绿袖城的春天,风大沙多,不是特别宜居,但这丝毫不能浇灭这群篮球小子的运动热情。 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就是要动不动跑一跑跳一跳。 当然,这种天气下进行长时间剧烈的户外运动,形同慢性自杀。但篮球这种运动天生就是为室内场馆设计的。 尤其是贝克街,因为人口净流出,很多老式居民楼都很空旷。孩子们便去那些仍然有电灯的楼里,在地下室或者地库里竖起了简易球筐,继续在汗流浃背的带球跑和跳跃投篮中把自己想象成NBA明星。 一个阴天的周六,少年们照例去空楼的地库里玩球。刚开开灯,就看见一个白影嗖的一闪而过,在空旷的混凝土室内留下了哒哒的回声。 “那大概是一条狗吧!”一个小伙伴说,“阿拉斯加犬那种。” “什么呀?”另一个自问无所不知的孩子,人称Little Know-it-all, 反驳道,“那显然是一条白猫啊!我妈说这两天小区的公共垃圾桶三天两头被翻得底儿朝天,里面得馊饭馊菜都被吃光,显然是有流浪猫啊!” “走!”所有人都来了兴趣,“把它抓住看看!” 孩子们便兴冲冲追了上去,最终把白影堵在了走廊尽头。 拿手电一照,果然是一头白毛动物,在强光照射下不敢移动,瑟瑟发抖。 看体型,的确跟阿拉斯加犬一样大,但是看面部,上颚部略微前突、耳朵位于两侧而非头顶、也不长胡须。 这说明,它既非犬又非猫,甚至不是其他任何一种人们熟悉的动物: 事实上,它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得了白化病的猴子,没了尾巴,又从半直立行走退化为四足贴地爬行。 进一步观察,见动物遍体鳞伤,大片脱毛、烂皮,口中还带着人类食物的腐败气味。 但奇怪地,它脖子上竟然套着一只金属项圈,四蹄上竟然各镶了一块U型蹄铁,全都在手电照射下反着银灰色的光泽。 对这头白色动物,少年们既好奇又同情,便从家里拿来火腿肠和干净水喂它。 可动物竟然对吃喝丝毫不感兴趣,只是仰躺下来,露出四蹄上的蹄铁,似乎希望能被解除束缚。 七手八脚地,男孩们把四枚蹄铁卸下来…… “等等!” 坐在后排座上,加拉和皮姆忍不住打断少年们的讲述,以高八度的声量问道。 “你们竟然把那白毛动物的四枚蹄铁都卸下来了?” 无论是被两人夹着的莱尼,还是车窗外你一言我一语讲述自己经历的其他男孩,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吓了一大跳。 “是……是的,”良久,莱尼结结巴巴确认道,“我们一齐上手,并没有废多大力气就把四枚蹄铁全都取下来了。再看白色动物,用后腿直立起来,身躯变高变长,最终化为一只一米八高的人型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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