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被颜清月拽起衣领,罗非白被迫仰起头,正正对着颜清月的脸。 毫无血色的唇勉强扯出一道弧度,罗非白苦笑道:“抱歉,颜姑娘,是我辜负你的期待了。” “期待?”颜清月轻声反问,声音就像是天边的一抹流云。 随即,她放开罗非白的衣领,并温柔地为罗非白抚平衣领上的褶皱,仿佛与刚刚拽着罗非白的女子并非一人。 “你倒是提醒了我。”颜清月弯了弯唇,勾起一抹笑,“我确实不应该对你要求过高。” “我也不应该妄图改变的你的想法,”颜清月继续道,“毕竟,这会非常费时费力,并且吃力不讨好。” “所以……”她抬起手,轻轻拂过他的脸颊,虽是温柔却不带一丝情/欲,“你只要不干扰到我就足够了。” “不过……”颜清月话音一转,叹息道,“相遇即是缘分,我还是好心告诉你吧。有些妖魔喜欢披着人皮,我想你应该明白妖魔的人皮是怎么来的吧。” 颜清月话音刚落,罗非白本是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你是说,那些流民……” “不不不,”颜清月摇了摇头,“你不要误会。虽说这些流民人不人鬼不鬼,但至少他们很真诚的。” 颜清月卖了个关子,继续解释道:“我是说,这些流民身上的皮至少是自己的。” 捕捉到颜清月的话外之音,罗非白脸色更加难看。他颤抖着唇,不敢置信道:“你是说,那些流民原本是人?” “是这样的,”颜清月点点头,平静道,“不过他们都死了。” “所以,我杀了他们,问题也不大,”颜清月偏了偏头,语气随意地让人心惊,“况且,看他们身上那浓郁的煞气,也不知道杀了多少路过的人。” “这样的话,我也算是替天行道了吧。”颜清月道。 “你……”罗非白看向颜清月,目光复杂。 “在明知道这些人原本是人的前提下,杀死他们,你不会有负罪感吗?” 罗非白问道。 颜清月有些不理解地偏了偏头,一缕墨发从她的耳畔垂落。 “负罪感,怎么会?”颜清月不理解地反问道,语气单纯的让罗非白心惊肉跳。 罗非白感觉嗓子有些发涩,他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我说过,他们已经死了。”颜清月再次强调了一遍,并进一步做出解释,“所以,我怎么会对杀死死去的人产生负罪感?” 这一刻,罗非白终于理解颜清月的思维和自己的差异了。颜清月可以快速剥离对死人的感情,也不会因为似人的外貌对怪物产生同情心。 理性上,罗非白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 但感情性,罗非白却觉得害怕。 他不能理解,颜清月怎么可以这么快,便剥离对于人的感情? 明明,那人在死去的前一刻还是人,不是鬼! 除非…… 罗非白想到一个恐怖的猜测:颜清月对人的共情能力,低到了极端。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冷血啊?”颜清月的声音,从罗非白耳侧幽幽传来。 “唉……”颜清月叹了一口气,其中包含了无限沧桑。 “看吧,你想得又和我不一样。”颜清月摊了摊手,语气颇有些无奈。 “这其中的各种缘由解释起来过于复杂,所以我也懒得解释。”颜清月耸了耸肩,说道。 罗非白:“……” “不过,我给你一个忠告吧。” 罗非白:??? 这不对劲吧,你是怎么把话题拐到忠告上去的。 只见双眼缠着黑绸的女子,嘴唇开合,一字一句道:“人鬼殊途,好自为之。” 罗非白:…… 罗非白不理解,罗非白不懂,颜清月为何突然会给他说这个。正常人谁会主动和鬼在一起啊。就算颜清月不说,他也会自行闪避。 罗非白思来想去,张了张嘴,正准备问道,却被一道惊呼生生打断。 “颜姑娘,你快过来看看!”车外,传来郑元武的呼喊。 事到如今,郑元武已经自动将颜清月当作了一个可以视物的正常人。因为流民一事,郑元武发现:自己看到的,颜清月都能看到;自己看不到的,颜清月也能看到。所以,郑元武觉得颜清月双眼缠不缠黑绸,其实什么影响都没有。 “我看到了,不急的。”颜清月坐在马车内,老神在在道。 脑海内,风兢兢业业地将马车外的画面投射到颜清月的脑海中。 那是一片浓浓的白雾,正是先前风探寻流民的源头时,找到的这片白雾。 与先前翻滚的白雾相比,此时,这白雾静止不动,乖巧地就像是一个犯了错的孩子。 但是颜清月却知道,这只是表象。 先前,这白雾吐出的许多流民,却没吃到他们,反倒被颜清月全部打死,堪称“偷鸡不成反蚀把米”的典范。 所以,这白雾应该是吐的太多花费太多能量,再加上没有进食,所以陷入了休眠期,因而才显得这么乖。 罗非白揉了揉眼睛,突然感觉自己的眼睛怕是也不好使了。如果他眼睛没瞎,那在他的视野中,颜清月根本就没有翻开幕帘的举动。那问题来了,颜清月究竟是真没看到马车外面的东西的? 思来想去,罗非白得出一个结论:或许,这是一种法术。 郑元武的一道惊呼过后。 马车中,隐秘的一角开始振动。 “嗡嗡嗡”的声响不断发出,甚至引起了罗非白的注意。 “这是什么声音?”罗非白问道。 在罗非白的眼中,四四方方的马车内有两排座椅。自己坐在座椅的这一排上,颜清月和一只狐狸则坐在另一排上。 罗非白感觉,声音似乎是从马车之中不同的位置传来的。这让他无法辨别声音传来的方位。 【颜清月,白星寻让我们押送的东西,又在响了。】风的声音从心底传来。 风说“又”,是因为刚刚流民到来,罗非白离开马车后,这东西响过一次。 而那次,这东西响的时间很短。 那次,颜清月将那东西拿出来拍了拍后,那东西自己就变得安静如鸡,就跟小孩子被哄得睡着了一样。 不过那东西安静下来也没有闲着,流民死去后转化的能量,全被这东西吸收了,硬是一点儿也没给浓雾留下。 颜清月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风的意思。 因为那东西的“嗡嗡”声,故而罗非白没有听见颜清月的声音。 颜清月微微弯腰,在自己座位的右手边敲了三次。 接着,一个四四方方的格子向外凸起。 这是马车上的暗格。 暗格上,刻着复杂的符文,看得罗非白眼花缭乱。 颜清月拨弄着暗格上的符文,很是娴熟。 “咔!”一道轻微的声响后,暗格被打开,露出一个银灰色的盒子。 盒子上贴着一道符咒。符咒底色为黄,朱色勾勒出银光流转的道纹。 此时,银灰色的盒子剧烈颤抖,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随着盒子的震动越发剧烈,道纹上流转的光泽便越发闪耀。 颜清心念一动,伸出手碰了碰那符文。那符文却自动脱落了,连同银色的盒子瞬间化作了飞灰。 刹那间,一道银色的流光显露身影,飞出马车。 那银色的流光却如同一把利剑,划破长空,直直刺入那静止的浓雾之中。 浓雾如同被吵醒的孩童,瞬间生气地翻滚起来。然后迅速分解,最终重构成一道门的形状。 这门高耸入云,气势恢宏。两扇大门挂着巨大的门环,并严丝合缝的闭合。而门的正上方,则刻着铁画银钩的两个大字——梁国。 不知这门是否因为由浓雾组成,使得这门给人一股虚幻之感。 颜清月走下马车,对着这扇大门感慨道:“梁国,到了。” 跟着颜清月走下马车的罗非白,望着这扇门,神色显得有些呆滞。 仿佛是一声讯号,颜清月的声音匍一落下,郑元武便觉得身上一轻,仿佛被卸了千斤重担,一时间,他觉得头脑一阵清明。 而在他人看来,郑元武等人的身影却逐渐虚幻。 回过神来的罗非白看到这一切,惊道:“郑镖头,你——” 郑元武朝罗非白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说道:“罗先生,人鬼殊途,勿念。” 这一句话,竟然与颜清月先前告诫中的词一模一样。这让罗非白忍不住想着,颜清月一定一开始便知道些什么。 想到这里,罗非白的目光自然落在了颜清月身上。 只见颜清月轻轻舒了口气,感慨道:“郑镖头,人鬼殊途,物是人非。你这句话,倒真是一箭双雕 。” “真不愧是……“颜清月语调拉长,有些感慨,”他选中的人。” 这个“他”,颜清月和郑元武心知肚明,但是罗非白却并不懂。 听得一头雾水的罗非白忍不住问道:“‘他’又是谁?” “一位故人罢了。”颜清月说道,语气怀念。 讲真,遇见罗非白这类人,她才真正意识到白星寻作为队友有多么好。 遇到罗非白时,颜清月无意间产生将罗非白培养成队友的冲动。她先前卡住罗非白的脖颈,不仅有想要继续培训队友的意思,还加了一点儿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所以显得凶残了一点儿。 直到罗非白的那句“期待”。 一句惊醒梦中人,颜清月被点醒了。 这让颜清月意识自己对罗非白的期待太高,甚至在自己无意识之中,拿出自己队友的标准对待罗非白。这确实是她的错。 因为,不是所有人的想法都能与她同步,也不是所有人都适合做她的队友,强行将别人拔高到与自己的同一水准,而不考虑实际因素,这本身就是不可行的。 于是,想通这一切的颜清月选择躺平:只要这人不给自己托后腿,差不多就得了。 至于,她先前和风说的,罗非白这性子可能会给自己造成不必要的麻烦。她也决定看开一些。 就如同先前她对风说过的,她不害怕麻烦。虽然对于麻烦,她依旧是不喜欢的。 听到颜清月的解释,罗非白抿了抿嘴,也不好多问,但是这些人里唯有自己不知道“他”是谁,他的内心还是有些不得劲儿的。 此行来到梁国发生的事情,无一不提醒他们需要隐蔽行踪。故而,颜清月自然不会将白星寻的名字说出来。 而亲手主持祭舞——无迹的郑元武,自然也不会将隐于幕后的白星寻说出口。 郑元武眼神微动,说道:“颜姑娘,你既然已经到了梁国,那我的任务便算完成了。” 颜清月点点头,说道:“郑镖头,这一路上,也真是辛苦你了。” 说罢,颜清月朝郑元武拱手:“郑镖头,一路平安。” 郑元武朝颜清月微微一笑,随即,他与身后的马车,七匹马以及他的六位兄弟齐齐化作一缕青烟,飘往齐国的方向。 看着郑元武等人化作的一缕青烟,罗非白瞪大双眼,满脸写着不可置信。 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在他眼前凭空消失,这简直刷新了他的世界观。 他的唇微微发抖,刚想朝颜清月问些什么,脑海中却灵光一闪。 “人鬼殊途”四个字瞬间涌上心头。 那一刻,他仿佛懂了。 “原来——” “原来——” “原来,人鬼殊途竟然是这个意思吗?”他的声音颤抖着,其中停顿了几次,才将这句话说完。他紧张地看向颜清月,试图求证,也不知道在期待什么。 “是啊,毕竟亡灵怎可长时间与生人相伴。”颜清月平静道。 猜测得到证实后的那一刻,罗非白的腰板瞬间垮了下去。 原来,郑元武早就死了。 想着这段时间,郑元武对自己的照顾,罗非白的心中很是不好受。 风在颜清月的心底问道:【你说,郑元武他们可以顺利回去吗?】 想到一路前来的梁国的波折,风便忍不住担心。 颜清月在心底道:“会的。此番归乡,再无牵挂。魂归故里,自当一路顺风,再无阻隔。” 此时,齐国雪花镖局的祠堂中。 一位腰间绑着长鞭的女子,脊背笔直。此时,女子正端端正正地跪在蒲团上,手上拿着三柱香。 自从上次和王嫣然对战后,郑娇身上的伤势也好的七七八八。也是因为那次受伤,她被现任大当单独找过谈话,不仅知晓了雪花镖局曾经许下的一个约定,也知晓了雪花镖局祠堂的秘密。 郑娇闭目祈祷一番,将手中的三炷香稳稳当当地插入香炉之中。 三根笔直的香冒着青烟。蓦地,随意飘荡的青烟忽然往上,飘出窗外,在那幽冥之处,形成一条归家之路。 这青烟,便是先人要回来的信号。 为了让先人回来时不至于迷失方向,祠堂中的香不可断,因而不断有小厮续上新的香。 而她作为雪花镖局的一份子,自然有空就过来给先人上柱香。 见此青烟的方向改变,郑娇大声道:“郑娇,请先人郑元武归家!” 她是郑元武的后代,为引郑元武的魂魄归位,她自然当仁不让。 香灰簌簌落下,三根香迅速燃尽,青烟散去。 摆放着先人的牌位中,不知何时,有一盏油灯亮起。 那油灯发出微暖的光芒,照亮了牌位上的几个字:郑元武。 郑娇见此,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先人据说是去了梁国履行约定,如此遥远的距离,稍有不慎,先人的魂魄便可迷路回不了镖局了。故而在先人未回到镖局之前,她也免不了担心一番。如今,她倒是能将心放回肚子里了。 接着,郑娇又拿出三根香、贡品若干,将其放在郑元武的排位前。并在郑元武的牌位前,又磕了三个响头,方才起身离开。 在她身后,一盏盏灯的微光汇聚成一片光明的海洋。 这是,是雪花镖局的祠堂,供奉着雪花镖局的所有过世的人。 另一边,待郑元武走后,由雾气凝结成的紧闭的大门发出“咔嚓”的声响。 大门不起眼的左下角,竟然凭空出现了一扇窄窄的小门。 在马车消失时,风及时将狐狸送到颜清月怀里,以避免狐狸摔到地上。 抱着狐狸的颜清月道:“走了!” 说着,她几步便跑到小门前,不加思索便迈入其中。 兀自伤感的罗非白瞬间被拉开了距离,回过神来的他心中一惊,害怕掉队的他连忙喊道:“等等我!” 待两人进入门内,小门缓缓合上,大门开始颤抖,然后重新分解成雾气,最后停止翻滚,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颜清月等人离开不久,一道倩影从白雾中走出。 “究竟发生了什么?”白雾中走出的女子咬牙切齿,目光几乎要喷出火来。 女子话音落下,一位男子也从雾中走出。 男子微微沉吟,实事求是道:“很显然,你的鬼被吃掉了大半。” 那轻飘飘的语气,让女子不禁柳眉倒竖,怒气冲冲:“莫舒云!天妃娘娘与你的师父合作,便是要让你来这儿说风凉话的?” “别急别急……”说着,莫舒云慢吞吞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罗盘。他将罗盘摆弄了一阵,才开始推算。 见此,女子的怒火微微平息。 良久,莫舒云睁开双眼,黑色的眸子中满是运筹帷幄的淡定。 “怎么样了?”女子问道。 “算不出来。”莫舒云理直气壮。 “你!”女子紧握双拳,显然被莫舒云这个态度气得要命。 “哎呀哎呀,我说采薇啊,我说你可别气坏了身子。否则,你的天妃娘娘怕是要砍了我等的脑袋。”一道戏谑的声音从浓雾中传来。 来人身穿剑阁内门弟子服,抱着一把细长的剑,一身的浪荡气息怎么也遮掩不住。 “那你说怎么办?”被称为采薇的女子看向来人,语气不善,“若是误了天妃娘娘的计划,你们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抱着剑的男子吹了声口哨,漫不经心道:“那就让你的天妃娘娘试试,看看我有几个脑袋呗。” 抱剑男子语气中的轻蔑油然而出,身着宫服的采薇气得要命:“胆敢对天妃娘娘不敬!你找死!” 采薇五指成爪,朝抱剑男子袭去。 抱剑男子目光一凝,一改刚刚的散漫,用未出鞘的剑挡下采薇的攻击。 采薇的目光愈发狠戾,每一招都攻向男子的要害,却全被被那密不透风的剑招挡下。 随着两人缠斗的时间渐长,采薇逐渐落于下风。 “行了!”一道女子的声音从迷雾传来,带着不可忽视的威严。 这声音一出,恐怖的威压袭来,缠斗在一起的两人齐齐停住。 差点吃了败仗的采薇红了眼眶,委屈道:“天妃娘娘……” “采薇,是你出手伤人在前,向这位小友道歉!” “可是天妃娘娘,是他辱你在前,奴婢……” “道歉!” “是。” 采薇咬了咬唇,不情不愿地对抱剑男子道:“采薇,知错。” 知错两字被采薇念得咬牙切齿,仿佛要活生生吞了眼前这人。 抱剑男子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 采薇磨牙。 “你先回来吧,采薇。” 听见天妃娘娘的声音,采薇眼睛一亮,当将这两人抛下,头也不会地进入白雾中。 就是说,跟着这两个臭男人,怎么比得过自己侍奉在天妃娘娘左右? “我知道,两位小友都是宗门的天之骄子,不懈与我等为伍。”采薇离开后,女子平静的声音从浓雾中传出。 话音一转,女子又道:“但我想,诸位即便瞧不起我等,也应该为你们的师父考虑。” 话音落下,两位男子的脸色微微一变。 …… 几日前的鬼道之中,一华服女子静静看着看着眼前的深坑。 这深坑周围空无一物不说,甚至连寻常鬼物都不敢往此处靠近。 华服女子以手掩面,轻轻咳嗽了几声,身体似乎是有些不适。 “不知天妃娘娘,近日可是安好?”一位头戴太极冠,身着阴阳水火道袍的男子关切询问。 “自然是无事。”华服女子淡淡道 “噢,真的吗?“看似温和的男子笑了笑,“那为何,以鬼道为大本营的天妃娘娘,直到我来未央宫与你商议,才知晓此事?” 此事,是指天道以一雷霆从九霄劈到幽冥,引得魑魅魍魉、修真之人全将目光投到此处。 按照道理,修鬼道的梁国天妃,本应第一时间联合盟友来此地探查。但却不知为何,天妃迟迟没有动静。 众人一合计,最终决定让太虚观道门行走之下的第一人——尹宿川进入梁国后邀请天妃入鬼道,打探消息的同时顺便瞧瞧天道的态度。 传闻,太虚观与天道沾亲带故。故而,众人思来想去,决定让太虚观的人先去事发之地探探虚实最为稳妥,至少天道应该不会对太虚观的人下死手? 见天妃沉默不语,尹宿川却是步步紧逼:“莫不天妃娘娘修行出了岔子,还是说,天妃娘娘另有隐情?” “行了,不必试探我了,”天妃看向尹宿川,目光坦荡,“你们想得不错,我受伤了。而这道雷,劈的是我。” 天妃如此态度,尹宿川反倒心中生疑:“当真如此?” “骗你做什么。”天妃神色淡淡,十分坦然,竟然一点儿也不避讳自己的伤势。 她继续道:“既然走上了这条路,便不可再退了。” “可是三千前,自那一战后,天道不是已经无力出手了吗?”尹宿川皱了皱眉,心觉大事不妙。 与天妃结成联盟的人,早就和天妃上了一条贼船。虽然在平时,他们这些人互相猜忌,并时不时坑一把对方,想从对方手中捞些好处。 但他们都知道,既然上了这条贼船,便上了天道的黑名单。 一旦天道真正想要动手,那他们这些人,可全都要完了。 所以,若是天妃自己修行出来岔子,会受到众人嗤笑的同时,众人也会因此狠狠咬下天妃的一块肉来。 但若是天妃被天道所伤,那事情的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这事情就变成生存问题,那种占便宜的问题便根本不值一提了。 尹宿川表情凝重:“莫非天道真打算对付我们?” “不,”天妃摇了摇头,苍白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最多只能算是威慑而已。” “若天道真的想要对付我们,那一道雷下去,我现在怕是已经魂飞魄散了。”说起自己的生死,女子非常冷静。 “而人间有这么一个词,不知你可曾听说过?”天妃问道。 尹宿川问道:“是什么?” “法不责众。”天妃直视尹宿川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她知道,自己跟尹宿川的对话,一定会一字不漏的传入那些老家伙的耳中。 而她现在要做的,便是稳定军心。让他们认为,自己这条贼船只能上,不能下。这样,才能让他们全身心一起与自己对抗天道,而不是认为天道有可能放过他们,从而背刺自己。 开弓没有回头箭,与天道的这次博弈,她这一次,一定不能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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