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风你一句我一句,很顺溜地给天道戴上高帽的同时,时刻警惕着被夜色占据的天幕,生怕一个惊雷又砸下来了。 【应该没事儿了吧?】风依旧有些惴惴不安。 “应该是没事儿了。”经过这么一闹腾,颜清月也冷静下来。 老实说,乍一看到自己养的狐狸被雷劈成这么重的伤,她一时没控制住导致情绪上头,故而有些失智。 而现在想想,天道不应该这么无聊。一道天雷降下来只为了劈这狐狸,进而敲打一下顶撞的自己,这得是多么离谱的事情。要知道,这世上骂天骂地的不在少数,若是天道每处都回应一下,那画面一定很美好。 更何况,三千年前那场意外后,天道至今都未重新造个日月出来。以至于现在天上挂着的,还是自己的两只眼睛。所以她猜测,天道直到现在也并没有恢复造物的能力。 而天道先前降下的那道雷,所作用在狐狸身上的术法,显然并不简单。 那雷霆中的术法,除了让狐狸的身体既不能被法术探查,又不能被感知以外,狐狸身上的伤口甚至没有一丝恶化的迹象。不仅如此,狐狸心脏跳动的频率也没有丝毫变化。 因而,颜清月大胆生出一个猜想——狐狸被天道凝固了时间。天道如此大费周折,显然并不想想要狐狸真正死去。 而面对这种层次的法术,那对道法一窍不通的颜清月就不必说了,那缕风也是束手无策。 如此看来,想要让狐狸身上的时间重新流动,还是要看天道的意思。 但是,本就虚弱的天道,为何非得在这狐狸身上费功夫?有这闲功夫,多睡一会儿他不香吗?何必做这种得罪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而颜清月先前在狐狸消失时也曾想过,天道让狐狸消失怕是想要隐瞒什么。但是,这一切在见到狐狸受伤时被那失智的情绪取代。 颜清月开始反思:这就是话本子里说的狐妖惑心吗? 这确实是有点儿恐怖在里面的,以后得重视起来。颜清月心道。 “那个,姑娘,这包子还有吗?”一道弱弱的声音从身侧传来,打断了颜清月的思绪。 颜清月微微侧头,“看”了过去。只“见”那青衫男子拿着空空如也的油纸包。显然,在她将注意力放在狐狸身上时,他已经把包子都吃完了。 被那眼巴巴的目光盯着,颜清月嗤笑一声道:“怎么,现在不担心我的包子有问题了?” 青衫男子摸了摸后脑勺,有些尴尬地笑道:“我自然是相信姑娘的。” 颜清月也没有拆穿他,只是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想要包子,可以。但是,你得跟我一起上路。” “啊?!”青衫男子顿时瞪大眼睛,将惊恐明明白白地写在了脸上。 上路,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这两个包子,莫非还成了自己的断头饭? 早知道,就不多加那么一句了。 叫你贪嘴,叫你嘴上不把门儿。对方就是表现得再温柔,那也是只活生生的鬼啊。 你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胆敢和一只鬼要吃的?是美味的包子糊住了你的脑子吗? 说一千道一万,青衫男子主打的就是一个后悔。 试图挣扎一下的他,继续和眼前的“女鬼”讨价还价:“那姑娘,如果我不要包子了,可以不和你一起上路吗?”他小心翼翼道。 颜清月笑着反问:“你说呢?” 青衫男子勉强保持着僵硬的微笑:“我觉得……” “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颜清月摆了摆手,打断青衫男子的话。 青衫男子:“……” 那你刚刚还问我干嘛?好像能让我选择一样。 “来,和我走吧,”颜清月朝青衫男子勾了勾手,“和我一起去梁国。” “啊?你也要去梁国?”青衫男子顿时一愣。 “自然,难不成我专程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就为了和你一样偷人家贡品?”颜清月语调戏谑。 青衫男子一下子抓住了重点:“这贡品不是你的?” “我什么时候说贡品是我的了?”颜清月笑道。 “噢,对了,险些忘了告诉你,我可是你口中的‘劫匪’哟……” 颜清月故意将“劫匪”这两个字咬得很重。 话音落下,只见眼前的青衫男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现在,老老实实站着不许动,我要打劫。”颜清月说罢,随手一抛,一根绳子便如同长了眼睛般将青衫男子困得死死的。 青衫男子:“……” 将绳子的一头牵在手中,颜清月扯了扯绳子:“不要反抗,老老实实跟我走吧。” 坟包外,郑元武担心地自言自语:“怎么进去了这么久还没出来?” 他抻长脖子朝坟包望去,恨不得生出一双千里眼。 然而,他却只看得见坟包里黑黢黢的一片。 “要不要进去看看?”他在坟前来回踱步。 终于,他做下决定准备进入眼前的这片坟包。 然而,一只脚才刚往前踏了一步,他便听见这片坟包的草从中,正在发出的不寻常声响。这声音正以极快的速度朝自己所在的位置逼近,似乎是有什么要东西过来了。 这是什么鬼东西? 不正常的速度让郑元武提起心来,他给周围的人打了个手势,右手已然按上了腰间的刀柄。 窸窸窣窣的声音越发靠近,人马高的草丛如潮水般向两侧分开,然后迅速合拢。 “久等了,郑镖头。”熟悉的声音传入郑元武的耳中,话音落下的同时,那人马高的草丛也走出一位双目缠着黑色绸缎的女子。 看到左手抱着狐狸的颜清月站在自己身前,郑元武松了口气的同时喜出望外:“颜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真是没想到,你出去一趟居然还找了失踪的狐狸,真是可喜可贺啊。” 视线微移,郑元武又是一怔:“颜姑娘,你右手牵着的是什么?” 只见颜清月的右手牵着一根麻绳,麻绳连着人马高的草丛。掩映的草丛中,似乎被什么重物压塌了一块儿,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颜清月语气轻快:“意外收获。” 说罢,她右手用力一扯,一个人影便从杂草中被拽飞出来,并径直摔在地上。 郑元武定眼一瞧,却是一位脸色煞白的青衫男子。男子被绳子捆得结结实实,浑身的衣衫破破烂烂。 “莫非,这就是方才从坟包中闪过的身影?”郑元武试探性地朝颜清月问道。 “确实如此。”颜清月点点头。 脑海的眩晕逐渐散去,青衫男子感觉自己的耳侧传来模模糊糊的交谈声。 嗯?这是没有动了? 青衫男子试探性地睁开眼睛,发现周围的一切真的不动了。 一时间,大难不死的庆幸填满了他的心脏。 天可怜见的,那女子二话不说就将他绑了起来,接着便是噩梦的开始。 那女子一拉绳子,周围的景色便迅速倒退。可怕的是,他竟然发现他的双脚腾空了。因肉/体无法承受这种恐怖的速度,他甚至连呼吸都十分困难,但却因速度太快连一句“慢点儿”都说不出口。 好在,这段噩梦一般的旅程很快便结束了。否则,他觉得自己大抵是真的要死了。 至于这段噩梦什么时候结束,自己又是怎么倒在地上的,他已经全然不记得了。 稍微缓过一阵儿后,躺在地上的青衫男子开始哀嚎:“我的祖宗诶,你就是遛狗也不是这么遛的吧。” 就是说,哪有把狗遛起飞的。这种遛狗方式,狗大抵也是要死的吧。 “这可不能怪我,”颜清月的语气很是无辜,“好不容易找了一个梁国人,我可不能轻易让人跑了。这不得马不停蹄将人绑回来,我才安心嘛。” 地上的青衫男子继续躺在地上道:“姑娘说得哪里的话,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这,这荒郊野岭的能跑到哪里去?” 说着,他一眼瞅到了那外表看着很能唬人的郑元武和其他镖师,说话声音就更小了。 “既然是读书人,那心眼可就更多了,我可就更得防着你了。”颜清月松开绳子,绳子自行从青衫男子身上回到颜清月手中,看得周围的人又是一愣。 “你先站起来吧。”颜清月又道。 青衫男子双手撑着地面,颤颤巍巍地坐起,其行动之缓慢,显然身体还没缓过劲儿来。 郑元武有些看不过眼,伸手一提将其从地上拽起来,却感觉青衫男子将重量全都压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劳烦壮士了。”青衫男子不好意思地朝郑元武笑笑。 望着青衫男子感激的眼神,郑元武点点头。 不过这点儿重量,对于郑元武这种习武之人并不算什么。 “给你施个除尘诀。”颜清月道。 青衫男子只觉一缕风拂过周身,浑身就像被水汽环绕。然后,最外层的长衫在振动中渐渐变得干净,水汽也在振动中逐渐消失。 他感觉很是奇特,心说这女子应当是修道之人。 “喏,换上。”一件叠好的藏青色衣衫被女子递过来。 不知何时,女子手上盘着好的绳索被这衣衫所取代。 “换完衣服就跟我上马车,收起你那点儿逃跑的小心思。”女子虽是朝青衫男子笑着,语气的威胁之意却也明明白白。 “郑镖头,他就麻烦你了。”颜清月朝郑元武客气道。 “好的,颜姑娘,你且放心去马车休息吧。”郑元武微微颔首。 望着女子离去的背影,青衫男子苦笑一声,又看了看周围那胳膊比自己腿还粗的壮汉,心说这还能怎么跑? …… 马车上,身着藏青色长衫的男子坐在颜清月对面,腰杆笔直。 人靠衣装马靠鞍,此时已经将自己拾掇一番的男子,眉宇间流露出一抹书卷气,看起来倒是眉清目秀的。 “颜姑娘,不知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消息?”男子直视颜清月,目光不避不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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