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凭陈管事怎么解释,说这银子不是他偷的,也没有人相信。最重要的是风月楼的老板并不相信,旁边另外几个管事落井下石的功夫也非常了得。一人一句的,把陈管事吃里扒外、监守自盗的这个事实敲得如同板上钉钉一样。 陈管事一个劲儿地求饶,一个劲儿地说自己是被冤枉的,可是没有用。从他口中那位“二哥”的眼神里他知道自己完了! 这件事情最终以陈管事被打断了双腿、扔出风月楼而告终。当然了,姓陈的之前所敛的钱财也被风月楼的老板收入了囊中。最后那老板似乎生出了一些恻隐之心,从钱袋子里掏出一锭元宝扔给了陈管事,便让人轰他离开了。 宋澜和风停云就默默地藏在房梁上看着,对于这个姓陈的管事,宋澜兴不起半点同情心。这种人一看就是平常没少做伤天害理的事,逼良为娼的戏码肯定没少干,曲月绝不会是第一个受害人! 但是曲月命大,遇到了宋澜把她救了下来。那些没有遇到好心人施救的姑娘呢?她们的命运就该如此吗?所以说,恶人自有恶人磨,那个姓陈的,他活该!他活该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冷眼看着陈管事一点点地爬出风月楼,宋澜撇了一眼那个老板,冷哼一声道:“不给这人留半点活路,不愧是开青楼的,果然心狠手辣。” 听到这话,风停云眉头一挑,装作不明白似的问道:“那人不是留了姓陈的一命吗?还给了他银子,怎么说他心狠手辣呀?” 宋澜嗤笑一声:“那姓陈的这种人不是什么好鸟,得罪的人不会少。如今他被打断了腿扔出去,你当那些跟他有仇的会放过他吗?就算没有仇家,一个断了腿的残废,身上还带着银子,能有什么好下场?风月楼这老板不想亲手杀他,所以用了借刀杀人这招。且看着吧,他活不长了。” 风停云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这老板顾及着之前的情分,饶了他一命呢!” 怎么可能? 宋澜来到这个世界多年,又曾经掌管威远镖局,哪儿还会那么理想主义呢?江湖险恶,人心难测,这是太过平常的事了。对于那风月楼的老板有什么企图,她一眼就看出来了。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风停云竟然这么“单纯”,这点事情都看不出。 不过,这也很正常。这个世界的风停云并没有像上辈子那个风老总一样幼年颠沛流离、困苦不堪,没有经历过那么多人间的恶。在镖局的这些年,他也不像前世的那个人一样浑身是刺,对所有人都充满着戒备和敌意。 这也是为什么宋澜能够容忍风停云在她身边晃来晃去到现在的原因。 一场闹剧结束了,风月楼这事总算是告一段落。查清了偷钱这事与威远镖局无关,宋澜也总算是如释重负。至于那个姓陈的最终会落得个什么下场,她不关心,也不想关心。知道这个人不会有什么好结局就足够了。 宋澜不关心,并不代表别人也不关心。这个别人自然是指风停云了。 夜里回到镖局后,宋澜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而风停云并没有回房,反而是悄悄来到了曲阳的房门外。 有节奏地轻轻敲了敲五下窗户“嗒——嗒嗒——嗒嗒”,里面马上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很快曲阳便推开了房门,一个闪身出了房间。 因为风停云早有交代,曲阳穿的也是一身深色的衣服,虽然不是全黑的夜行衣,但夜里出行深色总归会更适合些。 心知曲阳话少,风停云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示意他跟上。就这样,两人悄无声息地又溜出了镖局。 再到镇上已然是四更天了,如果只有风停云一人倒也不会用这么久,可曲阳才来镖局多久?才习武多长时间呀?哪儿比得了风停云?风停云得顾着点他的脚程,这一顾可不就耽误了时间吗? 两个人在梧桐镇的一间小巷里,见到了狼狈不堪的陈管事。一个断了腿的瘫子能爬多远?从风月楼到这个小巷子本就没有多少距离。 就看到陈管事的衣服也破了,头发也散了。如今这个人哪还有当初趾高气昂的样子? 一看这人身上衣服被撕扯的模样,风停云就知道他那元宝早就被人抢走了。也幸亏这人是在晚上被赶出来的,否则只会比现在更惨。 陈管事见又有人来了,不由自主地抬头看了过来。看到风停云的时候他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因为他从未见过风停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是干什么的。 可等他看到曲阳的时候,心里顿时充满了恐惧。他是认得曲阳的!他记得这个小子当初那恨不得咬死他的表情,他丝毫不怀疑这个人想要杀他的心有多么的真切。 就在几天之前,眼前这个小子还处于任人欺凌的弱势,自己动动手指就让他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可如今,风水轮流转,这小子就这么眼神冰冷地站在自己面前,像看个死人一样的在看着自己。 凭借着多年混迹江湖的经验,陈管事知道自己这回恐怕是凶多吉少了。但是能活着,谁又想死呢? 不愧是混迹风月楼的大管事,一看对方面色不善,马上就地求饶:“两位小爷,小的知道错了,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该得罪两位爷爷!求两位看在小的已经遭了报应的份上,饶了小的这条狗命吧!” 面子什么的哪有命重要?能保住命别说叫爷爷了,叫他们祖宗都行! 这种人风停云见得多了,他根本不会动容,更不会相信他所说的话。再说了,这苦主本身是曲阳,跟他风停云没有什么关系。想到这里,风停云转头看了一眼曲阳,一个侧身将陈管事身前的空位给曲阳让了出来。 曲阳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几天之前他还只能在此人嚣张的笑声中,眼睁睁地看着妹妹跌入火坑;几天后的今天竟然被他口喊着爷爷、跪地求饶。 他知道造成这不一样的结果是因为有少当家。若不是少当家救下了小月,恐怕今日就不是这个情景了。 看到风停云将位置让了出来,曲阳明白他的意思:风停云这是将姓陈的交给了自己处置。这应该是自己来到威远镖局的第一个考验,尽管曲阳也不知道风停云有没有资格来考验自己。 但是曲阳心里清楚,他虽然允许留在了镖局,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他要做一个有用的人,要做一个对少当家有用的人。 既是如此,那么陷害污蔑镖局和少当家的人就不能留,更何况这个人和自己还有私仇? 打定主意后,曲阳狠狠地闭上了眼睛,再睁眼时,他的眼里一片漠然。就见曲阳一步一步地走近陈管事,走到他跟前之时,缓缓地蹲下了身子,哑着嗓子说道:“那天,我也是这么求你的,求你放过我妹妹。你的手上沾满了太多无辜女孩的血,我放过你,谁来放过她们?” 话音刚落,曲阳微微一抖手,袖子里的匕首便落到了手中。或许是因为第一次动刀,曲阳的手有些抖,他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兴奋。 没有犹豫多久,曲阳紧紧地握了一下手中的匕首,一手抓住了陈管事的脖领,用力往前一拽,另一只手将匕首稳稳地插在了他的胸口。 手起刀落,干净利索。不愧是血煞! 风停云见曲阳最终还是了结了陈管事的性命,心中不住地点头。见了血的曲阳才是血煞,这样的曲阳才有价值,才有资格被宋澜所用。他成长得太慢了,此时的曲阳在风停云看来完全不堪一用,为了宋澜他必须给曲阳催催熟。 然而令风停云没有想到的是前世凶名在外的血煞曲阳,第一次杀人之后反应太过于强烈,在回镖局的路上吐了好几次。或许这辈子没有了唯一亲人惨死的经历,曲阳依然是曲阳,不是那个血煞。 眼看着昔日的属下在路旁吐得那叫一个昏天暗地,而且天也快亮了,若是再耽搁,他俩回到镖局的时候恐怕就会正好赶上起来晨练的那些人。 如果这样,他们擅自溜出来的事实可就藏不住了,不仅他们两个会挨罚,还有可能连累宋澜。一想到宋澜若真被自己连累继而发怒的样子,风停云一咬牙,拎起了其实已经什么都吐不出来的曲阳,脚下生风,嗖嗖地向镖局奔去。 他们二人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那条巷子不久,巷子里有户人家的房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了。 从那户人家里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男子看了看死得透透的陈管事,又看了看曲阳和风停云离开的方向,认命似的叹了口气,随即对着院里说了一句:“好了,干活了。” 话音刚落,院内就走出来两个人,用架子将陈管事放到了巷子里一辆不起眼的夜香车,悄无声息地推出了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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