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找我?” 楚日半重复了一遍易寒说过的话,只不过话的主语,从两人变成了一人。 见易寒肯定地点点头,她停住了推门的手,“但我还是想洗个澡。要不你……等等我?” 易寒沉默。 不知怎么有人能在掌门召见的时候还想先洗个澡。 但他点了点头。 一旁,宋泊简轻咳了两声,“那我就先告退了。” 楚日半瞥了他一眼,原来你还在这啊。 她目送着宋泊简离开,立刻关进房门开始放水洗澡。 易寒在她门口愣了几秒,走到远处的树荫下抱肩等着,目光也不自然地转向另一个方向。 等人洗澡,在他这还是第一次。 楚日半的房间里叮叮咣咣,木桶倒了的声音,水盆落下的声音,还有水泼在地上的声音交杂着传出来。 易寒皱眉瞥了眼,很是不理解,一个瘦弱的少女怎么能搞出那么大的动静。 有些无聊。 他站在树下默默给自己刷了几个清洁咒。 刷到第三个的时候,少女的房门突然打开。 楚日半一席白衣立在门口,眼神慢慢飘向树下伫立的易寒。 许是洗的太匆忙了,少女的发丝还在滴水,青丝四散开来披在白衣上,如同一轮幽暗的月。额前几缕碎发划过她清冷的眼眸,她微抿了下朱唇,指尖轻捋过平整的衣衫。 易寒眼神亮了亮。 他从未见过她如此样子。 “久等了。”楚日半望着他说。 易寒起身,上前迎着少女。 她身上还带着水汽的氤氲,有些甜甜的香气。 精通药草的少女,就连身上的味道也是草本味道的,很自然很好闻。 易寒突然后悔方才没再多刷几个清洁咒。 他后撤了几步离她远远的。 楚日半抬手闻了闻,“辛阳草的味道,不好闻吗?” 很好闻。 易寒心里默默说了句,目光所至之处,却发现了一件十分严重的事情。 少女的手腕上空荡荡的。 “我给你的发带呢?”他厉声道。 楚日半有些被吓着了,“在,在屋里。” 他们的阁主虽然平日里有些冷漠,但极少露出现在这疾言厉色的样子。 易寒没法冷静,他几乎已经看到了少女魂飞魄散的样子。 他快步进到屋里翻找,余光跨过屋里四散的盆和东倒西歪的桶时,突然心悸。 红色发带就在桌上。 他一把抓起出去给楚日半缠在手上。 第一次少女缠那发带时,是在半面蛇幻境里,她缠的十分凌乱,易寒看了一眼却也没说什么。 这次,轮到他亲自给她缠时,他恨不得每个边角都折叠好,仿佛在包装一个什么礼物。 楚日半手举得有些酸了,却不敢动。 看易寒的认真劲,若是她乱动害得发带缠歪了,怕是会要了她的命。 过了半晌,少女手上出现了一个规整的结。 楚日半开口道,“这下可以去见掌门了吧。” 易寒皱眉道,“等会。” 他推开房门,把屋子里倒着的容器都扶正,挨个放好,又放了张清洁咒把地上的水渍清理干净,才长舒一口气出了门。 楚日半默了默。 看这人的架势,若不是她洗过澡了,怕他也会把自己打包清理干净,像对待屋里的每一个物件那样。 易寒:很久前我就已经这么做了。 在入宗门的第一晚,把她打包扔回房间的时候。 * 磨磨蹭蹭了许久,两人终于到了顾青衣的书房。 顾青衣悄悄地在书堆后打了个哈欠。 自他找人传话后,已过了许久,这俩人才不紧不慢地来找他。 他目光扫过楚日半四散的长发,怔了怔。 这是都准备睡觉了才被叫起来? 还真是不拿他们当外人啊。 顾青衣在心里默默吐槽,脸上却满是笑意地夸赞着两人。 “这次,你们能拿回半面蛇王的鳞片,是我们萧然宗的骄傲。” “正巧我有个事情想和你们交代。前些日子,我答应了卿冉宗的邀约,说好要派弟子去他们那里比试一番。如今你们回来了,去比试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楚日半没什么感觉,这些宗门在她眼里都差不多,除了萧然宗。 这个唯一接纳她的宗门。 倒是他身旁的易寒反问了句,“卿冉宗?” 这宗门历年的点神大会都排在倒数第一,说它重在参与都算是句表扬了。 毕竟,它连能来参加的弟子都没有。 顾青衣显然明白他的顾虑,点点头道,“卿冉宗是当着诸位掌门的面下的邀约,特意提起你们拿回半面蛇王鳞片的事情。话说到这里了,我也不好不应。” 他话说的委婉了许多。 那日,卿冉宗的叶燃修可是在众多掌门面前阴阳怪气了他许久,甚至他现在还能想起来那副小人嘴脸。 “青衣兄,听闻你们萧然宗又拿到了半面蛇王的鳞片啊。想必今年的点神大会又是一枝独秀了,真是不给其他宗门半点活路啊。哎,这样下去,我们卿冉宗,怕是要解散了啊。” “对了,说起来,今年拿到半面蛇王鳞片的,好像是两个新弟子呢,要不青衣兄你让他们来我这里比试比试,也好教教我那些不争气的弟子,上上台面。” 顾青衣被架在上面,若不应,便是萧然宗拿架子,瞧不起排名靠后的宗门。 但如今应了,他只怕浪费这两个好苗子的修炼时间。 虽然拿到了半面蛇王鳞片可以直通决赛,但点神大会在即,还是需要多多修炼提升灵力的。 所幸他最看好的大弟子易寒十分沉稳。 他思索了半晌,开口道,“我明白了。就我们两人去吗?” 顾青衣道,“嗯,就你们快去快回吧。” 搭上两个弟子的时间已经够烦了,若再找几个人一同前去,岂不更是雪上加霜。 楚日半此时才反应过来接下的是个什么任务。 她和易寒,两个人,一起去那个什么卿冉宗,给别人展示萧然宗弟子的威风。 可是……她连御剑都还不会啊。 * 两人从书房出来,楚日半有些犹豫地叫住易寒。 “那个,你能教我御剑吗?” 她是剑修阁的人,有不会的求助阁主,是最正常不过的。 不过,显然她的阁主并不这么想。 易寒挑了挑眉,“用什么换?” 楚日半愣了几秒。 她突然想起有个东西还没交给易寒。 半面蛇幻境里,易寒给了她半个发带,说要她的糖水方子。 她应了,可直到现在也没兑现承诺。 “之前说好的糖水方子我一会便给你。至于御剑的交换……”她略想了想,“给你做一百颗润喉丹?” 易寒不自觉动了动喉结,眉眼低垂。 他突然想起之前没听少女嘱咐,连吃了数颗润喉丹。 那晚他嗓子又干又氧,却还是偏执地迷恋那一丝清透的甜。 以至于他第二日还是只能哑声说话,被她抓了现行。 他轻声道,“也好。” 楚日半有些不确认地反问,“你这是,同意了?” 易寒微微点头道,“一百颗,少一颗都不行。” 鬼知道她刚才为什么要说一百颗啊。 难得今天他心情好,折半说个五十颗也会同意吧。 如今她骑虎难下,只能应了这一百颗的交易。 易寒道:“今晚便先交个十颗做定金吧。连着糖水方子一起送过来。” “辛苦了,师妹。” 今日月光正好。 银色月晕撒在少年身上,趁着他的青衣墨发,好像一副宁静美好的水墨画。 他身上的凛冬气质淡了许多,仿佛一个圣洁的神明,睥睨着世间众人。 当然,是他不说话的时候。 楚日半暗恨着心里吐槽。 怎么这人一开口,感觉长相都平淡了许多。 “好的,师兄。”楚日半淡淡回道。 他头一次唤她师妹,她便也唤他师兄,互不相让。 易寒说完这些就回了房。 走时还不忘再回头嘱咐句,“我等着你。” 仿佛一个噩梦般的诅咒。 受了他的嘱托,哪怕依然是深夜,楚日半还是跑到后山上挖了草药制成润喉丹,又跑回房里给他拟了糖水方子,才敲响了他的房门。 “日半师妹?” 秦峰诧异地在她身后试探性地喊着,眼神里布满惊诧。 这深更半夜的,她不睡觉在这里干嘛? 还是在,易寒的房门前。 楚日半转过身尴尬地笑笑,她手里端着一个小碗,碗里是刚刚做好的润喉丹。 旁人看一眼便能知道她的目的。 “那个,易寒嗓子不太好,我来给他送点药。” 左右是他折磨自己在先,稍微编几句话也不算过分吧。 秦峰却没太在意她手里的东西,只是重复了一遍,“易寒?” 整个剑修阁里,怕还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叫易寒。 就连自己,也是称他为易寒师弟。 其他人更是规规矩矩地喊他阁主,从无人越界。 楚日半语塞了片刻,正想着要如何解释这是易寒自己提出的奇怪要求时。 房门开了。 冷峻少年皱眉出来,“大晚上的在我房门前说话吵死了。” 楚日半去准备的时间里,他甚至抽空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他颇有些厌烦地擦着头发上的水珠,沉声道,“是我让她这么叫的,你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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