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等这些元老提起剑和火龙做殊死搏斗时,很快发现火龙的威力没有想象中的大,似乎只是好看而已。九柄带着巨大剑意幻影的灵剑击向许知荻,火龙挡掉了四柄,还有两柄被许知荻挥掌击飞,剩下三柄避无可避,分别穿透许知荻前胸、右腹以及大腿,鲜血喷射出来,许知荻变成了个血人,却毫不在意元老们的攻击,在灵剑又一次刺穿身体的同时抓住了离她最近的刘长老,一掌穿透刘长老脏腑,将他那颗金丹掏了出来。 元老们疯了,许知荻不过是个炼气期弟子,他们虽然不算什么翘楚,最低的修为也有金丹期,便是刚才被掏丹的刘长老,却偏偏奈何不了许知荻。许知荻最鬼魅的是她的步法,随意一点,永远看不透她将出现在哪个方位,刘长老就是这么中招的。元老们也看出来了,他们不需要和许知荻缠斗,只需要用灵力碾压。毕竟在实力面前,雕虫小技毫无用处。 “小心……”徐凤至喃喃道,变成现在的局面是他没想到的。许知荻浑身是血,粘稠的血让她看起来像是从红色染缸里出来的,便是这样,她也没有放开徐凤至,一只手死死拉着他,用身体将他挡在后面。 “为什么不放开我?”徐凤至低低地问。 许知荻面无表情地挥出一击:“住嘴,我还没收到你的报酬,让你死了岂不是便宜你?” 对了,徐凤至露出个凄凉的笑,眼里却不再有恐惧,他这一生起起落落,能和许知荻死在这里也是幸事一桩。徐凤至强行凝聚灵力,开始和许知荻一起作战。 元老们将两人围在中央,同时放出威压,许知荻连连吐血,连血都干了,却仍催得烈火剑嗡鸣不止。 突然,山顶黑烟滚滚,恐怖的威压瞬间蔓延过来,压得所有人战栗不止。元老们这才注意到此地就在封印魔君的那座山旁边,许多修士鬼哭狼嚎、屁滚尿流地从那边山上逃出。 张长老顺手抓住一个人:“发生什么事了?” 那修士带着哭腔:“大、大阵破了,魔君逃走了!” 众元老如坠冰窖,就这两句话时间,天地间阳光消失,变得昏暗不明,阴风四起,花草树木狂摇不止,仿佛魔君即刻到来,谁也逃脱不了。 “张长老……” 其中一位元老剑尖发颤,恰此时,不知谁“啊”的一声惨叫,好像魔君已经到来,天彻底黑了,那位元老手中的灵剑“咣”的一声坠在地上,归元诛邪阵破了道缝隙,就是此时,许知荻竭尽全力放了个假大招,趁元老们手忙脚乱之际,足尖一点,带着徐凤至逃出了归元诛邪阵。 “他们逃了!”有人惊呼。 但陷入黑暗中的众人自顾自保,谁也顾不上去追许知荻。 许知荻抱着徐凤至,只挑黑雾浓稠的地方钻。云端之上,手持鸡蛋大小念珠的魁梧和尚“咦”了一声,“主人,怎么有个大胆的,可要除掉他,省得暴露您的行踪?” 那和尚高有九尺,立着像座铁塔,他旁边有个人在打坐,一站一坐,坐着的竟然不比站着的矮多少。那人锦衣玉冠,眉目生辉,好似那九天上的帝王下凡。闻言睁开双目,“区区毛贼,不足为虑。” 男人睁开的双目泛着湖水般的光泽,初看潋滟多情,细看却是淡漠空洞。 “哦,主人,您上次说有人打扰您苦修,可是此女?切莫因小失大啊!” 霸天和尚追随男人数千年,主仆早有默契,立即意识到许知荻身份。 回应他的是一声轻笑。他确实不想杀她,说也奇怪,第一次有这种迟疑。不过留下她或许更有用处,一来她有“恩”未报,二来或许这块“试金石”能试出韩崇的真正实力。 此外,向来是他用印记控制别人,从未有人能通过印记影响到他。若有,何尝不是天道对他的眷顾,使他可以精进。 见主人如此,霸天和尚终于放下心来。是他低估主人了,追随主人这么多年,何时见主人有过困扰,罪过罪过! 旁边匍匐的斑斓猫儿终于不再舔舐爪子,起身伸了个懒腰,身躯越变越长,直至扁平如一张地毯,载着男人消失在天际。 那一刻,许知荻识海中的金色印记像有感应似的流光一闪,眼前黑雾已散,许知荻立即仰望天空,但苍莽群山,浩渺苍穹,什么都没发现。 魔君自己跑了,怎么,看不上她? 片刻失神后,许知荻压下心头不悦,她看到山壁上有个岩洞,抱着徐凤至跳进去,随后在洞口布下重重禁制。许知荻此时头重脚轻,她知道自己撑不了多长时间,快速把徐凤至放下,自己坐到他对面,掌心相抵,开始修炼玉清诀。 道一宗乱成了一锅粥,掌门失踪,魔君逃脱,哪一条都不是这些元老们能承担的,他们不禁你怨我,我怪你,差点动手打起来。 刘玉新纠结了一批人,一部分去找那日来道一宗登记徐凤至入册的韩家来使报信,剩下的围在听雪阁,叫这些元老给个说话,凭什么不遵守掌门之令,他们是不是想谋害掌门?! 刘玉新等人看得清楚,害徐凤至的是夏裳,拼命保护徐凤至的是许知荻,道一宗这些老家伙,还有没有人性?! 不给他们一个说法,他们就叛出道一宗,到处去说道一宗的丑事,看这些元老以后还有什么面目见人! 不提群情激昂,且说山洞中的二人,随着时间的推移,两人身上的伤口快速地复原。许知荻取出刘长老的金丹安置在聚灵阵内,丰盈的灵气加持下,徐凤至的修为在快速上涨,金丹初期,浮光、长生、寂灭,金丹中期,冥思、动照、惊雷,金丹后期……此番出去,徐凤至怕是要结婴了。 许知荻修为的上涨更为恐怖,灵力经过徐凤至循环至少放大了二十倍,仿佛有道灵力瀑布将许知荻淹没,炼气七层、八层、九层……但越往后,许知荻的丹田越广阔。她的丹田竟然会生长!想将这样的丹田灌满可想而知。终于,许知荻感觉到了平静,她的丹田此刻就像一个装满了水的灵湖,水溢到了堤坝顶端,水波在湖面轻轻荡漾,再多一分,便要倾泻而出。 似心有所感,徐凤至睁开眼睛。 许知荻也睁开了眼睛。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切都在不言中。 良久,许知荻道:“你打我一掌试试。” 许知荻想知道自己现下的实力。 徐凤至面露难色,在他看来,他即将结婴,许知荻不过是筑基,他一击之下,极有可能伤到许知荻。 但在许知荻无声的注视中,徐凤至只得同意。 两人来到山洞外,发现秋雨绵绵,原来此时距他们闭关已经过了一整月的时间,已经入秋了。 徐凤至试探性地挥出三成灵力,许知荻抬脚踢飞地上的一粒石子,打在徐凤至脸上,“我再说一次,尽全力!” 徐凤至只好祭出清韵,清韵本是一柄水属性灵剑,和徐凤至的水灵根相得益彰。徐凤至挥动清韵在空中缓缓划过,以许知荻为中心,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潮水带着澎湃的威压从天而降落在圆里,落地的瞬间反弹出水龙,顷刻将许知荻淹没在内。 每一粒水珠都能击杀一位筑基期修士,徐凤至不禁后悔自己的孟浪。却见一条火龙咆哮着冲出水浪,龙躯瞬间暴涨至百丈,逼得徐凤至不由后退,而龙尾一摆,水花就被击得粉碎,连痕迹都找不到了。 火龙长啸,在空中盘旋了一圈才下来,许知荻立在龙头上,评价:“就这?” 徐凤至面色潮红,神情肃然,他高举清韵,霎时风起云涌,高空之上,赫然出现了漫天海潮。 潮声滚滚,有摧城之势。 许知荻满意地点点头,驾驭火龙飞向高空,火龙所到之处,皆燃起熊熊烈火,很快连成火海,与漫天海潮形成对立之势。 如果站在更高的位置上,就会看到这样的奇景,方圆百里的天空,一半是水,一半是火,到底是水灭火,还是火灼干水? 徐凤至此时已经不去想为何许知荻有此能耐,他知道这种高手对决的机会可遇不可求,亦想知道自己的实力与不足。武学精神占据了上风后,徐凤至爆喝一声,“去!” 天上的海潮立即向火海逼近了三丈。 潮水差点划伤许知荻的脸,许知荻闭上双目,双袖一挥,火焰仿佛有神识似的跟随她向前飞舞。识海中,许知荻化作一团火,与火海融为一体,毫无畏惧地冲向海潮。 “轰隆隆——” 下方山脉早在两股威压下颤抖不止,此时终于承受不住,开始连绵不断地坍塌,不断有火焰和潮水下坠,仿佛世界末日一般,天崩地裂。 所幸此处在山脉深处,便是有注意到此处动静的修士,也来不及赶过来。 潮水所剩无几,火焰却越涨越高,终于在火焰又一次扑向潮水后,徐凤至像挨了一记重击似的喷出一口血,身子也向后退了数十丈才堪堪停住。 他虽然吐血了,却前所未有的快乐。 “主人,我输了,你在哪?”徐凤至大喊,说话的方式也未经雕琢,变得像孩童那样简单、直接。 三十年没有这样开心过! 水收火散,火龙载着许知荻飞来。 不像徐凤至身形狼狈,许知荻周身清爽,面庞洁白如玉。 徐凤至惊奇:“咦?你怎么变了模样,比以前更好看了!”。 许知荻摸摸脸,玉清诀可以使人越练越美,魔君诚不欺她。 “是功法的原因。”许知荻没有隐瞒,有魔君的金印在,谁也偷学不了玉清诀。 徐凤至完全没有这个想法,笑道:“我刚才收到刘玉新的传讯,那些元老已经被韩家来使收拾了,现在道一宗上下都盼着我们回去。等我们回去了,我先把耗费你的灵石折算给你,中天峰是全宗门灵气最浓郁的地方,以后你就在那里修炼……” 徐凤至说着说着,忽然发现许知荻静静地望着他,徐凤至意识到什么,停了下来。 许知荻:“我在道一宗的目的已经达到,就此别过吧!” 四周静悄悄的,徐凤至脑袋里却轰隆隆的,仿佛刚才的山崩还在继续。他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但当从她嘴里听到时,他为什么胸口这样闷,心这样难过? 徐凤至拔出清韵,又将清韵插回剑鞘,笑着说:“你不是说让我陪你吗?” 当初他们约定,她帮他复仇,他则“以色侍人”。 许知荻不动声色地望着徐凤至:“我们不是已经双|修过了吗?” 双|修顾名思义是成双的人修炼,反正是修炼,自然可以这样修炼,也可以那样修炼。 徐凤至整个人都在发烫,原来他误会了许知荻。他也想起了许知荻以前说的“桥归桥,路归路”,从头到尾,都是他在强求。 徐凤至抬眼,他的眸子像下过雨的夜晚的颜色,“哦,原来你说的是这个,那我就无憾了!” 像是真的在担心没有办法回报许知荻。 就连许知荻看到他这个样子,都觉得有点可怜。但也仅此而已,许知荻才是没心那个。 不过对方救过自己,虽然没有他许知荻自己也能脱身,但毕竟欠了人情,许知荻提醒道:“你和我有牵连,恐怕不会瞒过韩崇,但我留了后手在荆尘清和陈采虹处,你只要不提与我双修之事,韩崇不会动你。” 徐凤至瞳孔一震。 许知荻已然远去。 直到此刻,徐凤至还不知道她姓甚名谁,他不禁喊道:“你是谁?你姓什么? 许知荻背影一顿,须臾声音远远传来。 许? 徐凤至只听到这一个字,他搜遍脑中,也没有找到对应的人物。终究是忍耐不住,他驾驭清韵剑去追许知荻。 许知荻感知到他在后面,停下等他:“什么事?” 对方越坦然,徐凤至越生出一股打扰了对方的愧疚,却坚持道:“昔日你让我叫你主子,便是我一辈子的主子,我想问问,主子可有什么事让我去办?” 许知荻:…… 倒是低估了他的脸皮,不过不是让她负责就好。 许知荻冷心冷肺的,她观徐凤至迟早进阶元婴,他上了英才簿,必能见到韩崇,确实有望成为她一大助力,便问:“你是如何看待我将夏裳送至你床上的?” 徐凤至:…… 怎么还有答题考验? 尽管如此,徐凤至仍认真答道:“我从未责怪过你,相反,若不是你给我这个机会,我还不能破除心魔。从我和夏裳这一段经历来说,我认为感情不能勉强,也不能买卖。缘分到了,它就在那里,缘分走了,我们要顺从自然,不可强求。” 徐凤至忽然看见许知荻眼里含着笑,不禁联想到自身,他看夏裳如此,许知荻看他不也如此?突然有些悟了。 幸而许知荻未做点评,只是道:“我听说南安城有英雄榜,上面有很多任务,你去帮我发个帖,凡堪不破的情关,令人痛苦纠结的关系,我都可以代劳解决。杀人放火另外加价。” 徐凤至瞠目结舌,但英雄傍上任务五花八门,修士们最难堪破的就是情关,想来有人愿意花大价钱请许知荻。 见徐凤至应了,许知荻取出一叠传音符交给他:“这是我特制的飞鱼符,无论天涯海角,这个符都能联络到我,有任务了通知我。” “是。” 这次许知荻是真的走了。 徐凤至立在山头,看她的身影消失在天际,直到眼睛发涩才握紧那叠传音符离开。 姓许啊,原来和他是同一个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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