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不是不好的,不然不会把新人放这边……”熊庆武嘀咕道,但好像底气不足,声音越来越小。 大家还都有事,便各自散了。许知荻往回走,但她不回山顶小院。除了领到的灵石和灵米外,每个人还有两套杂役衣裳。许知荻爬到半山腰,确定无人跟踪后把衣裳换上。由于灵气的滋养,石径旁边的草长得比人还高。许知荻钻进去,一直穿过树林,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地方。 许知荻盘膝而坐,开始吐纳吸收灵气。 此处距离山顶七八里地,距离山下也七八里地,除非刻意,不会有人发现她在这里修炼。荆、陈既然开始散气,短期内是无暇找她麻烦的。若是被发现了,她这一身杂役的衣裳也容易糊弄过去。 许知荻到道一宗的目的就是得到灵气,从此心无旁骛,很快入境。 灵气自鼻尖、指尖入体,许知荻才知道自己有多饥、渴,脏腑、经脉、丹田全部空空荡荡。灵气汇聚在丹田,凝成比发丝还要细的灵力,被许知荻珍重地收藏起来。 这是许知荻第二次从头修炼,比第一次更能查漏补缺,许知荻不求速度,只求稳固。 许知荻很快察觉到不同,她这具天生地长的躯体似乎格外契合天地间的灵气,一呼一吸间每个毛孔都在吸收灵气,速度是以前她修炼时的十倍。十倍说少了,灵气浸入后,筋骨、血肉、脏腑都在吸收灵气,几乎是全部都在吸收,速度太快了,许知荻不知道极限在哪。丹田也有异常,异常的浩大,摸不到边,吸收的灵力放在里面如同泥牛入海。许知荻经验丰富,很快意识到正是强悍的吸收速度才有这样的丹田,以后灵力输出时也必定异常暴烈。 换了旁人,知道自己是个大杀器后,必会异常兴奋,许知荻却没什么波澜,因为她知道这只是她扳倒韩崇的万里长征第一步。 清晨,鸟儿蹲在枝梢上,好奇地望着密林深处的一团白雾。那其实不是白雾,而是浓厚至雾化的灵气。许知荻坐在这团灵气中,随着最后一个大周天运行完毕,她缓缓睁开眼睛,已经过去五天了,这五天内她没有丝毫懈怠也只到了炼气三层,但她炼气一层容纳的灵力是普通修士的百倍,每进一阶容量又是上一阶的百倍,按这个比例,她现在相当于别人的七层。这几天她吸收的灵气太多,附近空气都稀薄了些,许知荻赶紧换了个地方。 她不知不觉爬上附近的山头,从这里可以更清晰的看见后面那座高山。应该就是那个地方,但不知道道一宗是如何把守的,贸然进去怕会打草惊蛇,还是再找熊庆武打听打听。 上次熊庆武说他被分配到廘灵院的公厨里烧火,许知荻有事可以去那里找他。许知荻刚进鹿灵院,迎面过来两个女修,一左一右把她夹在中间。 “屠娇,终于找到你了!” “跟我们回去!” 许知荻没动手全凭阅历带来的稳重,她想总不会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在道一宗内闹事,也正是这一迟疑,让她听出了两个女修的来历。那日在山顶小院,她虽然没看到荆、陈二人长什么样,却记住了声音,和面前这两个女修的声音一模一样。 这两个人会找她,在许知荻的预料之内,只是两人看起来非常着急。 能不急吗?那日,荆尘清决定按许知荻说的散功,当灵力开始抽离时,荆尘清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她那时候想,如果这个方法不行,她一定杀了屠娇。却没想到,肚脐下三寸很快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崭新的丹田。但许知荻留下的功法只到肠经,荆尘清根本不知道往下该怎么修。这几天为了找许知荻荆尘清急得嘴里都起泡了,好不容易找到人赶紧拽住她,省得这能令她起死回生的救命稻草跑了。 许知荻一时没有说话,荆、陈见她神情木木的,似被吓到了,连忙道:“我是你陈师叔,她是你荆师叔,我们就住在那边山顶小院里,王婆把你送来的你还记得吗?你还在门板上写了一些字。” 这两人大约不想被人听见谈话内容,声音压得很低。这会儿日头毒辣,周围也没人。 看来时没法找熊庆武打听消息了,许知荻点头,“记得。” 荆尘清和陈采虹听了,双双松了口气。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挟裹着许知荻就往山上奔。在她俩没找到许知荻前,想的是找到许知荻后,不管怎么求都要让许知荻把剩下的功法传给她们,找到许知荻后,突然发现许知荻还是那个杂役,这事就没那么难办了。 思过崖离鹿灵院有二十余里地,一炷香功夫,荆、陈就把许知荻带了上去。这次许知荻进了院子,院子里有三间正房,两间厢房,平平无奇。 大门一关,陈采虹便握着许知荻的手腕,开始探查她。 风吹动许知荻的面纱,许知荻神色没有一丝改变,她只是安静地站着,但荆尘清不知道为什么生出一种不安来,仿佛她们不应该这样大逆不道。 确实有些过分,而且她们还需要她那功法。 荆尘清放缓了语气:“我们对你没有恶意,只是怕有人在你不知情的情况下对你做了手脚,你不会介意吧?” 荆尘清今年九十有七,便是再保养也老态龙钟,她的语气让许知荻适应了好一会儿才摇头,“不介意。” 荆、陈都觉得她懂事。 但荆尘清并未打消疑虑:“你怎么会知道这种方法,是谁告诉你的?” 许知荻:“家父曾被妖兽踢碎丹田,这方法是他告诉我的。” “哦?你父亲叫什么名字,在哪修行?” “家父屠三,他是个散修,最高修为是金丹期。” “那你怎么不跟着你父亲修行?” “我虽然是我父亲的女儿,但他为了斩断尘缘,极少回家。我是四灵根,父亲说我在仙途上没什么天分,不过我不相信。” 陈采虹检查许知荻时把她的纱笠拿掉了,她的脸露出来,布满疤痕的脸颊上方有一双形状修长的眼睛,眼头虽然圆钝,却可见其中的倔强。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她的动机,大抵是不信命,抓住一切能抓住的机会搏一搏,所以才冒险写出功法给她们。 陈采虹传音荆尘清已经检查完了,屠娇是极差的四灵根,不过体内多处有灵气浸润的迹象,应该是她自己折腾的结果。 其实荆、陈在找许知荻之前对屠娇的身份也查了一遍,和许知荻说的没什么出入,荆尘清相信自己的判断,却没完全放下戒心。 “这么说你不认识沈惊云?” “沈惊云是谁?” 许知荻眼中的疑惑不似作假,她指尖紧张地抠着手心,毕竟是个十七八岁的孩子,能表现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荆尘清问出最后一个问题:“你父亲现在在哪?” 许知荻愣了一下,似乎因为荆尘清没理会她的问题而有些难堪,“我也不知道,我十二岁后就没见过他了。” 不知道死活?荆尘清一阵失望,因为她不希望她能恢复修为这件事走漏消息,而死人自然是最可靠的,但若屠娇父亲回头来找她,或者在她身上留了什么能追踪的东西……还真不能随便处置她。 陈采虹给许知荻拿来纸和笔,看着她写剩下的功法。荆尘清告诉她,若她的方法没问题,她可以考虑收她为徒。不过在此之前,她都得老实地呆在这里。可能是为了安抚许知荻,荆尘清示意陈采虹等许知荻写完先教她引气入体。 许知荻写完功法,递给陈采虹:“师叔,沈惊云是害你们的人吗?” 修为有望恢复,陈采虹难得有了心情,“对,这个沈惊云又毒又坏,你以后要小心他,没事的话不要下山。” 说了等于没说,还恐吓她,许知荻在心里笑了笑,却认真地回:“嗯。” 陈采虹高兴起来;“你的脸也不是不能恢复,到时候让你师父给你一颗雪颜丹,吃了就好了。” “真的吗?”许知荻也很高兴。 陈采虹还没回答,院子上空飞来一道寸长的流光,落到陈采虹手里开始说话:“荆尘清、陈采虹,今天该你们喂鱼了,好好的给我干活,老子高兴了下次把你们的位置往后调调。” 许知荻瞅着陈采虹脸色越来越难看,赶紧道:“这是谁,这么没礼貌,没人管么?” “虎落平阳被犬欺,一介蝼蚁也敢欺压到你师父头上。” 陈采虹的话匣子算是打开了。原来荆、陈俱是道一宗内门弟子,不过道一宗的内门弟子分两种,一种是从外门弟子做起,一步步晋升到内门弟子,另一种是有资格收徒的长老、堂主从一开始挑选出来培养的入室弟子。荆、陈都是第一种,本来等到结丹后她们也有资格被长老、堂主挑选为入室弟子,但在一次试炼中,两人被人暗算,不但失去了这个机会,丹田也被打碎了。后来两人才知道这是个圈套,不管她们如何努力,都不可能成为谁的入室弟子,只因为道一宗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在千年以前的仙魔大战中,魔君殷秋水并没有死,而是被秘密关押在道一宗。 魔君修为臻至化境,不生不灭,将他封印极为困难。这一千年来,道一宗每隔一段时间都要加固大阵,近百年以来,加固尤为密集。看守和加固需要人手,这种事不可外扬,只能是道一宗自己解决。但外门弟子不可靠,入室弟子舍不得,唯有荆、陈这种由外门跨进内门的弟子最为合适。在这些外门弟子晋升为内门弟子时,道一宗会以为其点燃魂灯之名搜集这些弟子的心头血,道一宗有秘术,能通过心头血控制修士。这是其一,二是若某些人不听话,不甘心当守阵人,便会遭遇各种意外,让其修为倒退,不得不留在道一宗。荆、陈的情况更为复杂些,因为两人在无意中得罪了宗主最宠爱的弟子沈惊云,遭到的报复更为惨烈,之后便一直困在思过崖。 许知荻对两人的遭遇不感兴趣,却唏嘘道:“师叔,你和师父遭大罪了,魔君就关在后面那座山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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