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翘等人收住笑闹声,连忙撂下筷子接驾。 澹台晏河今日依然是来看澹台勉闻的,顺便见姜翘,于是让众人平身后,他与姜翘单独到空置的屋子里谈话。 姜翘很疑惑皇帝为何不直接传唤她,而是亲自过来,再结合她对皇帝的揣测,就更加忧虑自己的处境。 伴君如伴虎,如今皇帝的行为已经不止是给甜枣了,简直堪称纵容,而伴随着纵容的,极有可能是“捧杀”。 她警惕地回答者皇帝的一切问题,所有可能埋雷的举动都尽力避免,只希望自己跟孩子们走得近之后,不会让自己在他日成为被殃及的鱼。 问了几句闲话后,澹台晏河隐隐发觉了她的谨慎,但并未点明。 “既如此,对于统一手语一事,你有什么想法吗?”他终于扯到正题。 姜翘淡笑着说:“臣不懂手语,但从臣的角度来看,如果想要与太子殿下沟通得更轻松,需得是有一个统一的册子,画着图案,写上注解,然后大量印刷,让能够与太子殿下接触到的宫人学习。” “宫人学新东西,平白增加要做的事情,恐怕惹太多人不满,对你不利。”澹台晏河直截了当地点出了姜翘的担忧。 姜翘也很无奈,但是她没得选。 从她主动让应久瞻递消息给皇帝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自己不可能不遭人嫌。 可是除开澹台勉闻,民间的聋哑人也要沟通的啊! 苍柘国识字率很高,就算不认字,也认识图形,所以这统一的手语图册可以在民间传阅,才是姜翘的最终目标。 将心中所想润色一番后,姜翘诚实地说了出来。 原以为皇帝会觉得她多此一举或者异想天开,但他却笑起来,说:“我果真没看错人,当初你说‘思君所思’竟不是胡诌。” 姜翘假笑,不敢吭声,心中把白眼翻上了天。 笑死,为百姓着想,跟你锦衣玉食的皇帝有屁关系?纯纯就是二十一世纪良好青年见不得百姓受苦。 “只是发行书籍的价格仍然不是大多数百姓消费得起的,还要另用其他方式传播。”澹台晏河心中早有答案,却还是看向姜翘,等她回答。 “臣看苍柘旬报发行稳定,且在全城各处都有免费张贴,倘若偏远一些的县乡也能有京城的执行力,那么大多数百姓都是可以看到的。为了不影响旬报的固定版面,可以只选取一小块位置,一次教授一点简单的手语,日久天长,总是有用的。” 姜翘说着,还从灶下找出用来点火的废弃报纸,随便展开一张来举例:“比如这个讲趣事逸闻的版面,经常有七拼八凑的痕迹,其实去掉非必要内容,空出来的位置用于介绍手语正好。” 这苍柘旬报,乃是长公主澹台沅芷所创办,得益于沈太后带来了更先进的印刷术,旬报的推广非常顺利。 从前的邸抄只在官员之间流通,百姓对国家没有什么了解,如今明君勤政,一心为民,这都是百姓看得见的。 澹台晏河点点头:“既如此,那便这么办,如果统一手语是面向所有百姓的,那么你的处境也会好些。” “臣多谢陛下体恤——”姜翘长喏道。 说完正事,澹台晏河就离开了。 姜翘站在屋内,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中动容。 毕竟是沈太后的儿子,不管他要对哪些孩子的家庭下手,也不管他到底为何对她如此宽容,但她还是更愿意相信,他是可以讲道理的君主。 唯一让姜翘不理解的,就是沈太后明明曾经也在朝中,大权在手,说一不二,为何没有让长女继承皇位,而是在医疗条件这么差的古代冒着风险又生了个儿子? 作为既得利益者,如今的皇帝对待姐姐和母亲的态度又是如何? 姜翘没法儿细想,只能在信任澹台晏河不会特意坑害她一个普通人的同时,最大限度地保持对他的防备。 “姜主膳,您快来看!” 忽闻陈雪花的呼喊声,姜翘急忙跑了过去。 院落外有一队内侍列队走来,为首的一人端着圣旨,后面有几人一同抬着什么东西,用红布盖着,看不真切。 众庖厨聚集起来后,带队的给使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为使庖厨高效工作,而今应将庖屋安置于左春内坊。故,原庖屋与相邻院落打通,一并设立为典膳内局,另留空屋,便于朝食庖厨提前入宫暂住。钦——此——” 姜翘作为代表接了旨,随后就见内侍熟练地架设梯子,将院落外的小牌匾摘了下来,再把他们抬来的大牌匾挂上去。 “姜主膳,这匾额乃是太子殿下题字,不如就由您来揭晓罢!”方才宣旨的给使说道。 姜翘没跟他们客气,上前去抓住红绸,用力一拽,就见那统一制式的漂亮匾额上,写着“典膳内局”四个大字。 澹台勉闻的字他熟悉,往常都写得不大上心,但这匾额上的字,却是每一笔都彰显着功力,豪放而不出格,端正而有力量。 跟众内侍又说了半天场面话,庖厨才各忙各的去,而相邻的空院子,也自有宫人去打扫。 因此,翌日姜翘再来时,旁边的院子也打扫干净了,只是还没添置物件。 庖厨们把需要的东西都备好,一上午都在来来回回地折腾,为他们的新院子贡献自己的一份力。 “累得我要死过去了,”宋如羡搬完最后一箱餐盘,坐在檐下吹风休息,“嗓子好干。” 陈雪花嘀咕:“可别‘死’啊‘活’啊的,让天神听见了不好。” 宋如羡正色:“不要迷信!” 姜翘听了忍不住乐。 古人说不要迷信真的很鬼畜啊喂! “快歇歇,一会儿就到临时寝舍里睡会儿,下午有得忙呢!”姜翘给她们倒了花茶,笑着说道。 “所以姜主膳想好做些什么给孩子们了?”陈雪花问道。 孩子们要放授衣假,姜翘昨儿就说了,打算准备些礼盒送给孩子们。 “想好了,”姜翘转头去把黄豆用水泡上,“昨日多烤的吐司今日就可以派上用场,再做些小糕点。晚上我当值,打算做一道黄豆猪脚汤。” 宋如羡听罢,去洗了手,在姜翘的指挥下帮忙把吐司切成均匀的片,再去掉微微有点硬的吐司边。 这吐司边也不浪费,姜翘收集起来,送去烤了,再全都捏碎,就是自制的面包糠,往后总有用得上的时候。 “这次记得戴上手套再收拾山药呀!”姜翘一边提醒宋如羡,一边戴上手套,拿起削皮刀,给山药削皮。 细山药难打皮,单是收拾完之后再切块,放到蒸锅里,就花上不少时间。 等待蒸熟的时候,姜翘给提前泡发的红豆换了干净的水,上锅煮到开花,放到嘴里一抿唇,就是柔软甜糯的感觉,这就对了。 山药熟了之后,碾成泥,与红豆搅拌均匀,就是山药红豆泥了。 这山药红豆泥味道清淡,单吃有些容易厌倦,于是姜翘又在里面加了少量蜂蜜,这才觉得满足。 切好的吐司用擀面杖擀成薄薄的一张,再从中间一分为二,这样一来,窄边的宽度约等于拇指长度,适合直接抓握。 把山药红豆泥厚厚地卷在吐司里,姜翘又打了鸡蛋,加入煮沸消毒锅的牛奶,搅拌均匀,就可以用山药卷去蘸这蛋奶液。 山药卷的每一处都被蘸湿后,柱状的两头就可以轻易地黏住一层芝麻。 宋如羡生火,姜翘则是给之前烤肉用过的铁板薄薄擦了一层油,然后把山药卷放上去,小火慢慢烙熟。 无论是山药的清香,还是蛋奶液的浓香,都是大杀器,很难有人能抵抗得了这样的诱惑。 食材本身就是熟的,只要把表面的蛋奶液烘到色泽金黄,就可以出锅了。 大小均匀的山药卷在盘子里堆成小山,乍一看过去,璀璨得跟金子似的。 “来吧,尝尝看!”最后一大盘山药卷出锅,姜翘主动招呼眼巴巴看了半天的庖厨们过来试吃。 一只只手“嗖”地伸过来,下一刻就是整齐的咀嚼声。 谁也没有心思说话,这甜香真的不光可以俘获小孩子的心,更能让挑剔的大人吃完这口想那口。 直到手里的山药卷吃完,才陆续有人开始今日份的彩虹屁。 “姜主膳心思玲珑啊!如此易得的食材却能组合出这般美味!” “可不是嘛,做了半辈子饭,我也没跳出食谱研究出什么来,姜主膳可太厉害了!” “若我说,这山药卷最妙的就是不甜!甜腻腻的糕点一天吃上一口,都怕明日掉了大牙,姜主膳做的甜点却可以放心吃,口中的香软蛋味以及山药的回甘,当真举世无双!” …… 姜翘对于夸赞照单全收,然后又担心有人以为所有食物全是她自己研究的,赶紧又把昨日的说辞搬出来——总而言之遇事不决就提阿娘,实在是完美计策! 就着众人的吹捧,姜翘也没多歇会儿,很快又开始准备面粉,要做下一样食物。 就在大家愉快地吃吃喝喝夸翘翘的时候,忽然传来急切的敲门声。 傅典食起身去外面开门,只见一年轻给使匆忙跑进来,直奔姜翘。 “姜主膳,大事不好了!太子殿下与人打架了,无论如何也劝不下,应给使命我快请您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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