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餐馆里，一群人把一个正晕了躺在地上的年轻男人围在中间。 自从一听到陈臣身上有妖臭味以后，毕昉当机立断，就决定先把人打晕了带回深夜餐馆再说。 林丽娜完全被陈臣这疯狂的样子给吓到了，她自从被毕昉从陈臣手里拉出来以后，就一句话没说，默默地跟在毕昉后面。 毕昉把她半搂着，一直在低声安慰她。 林丽娜看起来还挺信任毕昉的，既没有问陈臣被打晕了有没有事，也没有问要去哪里。 直到到了深夜餐馆，林丽娜才咬着嘴唇低低问了一句：“我们来这里做什么？” 毕昉顿了顿，她看着林丽娜。 半晌她才说道：“来看看，陈臣还有没有变回从前的可能。” 林丽娜闻言，微微睁大了眼睛。 一个正常人身上怎么可能会有妖臭味？更何况，这里还是人间。 结合陈臣突如其来的变化，疯狂得不似正常人的举动，毕昉觉得这一切应该是有了答案。 朱雀扛着晕倒的陈臣，毕昉扶着林丽娜，几人进了深夜餐馆，刚进门就受到了刚好都在屋里的三人一头的瞩目。 于是，便有了开始的这一幕。 已经把林丽娜带到深夜餐馆这种地方，毕昉觉得也没有必要再对她隐瞒了。 毕竟陈臣突然有这种异状，几乎已经可以肯定这是妖怪造成的，再隐瞒下去的话，后续也无法对她解释。 毕昉只好简单地跟她说了一下自己找工作以后的事情，又说了一下餐馆接到了她的祈愿。 她把那张黄纸摊开，表情讪讪地说道：“我也不是在大妖寺工作，这张纸是我们餐馆收到的祈愿。简单来说，应该是大妖寺在为我们餐馆工作。” 林丽娜小嘴微微张开，听得一愣一愣的。 她有些不可置信，甚至试探性地用气音问道：“小昉，你该不会是被骗了吧？” 毕昉：“……” 如果是从前，毕昉听到这种事，一定也是跟林丽娜一样的反应。 然而自从进了深夜餐馆这个地方以后，她坚定的无神论信念早已经被摧毁殆尽了。 她噎住半天，最后只能跟她说：“你之后就会知道了。” 林丽娜望着她的眼神。 她是个很敏感细心的人，从毕昉的眼神里，她察觉到了她的清醒。 她顿了半晌，才轻声问道：“那你之前都找借口糊弄我了，现在怎么又愿意跟我说实话了？” 毕昉从她的语气里听出她并没有任何责怪的意思，只是单纯地在询问她。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直接说出来。 “因为，陈臣的异样很可能就是妖怪造成的。” 这下林丽娜是实打实的惊住了。 她几次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也没有说出话来。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让她无法处理了，就连接收到的信息她都需要时间消化。 然而另一边，张九已经作用拨弄陈臣的头了。 陈臣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他看起来跟正常人并没有什么两样，甚至比一般的男孩子还要干净得多。 因此毕昉才很难想象，他怎么会突然变成了刚才那副模样。 张九仔细地闻了闻，皱起了眉头：“确实，有一股很臭的味道。” 朱雀已经捂着鼻子站远了一点，一双眼睛嫌弃地看着地上的那具身体。 刚才可是他一路把这人给扛回来的，他身上那股味道都要把他闻吐了。 闻言，他不客气地吐槽道：“阴沟里的臭老鼠的味道。” 张九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他明白朱雀的意思。妖界有一些妖怪，就是从见不得光的地方滋生出来的。 这些妖怪一般都是恶的结合体，或是人类欲望滋生出的妖怪衍生的，又或是妖界的一些阴暗戾气融合而生。 这些妖怪自诞生开始，身上就会带着一股臭味。就像是无时无刻昭示着他们诞生的原因，就是来源于这个世界最阴暗的角落。 这种味道只有妖怪能闻到，因此此时围在陈臣周围的妖怪们都有点不适。 犀虺观察了一会，问道：“能看出来是哪种妖怪吗？” 张九摇了摇头：“这东西寄生在人体内，光凭味道很难分清楚是什么妖怪。我刚刚用妖力探进去试了一下，也摸不到这玩意，它太狡猾了。” 小英坐在一边的桌子上，两根细腿一晃一晃的。 他问道：“可是能寄生的应该不多吧？是不是可以排除一下啊？” 张九叹了口气：“这些阴沟里出来的玩意，能寄生的可太多了。小英，你搞什么？到现在了基础知识怎么还不扎实？” 小英没想到一句话竟然还暴露了自己，缩着脖子吐了吐舌头。 张九一边对属下恨铁不成钢，一边摇着头上了楼。 没过多久他又下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奇形怪状的石头。 这块石头通体透明，质地像是一块红色的琥珀，形状是椭圆形的，石头中间却还含着一个血红色的圆球，远远看起来，竟然像是一个血红的眼睛。 它里面看起来有着很多丝状的杂质，浮游在其中，竟然像是血眸中的血丝。 毕昉被这个石头诡异到了，莫名打了个哆嗦，问道：“老板，这是什么啊？” 张九抛了抛手里的那块石头，冲她笑眯眯道：“妖眼。用来看看里面的那只臭老鼠是个什么东西。” 他把那块石头往陈臣身上一抛，那颗血红色的眼珠就飞快地在陈臣头上旋转起来。 片刻后，一阵红光从石头中心那颗“瞳孔”冒了出来，洒在陈臣的头上。 毕昉好奇地凑到旁边，仔细观看陈臣身体的变化。 林丽娜缩在毕昉身后，她对面前无法解释的场景有些恐惧，但因为关心陈臣的状况，还是抓着毕昉身后的衣服，偷偷从后面打量。 红光落下，一开始还没有什么异状。 然而过了几分钟后，一颗黑色的头颅突然从陈臣头上冒了出来，双目圆睁，愤怒地冲着外面的人无声吼叫。 这个头颅面容扭曲可怖，五官也扭曲不已，而且是半透明的，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鬼怪的头颅突然从陈臣的身体里冒了出来。 它似乎对周围这群要将它抓出来的人无比愤怒，像曲线一样扭曲变换的面容不住的嘶吼。 林丽娜被这突然出现的可怕东西吓了一跳，小小地叫了一声，猛地抓紧了毕昉的衣服，把头缩到了她的后面。 毕昉其实也被这玩意给吓到了，但是她比林丽娜的胆子还是大点。 她一边不由自主地退远了点，一边回过头去安慰林丽娜。 她面带不可思议道：“这，老板，这是个什么？它出不来吗？” 张九盯着那颗还在愤怒嘶吼的头颅，简单地说了两个字：“阿莫。” 毕昉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张九解释道：“这里一种由嫉妒滋生的妖怪。它的头和身体会分离，当它嫉妒别人家庭和睦的时候，它就会寄生到别人的菜肴中。吃了这些菜肴的人，会被阿莫的灵魂影响，不断嫉妒，最后身体破裂而死。” 毕昉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她下意识看了林丽娜一眼。 谁知，林丽娜也正在看她。 她们都同样想到了林丽娜/自己先前说过的那些话，关于陈臣奇怪状态的描述。 几乎每次都是在她和别人发生了互动以后，陈臣就开始变得无法控制地暴躁、可怖，疯狂暴力不可理喻。 这难道就是被阿莫寄生以后的嫉妒表现吗？ 林丽娜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毕昉想到了什么，问道：“你说它是寄生到别人的菜肴里，通过食物影响别人的？所以陈臣就是因为吃错了东西所以被影响的吗？” 张九：“十有八九。” 他把目光落到了缩在毕昉身后的林丽娜身上，若有所指道：“至于吃错了什么，那就要问问你朋友知不知道了。” 毕昉转头看向了林丽娜。 林丽娜惊惶地看了毕昉一眼，强忍住害怕开始回忆。 她断断续续地说道：“陈臣变得奇怪，是一两个月之前开始的。可是如果要说吃的，每天吃的东西也太多了，根本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出了问题。” 她仔细地回忆了一会，眼睛突然睁大了一点：“难道是……” 毕昉追问道：“什么？” 林丽娜磕磕巴巴道：“大概是两个月之前，我和陈臣参加了一场大学同学聚会。因为大学的时候，我和陈臣在同一个社团里面。” 毕昉皱眉：“你为什么会怀疑是那次聚会的问题？” 林丽娜抿着嘴唇，低声道：“因为……最近，参加过那场社团聚会的两个女孩子，似乎感情都出了问题。” 她搓着手指：“一个发朋友圈说自己恢复单身，另外一个最近似乎总是分享一些很压抑的歌单。她还来找我抱怨过，说想要分手。” 林丽娜叹了口气：“只是当时我也焦头烂额，所以没有想这么多。” 毕昉想了想，有点奇怪：“可是你们聚会也只是在饭店吃饭吧，为什么会寄生阿莫呢……” 张九突然出声问道：“你们参加聚会的人，有在聚会之前就感情十分不和睦的吗？” 林丽娜愣了愣。 她思考了一下，恍然大悟：“有。” “其中一个同学，参加聚会之前，似乎刚分手没多久。” 张九点了点头：“那就是了。多半是在参加聚会前他就已经被阿莫寄生了，又通过聚会，带给了你们参加聚会的其他人。” 毕昉无言以对。 她指出一个关键问题：“那现在应该怎么办呢？被阿莫寄生以后有什么办法可以把它弄出来吗？” 林丽娜听到这句话，也十分期冀地看着张九。 张九的博学似乎成了她想要紧紧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 张九瞥了躺在地上的陈臣一眼。 妖眼已经被收了起来，此时陈臣看起来就是一个躺在地上晕倒的人。 他皱眉道：“这东西寄生在人的身体里，不好对付。” 林丽娜闻言，抓紧了毕昉的袖口。 “不过阿莫也有弱点。它最多可以分成十个头，一到晚上头就可以从身体里出来。每到破晓时分，这些头都要回到身体一次，再出来才不会死亡。所以，” 张九看着毕昉道，“如果晚上把它的分身们都找出来，从这些人身体里抓出来，等到破晓时分这些头无法回到身体，它就会死亡。” 毕昉听完，提出疑问：“假如漏了其中一个或者几个呢？一定要全部抓到吗？” 张九摊手：“那它只会元气大伤，只要有一个头，它还是能继续活下去的。” 毕昉眉头皱得死紧。 张九拍了拍手，眼神示意其他人。 “准备准备吧，这玩意可不好抓，虽然是阴沟里的老鼠，可是一旦跑了出来，要抓住还得费点功夫。” “早点把东西准备好，今天晚上就行动。” “毕竟时间长了，可是会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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