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泽原本站在旁边还没什么表示，听到这话，脸色顿时一黑。 “自己的决定”？什么决定？ 小姑娘做决定，难道不带上他吗？ 他十分不满地看着毕昉，然而毕昉却没察觉到白泽这点微妙的情绪。 她是为了公事来的，接受祈愿是他们餐馆应该做的，凌霄的祈愿是找到挽琴的魂魄，她自然也替餐馆答应了。 但是帮凌霄报仇却不在这个范围内。 她不清楚其他妖怪们有什么想法，也不想擅自替他人做决定，因此她只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反而是凌霄，听到毕昉这话以后一愣。 他看着手中的黄纸，喃喃道：“这是我放在大妖寺的……你们是大妖寺的人？” 毕昉刚踌躇了两秒，凌霄就仿佛想起了什么。 他变成生魂时记忆有些模糊，但也隐约记得其中一些事情，他后知后觉有些惊讶：“我想起来了，你们……你们是妖怪。” 毕昉见他对这些事情有记忆，索性也不隐瞒了。反正凌霄是玄门中人，对于妖怪本身接受度应该比较高。 她简单跟他讲了一下自己所属的单位是妖怪驻人间的办事处，是官方组织。 本来她还说了一句“跟你们道士差不多”，说完她又察觉不对：“啊，你们不是地府的工作人员，所以是没有编制的诶。” 她陷入思考，喃喃自语道：“所以道士算什么呢……散兵游勇吗？” 凌霄：…… 凌霄虽然对妖怪竟然还会接受人类的祈愿感到惊讶，更惊讶的是他想起来，在生魂时候他听说过，这个女孩根本就是个普通的人类。 一个人类是怎么进入到这组织里面的呢，他虽然对这个神奇的女孩感到好奇，然而此刻他早已没有心情想这些了。 他有些急切道：“你们说，你们接受了祈愿，意思是你们能帮我找到挽琴的魂魄是吗？” 他立刻又反应过来：“为什么要‘找’？什么叫‘只要挽琴的魂魄还在’？” 毕昉没想到凌霄已经这么颓丧了，竟然还这么敏锐。 她望着他一脸着急的表情，实在不忍告诉他事实，但是这件事他早晚都是会知道的。 她垂下眼睫，顿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也知道我们是妖怪办事处，一般来说，不涉及到妖怪的祈愿是不会找到我们的。” 凌霄睁着一双眼静静地注视着她，等待着她接下来的话。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又道：“我们接到任务，要在N市抓一只吸食魂魄的妖怪……” 凌霄似乎明白了什么，他两颌止不住地收紧了，喉结微微颤动。 但他似乎仍然存着一丝希望，希望不是自己猜想的那个样子。 毕昉顿了顿，还是缓缓说了出来。 “那只妖怪已经在N市吸食了近乎几千个魂魄了，挽琴的魂魄……很有可能也在里面。” “这才是你请灵召唤不到她的原因。” 凌霄握紧了拳头，腾地一下站起来。 他双眼赤红，低声道：“那只妖怪在哪里！” 没有魂魄的人是没有办法投胎转世的，挽琴的魂魄如果被吃了，那么她从此在这个世界上就消失了。 三界之内、五行之中，只有过去，没有未来。 从此天地间就再也没有挽琴这个灵魂了，未来也不会有她的以后。 凌霄猛地握紧了拳头，他哪怕要拿命搏，他也要杀了那只妖怪！ 毕昉皱着眉：“我们也还没有找到它，它很擅长隐匿。不知道隐藏在N市的哪个角落。” 凌霄根本无法接受挽琴连投胎转世的机会都没有的事实，激动地就要冲出去找那只妖怪。 白泽眼皮一动，在他背后隔空一点，凌霄瞬间晕倒在地上。 毕昉原本见凌霄一时控制不住，正想上前拉他。见白泽把他弄晕了，这才松了一口气。 别说现在他们还没找到那只妖怪，哪怕找到了，听张九的口气，那也是一只很不得了的大妖怪。 凌霄这么莽莽撞撞地冲出去一通乱找，万一出了什么意外，那可就麻烦了。 毕昉蹲下身来，准备把凌霄搬到床上。 她考虑到地上很凉，如果在这里躺久了说不定会生病。 然而她才刚碰到凌霄的手，凌霄的身体却诡异地自己飘了起来。 毕昉：…… 她一转头，就见白泽矜傲地站在原地看着他。 白泽很不高兴，小姑娘要做“自己的决定”这事还没跟他说明白呢？ 现在竟然还要去抱别的男人了！ 他皱着眉十分谴责地看着她，毕昉却完全没会到他的意思，还十分高兴地说：“哇，妖力还可以这样用！真方便！” 白泽气结。 他们把凌霄弄到了床上，白泽说他短时间内是醒不过来的，两人便直接关门离开了。 毕昉一出门就盘算着晚上抓妖怪的事情，白泽却整个人都十分低气压。 他一路都在等小姑娘发现他的不高兴，甚至在公交车上都没有主动给她当人肉立柱了，当然小姑娘站不稳了他还是要扶的。 然而小姑娘还是没发现，一路回到餐馆，她都还在心里盘算自己的事情。 等回到餐馆，眼见着毕昉要上楼了，白泽见她还是没动静，他终于忍不住了。 在大堂中央，他拉住毕昉的手腕，抿着嘴唇看她。 毕昉被他打断了思路，十分茫然。 白泽谴责道：“你为什么要做自己的决定？” 毕昉：……什么自己的决定？ 她压根已经忘了这件事情，当时她是顺口说了出来，根本也没想那么多。 白泽见她茫然，语气更加不满：“你说了那种话，你竟然还忘记了？” 大堂里，张九他们早就已经回来了。此时见两人在大堂中间拉扯，小英立马上来看热闹，连犀虺都叉着手站在旁边看。 毕昉给他整得一脸懵逼，她什么时候说过哪种话了？ 白泽竟然露出这么不满的表情，她还是第一次见。 白泽的嘴唇已经平得变成了“一”字，他一声不吭，右手一翻，一段影像从他手里浮了出来。 画面竟然显示出了当时发生的情景。 影像中，毕昉把黄纸递给凌霄，说出了那句“如果可以，我也会想办法，替你报仇。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我会帮你的。” 众人一看，立刻懂了。 毕昉却直接震惊了。 白泽这是什么BUG功能，他还能随时翻阅之前发生的事情？这不跟行车记录仪似的吗！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吵架专用录像录音功能”？一到情侣吵架两人互翻旧账的时候，这简直作弊神器好吧！ 毕昉刚一这么想，立马否定自己：呸呸呸，什么情侣吵架！ 白泽却已经毫不犹豫地开始一顿输出：“你竟然要做自己的决定？我就站在你旁边，你竟然说这种话？为什么不带上我？” 他的语气很凶，眼神却十分委屈。像极了一只一直以为自己和主人是家人，结果却被主人单独摘开抛弃的大狗狗。 毕昉百口莫辩：“我……我只是当时自己的想法。这是我决定要给凌霄的承诺，我并不知道大家怎么想，所以不敢替大家做承诺……” 她简单解释了一下去拜访凌霄的过程，顺便说了一下他和挽琴的事。 小英原本没听懂，此时听完也十分不满起来：“你竟然不拿我们当自己人！” 犀虺也用手托着下巴，笑道：“报仇这么有趣的事情，怎么能不带上我呢？小厨师你要自己去？你打的赢别人吗？” 毕昉：…… 感觉膝盖中了一箭。 她讷讷道：“毕竟这件事不在餐馆的任务范围，我也不想因为我一意孤行的想法，麻烦到大家。” 张九今天又在晾爪子了，他雪白的毛绒爪子搁在桌子上，此时闻言笑眯眯道： “小毕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可是餐馆的一份子，怎么能搞这种脱离组织单打独斗的事情呢？你要时刻谨记，我们餐馆啊，要拧成一股绳！事情才能办好。以后不能说出这种搞分裂的话，明白吗？” 毕昉有点愣神地看着围在她身边的众妖怪。 她毕竟在人类社会这么多年了，特别是成年后，社会上的人都给人一种疏离感。 大家都十分有分寸，从不做冒犯到对方的事情，特别是在职场上，同事间都客客气气的，也没什么自己人一说。 在餐馆里，她也是下意识把大家都当成是同事了。 然而这一刻，她才意识到，餐馆里的妖怪们不仅是把她当成同事。他们更像是同伴，齐心协力地做一件事，其中一个人要做什么，大家都会支持。 她心中有种莫名的感动。这种感觉……真好啊。 毕昉咬着嘴唇，正想感动地说谢谢大家。 然而下一秒，张九话音一转：“所以说啊，如果餐馆经营不善，大家也是要一起负债的！大家一定要抓好晚上的时间多赚点钱知道吗？白天咱们都搞副业去了，最近餐馆的账很是让人头疼啊！” 毕昉：…… 她就知道！ 资本家嘴里怎么可能有什么温情的话语呢！ 哪怕是温情的话语，也是为了激励员工给公司卖命啊！ 不过话虽这么说，毕昉也明白张九只是为了让她心里不要有太多负担，才故意说这种破坏气氛的话。 她环视了一圈周围的小英，犀虺，知道他们这一刻都是真的在关心自己。 心里不由得有些感激。 然而她没再多说什么，默默地把这些都记在心里，她转而说起了凌霄的情况。 张九其实听说祈愿者竟然是他们遇到的那个生魂，还挺惊讶于事情的巧合。 然而他没在这上面多问，只说已经拿到了引诱器，今天晚上就可以开始捉捕行动。 他严肃地说：“今晚这只妖怪一定很难缠，大家注意抓捕的时候尽量不要惊动到周围的人类。如果不小心被发现了，记下特质，回头要一个个去消除记忆。” 他又简单强调了一些注意事项，众人才散了，都去干自己的事情。 毕昉原本准备上楼，白泽却在楼梯上拉住了她。 他抿着嘴唇，别别扭扭了半天，才状似云淡风轻其实语气里透着委屈道：“以后你可以帮我做决定。” 他强调：“你想去做什么，你就帮我一起做决定。” 毕昉愣住。 白泽不满道：“我们一起去的，我们是两个人！” 毕昉安静地看了他两秒，忍不住笑了。 她第一次忍不住上手捏了一下白泽的脸蛋，软软的，很舒服。 毕昉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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