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行四人在村长的带领下,在村里一个没人住的空屋里落了脚。 这村子里自然也不可能有什么酒店、招待所之类的,于是也只能将就着住了。 毕昉做戏做全套,刚落脚就表示要和村长一起去了解一下村里的风土人情,那村长也答应了。 白泽见状,便跟在小姑娘身后。 毕昉自然没什么意见,倒是村长,见白泽也跟了出来,脸色也没原先那么好看。 他们沿着村里的一条主路走着,毕昉也因此能更仔细地查看这村子里的真实情况。 这确实是一个十分穷苦破败的村子,房子就不说了,许多家烧饭也还是用灶台。收集起来的柴火在院子或者柴房里堆着,烟囱都泛着常年被使用的黑漆颜色。 在村长带着他们路过的时候,村里不管男人女人,见了他们都要望过来,直勾勾地盯着,眼神怪得让毕昉看不懂。 她觉得这个村里的人都很奇怪,相较之下似乎村长还稍微正常点,起码是可以沟通的。 村长一边走,一边说着他们村里的历史,毕昉手里拿着本子和笔,假装用心地在记。其实闲下来她都在不停四处张望,看是否能发现外来女孩子的踪迹或是什么线索。 白泽只默默地跟在她身后,不作声,仿佛不存在一般。 毕昉原本没特别用心听村长在说什么,直到她听到村长用十分自豪地口吻说: “……我们这一村人啊,都姓隗。隗姓的人可很少,我们村族谱上可写了,我们是大隗神的后代!” 村长提到这里,黝黑的脸上狂热掩不住的要溢出来。他瞥了毕昉一眼,略带些轻视:“大隗神是从我们这片土地诞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神明。其余人都是比不上的。” 毕昉见他这模样,只好应和地连连点头做出十分赞同的表情。 村长对她的反应很满意,他继续道:“我们村的血统是十分纯粹的,村子里所有人都是姓隗的,没有一个外姓人。神的血液不允许外人来玷污,只有这样,我们才能一直受到大隗神的庇佑……” 毕昉听完这番话,面上虽然不露,内心的震惊却无以言表。 村长这番话看似好像没说什么,然而其中透露出的巨大信息量让毕昉忍不住头皮发麻。 一个村子是不可能没有外姓人的,如果一个外姓人都没有,那只能说明…… 毕昉看着村长昂首挺胸的背影,在本子上艰难地写下四个字。 近、亲、结、婚。 她想起之前遇到的那个农民跟他说的,这个村子基本很少与外面的人沟通。有个跛子的女儿嫁过来,也不见了。 如果这个村子里不会娶外姓的女人,那跛子的女儿娶进村里,又是为了干嘛呢? 毕昉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按捺住心脏疯狂的跳动,若无其事地问道:“哦……那村里有没有什么一直没结婚的大龄单身汉?” 虽然这村子不娶外姓女人,但也保不齐为了繁育后代,娶不到老婆的男人会直接买外面的女人来生小孩。 至于女人?那当然是用完就扔掉了,算不上村里的人。 村长闻言,突然停了下来,眼神晦暗不明地上下打量毕昉。 毕昉被他看得有点发毛,正想找个借口解释一下自己问这个的原因,却听村长嗤笑道:“村里就那个疯子没结婚!一直是个单身汉!” 他哼道:“那老疯子,是被神厌弃的人!不然怎么疯了!” 说完村长转身就继续往前走了。 毕昉不由得思忖,那这个疯子的家人就很有可能会给他买拐卖的女人回来。 毕竟不少这样的新闻,很多村子里因为痴傻而娶不上儿媳妇的男人,家里为了传宗接代,就会想办法给他买个“老婆”。 因为是外面的女人,所以村长才说他是“被神厌弃”的,这样就能说的通了。 如果这样的话,她确实还得找时间去那疯子家里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毕昉一边思索,一边三步并做两步跟上村长的步伐。她注意到村里每家每户门口的房檐下都燃着三根线香,因此一路走来一直是一股香灰弥漫的味道。 甚至没有哪家门口的线香是燃尽的,基本上都长燃不止。这很难做到。 于是她向村长提出了这个问题。 村长闻言,露出庄重崇敬的表情:“这是供奉给大隗神的香火。只有一直燃着,我们的祖先神明才能一直力量强大,帮我们驱逐恶魔。” 村长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脸上控制不住地露出了胆怯的表情,脸色难看了一瞬。 但他看了看那些燃烧着的线香,心里又稳定下来。 他似乎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句,像是在给自己做肯定暗示:“只要一直燃着,大隗神会保佑我们的。” 接下来,他们绕着隗家村走了一圈,村长简单给她介绍了一下村里的情况。 经过村子南边的祠堂,村长恭敬地停了下来。他把头上奇怪的“帽子”,一圈一圈地取了下来,毕昉才发现原来那是一种麻布做的头巾,只是缠得太大了,看起来像是帽子。 村长取下头巾后,谨慎恭敬地朝祠堂作了个奇怪的礼,又把头巾一圈一圈缠了回去。 毕昉站在原地,不敢乱动。 她毕竟是“外姓人”,也不知该不该跟着学做这些礼数。 好在村长并没说什么,作完礼就带他们离开了。只是路过祠堂不远处一间房子时,村长露出了厌恶的表情。 毕昉特意留意了一下那个房子。 那个房子在村子里的房子中,还算是比较好的,是其中一栋二层砖瓦房。 不过村长只略嫌恶地看了一眼就走了,毕昉也只默默记下了这房子的位置,没有多说什么。 走着走着他们走到了村里一处较为宽阔的空地附近,这里似乎是村民们的活动地点。村长走到这里时,似乎想到了什么,就要带他们走。 毕昉眼尖,一下就看到了许多村里的女人正聚集在那处空地,正在手工做着些什么。 她努力朝那边看去,只隐约看见一些红色纸钱、大红香烛,还有一个女人正在手绣着一件红色的衣服,样式很像古代的喜服。 旁边还摆着一些漆好的木箱子,里面也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毕昉见状不由得问道:“村长,村里有人要办喜事么?” 村长见毕昉瞧见了一些,脸色不太好看,不断催促着毕昉和白泽离开。 听闻毕昉这样询问,他有些敷衍回避道:“嗯,是,走吧,不要打扰人家做事。” 毕昉其实是很想过去看看那些人到底在做什么的,但是见村长这种态度,她感觉如果直接过去,这村长必然会生气。 她垂下眼思忖着找时间再来看看,在村长的紧张催促下,三人离开了这块空地。 这一顿走下来,很快便已经夕阳斜下了。 村长将他们带回落脚的地方,张九和小英似乎也刚从外面回来,见他们回来便迎了出来。 村长皱着眉再次叮嘱道:“晚上不要出来,不然第二天就要赶你们走了。” 毕昉满口答应了,村长这才走了。 见村长一走,张九便脸色不太好看地走过来。他看了毕昉身后的白泽一眼,摇头道:“找不到。可能你得跟我们一起去了。” 毕昉以为他们在说找许佳佳的事情,便道:“我刚刚问了村长,已经有些想法了,可能得去看看才知道。” 张九叹了口气。 小姑娘现在还不知道她已经在某个大妖怪的“领域”范围里了,现在当务之急已经不是找人,而是先解决这只大妖怪。不然只要这只大妖怪有动他们的心思,他们随时都会不安全。 白泽闻言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 这便是同意跟张九他们去了,张九见状舒了口气。 他还真担心白泽会不同意。 他们在落脚地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张九便和白泽、小英一起出去了。 毕昉一直在落脚地里等到了下午,也没见他们三人回来。 她原本是想等他们回来,再一起去那疯子家里探查一番的,然而这马上下午都快过一半了,再这样等下去,一天时间就要过去了。 毕昉也不知道他们查到哪儿去了,她只觉得许佳佳很有可能就在那疯子那里。 她想了会,在屋里留了一张纸条。她来到这村子里时第一天就发现了手机没信号了,这村子一直透着一种莫名的古怪感觉,连张九他们来了这里也神神秘秘的。 她收拾好东西准备自己过去看看。 毕昉自从进了这村子,村长只有在提到那疯子时才露出过厌恶的表情。因此毕昉猜测,那天在祠堂附近看到的二层砖瓦房就是疯子的家,当时村长也露出了同样嫌恶的表情。 村南其实在村里算是一个十分偏僻的地方。 那个地方房子分布比较零散,有很多荒芜的田地和树木。 祠堂周围是没有住宅屋子的,疯子的家是在走了一段路不远处的地方。 毕昉到了那砖瓦房附近。这房子看起来十分老旧,外墙上都长了不少青苔。前面虽然围起来了一个院子,但是院子里杂乱的很,角落的荒草都快长到门口了,也没有人收拾。 这跟毕昉想象中有点不同。 此时正是阴天,没什么太阳。光线昏暗中,这栋砖瓦房看起来像极了会发生什么诡异事件的鬼屋。 毕昉定了定神,深呼吸一口气,走进了院子,凑到窗户前往里看。 窗前正好是一个木桌子,光线不太好,毕昉极力地往里张望,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 然而木桌上一个粉色的发卡引起了毕昉的注意。 毕昉一看这个发卡,瞬间握紧了拳头。 这个发卡她在许佳佳的房间墙上挂着的照片里看到过! 这就是许佳佳的发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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