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回到了餐桌边，张九装模作样地继续吃，然后假装不经意地提起了刚才收到的祈愿。 他满脸和蔼道：“小毕啊，你看，你现在也是我们餐馆的一份子了。我们餐馆有副业你是知道的，你也该为我们餐馆尽一份力对不？” 毕昉机灵得很，一听立马打断施法：“老板，加班费给多少？” 张九内心暗恨现在的毕业生不好忽悠，只好问：“你想要多少？” 毕昉眼睛一转：“要是寻人的话，那肯定得白天上班吧，一天两百，怎么样？” 张九现在已经知道毕昉的两百是指人民币了，他内心肉疼得紧，闻言有些犹豫。 毕昉见状立刻反向pua：“老板你想啊，我这白天黑夜的连轴转，钱都是时间换来的啊，这合计下来我一天上班十几个小时呢……” 张九一听似乎也有些道理，虽然他没多少人民币，但是他也是有办法弄来的，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张九大致跟毕昉说了一下情况，他原本还在犹豫，要怎么用人类能通俗易懂的语言来描述。 毕竟妖怪找人靠的是气味，从关联物能直接定位其实已经是十分非自然力量的表现了。 谁知毕昉脑回路比他更清晰，立刻用自己的逻辑合理化了妖怪们不同寻常的寻人方式。 “哦！从证物上提取DNA，然后直接从数据库里匹配身份行踪信息是吗？太高科技了吧！” 小英在旁边听完，一脸茫然。 张九的面色难以形容，最后他艰难应道：“嗯……是这样的。” 谈话间四人都把桌上丰盛的早饭吃完了，张九注意到了毕昉头上的鸡毛，忽然想起什么，便让毕昉把头上的鸡毛给他一根。 毕昉自然是不清楚老板要这个鸡毛来做什么，不过这些东西也只是“装饰”用，多一根少一根无所谓，她便随手塞了一根给他。 四人饭毕，很快收拾停当了。毕昉这才注意到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白泽。 她恍然道：“哦，对了，你可以走了。虽然你吃了霸王餐，但是打工一晚上，已经抵消了。” 毕昉对他的表现还是非常满意的，毕竟没他帮忙，昨晚她可忙不过来。 白泽身形修长好看，原本神色淡定地坐在一边，也美得像幅画。闻言后他表情却一愣，似乎没想到毕昉会说这样的话。 那一瞬间，毕昉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的眼神有点像是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小英在旁边听到毕昉这番话，差点忍不住嘴角的笑意——太好了！这煞神终于要走了！他在这都要吓死个妖了！ 怔愣半晌后，白泽垂了垂眼睛，他低下头缓缓地解开身上的围裙系带，把围裙脱了下来。 毕昉正要去接，却没想到白泽把围裙放到了旁边。 在毕昉不解的眼神中，白泽从桌上拿起菜单，装模作样看了一会，施施然开始点菜：“我要一碗金汤鲜豆苗。” 毕昉：……？ 她还没反应过来，白泽又提醒道：“我现在是客人了。” 毕昉会过意来，差点被他气乐了。 她叉着腰走到白泽跟前，歪头看他：“这位‘客人’，且不说现在厨师已经下班了。你点菜，你有钱吗？” 这家伙吃霸王餐吃上瘾了！ 白泽闻言，从旁边又拿起了粉色小围裙穿上。 他道：“没钱，我可以一直打工抵债吗？” 眼前的青年原本的气质是十分出尘疏离的，昨晚她看他第一眼的时候就被他身上的这种味道给吸引了。 然而他现在用一张这么仙的脸，嘴里却说着有些无赖的话，毕昉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有点可爱，怎么回事。 毕昉突然就起了点调戏的心思，她故意走到白泽跟前，把手搭在人的肩膀上：“你这是什么意思？想一直留在这里是吗？” 她从高处居高临下地看着白泽，原本只是好玩。 却没想到白泽在此时突然抬头，十分认真地看着她应道：“嗯。” 四目相对间，毕昉感觉自己心跳好像漏了一拍，她突然就不自在起来。 她把手触电般迅速从白泽身上拿了下来，假装若无其事地边走边冲厨房喊道：“老板！有人要面试！” 然而右手上刚才触碰的一小片皮肤，酥麻感却似乎无法消退了。 于是在张九和小英惊恐但不敢反驳、毕昉不置可否的情况下，白泽就这么留了下来，成了深夜餐馆的免费劳动力。 既然成了同事，也该互通姓名。 毕昉想起自己确实还不知道这男人的名字，她随口问道：“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谁知这十分正常的一句话，一说出来，整个餐馆空气都陷入了安静。 毕昉自然不知道是为什么，见突然没人说话了，便茫然地抬起头。 小英偷偷地用眼神打量白泽，不敢说话。 在妖界，当面直问别的妖姓名是十分忌讳的事情，脾气爆的甚至会被瞬间惹毛。基本等同于人类世界当面暗示要揭别人老底，直接窥探影响到对方最想掩藏的东西。 然而毕昉却只见那男人狭长的凤眸微微一抬，两道艳丽的红痕荡漾开，一抹很清浅的笑纹就这样出现在他眼底。 他淡淡道：“白折。” 他知道的，人类小姑娘不懂这些。 他又道：“叫我白折就好了。” - 由于老板额外加的寻人任务，毕昉便没有回去，在餐馆里休息到了下午两点。 餐馆是包食宿的，只是毕昉没想到她应聘第一天就上班了，因此还没来得及搬过来。 餐馆楼上的空间非常大，房间也很多，老板让她随便挑自己喜欢的房间。毕昉才发现，原来餐馆外面看起来虽然挺破，住宿条件却意外的还可以。 她随意挑了一间房进去了，却没想到进房后还跟了个小尾巴——白泽也跟着她进来了。 两个人在同一间房里大眼瞪小眼了半天，毕昉犹豫道：“……你是要睡这间房吗？” 白泽愣了一下，摇摇头。 他基本不怎么需要睡觉。 没想到毕昉听完直接松了口气，无情道：“哦，那你出去吧。” 下一秒白泽就被赶了出来，门“砰”地一声在他面前合上了。 白泽：…… 他在毕昉门前愣了一会，径直进了毕昉旁边的一间房。 一直到下午两点，毕昉起床收拾完，开门时就发现白泽已经在外面了。两人下了楼，张九便说大妖寺已经把委托人的资料发了过来。 毕昉接过来一看，上面只有简单的通讯地址。 她内心默默吐槽这“侦探事务所”的不正规和简陋，连委托人平时喜好去哪都没有，然而转念一想，委托人出门似乎也不会带她女儿的东西出门，还是得直接杀上门。 原本张九是安排了小英和毕昉去跑这一趟的，临到出门前小英见白泽似乎都没有留在餐馆的意思，他立马退缩表示自己不去了。 于是最后只有毕昉带着白泽出门。 为了省钱毕昉还是选择了坐公交车，然而白泽上车以后也不知道给钱，傻二愣似的站在原地。 眼见后面上车的乘客都开始不耐烦了，毕昉连忙掏出两个硬币帮他投了，拉着人往里进。 她想起白泽出现后的种种，没好气道：“你是从哪儿来的落难少爷啊？一分钱都没有吗？” 白泽长身玉立地站在原地，甚至没有扶车上的扶手，却仿佛站在平地。 他丝毫没有一点自己占了别人便宜的不好意思，把因为车子启动而开始往后歪的毕昉用手扶住，很理所当然地应声：“嗯。” 毕昉只感觉一股清冷的气息袭来，瞬间便包围住了她，一时间她大脑仿佛断片般空白了一瞬，忘记了自己接下来想说什么。 她只感觉到白泽身后扶着她的手，劲瘦有力的触感。 她结巴了一会，最后吐出一句：“回头一定让老板报销。” 一声轻微的低笑从她斜上方传来，毕昉只感觉到那边的耳朵一阵酥麻。 不知道是因为白泽的笑声，还是因为他喷出的热气。 - 两人没多一会就到达了目的地。 委托人的通讯地址是一个很普通的老旧小区，这里的房子房龄基本都在十年左右，外墙的装修也不如现在新建的小区那么漂亮。 他们搭着电梯上了八楼，找到对应的房号敲了敲门，没多一会门开了，是一个看起来形容有些憔悴的中年女人。 她看起来非常疲惫，两条法令纹深深地印在她唇角两侧，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很大，导致她眼下的泪沟也深深地凹陷进去。 她见外头是两个陌生人，眼神里带着些警惕：“有什么事？” 毕昉立刻露出了人畜无害的笑容，拿出自己早就想好的说辞：“您好，姐呀，我是物业的，楼下说您这边漏水，我来帮忙看看。” 那女人用怀疑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又看了眼她身后的白泽，语气不善：“没在群里见楼下说，你是哪个物业？没见过你啊。” 毕昉没想到还有业主群这种东西，一时差点没反应过来。 但她应对速度很快，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心虚，反而热情道：“楼下不好意思在群里直接说，就让我上来帮忙看看是不是您这边厕所的问题。如果不是您厕所漏水，咱物业这边不是还得检修外墙嘛。” 这小区的房子确实都有些年龄了，外墙漏水也是很有可能的。 女人似乎也想到了这一点，见对方只是个看起来刚毕业没多久的小姑娘，也没什么威胁，便语气松动道：“那你进来看吧。” 她打开了门，却指着白泽道：“但是他不能进来。” 白泽一脸无辜。 毕昉立马道：“他不进去。” 她给白泽使了个眼色 ，白泽抿了抿嘴，没说话，却也乖乖站在门口没进去了。 屋里的设施看起来都有些陈旧，毕昉装模作样地去厕所逛了两圈，似乎很是检查了一番的样子，演足了戏才出来说好像是没有漏水。 然而经过其中一个开着门的房间的时候，毕昉一眼就瞥见里面挂着的一个相框。 上面是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穿着蓝色碎花连衣裙，正笑着对镜头比耶。 毕昉立刻装作不经意地停下，自然而然地问道：“姐，这是您女儿吧？” 女人原本还有些恍惚的模样，闻言脸色变了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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