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叮,几声细小的声响,美甲甲片掉在了桌面,秦广王不等杜绯云卸掉,用鬼力把美甲片弹开。 “还有什么,都拿出来吧。”秦广王声音阴沉,明眼鬼都看出来他生气了。 杜绯云却一脸惋惜,抓起他的手,对着镜头:“建议大家卸美甲甲片的时候呢,要注意力道和分寸,否则就会像这样,硬掰下来,指甲会受损。” 秦广王:合着不管我做啥,都是替你打广告对吧。 他哼了一声把手抽回来,杜绯云展示完了也不勉强他了,继续解答评论里的问题。 “小云能不能评价一下秦广王的指甲?嗯,其实还挺适合做美甲的,他的甲型偏圆,而且有厚度,刚受损了,打磨一下可以继续下一组。” “忘川彼岸花美甲什么时候上?这个要等一段时间了,之后会考虑在地府设定专供的分销店哦,还有婚纱,敬请期待。” “秦广王的指甲又粗又厚像蹄……不要人身攻击啊。”杜绯云差点把这条五雷轰顶的评论给读了出来,只能紧急刹车,可是秦广王自己看见了,眼见又要喷火。为了这一屋直播设备杜绯云赶紧把话题拉回来。 “接下来由我为秦广王选美甲片吧。” 她上下打量着秦广王,从头看到脚,又从脚看到头,眼睛跟射线似的,看得秦广王直发毛。身为一层地狱阎王,司掌业镜,见了他就如同见了自己心里最阴暗的部分,哪个鬼不怕他?别说直视,他在的地方都是鬼差恭敬,无关鬼绕路,被审判的鬼求饶,几时被人直视过。 李俏算得上是最无礼的,杜绯云这是无礼复加了。 原本可以自己挑美甲片,杜绯云埋头服务,可是他自己挑的甲片居然被群嘲了。秦广王是真想走啊,可是这种情况下走了更会被群嘲,秦广王骑虎难下,只能维持自己比白泽鬼面还僵硬的脸,用地狱怒火般的声音威胁道:“选好了吗?” 杜绯云看着他这身大红袍和缭绕着血气的高冠,忽然灵感来了。 半个时辰后,杜绯云完成了美甲,秦广王看着自己的手指陷入了沉思,直播间里评论化成了尖叫。 全过程是这样的。 在杜绯云把甲片进行黑色打底的时候,秦广王在咆哮你是想说地府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吗。 甲片黑底上浮现出火焰的时候,秦广王说你让我的手指下了火海地狱。 而另一只甲片血气缭绕里出现了他的高冠上的咒文的时候,秦广王愣住了,那符咒上像镀了一层黄金似的,感觉都有神格了。而当杜绯云往黑底上头洒金粉的时候他又蜷起了自己的指头,萤火虫只会折损了他的威严。 杜绯云毫不留情地把他手指头扳直,愤怒地说还没烤,秦广王当时就被吼得呆住了。 这女人居然吼我! 杜绯云最恨这种不尊重别人劳动成果的顾客,尤其是因为这种低级错误而返工,她面无表情地扳直了那粗壮的手指,往他指甲片画上血线。 画到血线的时候杜绯云再度全心投入了,她一直想试试血线美甲,之后就是万圣节了,正好在地府拿真鬼练手。 等到全做完了,她露出如释重负的微笑:“做完了!” 秦广王看着自己的手,大拇指漆成朱红,用金色魔镜粉印出了清晰loo——他高冠上的一层地狱符咒,磨砂底上金粉耀目,仿佛传送阵启动,食指红黑各半,中间用渐变勾勒出云气,而中指却是漆黑,黑底火焰缭绕,中间用一整块贝壳贴出镜面,魔镜粉镶边,大概是杜绯云所理解的业镜,食指黑底挂上血线,沿着甲面流了下来,小指上绘着一朵彼岸花。 直播间里评论滚动。 孟婆奶茶:【糟了,是心动的感觉】 直通十八层:【哈哈哈哈哈哈秦广王人一脸震惊真的太好笑了】 忘川一枝花:【笑死,多来几次秦广王都是爱心天使了】 红衣渡江:【有一说一,是真好看,但是这个美甲也就他能戴,这神格太高啊,光大拇指上那个业镜开启的,一般鬼都会被烧死】 小云我老婆:【他超爱!】 直通十八层:【我的天请告诉我看错了,秦广王嘴角上扬啊,吓死我了】 黄泉小蝴蝶:【你没看错】 龙王骨骼手办:【你没看错】 红衣渡江:【你没看错】 三过孤坟而不入:【老子要笑活了,杜绯云用美甲打败地府第一魔头】 红衣渡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杜绯云一脸乏味地看着那个大块头秦广王,那人已经看了十分钟了,你再看下去就要变成拿着魔戒的咕噜了。 她果断出手,一把抓住了秦广王的手腕,秦广王如梦初醒,愤怒地看着她:“你干什么!” 杜绯云把他的手拉近镜头展示,说:“大家可以欣赏一下啊。美甲的选择一般是从两个方面来挑选,第一个就是自己喜欢的类型,做了心情好,这个其实不用在意别人的眼光了。另一个方面就是考虑整体的搭配,现在秦广王的指甲不会显得太刺眼,而是与他整体风格合为一体,他本身是铁血威严,那么甲面呈现出来的意境是一致的,所以你们可以看到,做出的美甲不仅仅是美,而是体现了整体的个人特征。” 直播间: 三过孤坟而不入:【你说得都很有道理,但是你看看背后的秦广王】 白骨精:【我的妈呀秦广王一脸受不住表扬的崩溃感】 红衣渡江:【你想想,现在地府谁敢夸秦广王,这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忘川一枝花:【我们的功德是不是掉了?】 红衣渡江:【管他的,拼着功德掉了我也要笑,百年难得一遇】 被他们说得杜绯云也回头看了一眼秦广王,秦广王咧开的嘴立刻合上。 杜绯云假装没看见,侧头问秦广王:“觉得怎么样?甲型有没有什么妨碍,需要再修剪一下吗?” “不用。”秦广王硬邦邦地回答,“做得还可以,借的都是本王身上的东西吧。业镜不是你想象你中的这个样子。” “那是什么样子?”杜绯云顺着问。 “你还不配问。”秦广王大手一挥,金粉一闪,“等你来地狱审判的时候就知道了。” 杜绯云这才听出来,这是憋着有仇以后要报是吧?杜绯云对这个审判毫无感觉,她问心无愧,于是说:“好啊,以后再见识。” “指甲做完,我可以走了。”秦广王说。 “好嘞 。”杜绯云示意躲在一边的谷辛,快上奶茶!杜绯云把一杯红黑相间的奶茶推到他面前的时候,秦广王都惊呆了。 “你们让我喝人血?”秦广王怒道,“不用等以后了,杜绯云我现在就抓捕你——” “好了好了,再演就过了。”杜绯云视若无物,完全把冒着怒火的秦广王当成了背景,“孟婆奶茶新款哦,用的是背阴山上的乌果子酱,挂壁配上奶茶哦。奶盖上三颗新鲜乌果,咬下去爆浆,九分熟的乌果汁是黑红,而七分熟的乌果是鲜红,你pick哪一款呢?” “不,不是血。”秦广王都被搞糊涂了,杜绯云这厮竟然骗我! “来,尝尝。”杜绯云笑道,“有秦广王在,怎么可能做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你试试看乌果奶茶你,专为秦广王量身定制哦。 ” 不知道是不是被这句话蛊惑了,秦广王伸手握住了杯子,在他握住杯子的那一瞬间就知道被骗了,自己的指甲,竟然与这奶茶风格完全一致。 杜绯云才是最大的奸鬼,把他当猴子耍,自己无论什么反应都是替她打广告。 秦广王咬着麦管,猛地一吸,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揭示出她的真面目,这种东西怎么可能好喝! 唔—— 有点好喝。 杜绯云笑着介绍:“大家可以看到,奶茶与美甲是有一种视觉上的匹配,这也是他们的展示文化的一种。美丽不仅是内在,也要颜值,心爱的不仅是做给自己看,也要展示给大家,美食美甲,都是大家的好心情哦。” 她做了个拍照的手势。 “大家可以用手机拍照,上传到微博,带上话题,大家一起讨论哟。” 身后的秦广王打了个嗝,杜绯云转身,看到杯子已经空了,她又转过头来对着观众说:“奶茶味道很好哦的,秦广王已经一口气喝完了,想必味道应该是很不错的。” “难喝!”秦广王大吼一声。 杜绯云都笑了起来,对着观众摊了摊手。 直播间: 忘川一枝花:【秦广王,嘴硬但是能喝】 黄泉小蝴蝶:【这是有多好喝啊,一口闷啊】 三过孤坟而不入:【我感觉到了秦广王的抗拒,但是他又不断被引诱】 白骨精:【你再说下去秦广王就要下地狱了!】 功德摩多:【我不关心秦广王,做不上这款指甲,我还喝不上这款奶茶吗?】 三过孤坟而不入:【上次孟婆奶茶都没喝上呢,我想起来了,那鬼差不就是这个秦广王手下的,赶人赶得飞起,这下换他们老大坐在这里公费喝奶茶】 功德摩多:【越说越不要脸了】 白骨精:【都是鬼了,还要什么脸啊】 忘川一枝花:【你个骨架闭嘴吧,你不要脸别人还要脸啊!你问问秦广王要不要脸?】 杜绯云心想他可能真不要脸,转头一看,秦广王不要的脸已经黑中发紫了,顿感不妙。 下一秒秦广王就猛地起身,盯了杜绯云一眼,转身走出了直播间,杜绯云示意旁边围观的谷辛上去劝,自己和直播间观众道别。 “感谢秦广王百忙之中抽身过来,让小云的美甲与孟婆奶茶有了新的风味,各位观众如果有想说的,请在微博小云美甲下头留言哦,我特地开通了,小云有空就会跟大家互动的。这次直播就到这里啦,拜拜。” 她关上直播,转身追了出去,看见了在门口哭泣的谷辛。 “他打你了?”杜绯云立刻怒了。 “没有。”谷辛说,“他生气了好可怕,我去劝他,他更生气了,我就更害怕了。” “你问了他什么?”杜绯云问道。 “我问他,我的奶茶好喝吗?他说难喝,我说你为什么要喝完。然后我说你们踢翻了我的奶茶锅还没给钱,他就跑了!那阵风把我扇了个大跟头。” “不管他,你没摔伤吧。”杜绯云摸了摸谷辛的脑袋,谷辛摇摇头。 可能真的把人得罪了。杜绯云叹了口气。 “大帝呢?” “不知道。”谷辛小声说,“说是出去办事了。” - 秦广王化为一阵狂风,回到了第一地狱,坐在王座上一动不动,整个人像只阴沉蛰伏的蝎子。 刚才他感觉到一种蛊惑的力量,那些东西冲淡了他的愤怒与绝望,这就是奸商下的蛊。 “杜绯云……”他缓缓念出这个名字,声音从他鬼气重塑的胸腔中震颤地发出来,他慢慢起身走了出去,化作一道狂风,飞向远山的司命殿。 罗鄷山的最高处重建司命殿,众生命簿存放于此,记载着生前诸行善恶。秦广王审判鬼魂,业镜的力量也是调用了命簿,只要有业镜,他可以进出自如。 司命殿红云散开,金色封印化作天雷火飞向天际,秦广王推开司命殿尘封大门,站在谒问石上。 “命簿,杜绯云,请调。”秦广王沉声道。 他的声音回荡在素白的空荡的房间里,谒问石法阵旋转,却什么也没有出现。 “命簿,杜绯云,请调 !”秦广王又重复了一遍,依然什么也没有发生。 怎么回事?秦广王疑惑地看向四周,这是调不出来,还是被拒绝了?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 “命簿,杜绯云,请调 !!”他再度大喊,背后忽然传来了开阵的声音,李俏推门而入。 她注视着秦广王,说:“你来调杜绯云的命簿?” “那又如何?”秦广王不怒自威,“本王拥有调用命簿的权力,此人可疑,需要查探。” “那可巧了。”李俏说,“我也想调用杜绯云命簿。” 她站在原地,连谒问石都不用站了,喝道:“杜绯云,命薄,来!” 法阵飞速旋转,一百二十丈的圆形中空塔,四周壁上全是命簿,这只是表层,内里空间肉眼不见间累着众生命迹。 金色的法阵飞旋,发出细小的叮的一声,消散了。 “不在?”李俏扬眉,“秦广王,在你手上?把它交给我。” “不,不在我这里啊!”秦广王哑巴吃黄连,“我也调不出。” 李俏目光冰冷了看着他,说:“最好在你那里,否则,地府就弄丢了这个命簿,会怎么样你应该很清楚。” 一个人此生命运,不在地府手上,没有审判,也没有轮回。 秦广王如同泥塑木雕般愣在当场,李俏转身走了。 现在只剩魏乙一个人见过杜绯云的命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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