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1 / 1）

杜绯云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看这场直播，主要是徐小舞喜欢这个up主。

徐小舞对灵异事件又害怕又感兴趣，水煮西施这调调恰好符合她的心态，有探索精神但是不强硬，遇到解释不了的事情也会相信。

她极力向杜绯云推荐水煮西施，但是杜绯云觉得灵异也是一种现象，没必要大惊小怪，因此也只是偶尔看看。

这次涉及自己这件灵异事件，这up主会怎么说。

但是来得晚了，进来只看见一片漆黑，弹幕上飘过一片【啊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黑暗实在是把大家吓了一大跳，整个视频充满了诡异的气息，这比当时工作室里进鬼做指甲这一套流程恐怖多了。

杜绯云看她们聊了会儿天，才发现这是自己睡着以后的工作室的录像，她有几分好奇，自己睡着以后那群鬼是怎么离开的。

水煮西施适时出来解释：“大家别害怕啊，你们仔细听，那只是一个关灯的声音，你们在家里试试，声音基本上一模一样。”

【手机画面没有动，说明不是小云关的灯】

【鬼给她关的灯？】

【这鬼还有点贴心】

【这算个毛证据？扮鬼的工作人员关的行不行？】

只有杜绯云明白，真的是鬼给她关的灯。严格来说，是那群判官和鬼差，抓了那个恶鬼，离开的时候看自己睡着了，替她关了灯。

这时画面左上角亮了起来，唯一的摄像空间三角形区域出现明亮幽蓝火光，在黑暗中显得十分诡异。

【卧槽】

【！！！】

【这啥啊】

【鬼火】

【磷火】

【科普下，磷火，也就是鬼火。小伙伴们要是见了千万不能靠近。磷化氢剧毒，还没被吓死，被毒死了】

【小云该不会中毒了吧】

【这鬼好狠】

【这鬼是不是在门口抽了支烟再走的】

【这么大火，头都烧没】

【哈哈哈哈哈哈】

打诨插科之下，直播间的恐怖气氛忽然变淡，直接变成科普直播间，时不时还会冒出“怒向胆边生，跟朕去打鬼”的暴言。

水煮西施笑而不语，专注地看着屏幕，等着那个奇迹的发生。

那阵明亮的蓝白火光渐渐变淡了，只剩下一些幽蓝的印记，在黑暗中闪烁。

【卧槽】

【我死了，水猪你成功吓到我了】

【像什么阵法】

【半圆里头是图形还是文字】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有人在施法？】

【鬼在作法】

【弹幕护体啊啊啊啊】

那些幽蓝的印记慢慢亮了起来，蓝白的火光在法阵中流动，随即法阵慢慢开始旋转。

水煮西施若有所思：“开始了。”

【啊啊啊谁来告诉我这怎么做到的】

【3D投影吧，大型晚会上用得多了】

【卧槽】

【卧槽这是在干啥】

法阵越转越快，火光催到极致明亮，又慢慢黯淡下去，视频变成黑暗，水煮西施把视频关掉了。

弹幕上飘过一排的“？？？？？？”

【就这？】

【逗你爹玩？】

【水猪你越来越水了】

【水猪你就承认吧，收了钱，我也不问你收了多少了】

【水猪狠起来连粉丝都骗】

【看透你了】

弹幕全是吐槽，系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几乎与弹幕同步。

“就这？假的吧！”

杜绯云摇摇头，有些不解的事情忽然有了答案。

“还记得第二天早上那个修好的玻璃门吗？”

“嗯？”系统茫然了，“不记得。”

水煮西施在直播里把这段视频关了，瞟了一眼弹幕，一脸深沉地说：“今天水猪不给你们上一课，你们就不懂世界的博大精深。”

他再次调出直播视频，把美甲店的陈设在直播间里给大家展示了一遍。

“看好了，这是杜绯云的工作间。”

随后打开软件飞快建模，一张3d版的美甲工作室出现大家眼前。

“凌云国际底商，面积大约是20平。从视频中可以看到中间设有帘子，后边的空间可能是小云的仓库或者休息间。”

“沙发，工作台，洗手间，小的陈设就不管了，讲解反正用不到。”

他边说边往空间里添加家具，几乎与工作室里的陈设一模一样。杜绯云在屏幕前点点头，忽然觉得这个up主很有意思。

水煮西施操作相当熟练，调出人体建模，放进空间里，说：“女鬼被抓走的时候，小云是坐在工作台前，也就是这个角度，面朝门口。”

他摆放人偶，让人偶坐好，朝着桌子趴下。

“从直播录制的视频可以知道，她最后睡着的时候是握着手机的，睡着后手机扑倒在桌上挡住了摄像头，只露出了一个角。所以拍摄角度……”

水煮西施圈出建模图中的桌子左右两端。

“首先排除右边。因为右边靠墙，手机摄像头没法探出桌面以外。”

“左边不太可能，因为她右手拿的手机，如果在桌边手机必须越过自己的左手，不符合常识。所以最后只剩下一个可能……”

他圈出桌前部分。

“最有可能是这里。小云睡着的时候朝前扑倒，手机滑到了桌子边缘。那么拍摄范围应该是从工作台到门外这段距离。”

“那么这个鬼火法阵，大概是在这个位置。”

水煮西施在玻璃门的位置画了一个圈。

弹幕疯狂滚动。

【我感觉我又被水豚洗脑了】

【不明觉厉】

【名侦探水猪】

【真相只有一个！】

【真鬼只有一个！】

【可恶又被水猪装到了】

【所以这证明了什么】

【拍到了鬼在门口烧电焊】

【烧电焊笑死我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时候终于有人反应过来，发了一条弹幕：

【这里好像是之前被那个鬼踹烂的地方】

【？？？？】

【卧槽？？】

【草（一种植物）】

【性感男鬼，在线修门】

【所以修好了吗？】

水煮西施叼着根烟，把寂寞在肺里刻了又刻，都快等着不耐烦了，这时终于有人et到他的意思，心里终于爽了点。

他把之前视频里那兽脸男踹门的部分截了个图，又亮出另一张图片，那玻璃门好好的，只有一个黑鞋印。

杜绯云一眼认出来，就是她第二天早上起来，在玻璃上看到的那个脚印。

水煮西施吐了个烟圈，吁出一口气，接着说：“那晚上我都没怎么睡，尽想这事了，就睡了一个小时，五点起来去了这个美甲店。到了地方一看，那门他妈的就是好的。图也拍了。你们告诉我，不是那群鬼修的，是谁？”

弹幕上飘过一堆“草”和“？？？？？”。

【有没有可能，是找人早上修好的？】

【对啊，毕竟也不安全要赶紧修】

水煮西施把那支寂寞的烟摁灭，随口道：“我就知道你们会这么说，等着。”

录到蓝光法阵的那个视频暂停了，接着开始播放，开始快进。一直快进，画面只有左上角能看到一点路过的车灯亮了，其他一直是一片漆黑。左上角那一点摄像区域慢慢亮了起来，隐约看到一个黑色的脚印。

【卧槽】

【变魔术吗】

【我他妈还是不信，门都修好了，为什么还要留个脚印，给你们做证据？】

【太刻意了吧】

【鬼怎么还纪律严明啊，坏了还给补，这难道不是利用的人类世界的法则】

“这个视频我一直录到了天亮，没人来修。”水煮西施说，“后来没了，推测是小云的手机没电了。”

“如果你觉得不是灵异事件，必须解决的事情就是，门是怎么修好的。有人提出烧电焊，这不开玩笑吗？这是整块玻璃。玻璃怎么换掉的？碎玻璃怎么清除？”

弹幕上开始轮“666”。

【鬼用法术修好的】

【草，我有点信了】

【是鬼但不怕？】

【但水猪是个唯物主义战士？】

水煮西施摇摇头，对着镜头狡黠一笑：“我只是实事求是，如果你们可以说服我，我也乐意接受。”

直播到此结束，水煮西施收到后台提示，肥鱼肚赠送了5000个电池，鄷都大帝赠送了1000电……1000功德。

水煮西施赶紧揉揉眼睛，怀疑自己最近没睡好产生了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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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这样！”系统大呼小叫，“那个判官当天晚上就帮你把门修好了！还贴心地给你关了灯，啊啊。”

杜绯云一听到系统这语气就知道它霸总文又上了头。

“系统，我的美甲系统，你的任务是生产甲片，满足世人对指尖美丽的追求，而不是天天在你宿主身上偷偷用她的手机看霸总文和同人车。”

“这你就误会我了。”系统还是很上头，“我是为你的幸福着想。你不觉得他身上有某种你追寻的特质吗？”

“什么特质？”杜绯云问。

“他很像你在‘天地恋诗’里攻略的那个黄泉判官啊！表面上云淡风轻，其实背地里深情得要命，趁你睡着还偷偷修门这点好戳，那个角色叫什么来着……”

“厉风卿。”杜绯云面无表情地说，“不要越级碰瓷了好吗？二三次元有壁，阴阳也有壁啊！他还戴着一个鬼面具，万一里头是一个牛头马面，你也要拉郎吗？”

系统被戳中了死穴。毕竟踹门可能是有点霸总，但是霸总长得丑就是原罪，磕不下口。

“那还是算了吧。”系统嗫嚅地说，“退一步讲，也就是踹了个门，自己踹的门自己修，自己想泡的女人自己泡，犯不着我这个小小系统在这里拉郎。”

杜绯云拿着笔在纸上画了画，把刚才那个阵法的一角依照记忆画了下来，但是由于整体是转速形态下看见的，她有点记不太清，把那几个符号正着看了会，又倒过来看，也没看出什么门道。

“你在干什么？”

杜绯云：“这是个修复法阵吧？要是能完整地拓下来，是不是以后可以用做指甲修补？”

毕竟指甲边很容易裂或缺，经常会有人来店里修补。

“这是个好主意。”系统说，“但是这个阵法驱动可能需要鬼气？”

“不是有你吗？”杜绯云笑眯眯地说，“驱动的时候，你把你吃进去的鬼气再吐出来一点不就行了？”

卧槽！系统瞬间震惊了，愣了两秒才喊出来：“杜绯云你简直不是人！你，你没钱也让鬼推磨，还让人把吃下去的吐出来，资本家都没有你这么狠的心！”

杜绯云对着纸面的图形托着腮，温温柔柔地说：“你要是不答应，别说鬼气，人气都没得吃了。”

系统欲哭无泪，嘤嘤地喊了几声，就当流出了打工人苦涩的泪水。

-

水煮西施这次直播出圈了。

虽然说的是灵异事件，用的却是辩证唯物主义的办法，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最后推导出结论，得到了灵异圈以外的认可。女鬼事件本身就一波三折，从惊悚开始，过程离奇，众多置疑，水煮西施几乎以一己之力掀翻了所有恶意推断，局面又回到了最初。

营销号把整个事件线顺了一遍，再整理出文字版吸引吃瓜群众看全程，又拉了一波流量。

一切事情都走向平息的时候，那个“身边的互联网”的账号却又针对水煮西施的直播发出了一篇长文——警惕装神弄鬼的消费陷阱。

他把自己之前那篇“女鬼美甲今晚卖爆销售额逾千万”给揉碎了，加入了针对水煮西施直播的内容，以理中客的语气重新发了一遍。

文中提到:“看似层层反转的背后，都是资本玩家的推手，他们抛出一些夺人眼球的新奇的事件，吸引大众注意力，接下来又爆出危机，搅动公众的同情心，面对质疑，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伪造的视频与线索，等舆论达到最高点的时候开始愚弄观众，按照剧本给出一个漂亮的反转。”

“这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利用公众的信任制造盲点。如果把水煮西施与当事人美甲店主看成一伙的，谎言便会不攻自破。试想，如果从开始就准备了投影，发光过后挡住摄像头，黑夜换门，再给出一张早晨玻璃门完好的图，不是很简单的事情吗？”

这条转发2万，评论区3.5万。

评论区完全一边倒：

【有些东西只要想想就明白了】

【无利不起早】

【这女的有前科，也是编鬼故事，水煮西施就不说了，收钱办事】

【水煮西施是懂话术的，当时我都被骗了】

【‘千星’跟她解约就是这个原因吧，对外宣称退团，实际上就是各种偷懒拖进度】

【吐了，被耍了好几回】

这波热度持续了三个小时左右开始下降。

晚上十一点，吃瓜群众打着哈欠要去睡觉的时候，杜绯云的个人美甲工作室账号发了一张海报，拉开了再次反转的序幕。

深夜浓卷的黑色雾气中，探出一双枯枝般的手，肌肉萎缩，形如槁木。甲根还维持着枯色，而逾往指尖越润泽。

水波与桃花，碎光与花影，拉出的金色流线，洒下的金粉，从指尖朝枯色蔓延。

整个画面怨气重重席卷，而光终破空而来。

旁边竖排字体——

模特：唐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