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迟一路不停歇地开到横店陆予宁那座小院时,已经差不多是半夜十二点了。 这座小院的灯光全都灭了,看过去黑乎乎一片就像座能把人吞进去的黑洞,不像白天那样明媚生机。 贺迟坐在车里,双眼定定地看着这座小院,直到眼睛忍不住发酸,才走下车,走到围栏那,伸手抚摸着那多出的花朵。 前世他也来过几次这座小院,那时这里已经荒芜破败,并没有等到它新主人的到来。而里边的每处地方他都一一踏过。 还记得那个带他来的律师跟他说,“可惜了,这院子的主人去了,也没有其他亲人。” 现在他再次来到这里,仿佛还能记起他曾无数次寻找过她存在过的痕迹。 前世也是今天,他醒来就接到了一个电话,说什么陆予宁猝死了,没有联系到其他人,如果你愿意麻烦过来帮她收下尸…… 后面的话他没有听清,只知道曾经藏在心底多年的名字,有一天从他人口中得知却是这么一个生离死别的时候。 一路上浑浑噩噩不知道是怎么到的海市,怎么到的她的公司。 但还没等他整理好心情面对时,她公司的总经理像是开玩笑似地说这个公司没有陆予宁这个员工。 怎么可能,明明接电话的时候说的是这个公司,他只觉得那总经理是在拿人开玩笑,忍不住狠狠地揍了他一顿。 但他从警察局出来后,去医院也是说没有接收过这个病人,他茫然地站在海市的街头。 直到接到妈妈的电话,她问他去海市是有什么事。 他开口:“妈,我在找予宁,陆予宁。” “予宁?哪个陆予宁?儿子你是谈女朋友了吗?” 妈妈疑惑的声音给他心口来了重重地一击。 他妈怎么可能不认识陆予宁,那是以前住在他家旁边的小女孩啊,那是妈妈你说过要把她当女儿的陆予宁啊。 他不信邪地去陆予宁小时候住过的地方,搬家后住的地方,去她从小到大上过学的学校一一验证。 但是没有,不认识,一点没有这个人存在过的痕迹,仿佛她就是他凭空臆想出来似的。 但怎么会是他的臆想呢,她从小跟在他身后,她会叫他“贺迟哥”,他心情不好她会像个笨企鹅一样逗他笑,她会…… 所以他不能接受这个世界把她存在的痕迹完全地抹去。 他辞了职满世界地找她,从南到北,从西到东,一定要证明她存在过的痕迹。 人们都说他疯了,说他一个科研工作人员居然信这种唯心论的东西。 他是疯了吗?也许他是疯了吧,就让他这样疯了吧。 其实他应该开心的,全世界都遗忘了她,但是他记得她啊,唯独他记得,这不也是一种唯一吗,但是他的眼睛为什么在流泪呢。 只有他记得她了啊,他要把她画下来,要不然等到他老去,他记忆力下退,记不住她了怎么办,这样的话以后真的就没人记得她了。 可是他每画下的一笔它都会自动消去,纸重新变得洁白。 他安慰自己,没事的,他记得她,他会永远记得她的,予宁,予宁,陆予宁…… * “叮铃铃”闹钟响起。 陆予宁睁开双眼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缓了一会儿才爬起床,想到昨天的计划,再想赖床也只能克制住。 等她洗漱完走下楼打开门,沿着小路向院外走去,看到门口站着两个人,一个背对着她,看背影是个男人,而正对着她的不就是早餐店的老板娘吴大姐吗。 此时吴大姐正热情地跟着那个男人说话。 陆予宁走近,疑惑地开口道:“吴大姐,你怎么那么早过来了。” 吴大姐听到声音向她看过来,满脸笑容:“我是过来给你送早餐的,这不正好遇到这个俊小伙站在你家门口说是找你来着。” “找我?谁啊?”陆予宁疑惑地开口。 只是等看到那转过身来熟悉又陌生的脸时,陆予宁不自信地开口:“贺迟哥?” “陆予宁,是我,好久不见。”贺迟双眼凝在她脸上,挪不开一毫,虽然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心里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两人就这样相顾无言地对视着,好似时间都停止了。 直到旁边的吴大姐出声打断:“给,早餐。那你们先聊,我还要回去看店。” 说着吴大姐把早餐不容拒绝地递给一边旁站着的贺迟,就准备离开。 “等下,吴姐。”陆予宁连忙叫住她,“下午我准备办个小宴席,这邻里我也不认识,想问下大概有多少人会过来。” “哎哟,看我差点忘记了。”吴大姐一拍脑袋,“我已经跟他们说过了,大概十几个人,你准备三桌就行了。” “好。不过吴姐,我这准备的是素食,因为我这打算开个素食餐馆,让你们帮尝尝味道,希望你们不介意。”陆予宁有点不好意思道,因为办个宴席全用素食招待有点说不过去。 不过吴姐丝毫不介意,一挥手:“没问题。素食还挺新鲜的,再说我们这大多数都是老东西了,哪还能可劲地吃肉。” “吴姐你可不老。”陆予宁嘴甜地回了句。 “还是小宁你嘴甜会说话。”吴姐听了满脸笑容,“行了,我也不打扰你俩小年轻叙旧了,走了。” 说完直接抬步离开,原地只留下陆予宁贺迟两人。 陆予宁刚刚只顾着和吴姐说话,倒是把旁边站着的人忘记了,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耳朵发烫,完全不敢看那人的目光,连忙打开院门,“贺迟哥,你赶紧进来。” “好。”贺迟丝毫不拒绝地走了进去,跟在她身后往屋里走。 陆予宁抬眼看到他手中提着的早餐,拎在他手中好像拎着什么精密的科研器材,连忙伸手想接过来:“我来拿吧。” “不用。” 陆予宁伸过去的手指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皱了皱眉,只觉得他的手背温度低得像块冰块,心里有些纳闷,这都六月天了,一个大男人的体温怎么比她还低,真是奇怪。 看他不介意,陆予宁也没有再把早餐接过来。 两人走进小饭馆,陆予宁指着一张椅子让他先坐下,“这桌子椅子昨天刚打扫过的。”她知道他的洁癖严重,于是开口解释道。 “没事。”贺迟自然地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来,一点都不见拘束,反而显得她这个站着的主人拘谨起来。 陆予宁呼了一口气坐到他对面,伸手把早餐打开,拿出里边的早点一一摆放好,“这吴大姐家的早餐做得挺好吃的,干净卫生。” “嗯。”贺迟弯起嘴角,看着她的动作。 陆予宁顶着他的目光,感觉手里的动作都僵硬了,加快速度摆好,“好了,可以吃了。” “好,谢谢。” “不客气。”陆予宁夹起一个小笼包摆摆手,抬眼一看他手里拿着杯豆浆,急忙伸手抓住他的手阻止他喝下去,声音带上焦急:“你怎么喝豆浆,你不是对大豆过敏吗。” 贺迟感受到手腕的那抹温热,再对上她那双焦急的眼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忘了。” 陆予宁拿过他手里的豆浆放到一边,白了他一眼,“这种事能忘记的吗。” 贺迟乖乖听训,也不反驳。 陆予宁训了他一顿,神奇地发现他们之间刚开始无形的隔膜消失了。 毕竟按她穿越前来说,他们自从她高中毕业奶奶去世后一直到现在,有六七年没有见过了,就连联系也在第一年后断断续续地断了。 两人把早餐解决完,陆予宁终于好奇地问出口:“贺迟哥,你怎么找过来了,是有什么事吗?” 贺迟定定地看着她,“我是来找你的。”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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