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予宁往外走了一段路，准备去中介人才机构，看看有没有厨师招聘的。 只不过在看到不远处树荫下的两个人时停下了脚步，向他们走去。 只见那两个人蹲在树荫下，赫然是不久前遇到的那个中年妇女和她的女儿。 她们前面立着一个纸牌，上面写着：扛东西体力活；保洁应聘；保姆应聘；厨师应聘。 陆予宁看了一眼微弯下腰，开口：“大姐，你这是在找工作。” 大姐听到声音眼前一亮，看到是之前给她递了一瓶矿泉水的女孩，目光重新变得暗淡，但还是窘迫地开口道：“对，这纸牌上写的都是我能干的活。” 她也是没有其他法子了才想到这个笨的办法，她之前不是没有想过去正规的机构看有没有人招聘，但一看到她还带着个女孩子人家都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 她好不容易和家里那个家暴的男人离婚，带着女儿逃出那个家庭。随着村里的大姐来到这个地方，说工作简单来钱快，而且人家不会搭理你带没带孩子。 开始她挣不到钱，但随着肯吃苦，做最累最脏的群演，渐渐地能挣到点钱了，而且这钱是短期结算的，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 只不过日子还没好起来，这一周做得最长时间的群演活的剧组跑路了，她的钱也没有拿到，现在几乎是身无分文了。 因此她只能出此下策，实在不行，最后她只能带着女儿厚脸皮地去一些饭馆求求看能不能当个洗碗工。 旁边坐着的女孩怯生生地看着面前这个陌生，但看起来比她以前邻居姐姐家里的洋娃娃还好看的姐姐，想到刚刚她还好心地给了妈妈一瓶水，捏着自己手里的棒棒糖，伸出手递过去小声道：“姐姐，你要不要吃糖。” 陆予宁看着面前小手上躺着的一颗棒棒糖，伸手接了过来，弯起嘴角，揉揉小女孩的头发，“姐姐收下了，谢谢你。” 看到自己送出去的东西被接受，小女孩显然很高兴，露出两只小虎牙，“不用谢。” 陆予宁接了糖，转头看着大姐说道:“大姐，你的厨艺怎么样。” 大姐搓了搓手，紧张道:“我之前在村里的时候，办席村里人都会邀请我去掌厨。” 大姐说着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可能觉得面前一看就是大城市的姑娘不懂什么是村里办席的掌厨，急急忙忙继续解释道:“我的厨艺是我爸教的，我爸曾经在大酒楼当过掌厨。而且村里人吃了我做的菜都觉得好。” 最后一句话大姐越说越小声，透着一股总是被人质疑的不自信。 陆予宁好像没看到她的窘迫，神情自然地开口道:“行，我家里最近正准备开一个素食饭馆，大姐如果你的厨艺真的行，回去给我露一手，行的话你就来我饭馆当厨师。” “真的？”大姐一听眼睛都睁大了，喃喃道：“妹子，你家真的要招厨师。我可以的，我可以给你露一手。” 大姐越说越激动，不过看到旁边的女儿犹豫地开口道：“妹子，你也看到，我这还带着个孩子……” 其实也不是没有面试过，不过一看到她带着孩子，人家说都不说就直接拒绝了，说拖家带口的麻烦，况且别人有更好的选择，也不会考虑她这种还带着个小孩的。 “没问题。”陆予宁轻轻捏了捏小女孩的脸蛋。 刚刚听到妈妈说的话时，小女孩脸上的笑都落下了，虽然她不是很懂，但是模模糊糊地知道因为自己妈妈都找不到工作。 现在听到姐姐的话，她只知道貌似这个姐姐不介意她妈妈带着她，开心极了，忍不住露出个大大的笑容，“谢谢姐姐。” 大姐也不停地道谢，那架势恨不得给陆予宁下跪。 陆予宁连忙阻拦她，对这对母女说道：“那现在你们先跟我回饭馆吧，不远，就两条街后。” “行行。”大姐连忙起身拉着女儿的手，另一只手拿着那个纸牌跟在陆予宁身后，走着才想起还没跟人家自我介绍，连忙道：“我叫刘桂芳，这是我女儿叫刘莹莹。” 其实之前她的女儿并不叫这个名字，而是叫陈招娣，不过在离婚后她把女儿的户口牵到她户口本上时，她就连带着把女儿的名字都改了。 “叫莹莹吗，很好听。”陆予宁拉着小女孩的另一只手晃了晃，继续道，“刘姐，我叫陆予宁，平时你可以叫我予宁。” “不不，我还是叫你老板，陆老板。”刘桂芳诚惶诚恐，连连摆手。 陆予宁看她现在不安的样子也没有强行纠正她。 其实她之所以想着聘用刘姐，一是因为刚刚看到她哪怕没讨到钱发泄一通后，转头又能马上收拾好心情重新找工作，这一看就是个性情坚韧的人。 再有她看刘姐和女儿莹莹穿的衣服虽然不算新，但都洗得干干净净的。 而且莹莹虽然看起来身材瘦弱脸色蜡黄，一看就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但她妈妈帮她收拾得很好，头发梳得整齐，脸蛋干净，就连手指指甲都是干净的。 这很难不让人留下好印象，因此陆予宁决定给她个机会试试。 三人转过一条街后，想到家里现在空空如也，不说食材，就连油米酱醋都没有，于是三人又拐到一旁的菜市场去买一些必需品。 “刘姐，食材调料你就看着买吧。”陆予宁直接开口道。 “行。”刘姐也不推脱，直接熟练地挑选起来，好像来到这里一下子回到了她的主阵地，刘姐麻利地选好食材，老练地跟摊贩讨价还价。 陆予宁站在一旁惊奇地看着展现出不同面貌的刘姐，刘姐注意到她的目光，不好意思道：“平时这活我都做熟了。” 陆予宁给她竖了个大拇指，“刘姐，你这可是帮我省下不少钱了。” 买完食材调料，三人打算到一个米面铺先买一包米，看着那重约百来斤的米，陆予宁打算叫老板给他派个人送到饭馆。 哪知刘姐一挥手，豪气道：“不用那么麻烦，我直接扛回去就好了。” 然后就在陆予宁与米面老板瞪大的双眼中，刘姐半蹲下身子，也不让人帮忙，直接把米往肩上一搭，就把这百来斤的米轻轻松松地扛了起来。 陆予宁这才真真切切体会到刘姐之前在纸板上写的“扛东西体力活”不是吹牛，而是她真的能做到。 刘莹莹好像习以为常似的，拍拍手：“妈妈棒。” 陆予宁看得啧啧称奇，虽然她武力值高，但是想要轻松扛起一百斤的米那也不是件易事，忍不住担心道：“刘姐，要不我们还是让老板给送回去吧。” “不需要，你拉着莹莹就行。”刘姐豪迈道，说着就扛着米走出去，手里还提着刚刚买的几大袋东西，走得那是轻松自在。 陆予宁只能赶忙拉着莹莹跟在她后边，上去从她手上接过一些东西：“刘姐，这东西给我拿吧。” “不用，我能行。” * 三人回到餐馆放好东西，看到陆予宁饭馆后那宽大整洁的厨房，刘姐就双眼发光，二话不说撸起袖子就是开干。 而陆予宁和刘莹莹都被赶出了厨房，两人只好乖乖地坐在椅子上等着，大眼瞪小眼。 陆予宁撕开刚刚莹莹给的糖的糖纸，然后对她说，“莹莹张开嘴巴，让姐姐看看你的牙齿，啊？” 刘莹莹听了乖乖地张开嘴巴，“啊。” 然后陆予宁出其不意地把棒棒糖塞到她嘴里，刘莹莹忍不住舔了舔，甜甜的味道，睁大双眼。 “吃吧。”陆予宁揉揉她的头发。 “谢谢。”刘莹莹含着糖咕噜噜含糊地道谢，她只觉得嘴里的糖味，甜甜的，把她全身都包裹了。 半个多小时后，随着厨房里传出的阵阵菜香，陆予宁觉得她肚子都要打起鼓来了。 好在没让她等多久，刘姐就从厨房里一一把菜端出来，一共三菜一汤。 分别是一道糖醋鱼，一道佛跳墙，一道开水白菜，再加上一道乌鸡汤，看起来就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 陆予宁也不客气，在刘姐等待检阅紧张的目光下，拿起筷子先夹起一块糖醋鱼，只觉得入口的鱼肉嫩滑，裹在上面的酱汁甜酸适宜，可以拌着这汤汁干掉一大碗饭。 再端起一碗乌鸡汤，入鼻带着一股清淡的药味。 对上她的目光，刘姐好像知道她想要问什么，开口道：“这乌鸡汤里我加入了一些草药，补身体的。” 陆予宁舀起一勺汤喝进口中，神奇的是汤喝起来反而没有那道药味了，入口的汤甘甜鲜美，让她这种平时不喜欢喝汤的都忍不住干掉了两碗。 “好，非常好，刘姐你做的菜真是太好吃了。”陆予宁吃了几口，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刘姐得到她的认可，脸上才露出轻松的神情，指着那道开水白菜道：“我想着你要开素食馆，特地做了这道开水白菜，这道菜我跟我爸学了十来年，不过也仅仅是学到了点皮毛。” 陆予宁把目光放到那道开水白菜上，白菜被摆成了一朵鲜花形状，静静地躺在汤水里，陆予宁夹起一块尝尝，才知道为什么国宴上会有这道开水白菜。 “嗯，刘姐你真的是把自己的厨艺夸小了。”陆予宁吃得连连称赞，最后也不跟她卖关子，对她道，“刘姐，你被录用了。” “真的，谢谢谢谢。”刘桂芳开心不已，忐忑不安的心真正地放下了，不停地道谢。 刘莹莹也是开心地欢呼起来。 陆予宁笑着看着她们一会儿才开口打断道：“好了，我们现在吃饭吧，刘姐你不用拒绝，你不吃莹莹肚子饿了也要吃啊。” 一句话堵住了刘姐的推辞。 * 饭后，陆予宁和刘姐签订了合同，直接跳过了试用期，八千一个月，包吃包住，不过刘姐不在饭馆住，陆予宁直接补贴了她每个月八百的租金。 另外不打算再吃外卖了的陆予宁，和刘姐约定三餐由刘姐每天给她做。 最后和刘姐约定明天早上等她和早餐店老板娘确定有多少邻里过来吃庆祝开店的小宴，下午她才来做宴席。 等刘姐两人走后，陆予宁又解决了一大难事，瘫在椅子上消化了一会儿，走到院子里。 这时，“嘀嘀”的车声传来，一个男子隔着围栏喊道：“是陆小姐是吧，预定的花朵盘栽送来了。” “是。”陆予宁走过去打开院门，让他们把花搬进来。 那花店老板给她指着一车的花朵盘栽道：“看，这些花我都是一一给你挑选的，保证好养活，如果不满意直接到店铺找我。” 陆予宁看了几眼那些花朵盘栽，生长得很好，满意地点了点头，“嗯。” 最后几个工人熟练地把月季花玫瑰花移植到木栅栏上，其他的一些花朵盘栽按着陆予宁的指挥一一摆放好。 两个多小时后，陆予宁看着大变样的前院，只见花朵簇着花苞的丛丛花群缠着栅栏生长，看过去就是色彩斑斓的花墙。 而鹅卵石小路两边也开着黄的白的小花，其中点缀着一个个盘栽，走进来一看倒不像是什么饭馆而像是哪家有格调的小院。 陆予宁环视了一圈前院，颇为满意，目光定在餐馆大门上空荡荡的那块，“噔噔”地跑上楼，把阁楼里的那块木招牌重新搬下来，擦干净，然后劳烦工人帮她挂上去。 看着那四个毛笔大字“杜记小馆”，陆予宁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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