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似是某种心照不宣,两人都认为彼此之间走到了某一个节点。 不能前进只能后退。 曾经两人之间的荒唐犹如夏夜忽至的暴雨,急切猛烈,但又戛然而止。 李光芒坐在车内,想起他那刚被挽着的手臂,他冷淡锐意地看向远方的面孔,没有表露任何抗拒,直到看到她时,才缓缓地推开。 刻意且没有必要。 她身子缓缓地向下沉,窗外城市森林略过,整个人仿佛被一种突如其来的疲惫感淹没,放任自己沉溺在这让人凌乱的世界里。 正想着,宋可宁打来电话,“明日里有个研讨会议要进行提问,你看看背景资料列一份提纲。” “好的,宋律。” 接到任务的李光芒长吐一口气,她感谢这时还能有工作叨扰她、占据她。 将许知知安顿在家后,李光芒换上了简单舒适的白T和牛仔裤,打车前往律所加班。 晚上十点,律所空荡无人,漆黑一片,她打开了灯,快闪的刺目灯光让她清醒过来,立即开了电脑进入工作状态。 周围寂静,远处车声交汇自带白噪音,带给她奇高的工作效率,不出半个小时,她已经检索完相关法律法规,厘清了注意事项,做完最后的打印工作即可回家休息了。 她进了打印室,整个人放空地看着窗外随风摇曳的树木,在等待的间隙里,听着风和打印机发出的突突声。 却没有意识到身后推门而进的人。 张至森回到了律所,酒局时间不长,几杯烈酒下肚,一些事情就已经被决定,一些人情就已经被交换。 身为律所的负责人,他需要考虑律所的整体利益和发展,因而要去做一些不得不做的事,说一些不得不说的场面话。 他已习惯那样的场合,但不怎么喜欢。 想来奇怪,酒局上总是会闪现她的身影,她离开疲惫又脆弱的样子,她因为自己受到伤害了吗?可明明他也因为她不开心呐。 他记不得上次因为一个人不开心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现在的他觉得特别疲惫。 他回到了办公室,他想待在这里,就那样静静地想着她。 没想到,灯还亮着,她也还在。 打印室就在律所一进门的右侧,从门口的位置看过去,她的背影专注而认真,她换上了与平日里不同的服饰,穿着简单而不加修饰,仿佛剥离了所有的人和事,安静地只剩下她自己。 “还没有下班?” 突如其来的声音如同一记闷雷,惊在了她心上,因为太过专注,她被吓了一大跳,心脏像是被劈开一道口子,迟迟缓不过来。 见她脸色惨白,张至森的脸变了颜色,一个箭步上前,想扶住她。 “你还好吧?” 李光芒反应过来,看到是张至森,松了口气,一瞬间紧张的神经又放松下来。 而后闻到他身上飘来的酒气,在狭小的空间中悠扬飘荡,飘至李光芒鼻息间。 “我没事。” 说完,忽然觉得有些尴尬,狭小的打印室里流动着不安的气氛。 “张律,我先下班了。”李光芒拿着打印好的资料往出走。 却被他挡了个正着。 “你在躲着我吗?” “没有。” 她低着头说完了这句,眼神望着他的臂膀,他整条手臂青筋暴起,似是在忍耐着什么。 之后是长久的沉默,她抬起头看向他,两人之间只有咫尺距离,他目光灼灼。 “张律,您又喝多了。” 一个又,提醒着他们之间曾经微醺沉醉的那晚。 “几杯而已。”他没醉。 她不喜欢这样的醉,也不喜欢他这样挡在她面前。 “我要下班了。”李光芒淡淡笑道,眼中的光忽明忽暗,仿佛被张至森激起某种胜负欲,他寸步不让地靠近,她安分守己地远离。 张至森换了个姿势,他身子轻倚在门口,收拾自己暴露的情绪,做出请的姿势,明白自己唐突冒失。 李光芒经过了他身边,直到快要消失在他面前,他才忍不住问道:“你那天是认真的对吗?” 身影顿住,微风浮动。 她转过身来,淡淡说道:“不,我开玩笑罢了。” 张至森哦了一声,收回视线,看地板上落下的她的身影,“那,你就是拿我取乐了?” 李光芒屏住呼吸,深吸了一口气,很久才挤出一句,“是。” 两人沉默,风轻轻从中穿过,他没有在理她,眼神也由刚才的热烈变得冷淡。 她拿着资料,站在原地,心里更加不舒服,喊住快要走掉的人:“张律,其实我那天心情不好,需要人陪,不好意思让你误会了。” 张至森原已走开,听见她这话时,眼中的怒火兹起,几乎是回身迅速地拉过她,冰冷的唇快速覆盖上她的唇,用力地顶开她的唇齿,企图进入,企图撬开。 李光芒挣脱开张至森,她咬了咬嘴唇,“你在干什么?” “我现在心情不好,需要人陪。” 无情的话总是伤人,当他说出同样的话时,她感受到了那刺骨的寒冷和尖锐的痛苦。 即使是在盛夏。 “好,地址发我。” 说完,李光芒转身出了打印室,将打印好的资料放在宋可宁桌上,而后等张至森下一步的指示。 “不用,我带你去。” 说完,他从门外走出来,拉起了她的手,关掉了灯,两人快步出了律所。 - 一场惊人的角力赛在两人之间展开,他们谁都不服谁,谁都想要胜过彼此。 黑暗中他们彼此缠绕,相互撕扯,一开始在门前,她被他压在身后,而后是激烈地滚入漆黑的不着边际的床边。 他将她双手扬起,牢牢地固定住,她的一双大眼死死地盯着他,黑夜中他剥离了她,她曾经幻想他是什么,如今知道了答案。 他是一头不能被激怒的狮子。 如今他愤怒了,是的,在黑暗中她听见了他的喘息和怒意。 他恨不得将她撕碎。 而她只是那样冰冷地看着他,没有温柔,没有抵抗,只是看着他。 张至森从李光芒的身上下来了,一瞬间他忽然觉得毫无意义,现在他到底在干什么? 爱情与性,若非你情我愿,绝没有半点意思。 他知道她在挑衅自己,在试探他的底线,她就那样直直地不带半点温度地看着他,让他仿佛置身寒冷冰窖,仿佛看穿了她。 “有没有人告诉你,你有时很有攻击性。” “没有,你是第一个。” 张至森在这一刻感受到了真实的李光芒,那是不同于平日的令人震惊的事实,她的目光中透着冰冷和狠厉,带着一点毫无所谓的绝望。 那种感觉并不是张至森想要的。 李光芒扬起了脸,双手在后无辜地撑在床上,琢磨着张至森说出那话的表情。 他脸上流露出烦躁的神情,似是想将她硬生生推开,那表露出的样子被她精准捕捉到了。 她整理好衣服,一双手将散落在后的黑发挽起,站了起来,浅色牛仔裤显露修长腿型。 “如果没有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她淡淡地,并没有将今日里发生的放在心上。 张至森没有应声,他也从床上起身,走出阳台开窗,房间里没有开灯,有些闷热,之后他转身靠在阳台边,等待风从他身边经过。 “光芒,坦白来说,我喜欢你。” 李光芒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张至森这个时候会讲这样的话,他轻描淡写的话语不同于今晚她硬撑着的对抗防御,那话轻轻地叩在李光芒心上, 让她慢慢地松软,慢慢地放下来。 “动机很简单。” 说到这里,张至森笑了笑,似乎他对接下来要说的话没有多大把握,他不确定这话对她来说是不是另一种伤害。 “我单身。你恰好又耀眼美丽,我会动心不过分。” “所以呢?”李光芒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 “所以,我不会对这些赋予太多意义,如果我们不开心,那就没有必要在这里。” “这些?”指的是他将她粗暴地带回家却无法进行下去的样子吗? 李光芒用平静的语气说道,“你不用说这样的话侮辱我,仿佛要求我有某种职业道德。” 张至森摊手,“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说我们都要开心一些,面对彼此的时候。” “你害怕了对吗?”她继续说:“你害怕失去,不敢付出真心罢了。” 张至森转过了身,背对着他,衣服在风中起伏飘荡,李光芒的话密密麻麻地朝他心上飘来。 “你害怕我成为第二个应真吗?我告诉你,我原是认真的,但今天晚上,我要收回我的认真,因为我不会喜欢一个胆怯又虚伪的人。” 胆怯又虚伪,也许他就是这样的人。 “如果你没有和我一样的坦诚,那我绝不会再喜欢你。” 说完,她就冲门口走去,开了门,重重地摔上了门,转身离去。 一声巨响,让张至森错愕,也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愚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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