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惠笙也没有想明白,她到底是怎么跟李峻泽走了一年的。 那天他推开化妆间的门,看见她委屈地哭,他没有像个绅士那样再关上门走,而是自己先进来,反手再关上门,坐到她对面。 “被杨导骂了?”他很容易就猜到缘由。 惠笙没作声,她拿纸巾小心地擦了眼睛。 李峻泽笑:“你应该听说过吧,在杨导手下,就没有不被骂的演员。” 惠笙当然听说过,但是听说过跟自己亲身经历,那完全是两码事。 “其实你应该觉得庆幸,你一出道就碰上了杨导。”李峻泽继续说,“你在他手下拍一部戏,抵得过在其他导演那里学十年。” 惠笙终于开口,声音还带着点哽咽:“所以你是在为他说好话?” 李峻泽笑了起来:“等拍完这部电影你就知道了,小哭包。”他伸手刮了下她的鼻子。 明明他的动作很轻,惠笙却觉得一股酥麻感从鼻尖传到了脚底。 “我才不是小哭包。”她嗫嚅着说。 李峻泽哈哈笑了,他站了起来,朝她伸了手:“走吧,别躲着一个人伤心了,出去吃点西瓜,我朋友特地从东台带过来的呢,可甜了。” 李峻泽没有骗她,那天的西瓜的确比往常吃到的都要甜。 惠笙杀青那天,剧组给她送了鲜花和蛋糕。 杨舟成导演没有了往日的苛刻,他拍了拍惠笙的肩,亲切地同她说:“惠笙,你是个有表演天赋的人,希望以后有机会我们还能再合作。” 对惠笙来说,他这句话已经是天大的赞赏了,她在这一个月里所受到的委屈,在这一瞬间就都烟消云散了。 刘纯羽拥抱了她,并表示了羡慕:“真好,你都已经杀青了。”而作为女主角的她,起码还有三分之一的戏没有拍。 惠笙安慰了她:“好好拍,等你也杀青了,我带你去吃我们学校食堂的砂锅。” 刘纯羽嘻嘻笑着:“一言为定。” 她送给惠笙一只白金手镯,并向她展示了自己的手腕:“一人一只。”她说。 惠笙还从未收到过这样贵重的礼物,她原本还要推辞,但所有人都笑着让她收下,包括刘纯羽的妈妈。 “回头再见。”刘纯羽再次拥抱了她。 令惠笙没想到的是,李峻泽也来了,他驾着银色跑车,闲闲等在路边。看见她出来,滴滴摁响了喇叭。 惠笙意外问他:“你怎么在这里?” “我知道你今天杀青,所以过来接你。”他笑,探身过来打开副驾驶的门,示意她上车。 惠笙踌躇。 “怎么,怕我把你拐卖了?”他又笑。 惠笙觉得自己在他面前似乎每次展现的都是不好的那一面,所以这回她干脆了起来,不再多问,矮身坐进了车里。 李峻泽发动了车子,又笑着问她:“你怎么不问我要带你去哪里?” 惠笙像是赌气一般回答他:“你的车,你做主。” 李峻泽大笑了起来,将车开得飞快。 跑车一径出了城。一个多小时后,惠笙看见路边的广告牌上写着:浮麓山旅游景区欢迎您。她意外:“你要爬山吗?” 李峻泽笑着反问她:“我看起来不像是会爬山的人吗?” 惠笙老实点头:“不像。” “你这孩子,会不会说好听话?”李峻泽简直拿她没办法。 惠笙认真道:“你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人。再说了,谁爬山还穿衬衫西裤和皮鞋呀?” 李峻泽笑着看了她一眼:“你还挺细心,没少偷看我吧。” 惠笙嘁了一声,扭头看了窗外。 按理说浮麓山景区是不给私家车进去的,所有私家车和旅游大巴都必须停在景区大门口前的公共停车场里,然后游客搭乘景区摆渡车上山。 可李峻泽完全没有要进大停车场的意思,他的跑车直接从景区右侧门通过,一路盘旋上山。 “果然不是来爬山的,”惠笙点头,“原来是有特权。”想也是,以李峻泽的出身,怎么会跟那些游客们挤摆渡车呢? 李峻泽就当她是在夸奖自己:“你知道山上有座玻璃餐厅吗?”他问惠笙。 惠笙点头:“我以前跟同学来过,不过里面的收费太贵了,我们穷学生吃不起。” 李峻泽就笑了:“今天我请客,算是庆祝你第一部电影杀青。” 惠笙讶然:“跑这么远,还跑到山上来,就是为了吃顿饭啊?” “不然你以为呢?”李峻泽看着前方路况,他笑,“山上还有漂流,你要是喜欢,也可以去。” 惠笙赶紧摇头:“我最讨厌身上弄得湿漉漉的。” “那可是太好了,”李峻泽终于有空再瞧她一眼,“我也不喜欢漂流。” 惠笙往座椅上一靠,嘴里嘟囔着:“谁关心你喜不喜欢啊。” 李峻泽觉得好笑,这女孩子看着文文静静的,原来也会埋汰人。 玻璃餐厅在山顶,挂牌叫“玫瑰金”,据说傍晚的时候夕阳照射在那面玻璃墙上,流光溢彩,美不胜收。可惠笙怎么想都觉得“玫瑰金”这个名字实在太俗,可见这餐厅老板的品味不怎么样。 李峻泽显然是事先打过招呼了,一下车,就有身着规整西装的餐厅经理候在那里,笑眯眯领着他们进去。位置也是视线绝佳处,俯瞰云雾缭绕,仿佛是在天宫吃饭。 也不用点单,他们一坐下,服务生就上齐了菜。 惠笙看着那一桌子的菜,松鼠桂鱼色泽鲜艳,碧螺春炒虾仁清香淡雅,当中一大碗时令板栗烧鸡,并一锅豆花汆肉汤,再配个清炒西蓝花,都是惠笙爱吃的。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些?”她问。 李峻泽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只要有心,我都能打听到。” 惠笙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 “来,庆祝你杀青。”李峻泽给她倒了果汁,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虽然惠笙觉得跑这么远来吃一顿饭是挺小题大做的,可真有人为自己这么做,她还是会开心。 “谢谢李总。”她与他碰杯。 李峻泽却不高兴她这么叫自己:“搞得跟我下属一样。” 惠笙笑:“那我该叫你什么?李制片?” 李峻泽看进她的眼睛里,微微一笑:“叫我的名字。” 惠笙赶紧摇头:“我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李峻泽好笑道,“我又不是伏地魔。” 惠笙扑哧笑出了声。 “你是觉得我比你大许多吧。”李峻泽一脸的难过,“我承认我是年少有为,但我的确也就只有二十七岁,只比你大了七岁而已。” 惠笙明知道他是装的伤心,可今天毕竟是人家请客,她总该给几分面子。所以她说:“那好吧,峻泽哥。” 李峻泽顿时转为笑颜:“你看,这还差不多嘛。”叫哥就叫哥吧,总比李总来得亲近些。 饭后他们没有立即就下山去。餐厅后真种了片玫瑰,搭着紫藤花架,适合饭后散步。 李峻泽双手插在西装裤袋里,悠闲看着惠笙给那些玫瑰花拍照。 “拍过电影,感觉如何?”李峻泽问。 惠笙说:“印象最深就是被导演骂了。” 李峻泽哑然失笑:“我是说,有没有想过以后要走这条路。” 惠笙拿着手机发了下呆:“总得先念完大学吧。” 李峻泽也知道他们家是知识分子家庭,父母恐怕不大乐意子女进这个圈子。不过他还是说:“下半年你大三,电影预计明后年上映,差不多也是你该考虑就业问题的时候了。” “还有快两年呢。”惠笙笑。 李峻泽走到她身边:“居安思危,不如先签给我们群星吧。” 惠笙看着他笑:“原来不是为了庆祝我杀青,是为了跟我签劳动合同啊。” 李峻泽抬手捏了她的一缕头发,柔软又充满了韧性:“你这么有潜力,我怕到时候被别人给捷足先登了。” 幸好头发没有知觉,否则惠笙又会像上次他刮自己鼻子那样脸红心跳了。她定了定神,说:“原来你才是星探,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约会的,没想到你是要捧红我。” 李峻泽就笑了:“我当然是来约会你的,”他看见她的耳垂小巧可爱,忍不住顺手也捏了下,“当然,也想捧红你。” 惠笙没想到他会如此坦诚地就承认了,她感觉浑身的血液一瞬都冲上了脑袋。 李峻泽看着她一张脸比一旁的玫瑰还要红,心里笑这果然还是个小孩子。但他又喜欢看她还偏要故作镇定来套自己的话:“这话你跟不少美女说过吧。” 李峻泽知道自己名声在外,也不意外惠笙会这样说,可他的优点之一就是坦诚:“我不会脚踩两只船。” 二十岁的惠笙要是能够再聪明一些,就该听出他的弦外之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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