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菜既送到,裴嫂子便转身离开,这阿春还在家中等着自个呢。 只是还未走几步,就听到自个小叔子突然说道。 “嫂子,过几日就别送饭菜过来了。” 裴嫂子极少过问裴言泽的私事,她头都也没回,只是轻轻嗯了声,表示自己知晓了。 而随着夜深,悬挂在夜空中的月牙儿扯过薄云当被,只剩下小脑袋露出外头,万物缓缓沉睡,进入梦境之中。 这一夜,裴言泽做个荒唐至极的梦。 梦里,他站在一片等人高的蓝紫色的花海中央,茫然无措,直至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裴二哥!” 那女子声音娇柔动听,似是根羽毛,正轻轻的抚摸自个的心间。 很痒! 裴言泽伸手扒开遮挡视野的花丛,朝着声音所在的方向慢慢走去,在扒开最后一簇花丛后,他瞧见声音的主人。 在这等人高的花海尽头,那名小娘子身着一件白色通透的薄裙,而那双漂亮的杏眼正湿漉漉的盯着自己瞧。 如林间小鹿。 又如话本人吸人精魄的精怪。 “裴二哥。” 小娘子声音娇弱动听,裴言泽那深邃的眼眸微眯,不等他有所行动,小娘子起身,伸手扯开发带,三千青丝瞬间滑落在身后与胸前。 她缓缓走过来,拉着裴言泽那只布满老茧的手,轻轻的放置在自个的脸上,随即粉唇轻启,并幽幽道。 “裴二哥。” “疼疼我!” 裴言泽的喉结上下滚动,半响,他轻轻抚摸小娘子那嫩滑的小脸,算是给予自己的答案。 还未天亮,裴言泽就从梦中醒来。 他半坐起身,眼底还着几分血丝,似是想起那极其荒唐的梦,眼底微暗。 怎会碰见她? 待天色彻底亮起,唐春同裴嫂子正坐着驴车到了茶水摊处,并迅速开始忙活了起来。 唐春今日并不打算做任何生意,这让来了好几波想吃卤肉卷饼跟肉汤蛋的客人失望而归。 有人满脸惋惜的问道:“这日后可是不做卷饼等吃食了?” 唐春正替其他客人拿茶,闻言,便轻声解释道。 “只是歇两日,并打算将那卷饼换成千层酥饼。” 她是故意提起千层酥饼,来激发吃客们的好奇心。 这不就有人问:“千层酥饼是何物?” “三日后你过来瞧,就可知晓千层酥饼是何物。”唐春并未继续解释,毕竟给一件新的物品蒙上薄薄的面纱,是能吸引不少人来。 “小娘子手艺好,想必那千层酥饼是不会让人失望的。” 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这话。 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若唐春手艺不好,那也不会招揽这么多客人。 三日不卖吃食这个消息倒不用等唐春一个一个解释,很快就从其他人嘴里传了出去,除此之外,还要千层酥饼的消息。 亦如当初郾城独一份吃食,在城南口茶水摊买过吃食的人,都开始好奇与期待那千层酥饼。 毕竟郾城可没有一家有这样的吃食。 不过也有人觉得,那卖吃食的小娘子不过是夸大其词,还千层酥饼,怕是百层都未有。 唐春可不在意这些人是如何想的,今日她可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办。 待午时过后,客人没那般多时,唐春同裴嫂子说了声,便朝着郾城内的方向走去。 她没有去之前的卖肉摊处,而是去了城北那头的肉摊。 唐春极少来这边,故此在看到卖肉小贩是虎背熊腰,比自己高个脑袋的女子时,整个人都愣住。 熊美玉一手持着砍骨刀,一手持着切肉刀,那双小而圆的眼睛狠狠瞪了瞪:“买哪个部位上的肉?” 唐春指了指放置在角落的猪头:“这个什么价!” 瞧着娇滴滴弱不禁风的小娘子直接开口要骇人的猪头,熊美玉微微愣住,甚至怀疑这小娘子是不是过来寻事的。 犹豫片刻,她不确定问道:“猪耳朵?” 唐春摇摇头:“整颗猪头我都要。” 熊美玉忍不住抬头打量肉摊前的小娘子,开口报了个价。 “一百五六文,算你一百五。” 唐春并未急的付钱,而是继续问道:“若我长期需求猪头,日后可会涨价?” 熊美玉微微挑眉,长期需求猪头? 好家伙,这小娘子难不成是酒楼的厨娘不成。 生意凄惨的熊美玉脸上瞬间露出几分笑意,可她不傻,并未急的要这单大生意,而是强调道。 “这猪是我爹从隔壁县赶来,价格若没什么变动,我给你的价也不会有任何变动。” 虽是这样保证,但唐春并未全信。 毕竟好听的话谁不会张口就来,而在利益面前,兄弟可以反目,亲人也能成仇。 她想要的是把别人利益掌握自个手上,才能够安心。 唐春并没有开门见山,而是故作打听道:“你知晓城南口茶水摊那边的吃食吗?” “知晓的。”熊美玉虽不知道这小娘子为何突然转移话题,但还是忍不住回答她:“我阿弟前日买过一次卷饼,我吃了半个,肉很香。” 唐春继续道:“那肉是用猪头肉卤出来的,自然是香。” 熊美玉也不蠢,她用力“噔”的一声将两把刀立在木板上:“小娘子,你这猪头还买不买?” “买。”唐春对上熊美玉那双有些冒火的小眼睛,随即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可除了猪头肉外,我还有一单生意想同你谈谈。” 熊美玉没吭声,只是沉着脸,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小娘子,随时都会拿起刀砍过来模样。 唐春并不慌,且一针见血的戳到熊美玉的痛点。 “我同你聊许久,都不曾见人来你这卖肉,想必你这生意并不是很好。” 熊美玉脸色有些难看。 唐春则继续道:“我这单生意不难,我可教你如何卤肉,甚至是猪下水。” 熊美玉可不信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她十分警惕。 “这郾城买猪肉可不止我一家,为何寻上我?” 唐春先将猪头涨价的事情讲了出来,后先寻了个让熊美玉极其信服的缘由。 “我缺银钱,而你生意也惨淡,若继续下去,整头猪的钱估计都拿不出来。” 熊美玉脸上的神情有些狰狞,她心里忍不住嘀咕,这小娘子怕不是有什么读心术,竟猜的如此准确。 犹豫片刻,熊美玉声音细小如蚊道。 “盈利如何分?” 唐春也拿出自己的诚意:“半月若亏损对半,盈利你八我二。” 熊美玉顿时睁大眼睛,甚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幻觉,听错了! 她忍不住问道:“亏损对半,盈利我八你二?” 唐春点点头。 熊美玉有些不解:“那岂不是我挣大头?” 可很快她就反应了过来。 “我挣大头也是应该的,猪头我家出的。” 唐春则继续道:“不过我有两点要求。” 熊美玉心里不由“咯噔”一声:“你说。” 见鱼儿咬上勾,唐春开始不急不慢说出自己两个条件。 “一是卤肉法子我会教你,但卤肉香料包的配方不会告知,二是给我猪肉价格不可变,若涨价我会直接拒绝提供卤肉香料包。” 两点要求简单易懂,熊美玉立马就明白过来。 她蹙起那两条粗眉:“隔壁县给的猪价格不变,我这边自是不会变,若那头有变动,给的价格也会变化,故此第二点我无法保证。” “这点无妨,可若有故意欺瞒价格,哪怕是一文钱,我会直接拒绝提供卤肉香料包,两人交易也自此结束。” 熊美玉点头,表示赞同。 她上次吃过阿弟买回来的卷饼,里头的卤肉肥而不腻又极香,那时熊美玉就想着,若自个也能做出这般好吃肉,便不用愁卖不出去的猪头该怎么解决。 目的达成的唐春心情极好,她嘴角微微向上扬起,随即交代明日到城南口的茶水摊寻自个。 熊美玉连忙说好。 若早点学会卤肉,那她也能早点挣钱。 唐春并没有急的回去,而是先去了一趟布衣坊,买了半匹纱布,后又去药铺,买了许些香料药材,且让磨成粉末,分开来装。 待这些东西买好后,她才朝着城南门口方向走去。 可走到半路,唐春就被人给拦住。 张氏今个也早早到郾城来,她一直偷偷盯着唐春,如今瞧她一人便急忙忙赶过去。 可走进瞧见唐春手中竹筐中全都是东西,就忍不住开口埋怨道。 “阿春,你怎么买这么些东西,怎能这般大手大脚。” 说完,张氏便动手准备夺过唐春手里的竹筐, 这钱可都要留给她儿子。 唐春不动神色的躲开张氏,随即疑惑的问道:“这位嫂子是?” 她故意拔高声调,让两侧的小摊贩以及路过的行人听见。 张氏愣了愣,有些不明白昨个还同这小娘子说话,怎么今日便不认识自己,想到她手中的银钱,张氏满脸笑意。 “我是柳鸿飞亲娘。” 唐春依旧露出疑惑的神情:“不认得。” 她的眼底迅速露出一抹厌恶,自个怎会同名外男熟络,这不是在故意毁自己名声 ! 张氏没想这小娘子会这般回答,怎么会不认得。 他儿可是童生,这日后便是秀才爷。 张氏连忙提醒道:“上次不是一起坐驴车……” 可话还未说完,就直接被唐春给呵斥住。 “嫂子说的别这般含糊,那日我是同裴嫂子一起坐驴车回去的。” 她冷着脸,语气更是带着几分冷意。 没等张氏回过神,唐春直接走人。 只是还未走远,那张氏又急忙忙的跟过来,她凑上前,直接问道。 “小娘子可别恼,嫂子这是说错话了。” 唐春不由加快脚步,可张氏却怎么也甩不掉,并死死的跟在她的旁边。 “小娘子今年多大,可有婚配?” 唐春朝前迈去的脚微微顿住,她可算明白这张氏为何一直缠着不放:“未曾考虑此事。” 张氏急了,怎么能不考虑,要不然那三十两银子可如何凑齐。 她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不曾想一道人影直接挡住自个的去路,张氏立即恼了,抬头刚想狠狠瞪一眼这不长眼睛的玩意,可瞥见是那张冷冽俊朗的脸时,整个人吓的打个哆嗦。 “裴……裴二郎。” 裴言泽没应声,他目光落在唐春身上,语气淡淡:“嫂子让我来寻你,怕你被什么脏东西给缠上了。” 方才唐春去城北时,裴言泽就瞥见,瞬间就想起昨夜那荒唐无比的梦,目光一直追随那道身影。 淡青色的袄裙随着走动而晃动着,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苞,好看极了。 直到下属开口打断他的思绪,裴言泽这才回过神来。 下属忍不住问道:“老大,你这是咋了?怎么心不在焉呢?” 裴言泽低头喝口冷茶:“突然想娶媳妇了。” 下属??!!!! 后谈完事情,裴言泽刚准备起身,却瞥见那张氏整鬼鬼祟祟的跟在唐春身后,随即说什么柳鸿飞、婚配之事。 他知晓那柳鸿飞,村里最年轻的童生,听闻今年要考秀才。 裴言泽忍不住把目光落在唐春身上,却听见那句“未曾考虑此事”时,嘴角不由微微扬起。 这不瞧着那张氏还准备死缠烂打,他索性就走了过去。 张氏站在原地,目光似是淬了毒般,死死的盯着那离去的两人,还以为是什么好女子,竟同那裴老二厮混在一起。 本来张氏还想着,那小娘子会挣钱,若日后银钱都交予她手中,娶回家倒也还行。 眼下却觉得这阿春就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方才开口说不曾考虑婚配,立马就同那裴老二走一起。 哼。 那裴老二不就是在京都挣了银钱,那又如何,能跟她童生儿子比。 张氏既愤愤不平,又怒气冲冲,正准备回去呢,可想到还差的十三两银子,张氏的脸上露出歹毒的神情。 不行。 不能就这么算了! 她得去趟书院! 此时,裴言泽已经将唐春送到城门口,他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离自己极远的唐春,生意低沉道。 “我在这看着你过去。” 唐春点点头,似是想到什么,她垂眸轻声道:“谢谢裴二哥帮忙解围。” 裴言泽抬眸看了眼唐春:“嗯” 待目送人走到茶水摊后,他才转身离开。 裴嫂子并未瞧见裴言泽的身影,见唐春回来后,连忙道:“想着你这么久没回来,还以为你出了事,可把我耽误坏了。” 唐春神情微微有些诧异,她低头将竹筐那匹纱布拿了出来。 “去了趟城北那头。 裴嫂子有些诧异:“去城北作甚?” 唐春将猪头涨价以及城北那边交易详细说给裴嫂子听,随即将剪刀给找出来,再目测好大小,直接剪断。 裴嫂子没想到发生这么多些事情,她嘀咕道。 “这做生意要讲良心,怎能因眼红而涨价,太缺德了!” 随即裴嫂子感叹着,阿春就是厉害,无声无息竟干这么些大事,她脸上不由露出骄傲的神情,可看到唐春将那半匹的纱布剪成巴掌般大小后,立马惊呼道。 “哎哟喂,我个祖宗,这纱布怎剪这般大小。” 此时茶水摊没客人,唐春依旧小声道:“这纱布我拿来包香料。” 裴嫂子不解:“香料?” 唐春点点头。 裴嫂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连忙上前阻止,并一脸严肃。 “若日后那人起了异心,不想同你分钱,偷偷翻看香料包,将你这秘方给学去可怎办,你不能包!” 唐春笑着解释:“无妨,她学不会。” 说完,她指着桌上那些用芦苇纸包裹的粉状香料:“有些部分我让人磨成粉末,他就算是狗鼻子,也没办法分辨出来。” 裴嫂子不由睁大眼睛:“竟还可这般。” 唐春将剪好的纱布整理好,并将其叠放在一起,待回去用针线缝成荷包形状,便算是完成了。 ------------------------------------ 三行书院外。 柳鸿飞瞧张氏站在不远处的竹林中,他面露欢喜,并小跑过去。 “阿娘,可是银钱备好了。” 张氏犹豫半响:“还差十三两。” 柳鸿飞脸上的笑意瞬间散去,并阴沉无比,他冷声且抱怨的问道:“阿娘不是说过,三十两你可搞定吗?为何还差这么多,你可知这事关我前途的问题!” 种种抱怨让张氏让难受极了,可她不是难受儿子的态度,而是自己不够争气。 “也怪你阿娘,不愿再拿些银钱出来。”张氏小声嘀咕着。 柳鸿飞咬着牙道:“阿奶怎可这般糊涂,我可是要考秀才的,这些银钱都不愿出,还口口声声喊金孙。” 随即,他满脸怒气的看向张氏:“没这三十两银子,就算我考上秀才,无钱无势,也定会被划掉的。” 张氏愣住,可很快就回过神来,她连忙抓着柳鸿飞的衣袖,轻声安抚道。 “我儿莫慌,为娘有法子,只是……” 柳鸿飞连忙问道:“只是什么?” 张氏咬着牙:“只是便宜了那个小贱蹄子!” 随即她轻声说出自己的盘算。 “你可知晓裴嫂子家中的那远方亲戚,听闻她卖吃食挣了不少银钱,若我儿毁了她名声,将那小贱蹄子纳为妾室,咱们就不怕没银钱花。” 在张氏看来,唐春就不配成为正妻,她儿正妻怎么说也是郾城中某位员外的千金才行。 柳鸿飞脑海中立即浮现那张玉软花柔的脸,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可想到那同母老虎般的裴嫂子,他忍不住问道。 “这事要如何做?” 张氏眼珠子转了转,她自然是有法子的。 待这小贱蹄子进了自家门,定要好好收拾一顿才行。 此时城南门口,唐春低头收拾东西,裴嫂子则在那清洗茶碗,这时茶水摊外突然传来一人声音。 “裴嫂子,丁氏在城里头出事了。” 没等裴嫂子问清楚出了何事,外面那人就没了踪影,裴嫂子想了想,便对着唐春道。 “你在这守着,我去看看就回。” 唐春点点。 只是那丁氏是谁,为何从未听裴嫂子提起过。 茶水摊内只剩下唐春一人,待事情做完,她便坐在那等着裴嫂子回来,已是申时,这来来往往人极少,半炷香都不曾见人路过。 那柳鸿飞不知何时出现,他冲着唐春露出温和的笑意:“小娘子,来壶茶。” 唐春边起身边道:“一壶茶三文钱。” 那锅中还烧有热水,勺些热水到茶壶中,便可拿出来喝。 柳鸿飞掏出三文钱来,许是做贼心虚,他环顾四周,见周边确实没什么人走过,胆小才大了起来。 他忍不住问道:“还不知小娘子的名讳。” 唐春没吭声,并当作没听到。 只不过在唐春进后厨弄茶时,那柳鸿飞竟也轻手踮脚的跟了进来,并直接上前抱住让他心心惦记的美人儿。 可下一秒,柳鸿飞就感觉左手背中间传来一阵剧烈的刺痛,他急忙松开手,并惊恐发现手背处有个大窟窿,正扑哧扑哧的朝外渗血。 手可是读书人最重要的地方,柳鸿飞双眼冲红,嘴里大骂:“你这个贱人,竟然敢扎我手!” 话音刚落,唐春迅速转身,手中的水壶狠狠的朝柳鸿飞脑袋上砸过去,鲜血顺着他的额头慢慢滴落下来,那水壶的碎片也洒落一地。 鲜血和茶水让柳鸿飞显的无比狰狞,他怒不可遏的刚准备动手,却眼前一黑,彻底失去意识,重重的摔倒在地。 唐春脸色苍白,全身止不住的颤抖,她眼眶微微发红,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气愤,那悬挂在腰间的羊角尖则沾着血迹。 裴言泽缓缓开口:“你做的不错,只是力度小些。” 唐春的目光盯着地上一动也不动的柳鸿飞,半响,她声音还着颤意。 “他死了吗?” 裴言泽垂眸,抬腿用力踢了踢。 “你想他死吗?” 唐春愣了愣,她不解的抬起头看向裴言泽,这个男人身体高大壮硕,此时像是一堵墙挡在唐春的面前。 裴言泽继续道:“我可帮你。” 他这句话说的很平静,仿佛杀个人宛如杀之鸡那般简单。 唐春犹豫半响:“裴二哥可以将他丢弃在别处吗?” 许是怕裴言泽误会,她又加了句。 “别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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