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江王挣脱不开,这才发现,连一个看起来不打眼的小老头,除了医术高超之外,还身怀绝技。 打开脑袋?! 开什么玩笑,脑袋开瓢了,还能活吗? 看到东江王妃若有所思的冷漠表情,东江王终于慌了。 “来人!”他大喊。 但只一声,他便发现,自己再也发不出声音。 被他回神的东江王妃默默关上窗,重新坐回桌边,“十娘,我可以给你半块兵符。不过我有条件。” 这简直是意外之喜啊! 看东江王眦目欲裂的样子,显然当真有半块在东江王妃手中,青鸾毫不犹豫地答道:“你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必做到,若是暂时做不到的,也会想办法做到!” “我要你答应我,不论发生何事,定保我和稚颜一世安稳。”东江王妃说得很平静,可微微颤动的手带动了算盘上的珠子,“当初公公觉得王爷耳根子软,恐他被人利用,便将兵符的两个半块分别交给王爷和我保管。只有合在一起,才能调用所有兵马。” 洛景予乐了。 敢情这些人谋划这么多年,东江王妃能稳坐如钟,是早就掐死了他们的命脉! 青鸾有上辈子记忆,有些疑惑。 如果她手里握着这么重要的东西,最后怎么会得到那样的结局? 但只一转念,便自己找了个答案: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只怕东江王妃也知她自己只是个商人,手里无权无势,下场难言。 “我可以答应你。但前提是,稚颜要跟我走。”不等东江王妃接话,青鸾解释道,“她在我身边,但凡有人动了心思,先得问过我同不同意。” 东江王紧盯着王妃,用力摇头。 但东江王妃只略一思量,便答应下来,松了一口气般笑道:“若不是被生意和身份绑住,我也想与你同行。总觉得……” 她撩起眼皮,露出眼中晶莹微光,“与你同行,所见所闻一定精彩。” 两人一拍即合,洛景予这才拔出插在东江王身上的银针,提醒道:“你喊也没用,院外都是咱们的人,别指着你的侧妃救你。儿子都不是你的,巴不得你死才对。” 东江王脸色忽绿忽红,煞是好看。 青鸾看过去,按下心底觉得的趣味,问道:“王爷,话,我就不必多说了吧?你虽然没有王妃聪明,应该也不笨。” 见东江王难堪地别过脸,青鸾心里已经有了数,“看来,王爷病得久了,都记不起兵符的位置了。既然这样,咱们就不打扰了。” 东江王妃让人找了单架过来,抬着还在“呼呼大睡”面色浅白的金园往外去,正待离去,却觉得袖摆被什么拉住。 她疑惑地看向神色隐忍的东江王,“我真是,厌极了你这副隐忍委屈的模样,好似你什么决断,都是被逼的。要纳妾也是,你与她早就苟合也是,就连生产时你为孙氏请了全城的大夫守着不给我留一个也是,可是……” 她一根一根地掰开东江王的手指,“为什么你受委屈,最伤害的却总是我?为什么别人能逼你,我就不行呢?为什么别人能逼成你,我就不行呢?” “瑞娘,留下来叭,日后你是东江王府唯一的王妃。”东江王恳求着。 东江王妃轻笑一声,眼里涌出泪意,却久久未语。 青鸾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多少有些感同身受。 就在她以为东江王妃会给强硬地撇下东江王时,她见王妃长长吐出一口气,“好啊,我先去给十娘安排住处,希望我回来时,真的看到府里只我一个王妃。” 东江王这才放了东江王妃离开。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出古乐斋后,东江王妃抬眼看到青鸾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淡淡一笑,“你是不是觉得我做错了?” 青鸾摇头。 她没有资格去评判别人的人生,东江王妃与东江王是分是合,都不对对她造成伤害。 她只是不理解,为什么当初那么决然地搬去西跨院还砌死了门,现在反而要留在王府了。 当初就无法接受的事情,时隔六年就能接受了吗? 东江王妃笑道:“我挺喜欢你叫我易娘子的,日后私下里,你还是这么唤我吧。东江王妃这个称呼,不太好听。” 青鸾诧异。如今已过二月,小道边栽种的桃花已冒粉红尖尖角儿,从东江王妃身边探了个头,羞涩地向后退去。 不等她接话,东江王妃又道:“时过六年,我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只顾自己的人了。我有稚颜,作为母亲,我总该为她谋划一二。你放心,为了稚颜和我余生的安危,我也一定会把那半块兵符找到。” 听她这么说,青鸾便知她想要做什么了,不由得提醒道:“女人居后宅,是这个世道对女人的定义,你在外经商,恐怕本就惹得一些人不满,若要一手掌控,必有诸多艰难。整个王府里,又没有你的人。” 东江王妃看一眼高空,日头南斜,却也算当头,“都说女人掌事,是牝鸡司晨,为天理不容,可我眼观,京城那位,不也坐得稳稳当当?” 青鸾心知她说的那位,是把控朝政至今不肯还政于皇帝的太后。坐了十几年,是挺久,稳当却是算不上的。 只怕自她高坐龙墀之后,各藩王们就有了异心,十余年的谋划,或许更久,如今的天凤朝,随时会裂。 “既是如此。”青鸾不再劝她,但神色也多了几分沉肃,“我还有一事相托。” 不过眼下正在东江王府中,四处可见王府侍卫警惕的巡视,不是说话的好地方。 她们抬眼,便能看到从书房急色出入的身影,东面的火势已经烧得很高,西面又起了爆炸声。 那是军需库。 东江王府揣测地收回视线。 青鸾心下了然。 若早知自己能从东江王府拿到兵马,便该叫金三娘多少留一些才是。现在,略有些肉疼了。 等到了客栈,与东江王妃说了温家之事,果不其然,东江王妃一无所知。 等了一旬,东江王妃查了个上下,依旧没有半点消息。 青鸾深知,或许,只有南下,找到宫里那位虽尊贵的太后,才能真的知道,温家人到底犯了什么错,被带到了哪里,要如何才能救出温家人…… 等金园的伤好得差不多了,青鸾一行人便与东江王妃辞行。 东江王妃亲自把他们送到门外,把稚颜和木榄交给他们,准备的两辆马车后都绑着满满的箱子,还有一百人的护送队伍。 青鸾瞧见这阵仗,若不是这是自己早与东江王妃商议好的,只怕要以为东江王妃是想让这一百人趁机干掉自己了。 显然,东江王就是这样以为的,是以,他对东江王妃眼下的情况,毫无不满。 “我听说开封府一带已然生乱,消息总要晚几日,现在恐怕归德府已经被头上绑着黑头巾的叛军攻占,他们杀人如麻,你此去徐州……”东江王妃担忧地看一眼正同金园一起背书的稚颜,“多加小心!” “好。多谢提醒。”青鸾神色一正,面对黑巾军,她可不敢以托大。 因为在沂水城多停了些时日,导致了耽误了行程,若是按上辈子的行程,纵有一路阻碍,这会儿也差不多到了淮安府,运河直下扬州,再改陆路,没几日便能到应天府,正好与黑巾军的攻击路线避开。 眼下康平长公主挑中徐州等他们,她自然要去徐州一趟的,只是不知黑巾军什么时候攻至徐州……她倒是记得,黑巾军不曾跃过运河沾染东江王的封地,这才使“东江王”休养生息,能于数年后高举谋反大旗。 东江王手中的半块兵符不知去向,调动百人给她已是极限。 “你也多保重。”青鸾朝她一拱手,翻身上马,与穿着常服的百人护卫队的队长——陪戎校尉云昭分别在马车两侧,保护马车里几位不会武艺之人的安全。 行过十里,看到那里停着两辆装货的马车,一辆上面数十包麻袋,搭得圆圆的,另一辆上面堆着几只大箱笼。 两个人守着,时不时往他们来的方向看一眼,见着青鸾,立刻迎了上来,“顾老大,三当……” 匪气难藏的男子话没说完,被旁边一身干练的女郎推到一边,接过话头,“三娘刚走,让我们在这里等顾老大。有话交待。” 青鸾目光扫过兴致不高的百人,下马随二人行得略远一些,打量他们,“三娘呢?怎么只有你们?” 按说,许承淞被关在沂水城中,金二哥受伤,金玉娘应该会极想伴在金二哥身边,却急匆匆走了,莫不是清风寨里出了什么大事? 他们没让青鸾猜太深,女郎快速道:“小的田田,他是姜阳,因我们两个长得没那么吓人,三当家的挑了我们留下,听顾老大吩咐,若是有什么命令,还能跑腿传话。原本三当家是要等着一起走的,一刻钟前得了消息,许三郎出城了,与许家人汇合后往应天府去,便带着十几个兄弟过去了。三当家的说,她会完成你交待的事的。 ” 她交待的事,保护好许小妹,也算是递个投名状。 对于已经在沂水城放了两把火,还运出来两车物资的金三娘来说,其实已经有足够份量的投名状了,她亦及时递了信。 青鸾心中略感复杂,便是一个因着自己妇人之仁留下性命的土匪,都比她信了一辈子的许三郎更可靠。 能这么快从沂水城脱身,或许,许承淞当真有她不知的过人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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