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凌无非手中捏着一块碎瓷片,架在她脖颈之上,淡淡说道,“您可算是来了。” “你几时解开的绳子?”乐游盈瞥了一眼不远处倒在地上的椅子与乱作一团的麻绳。 凌无非唇角微挑,并不答话。他虽内息受制,正常行动却未受限,习武之人,敏锐程度总归胜于常人,不过是砸碎个杯子,割破绳索,尽管比起从前要多费些功夫,但也依旧能够办到。 “你大可杀了我,”乐游盈冷哼一声道,“可你出得了这扇门,难道还出得了院子吗?徐承志现在可恨不得把整个宅子翻个底朝天,他可不同于我。难道,你宁可委身于那个男人,也不愿答应我的要求吗?” “你别跟我提他。”凌无非一想到徐承志便觉浑身恶寒,“在下只是想与夫人好好谈谈。” “谈什么?”乐游盈冷笑。 “我只想在府上安安稳稳度过这个月,便会离开。”凌无非道,“还请夫人莫要为难,不然,在下便只好下死手了。” “什么意思?”乐游盈嗤笑道,“多过半个月,你就能反了天不成?” “夫人若是不信,可以走着瞧。”凌无非挑眉一笑。 乐游盈咬牙,伸手摸向墙边,搜寻可用之物。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这一刹那,密室的门忽然再一次从外面打开,凌无非虽有察觉,然而手里挟持着乐游盈,难以及时做出反应,不及转身脑后便遭到一记重击,手中瓷片一松,踉跄退开,险些摔倒在地。 乐游盈大惊退后,却见徐承志手中拿着一只瓷瓶站在眼前,正待逃走,便被一把揪住衣领拽回密室,推倒在一旁。 凌无非见状,惊诧不已,本想起身离开,却觉一阵酸麻之感传遍全身,不禁暗道一声该死。 这七日醉,早不发作,晚不发作,偏选在这时候。 “你要干什么……啊!”乐游盈来不及起身,便被徐承志一记花瓶重重砸在头顶,当场倒了下去。 徐承志却似疯了一般,翻身压在她胸口,双手死死掐住她脖颈。凌无非虽不满乐游盈这两日行径,可转念一想,这两日她也并未真正动手伤过人,于是踉跄着上前,试图将徐承志拉开,却被他拂袖推倒在地。 凌无非只觉脑中胀痛,不觉伸手抱头,抬眼却迷迷糊糊看见徐承志已到了他跟前。再看一旁的乐游盈倒在地上已然一动不动的模样,不知是生是死。想起昨日沐浴时的经历,凌无非心下顿生惶恐,身子蓦地一僵,背后靠着墙面,本能摸索着尝试起身,却又滑倒在地。 听着厚重的石门轰然关闭的声响,凌无非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他脑后受创,鲜血直流,加上毒性发作,虚弱已极,所面对的徐承志又正值青年,身强体壮,又无伤病,显然不是对手。 “你可知我找了你多久?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徐承志眼中流露出哀怨,按下他试图反抗的手,道,“你是我的,怎么能同这个女人混在一处?我不允许……我决不允许。” “滚……”凌无非咳了两声,沉声怒吼,却无力反抗,眼前视线也越发模糊,直到失去知觉。 “秉文?秉文……”徐承志已然疯癫,分不清眼前人到底是谁。他见凌无非昏迷不醒的模样,却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当下跪倒在他身前,一遍遍抚摸他的脸颊,摩挲亲吻,仿佛像在欣赏一件珍品。 他似乎不满足于此,一番摸索之后,便将人抱了起来,扔上不远处的床榻,两手食指和拇指小心捏住他衣间系带,小心翼翼拉开,将他周身衣物,一件件剥离,眼底虔诚,似要开出花来。 “除了我,谁都不能拥有你……”徐承志在他耳边呢喃,呼吸渐渐低沉。 凌无非拼尽残存的意识,艰难睁开双眼,见此情形,一时之间浑身血液都冲上颅顶,抬手猛力一推。可他此刻实在虚弱,手里也使不上多大力气,一番推搡之下,仍旧被扑倒下去。他又惊又惧,正待破口大骂,却听得一声石门开启之声,未及看清,眼前的徐承志便被一只手揪出衣领,一把扔了出去。 “谁!”徐承志狂吼一声。 凌无非本能扯过被褥遮掩,抬眼瞧见那一抹穿着青白衣裳的倩影,不知怎的便觉鼻尖泛酸。 “你怎么样?”沈星遥也是头一回遇上这种事,脑中还没想明白这是这么一回事,便被他一把拥住。 “你再不出现……我这辈子便别想做人了。”凌无非紧紧抱着她,丝毫不肯松手,下颌靠在她肩头,眼底微微泛红,语调亦有哽咽。 “没事了没事了……”沈星遥适才进门时,所见画面对她冲击极大,直到此刻也没能反应过来,只得下意识安慰着他,脑中想方设法从方才的目睹的画面之中抽离出来。 徐承志不由分说,拿起一只花瓶便冲上前来,未到近旁,便被她一脚踹飞。 沈星遥从凌无非背后拉起被褥,盖过他肩头,对他柔声说道:“你等我一会儿。” 凌无非点头,神情乖巧得像只小猫。 沈星遥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到徐承志跟前,拔剑出鞘,指着他眉心,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如你所见。”徐承志讪讪笑着,眼神越发渗人,“你是谁?也要同我抢他吗?” “放你的屁!”凌无非素来斯文,可到了这一刻,着实忍不住,本能破口大骂道,“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 “你不知道我是谁,没关系。”沈星遥咬紧牙根,一字一句沉声说道,“但我可以告诉你,他是我的。你敢动他,我就杀了你。”言罢,一剑挺刺而出,点向他眉心。 偏偏在这个时候,密室的石门又开了。 春草带着几名家仆冲了进来,一见乐游盈躺在地上,当即发出一声惊呼,目光直逼眼前唯一一张陌生的脸孔,冲着沈星遥大声斥骂:“你杀了夫人?” “好好看清楚,是徐承志动的手。”凌无非虽已狼狈至极,却也见不得沈星遥遭人污蔑,当即说道。 “贱人!不关你的事!”春草说着,便即指挥家仆一拥而上。可这些人又怎么会是她的对手?没过一会儿,便通通被她打翻在地,抱着腿来回翻滚,叫苦不迭。 徐承志本想趁乱逃跑。沈星遥余光瞥见,当即抛出剑鞘,穿过他腋下,将人钉在墙上。 沈星遥脸色阴沉,提剑走到乐游盈身边,俯身探了探她鼻息,淡淡说道:“还活着。” “你到底是谁?”春草没见过沈星遥,心有不甘,本待上前拦她,却被拦了回去。 “去找身干净的衣裳来。”沈星遥瞥了一眼凌无非,手中长剑直指乐游盈喉心,道,“不然,当心你家夫人的性命。” 春草闻言,略一迟疑,只得照办,立刻便跑出密室,回到与此间相连的寝房寻找衣裳。 凌无非裹着被褥坐在床角,双手抱头,两眼布满鲜红血丝,脑中混乱不堪,如同一摊浆糊,恨不得立刻就把徐家这一群疯子全都赶出去,可一张口,又觉嗓音嘶哑,发不出任何声音。 “你刚才在做什么?”沈星遥走到墙边,拔下剑鞘,一脚将徐承志踹倒在地。她对男欢女爱尚且懵懂,又哪里见过这种场面?直到此刻才隐约明白些许,愈觉此人肮脏不堪,千刀万剐也难消心头之恨。 几名家仆见她伤害自家主人,当下不管不顾,扑上前来阻止。沈星遥眉心一蹙,反手肘击撞开一人,还剑入鞘,反手横扫一剑,将其余人等一一击飞,回过身来拎起徐承志的衣襟,一把按在墙上,不等开口,便听到地上传来咳嗽声,低头瞥了一眼,才发现是乐游盈醒了过来。 乐游盈扶着胸口,睁开双眼,缓缓坐起,目光飞快扫过众人,落在凌无非身上,眉心忽地一紧,抬眼怒视徐承志:“你是怎么找到这儿的?” “徐家的一切,都属于我。”徐承志道,“怎么会不知道你有几处老巢?” “你把人家怎么了?”乐游盈嗤笑道,“小娘子,你家胞弟被他这般玩弄,往后可别让他媳妇知道,不然的话……” “你闭嘴!”沈星遥怒目视之,“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乐游盈轻笑道,“我不过请他过来喝了杯茶,他不答允我,也就算了,倒是这个徐承志——” 她伸出手来,指着徐承志,眼底阴气森森:“他可不是什么好东西,凡是好看的男人,都逃不过他的手掌心。” “住口!”凌无非怒吼一声。 沈星遥闻言眉心一紧,目光从凌无非身上扫过,转而望向徐承志,迟疑问道:“你真的……” “没有!你别听他胡说!”凌无非蓦地紧张起来,大声说道。 这时,春草捧着一套素白交领长衫走了进来,怯怯走到沈星遥跟前,小声说道:“这衣裳都是新的,没人穿过……” 沈星遥接过衣裳,狠狠剜了徐承志一眼,回身走到床边坐下,一面放下衣裳,一面对身后众人喝道:“都给我转过去!” 在场众人都已见过她的本事,自然不敢不听,一个个都依言背过身去。凌无非瞥了一眼放在身旁的衣裳,略一沉默,伸手掩上沈星遥双眼,小声说道:“别看。” 沈星遥黯然摇头,侧身向外而坐,靠在床头,目光死死盯住徐承志等人,眼中浮起愠色,过了一会儿,见身旁人已换好衣裳,双足落地,方回身搀扶他站起。 这身素白衫子是广袖,徐家是生意人,不必打打杀杀,衣裳也做得轻盈飘逸。凌无非脑后受伤,失血不少,脸色本就苍白,罩在宽袍大袖之下,越发透出几分虚弱憔悴,令人心疼。 沈星遥扶着他回到前边寝房坐下。其余在场之人对她无不惧怕,只好怯怯跟着走出密室,跪坐在一旁地面,战战兢兢,一动也不敢动,低头等候她的差遣。 “方才不是还很能说吗?”沈星遥拿出伤药,用药棉蘸着,小心翼翼擦拭着凌无非脑后的伤口,瞥了一眼徐承志夫妻二人,漫不经心说道,“怎么现在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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