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回事?”凌无非愣道,“都中邪了吗?” 他说完这话,才立刻意识到不对劲——门外的天色,仍在持续变暗,已由之前乌云密布似的状态,转为黑夜,不见日光,无风也无月,直至不见五指,暗到令人发指的境地。就算是书中记载的天狗食日,也绝不至于从产生如此天象。 黑暗之中,沈星遥吹亮了一只火折子,这火折子也成了铺天盖地的黑暗之下,唯一的一束光。 却在这时,三人不知听谁小声说了一句:“当心鱼仙人降罪,快把火灭啦!” “鱼仙人?那是什么东西?”徐菀不解。 “那是玉峰山上的神明,早些年间被那些无知的外来人给惊扰,降罪于我们。”那声音颤抖着回答道。 “鱼仙人?就是我们上玉峰山之前,船夫说过的那个鱼仙人?”沈星遥小声对凌无非道。 “你们见过啊?”徐菀问道。 “没有。”凌无非摇头。 “快跪下吧!当心鱼仙人降罪,”黑暗之中又传来一位老者的声音,“年轻人,真是无知无畏……” “既然都说是‘鱼仙人’降罪,不如就去水边看看?”沈星遥道。 三人凭借着火折子这唯一的光亮,硬着头皮在满地跪着的人群中穿行,一直来到起初去玉峰山前坐船的那条河边,还没站稳,便隐约看到水上冒出一簇簇浓烟,水面也冒起了大大小小的泡,仿佛整条河水都被火煮开了一般。 那仅有的两名船夫,也都齐刷刷地跪在岸边,偷眼瞄着这“不敬神明”的三个外乡人,却都不敢吱声。 “这水……”徐菀本想上前仔细查探,却被沈星遥一把拉了回来。 然而就在这时,天又忽然亮了起来,水面也在天色亮起的一刹那变得平静如常。 “我的乖乖。”原本跪在河岸边的两名船夫见状,先后跳了起来,一面喊着“鱼仙人显灵啦”,一面飞也似地逃远。 三人站在河面,面面相觑,全然想不明白这匪夷所思的天象异变是因何而起。 “难不成真是神明?”徐菀试探问道。 “子不语,怪力乱神。”凌无非道。 沈星遥摇了摇头,转身拉着徐菀走开。 沈星遥摇了摇头,转身拉着徐菀走开。 要回到市镇,还要经过一条林荫小路,与其说是小路,倒不如说是一片广袤的树林,只是因为长年累月陆陆续续有人从此间走过,才有了这么一条崎岖不平的“路”。 三人走进树林,徐菀却忽的发出一声惊呼:“哪里来的血?” 沈、凌二人闻言低头,见地上流着一行从树林深处流淌而来的狭长红色液体,一端正被徐菀踩在脚下。 “这血迹怎么没有气味?”沈星遥俯身查看一番,摇摇头道,“像是血,又不像是血。” “去看看就知道了。”凌无非道。 三人沿着血迹,走向树林深处,看见的却是一具裹着鲜血的白骨,在这白骨旁的不远处,还躺着一名衣衫破烂,近乎□□的少女。 凌无非一瞥见那少女,便立刻背过身回避。 “她还有呼吸。”徐菀蹲在那少女身旁,探了探她鼻息,抬头对沈星遥道。 沈星遥没有回答,而是忙着从包袱里找出一件长度宽度都足以遮盖包裹住那少女全身的深衣,盖在她身上,随即回头,对凌无非道:“可以转过来了。” 凌无非听到这话,适才回转身来,目光定定落在那具裹着鲜血的白骨之上,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沈星遥看了看那白骨,道:“的确十分古怪,寻常尸首,要腐朽成这般,别说是血迹,与之相关的一切,都该灰飞烟灭了,可从这血迹形态上来看,分明是刚死不久。” “江湖中人,毁尸灭迹的手段变幻万千,”凌无非若有所思道,“传说在一些行踪隐秘的杀手组织中流传着一种毒物,倒在尸首上,可以使之顷刻化为脓水,消散于无形。” “可若是如此,也不该留下白骨。”沈星遥道。 “许是别的什么药物,又或是药洒得不够,这才留下尸骨。”凌无非说着,淡淡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少女,道,“也许她知道是怎么回事。” “我刚才简单看过,她身上没有外伤,脉象虽然微弱,却也还算平稳。”沈星遥道,“不如找个客舍,先把她安置下来,再做打算。” “是啊,”徐菀点头道,“既然遇见了,别不管她吧。” 凌无非略一点头,道:“你们抬得动她吗?” “要不你来背她?”徐菀问道,“可以吗?” 凌无非不禁面露难色,略一迟疑,方道:“我是想说,实在不行,还可以雇辆车。” 等到那名少女醒来,已经是傍晚了。 凌无非靠在客房大门一侧,不动声色看着躺在床上的那名少女,沈、徐二人则坐在床边的矮凳上,目不转睛盯着那少女的动静。 少女初醒来时,神色还有些茫然,然而坐起身后看见床边的师姐妹二人,身体却忽然僵住了。 “你没事吧?”徐菀率先开口道,“我们在河边捡到了你,旁边还有一具尸骨,是你的亲人吗?” 果然是久居山中,不谙世事的初生牛犊,说话全然不懂婉转遮掩。凌无非听完这话,不自觉摇头一笑。 少女仍旧僵着身子,没有任何动静。 她直直盯着二人,一声不吭。 凌无非见状,当即跨过门槛,走到桌旁,拿起一只空杯盏,倒了些茶水,走到床前递给那少女,和气说道:“我们没有恶意,不必害怕。” 少女似乎这时才发觉屋里还有他这号人,十分戒备地抬眼盯了他许久,却不伸手接那茶盏。 “我来吧。”沈星遥接过茶盏,正要递给那少女,却被她一把掐住脉门,死死盯住,然而就是一刹那的功夫,她便立刻松了手,哭出声来。 “怎么啦?是不是有人要害你?”徐菀问道。 少女抽噎着点头,道:“我和我娘来渝州寻亲,到了村里,才知道他们一家都已经搬走了,谁知道路上遇见了歹人,他们要把我……把我……我不肯依从,他们就把我打晕,之后……之后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那……那具白骨……不会是你娘吧?”徐菀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白骨?怎么会是白骨呢?他们把我娘怎么了?”少女追问道。 “你先别激动,”凌无非淡淡道,“也许是那些歹人身怀化尸水一类的药物,所以才会……” 少女还没听完他说的话,当即放声大哭:“娘……娘……” 沈星遥听着她的哭声,只觉得这少女实在可怜,道,“姑娘,你可还有其他亲人?” “有……我有个定了亲的丈夫……我……我这就去投奔他。”少女抹了一把眼泪,道。 “所幸没受什么伤。”沈星遥叹了口气,道,“不如姑娘在这休息一晚,明日再做打算。” 少女听罢点头:“那……那我先睡了。”说着,便怯怯躺回了床上。 “我们也走吧,师姐。”徐菀说道。 三人随即退出房门,打算各自回房休息。然而一路上,凌无非却始终环抱双臂,低头思索着何事,忽然他一个激灵,扭头对沈星遥问道,“星遥,能不能让我看看刚才她握过你的那只手?” “有什么问题吗?”沈星遥伸出右手,不解问道。 凌无非不言,一手托着她右手指尖,一手缓缓将她袖口卷起寸余,查看被那少女掐过的手腕。只见她手腕之上,赫然显现出五道清晰的红色指印。 “她有这么大的力气吗?”徐菀凑上前来,好奇问道。 “那人有问题!”凌无非眸光一紧,当即松开沈星遥的手,飞奔回那少女所在的客房,大力推开房门,只见屋内空空荡荡,已然不见那少女的踪迹,只能看见半开的窗扇,被风吹得摇摇晃晃。 沈、徐二人紧跟而来,徐菀瞧见此景,不由愣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你们救下她的时候,她身上可有伤痕?”凌无非扭头问道。 “只有一些灰尘与很浅的擦伤。”沈星遥若有所思。 凌无非嗤笑出声:“那她方才说的,没有一句是真话。” “为什么?”徐菀困惑不已。 “土匪采花,难道还会以礼待人吗?”凌无非道,“除非她根本不反抗。” “采什么花啊?”徐菀说道,“那树林里连草都没几根,去哪采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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