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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起(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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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归璨醒在了一座宫殿前,天色已有些暗了,不知是不是位于一片梅树林之中的缘故,这里十分冷清,又飘着一股梅花的幽香,宫前的石路堆雪,杂草丛生,看起来是很久没有人打扫了。再抬头,朱红色门匾上“梅溪宫”已落了漆,挂上些白雪。

下雪了?

她不知是昏睡了几天,元旦以后,竟开始下雪了。她起身拍衣,顺便看了看身下的雪,应该是才被人扔在这里不久。

她这才注意到“梅溪宫”三个字,正是说明这里是皇宫。

她抿唇,微锁眉头,犹豫良久,然后迈步走了进去。

推开沉重而陈旧的宫门,一股潮湿阴冷的臭气扑面而来。眼前迷了一层灰,祝归璨抬手挥了挥,才看清地上坐着一个女人。

明明尚未天黑,可宫内一片阴沉之气,她坐在地上,面前摆着一盏花灯,烧灯续昼,倒成了这里唯一的光源。火苗明灭不定,光影在她的脸上跳跃,祝归璨看见她长着一张绝美的脸。

是极具攻击性的,极为艳丽的美,一颦一蹙,丰姿冶丽,万般风情。她眉间尚存傲气,只是双目空洞,似望眼欲穿。祝归璨一时觉得“梅”真的很适合她,看见她,便仿佛沉沦在一片苍茫而落寞的雪白中,只有一点红梅傲于枝头。

而那女人看到祝归璨时,眼里的死寂开始翻涌,泪水映着灯火。

“璨儿,是你吗?”

她声音颤抖着,双手并用,从地上朝祝归璨爬过去。她很痛苦,或许是因为四肢常年没有行动过,如今突然猛烈运作起来,极为艰难。

祝归璨正想转身离去,身后的宫门在刹那间被关闭,就连那唯一的火光,也随着那女人裙尾的飞动而熄灭。

“璨儿......我的璨儿......”

祝归璨无路可退,最终只能将后背死死抵在宫门前,眼睁睁看着女人一步一步朝自己爬过来,她闭上了眼睛。

心好像被揪着,接着被抛进不见底的深渊里,疯狂下坠。

她的手下意识地伸进袖间,紧紧握住萧如拭送给她的佛珠。她脑中恍然闪过金殿玉瓷,冰柱雪灯,而此刻却是断井颓垣,天昏地暗。

片刻,地板上的“咚咚”声离她越来越近,而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周遭陷入一片可怖的死寂。祝归璨猛然睁开眼睛,看见女人无限放大的瞳孔里,是惊魂未定的自己。

女人眸中闪着兴奋的光,伸出手捧住祝归璨的脸,微微侧过,接着惊呼道:“是你!璨儿!真的是你!”

“你是谁?”

祝归璨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仍是不甘地逼问着:“你是谁?”

“我是祝长宁,我是你的姑姑......”祝长宁捧着祝归璨的脸,接着凑上自己的脸,和她紧紧贴在一起,“你是祝归璨,你是祝家唯一的生路......”

祝归璨清晰地感受到祝长宁浑身在颤抖,感受到祝长宁的眼泪顺着她的脖子打湿了衣襟,可她也在无法控制地颤抖,腿软得几乎快要站不住:“祝长宁......祝家......祝铭光......”

似乎是听见了最后一个名字,门外人终于将宫门打开,祝归璨回头,天色暗了,但雪光仍然刺眼,她闭上了眼,接着落下了一行泪。

而祝长宁,或许是因为情绪过激,门开后便晕倒在了祝归璨身上,祝归璨连忙架住她的身子,又见有一双手从身后伸出,替她分担了些重量。她却没有感到意外,不用转身也知来者是谁。

费尽心思把她带到这里,费尽心思逼她恢复记忆。

她心想着,忽然有些愤怒,便开口冷冷道:“我现在知道我是谁了,你还想作甚?”

柏舟的手短暂一愣,接着又是那副轻佻的模样:“长绪十九年,是朝堂大变的一年。左右丞相诟谇谣诼,步步为营。接连有官员上书称右丞相为不道之罪,滥杀贱民,且贪污赋税,家缠万贯。荣景宗大发雷霆,于是右丞相之家遭满门抄斩。”

“而所谓的右丞相,正是祝铭光。”

“祝家满门抄斩,本应不留后患。而那时的太子却生出了恻隐之心,于人山火海之中,救下了祝家独女——祝归璨。”

“害怕事情败露,这位心慈手软的太子给祝归璨喂下了勿念草药,试图抹去这段痛苦的回忆。甚至给她打造了一个新的世界,送她去当当今圣上师长的徒弟——哦,说的不严谨了,是前师长。”

说话间,柏舟已经将祝长宁抱回了床榻,他又走到祝归璨面前,身影渐渐清晰。他笑着,可笑意不及眼底,甚至带了些阴鸷的气息:“可是,勿念草,真的能抹去一切吗?”

接着,他靠近祝归璨,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

祝归璨皱着眉,厌恶地扭头,可柏舟的手劲极大,捏得她动弹不得,她不得不对上他的目光。

那是冰冷的,又带着一丝笑意的眼,他宛若一条缠住猎物的毒蛇,气定神闲,吐着信子,又不动声色地收紧了力。而她则是那只能在绝望中濒死的猎物。

柏舟越靠越近,祝归璨逐渐开始恐惧,可随着他的逼近,祝归璨嗅到了一股棠梨花的清香,她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到了远方。

柏舟却忽然松开了手,笑了一下,接着转身朝梅树林鞠躬行礼:“柏某恭候楚濂王多时。”

楚濂王?

听到这个名字,走神的祝归璨顿时瞳孔放大,这么久了,她终于要见到了这个改变她命运的男人。

只见月光之下,萧若行从梅林之中缓缓走出。他肤白若雪,眉长入鬓,有一双细长而温和的眼睛,似潺潺冬水,又如霭霭暮雾,让人止不住想要亲近,拂去他的忧郁。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起,丰神如玉,倜傥出尘,恰似谪仙。

那双眼睛......祝归璨心中猛然升出一个荒唐的念头,却立马摇了摇头否定:怎么可能?

萧若行自是没有理会柏舟,他看着祝归璨,眼里的忧郁又浓了几分。

柏舟见状,了然道:“看来楚濂王有许多话要对祝小姐说啊,那柏某先行告退了。”

萧若行仍是不语。柏舟冷冷地瞥了一眼他,便离开了。

待柏舟离开后,萧若行抬步要朝祝归璨走来,祝归璨这才意识到面前站着的这位是王爷,立马躬身行礼:“民女参见楚濂王。”

萧若行走进来,拾起散落在地的火柴,点燃了地上的花灯,给漆黑的宫内照了光。他听见祝归璨说话,先是一愣,随即笑道:“你和从前不一样了。”

祝归璨没有抬头:“多谢楚濂王救命之恩,民女定当誓死铭记,以命为报。”

“起来吧。”萧若行的语气有些哀伤,叹了口气,接着打量了一番梅溪宫,将花灯置于木桌上,又顺着点燃了些蜡烛,忽而感慨道,“这么多年,辛苦你姑姑了,也算是要熬出头了。”

祝归璨起身,看着眼前这个世人口中走火入魔的“疯子”,心中是极尽苦涩,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萧若行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韦山曾用老子之言来形容他:“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动善时。夫唯不争,故无尤。”七岁那年,他随父南下,见百姓食不果腹,赎尽遍身值钱的东西买米,在城头分送百姓,回宫之后极尽节俭,一日三餐都同百姓所食。他待人和善,谦逊,不以自己身居高位而睥睨万物,反而像一个悲悯众生的神明,不忍看这生灵涂炭,民间疾苦。

祝归璨想起来了,祝家满门抄斩那日,府内充斥着惊呼、哭喊、哀嚎,她看见庭院里堆满了尸体,池塘里的荷被血染得鲜红。而在这生死之际,她被父母迷晕,跟着便服前来的萧若行偷偷离开了祝府。

约莫一个时辰以后,二人来到了剪瞳山。她晕乎乎地躺在萧若行的怀里,感受着他飞快的心跳,他似乎比自己还要悲怆,一边颤抖着端药的双手,给祝归璨喂药,一边眼尾泛红,流着泪:“对不起,祝归璨,对不起......喝下这药,忘了这一切吧。”

忘了这一切?真的能忘吗?

祝归璨鼻子酸涩,一行泪就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她自然是知道姑姑这些年受了多少苦,祝家满门抄斩,只有她活了下来。可皇上废了她的封号,将其关在梅溪宫内,终生不得离开。

没有亲人,没有子嗣,甚至连下人都被遣散,进了乐坊。

萧若行看见祝归璨这般,心也跟着悲痛了起来。他抬手想抚摸她的头,手却悬在空中半晌,又收了回来:“归璨,只要你活着一日,祝家终归是有后的。”

“殿下,恕归璨无礼,当年您为何救我?”

萧若行目含哀伤,眉间却是无限温柔:“先皇遗留的规矩——立长子为太子,从来都不被父皇认可。他也只是为了堵住满朝上下悠悠之口,才让我当了那么久的太子。其实他一直所偏爱的、他一直想立的人,从来都不是我。可是我太过偏执,太过自负,我以为只要我文武双全,只要未来治国有为,便能讨得父皇欢心。”

“可是这样的代价,是付出太多人命了。”

祝归璨听着,心一颤,如同浸在冰水里。

“我知道,我最对不起的就是祝家上下,我日日夜夜都在为你祈福,愿你平安喜乐,此生不再踏入朝廷,不再卷入权势纷争。”萧若行看着花灯上跳跃的火光,眼里的晶莹闪烁着,“我永远都难忘那一夜,每一个人每一张脸,他们的目光,无助、绝望地看着我......而我,无能为力。”

他开始哽咽,俨然不再是平日里温润如玉的大皇子。

他的话再次勾起了祝归璨封尘已久的记忆,眼泪也如溃堤般倾泻而下。她浑身发软,唇张张合合,却是吐不出来一个字。

其实若要问,她恨萧若行吗?答案并不那么明了。

若没有他,皇子们仍会为了当上太子而不择手段。支持太子的祝家,必然会成为这条不归路上的垫脚石。

但见时光流似箭,岂知天道曲如弓。

他将祝归璨交给韦山,原意是让她不再被卷入深宫里的明争暗斗,能平稳安乐度过余生。可他忘记的是,她叫祝归璨。

祝家的女儿,注定是要进宫的。

她沉默了良久。等到月色渐渐朦胧,情绪才稍有平复。

“归璨,如今止损,我自知为时已晚。可如果等到手足相残,至亲离散,那就再也不能挽回了。所以我宁愿成为世人眼里走火入魔的疯子,父皇才好废我太子之位,朝廷上下也再无话可说。”他几乎不带波澜地说完这些话,眼中逐渐失了神。不知是否是又想起了皇上听见他疯癫后勃然大怒的模样。

晚风渐起,霜雪静默。

祝归璨的身体里似乎有什么在缓缓抽离,她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殿下的救命之恩,归璨没齿难忘。事到如今,归璨也再没有退路了。那些为了权势不择手段的人,我势必不会让他们得逞。”

萧若行沉默着,忽然笑了起来:“归璨。贪欲之入,无有厌足,若是受名缰利锁所困,才会真正疾入膏肓。他们都会受到应有的下场。”

他仍是娓娓道来,而祝归璨心意已决,空气顿时都凝滞。

萧若行起身欲要离去,走到宫门前,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回头看着祝归璨:“你若要复仇,我定助你一臂之力。但你要谨记,人之谓天地,乃沧海一粟,微渺而不可见。却因性本善,心有爱,而得以跋涉山海,得以平安喜乐,得以称之人。”

祝归璨不语,萧若行也不再多言,只是挥了挥手,周遭忽而闪出几个随从:“带祝小姐去东宫。”

继而,他的身影渐远,宛若一片单薄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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