坠落（1 / 1）

托盘里最后一根薯片被姜崎沾上番茄酱放进嘴里，破损的汉堡袋掉落在地上，四方块儿冰在可乐杯里融化。

冗长的沉寂后是热潮翻滚的爆发，姜崎若有似无的打量对面刷手机的齐云龙。

她不信就敲不动他一句肺腑之言。

“你真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吗。”纸杯里冰块聚配在一起叮当作响，姜崎似乎在自我讥讽。

“这是第二遍。”

事出有因，必有果。我给你解释的机会，说不说在于你。

刷手机的动作停止，齐云龙深邃的眼神凝着姜崎那张无公害却极为冷淡的的面容。

她今天化了淡妆。上卷的睫毛忽上忽下，直翘的鼻尖足矣是撑起整张面容的亮点。

“跟我回家，我告诉你。”

这又是什么老套撩妹手段，姜崎屡见不鲜的想起高中时期的齐云龙，骄傲放肆。自然而然身边漂亮妹妹多多少少能凑好几桌麻将，而后她颇为不满冷笑一声，“可以！”

离开kfc店，这次回去路程的驾驶司机换成齐云龙。毕竟是要去他家，这是他的车。

姜崎也不能老是霸占不放手。

想想反正体验过一番也算不错，至少失传一年的车技没丢人。

船营区到高新区大概需要30分钟的车程，齐云龙家的位于松花江边，而且也是车流量繁华地带。难免每天都会交通堵塞的状况。

简直是太正常不过了。

停到一个红绿灯前，姜崎看着倒数时间，还有59秒。她刚想随便找个话题聊聊，总不能一路尴尬到底吧。

好在大衣里的手机响起，她还没来得及置换全部数据。但这个号码20年里从没变过，是姜母。

滑动接听键，姜崎说了句“妈。”

姜母的语气很不满意，“买个手机能买四五个小时，你真是长大了。”

姜崎很是不满意姜母动不动就阴阳她，于是她也没好气的说：“放心银行卡和钱我原封不动的还给你，还有事，我挂了。”

“你敢。”姜母如受激般的猛兽一样大声呵斥。

而且姜崎还听见电话里姜母故意加大铛铛铛的剁菜声音，利落的刀刃不容逊色的发出声响，又添加了一份令人心寒的触动。

姜崎确实老实了，垂眸不吭声。

过了两三秒，姜母在电话里听见一道低沉的男性笑声。很轻很淡，不易发觉。

但她听见了。

“你和谁在一起。”她问姜崎。

“朋友，”

“男朋友。”带着疑问的反问。

“男性朋友。”姜崎很是无语。

对面的利落的躲菜声停止，姜崎隐隐约约，听见姜母影影绰绰的“啧”了声。

姜母开始放下屠刀，而后是无休止的打趣。

“你不是患上了男性绝缘体吗？病好了……”

家丑不外扬，好不好！

姜崎：“……还行吧。”

就见对方半晌没有声音，就在姜崎百感焦灼之时马上就要到挂断电话那一刻……

电话里又传出来姜母吝啬的调侃，“既然病好的差不多，明天开始把我给你介绍的那几个相亲对象，都去看一看。没吃过猪肉，总得见过猪跑。你该到明白的年纪了。”

此话一出，正在开车的齐云龙瞬间一变，握在方上盘上的手用力过度，导致血管青筋暴起。

表情亦是肉眼可见的阴戾，那张薄唇死死抿着失去了往日的弧度。

一路疾驰，抵达世纪江城小区安全门前。保安恭恭敬敬拉开闸门为他敞开道路。脚上油门半踩，尾后激起白色浓厚的薄烟。

在车上姜崎又收到姜母发来的未读消息。

姜母：【没给你找相亲对象，我知道你心里有那个小男孩。】

【要是想好了，你俩就好好相处。没事找我给你把把关也中，我知道你和他现在在一起呢。刚才那些话我故意说给他听的。】

不愧是家里的老大，啥事也逃不过她的火眼金睛。姜崎眼睛亮亮的，嘴角是止不住的上勾。

【妈你咋知道我们在一起。】

那边姜母摘下围裙，又在洗手池冲了冲手上的油污。随即点开在聊天框里回复。

【你是我生的。（破涕为笑）】

……

乌木香气萦绕在客厅里，阳台前的一盆小多肉失去了往日的光泽，不在朝气蓬勃，仿若是在等死的老朽。

齐云龙打开空气加湿器，又走到把咱桌上的课本塞入整理箱中。取出新的水杯放在过滤器旁边，用热水烫过一遍后，倒进500毫升的温水。

端着水杯，齐云龙从厨房里退出来。看见姜崎正在阳台前的小多肉浇水，在身后看，姜崎的身姿娇小纤瘦，身下的两条腿一如既往般的引人注目，又长又直。

很符合当下流行的审美，瘦瘦小小的很容易让人激生保护欲。

弄完小多肉后，姜崎关上小喷壶的开关。一转身正好看见齐云龙吊儿郎当的倚在沙发里，看她的眼神实在是算不上清白。

她发现齐云龙好像对白色的卫衣情有独钟，自打相识起，春夏秋冬一年四季齐云龙里面搭配衣服永远都是一成不变的白色。

但也不得不承认人长得够劲儿，即使在朴素的服饰，也能在他身上体现出超乎常人一般的帅气，夺人眼球。

说白了，是名副其实的行走桃花收割机。

有些事不是你逃避就能让人避之而不及的，朝前走，条条大路通罗马。

没什么可掩饰的。

莫名的紧张感袭来，姜崎坐在齐云龙的身边。感知他身上温度，心脏好似被人挠了挠。这种感觉她之前不是没有过，只有对比前几次这次的好比是最浓烈的潮水。

容不得她退缩。

空间似乎凝住半刻钟，浑不吝的男神忽然俯下身，离开沙发双手撑在女孩身体两侧，以半蹲的姿势掀起眼皮漆黑的瞳孔里无波无澜。

他对姜崎温柔一笑，可姜崎却清晰看见他眼底的呈现出来的委屈和道不清的未解真相。

在静谧的客厅里，齐云龙终于肯卸下伪装。四年的谜团也总该到破土而出的那一日。

“对不起，让心悦我已久的小姑娘受尽委屈。我真挺混蛋的，肆无忌惮的糟蹋你对我的包容。但是姜崎在选择和你在一起的那一刻，我就已经做好与你共度余生的准备。高三你说分手的时候，我是是第一次体会到刻苦铭心的心疼，可面对你我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齐云龙的情绪已达到高潮，他死死握住姜崎的手。像是被悲苦求生的人在握住生命中最后一丝稻草。

“但是我现在告诉你，我喜欢你。只喜欢你，我不可能和你分手，我可以放弃外界的一切。但只求你常伴我余生。你…知道了吗姜崎。”

风月过林梢激起一遍泥泞，藕褐色的窗帘簌簌颤动。心年深藏的心意，在此刻重见天日。直面过去的错误才有可能获得初次的心动。

四周安静，两个人呼吸很近。近到仿若可以清晰的感知齐云龙的狂躁压抑不住的心跳声。骤然升起的暧昧气氛再次在空气中蔓延。

姜崎觉得整人像是被针不小心扎了一下，随之而来的疼痛感麻过四肢百骸，连同被人放在掌心里的手也越发的冰冷。

亮晶晶的眸子里被晕染层层不断的泪水，姜崎吸了吸鼻子强忍着眼泪，声音似乎被情绪所影响断断续续的抽咽。

“可…你为什么什么事情都不和我说…我也会难过失望，还老是搞失踪。我不问你…不代表我不关心。我真的很不喜欢你这样，老是让我一味的付出猜忌。”

齐云龙伸手替姜崎整理鬓边打湿的碎发，黝黑的眼眸里清明温和，连动作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留神会再次让小姑娘伤心。

随之而来，是迟到四年的真相。

姜崎摸了把脸上的泪水，湿漉漉的双眼依旧干净清澈。

那些无以言说的难题，都会在他这里一一找到答案。

“当年我妈为了能和我爸长相厮守放弃出国的机会，如果当年没有变故的话，我现在这所大学正是我妈妈毕业的高笑。可是世事无常，我妈想要和我爸长相厮守，所以放弃了这个机会，选择留在国内与他共赴同一所大学，可好景不长，在我幼年时齐海涛背叛了我妈。我妈当时一气之下选择了解自己的性命。”齐云龙缓了口气，“这件事是后来我爸和我说的，所以我就想替我妈完成她的出国梦。不是我不想告诉你，我是怕噩梦上次上演。”

“你害怕我会像你妈妈一样……”姜崎替他说出后面的原因。

这句话就像一把利剑，箭箭射中齐云龙的最脆弱的地点。可他宁愿放弃大好前程，也不愿眼睁睁看着心爱的人心如死灰般离去。

他会疯！

真的，不能接受。

……

姜崎低垂着眼捷，面上铺挂星星点点的泪珠。她双手轻捧着齐云龙脸庞，女孩说话声音和煦带有和煦的安宁，“我不会离开你，还有我说过我会陪着你保证只对你一人好。”

“所以齐云龙你不要在想些不开心的好不好，也不要在因为你的离开而产生内疚。我没有怪你，那段时间我知道你有你的苦衷。”

姜崎倏而笑起来，眼里的水光消失。

“抛开过错让我们重新开始吧。”

“我还是，只想和你在一起。”

时隔四年的再度相逢，幸运的是——我们依旧是我们。

齐云龙对上姜崎的视线，他眸中笑意宛如一汪秋水，平淡又安详。

他嘴角微微上扬，声音格外的好听，“我不要轰轰烈烈，只想跟你细水长流。路途坎坷，拜托你抓紧我的手。”

世上温暖的人如云一般多，总有人爱上你的纯白 ，也会有人拥抱你的不堪。

接下来一下午的时间，姜崎手机上挑了个当下比较正能量关于性教育的电视剧投屏到液晶显示器上播放。

对于“性”这个字是当下最该注重的问题，它不该承认无知人口中的笑柄，反观我们都应该更加去加以了解。尤其是女孩，一定要在“性”前做好充足的准备。

身体上的欢愉只是短暂的。

别一边，齐云龙找来懒人沙发搁置在电视机后一米处。他知道一般小情侣看电影最需要的是氛围，自动窗帘缓缓阖上。

纷扰的外界因素全全抛掷在脑后，电视剧开始播放名字叫做（sex education）。

剧情大概阐述是不善社交的高中生处男奥蒂斯·米尔本展开，他的母亲是一名性治疗师。他和聪慧的“坏女孩”梅芙联合开办了一个诊所，专门处理同学们在性方面的各种问题。

很快两个人沉浸于电视情节里，齐云龙主动牵起姜崎的手。骨节分明的大手与白皙冰冷的小手十指相扣，姜崎思绪被牵动只觉得手心里有源源不断的灼热感被包裹着。

俩个半小时后，电视剧接近尾声。在播放片尾曲时，齐云龙侧头看着姜崎没来由的自我感叹道，“刚才那段话，我很喜欢。”

“我也喜欢。”

齐云龙狐疑的挑眉，反问道，“你知道哪句吗。”

“有时候，我们喜欢的人不喜欢我们，这很痛苦，但我们无能为力，有时候，你会遇到一个也喜欢你的人，而有时你不走运，但总有一天，你会遇见真正欣赏你的人，地球上有70亿人，我知道其中一人会愿意为了你爬上月亮。”

记忆力卓尔不凡少女姜崎，带着些许自信把电视剧中的名段台词全部一字不落复述一遍给齐云龙。

而后，齐云龙哂笑一声，长腿一抻。开始发挥他卓越的英文把电视剧里男主的原台词用标准英文发音又带着些许低微的情绪呈现在姜崎面前。

“Sotis the people we like don’t like us back,It’s painful but we can’t help it .

And sotis you et soone who feels the sa way .

And sotis ,you are unlucky.

But one day , you’re onna et soone who appreciates you for who you are.

I an there’s seven billion people on the planet.

I know one of theis onna cli up on a-on for you.”

所以那些不开心的事情就不要再犹豫了，认真生活好好爱自己，总有一个人会甘愿为你爬上月亮。

气氛沉淀半刻，姜崎出声音调轻缓。在昏暗的房间中显得格外突兀，顺带着眉眼都跟着染上一层笑意。

“比起为我怕爬上月亮，我更希望他能带领我爬上月亮。”

“大好河山，山川海阔，一年四季，我只愿身边有你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