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远再接再厉：“哥，没事，你看，这都快到了午饭时间了，要是不吃点，肚子能舒服啊，我请客，走吧。” “两位大哥也不容易，这么长时间了，咱们都累了，就吃一顿饭，啥都不耽误，要是你们不放心，咱们也可以过去打包好东西，找一僻静的地方吃。” 制服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还真别说，早上喝了一碗稀粥，到这时候，早就顶不上啥用了，这些年，他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这人准跑不了，去国营饭店吃一顿，又不用自己掏钱，这种美事一辈子说不定就这么一次了。 纪远还在那边说个不停，两人虽说一个人年纪大，一个人年纪小，说到底，也差不了几岁，不一会就心动了。 “那成吧，为了你这事，我们哥俩都浪费一上午了，看你这人还算有良心，那就走吧。”说着，这人我把手铐给卸了，不过防着纪远跑路，两人一左一右，看的很紧。 纪远心里妈妈比，表面上还得奉承着，“是啊，辛苦两个大哥了，咱们这边走，今天一定让你们吃饱喝足了。” 国营饭店，今天也不知怎么了，人并不多，服务员一看见有两个穿制服的，殷勤迎上来，问：“两位大哥要啥，咱们这有红烧肉，水煮鱼，包子，米饭，炒鸡蛋……两位看看？” 那两人指着纪远出钱呢，全都看向纪远。 纪远熟门熟路，点了以前常吃的几道菜，又问：“哥，你们看还要啥？”纪远刚刚可是点了好几道荤菜，这两人也好久没吃上荤腥了，能不馋吗？纪远一说，就回：“够了，够了，赶紧上菜。” “好的，您稍等，马上就好。”服务员回到后厨下单子去了，三个人找了一个比较靠墙的桌坐下。 纪远一想，又问：“两位大哥，你们看，咱们要不要出去买瓶酒，好菜都有了，没有好酒可不行。” 两人有些意动，不过，今天回去上头还要查人，他俩也不敢太放肆了，摇摇头，道：“不了。” 一桌菜，不一会就上来了，纪远趁着两人吃的正好，急忙跟后厨的王大厨说了两句话，又给了人几毛钱，希望能传个消息回去。好在，这王大厨以前在纪远那得过不少好处，纪远他们常来，混的还算熟悉，勉强答应了。 纪远这才安心坐过去。也不知道会怎么样，看着那两人吃的满嘴都是油，纪远一屁股坐下，也放心吃起来。反正现在怎么担心都没有用，还不如好好吃一顿，到时候肯定没有这待遇了。 这桌菜可是花了他不少钱呢，不过，去了纠察队，说不定会搜身，到时候口袋里的那两个钱也保不住了，还不如趁着现在干一点有用的事情呢。 不一会，桌子上的菜都吃光了，盘子上连一丁点油星子都没有留下。 制服男吃饱喝足了，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回味着刚才的饭菜，感慨道：“大兄弟，你这挺有钱的啊？” 这话可不好接，纪远斟酌片刻，答道：“哪里，哪里，这不是要上亲戚家的门吗，哪里能空手去呢，万一有个什么急事，没点钱应急那哪成？” 幸好，制服男也只是感慨一下，没多想。 大概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次，手铐没给纪远带上了。 纠察队，纪远被关在一个黑乎乎的屋子里，制服男大概觉得过不去，走之前补充了一句：“你等着，我向上面请示一下，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地方，能的话给你换一间。”纪远知道，这都是借口，不过，借口自己也得受着。 “谢谢大哥，麻烦你们了。” 两个制服男往中间的那个屋里走去，那是纠察队队长的屋子。 纠察队队长见两人回来了，问：“怎么样，人带回来了吗？” “队长，带倒是带回来了，不过，买东西那老太太非说那是他亲戚，我看着那老太太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制服男现在嘴里还是中午喷香色饭菜味呢，他忍不住开口。 队长呵斥道：“这是你一个人说了算的吗？你说是就是，你说不是就不是，那我这个队长还要干什么，你有那能耐，你来当队长？” 制服男低下头，不敢说了，不过心里安慰自己，反正那饭他没有白吃，给人说好话了，队长不听，他也没有办法。 “行了，别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回去问清楚人住哪里，通知家里人一声，还有，你俩，去调查，仔仔细细地查一查，看看这个人究竟是不是投机倒把分子。”队长说完，就走了。 办公室里，四个人，没一个敢顶嘴的。 让去调查的那两个人是老油子了，一眼就看见刚回来那两人不对，“小张，小李，你俩不是去执行公务了吗，怎么着嘴上还有油呢。” 本来这就是一句试探的话，可惜年纪小的小李没听出来，急急忙忙去擦嘴巴，结果暴露了。 老赵哼了一声，难怪今天队长这么重视，本来上头都没这么严了，要是没多大事，尽快放了人比较好，因为谁也不知道政策马上会变成什么样？ 他还奇怪呢，为什么今天队长让他们调查，现在，一目了然，这次的可是一个大户，看看小李和小张就知道了。 不过也好，这次，临到头了他们还能捞一笔，不错。老赵招呼着老王：“老王，走，咱们听上头命令，调查去喽。” 小李刚才就有点慌，这会两个资历深的走了，急忙问：“哥，咱们不会有事吧，队长是不是也知道了。” 小张也有点慌，但他毕竟比小李大了那么一点，所以他故作镇定：“没事，咱队长不在乎那么一点小钱。” “那他俩呢？”小李指了指往纪远那边走去的老赵老王问。 “你的胆子被狗吃了，怕什么，他们和咱们一样，说不准以前这两人不知道占了多少便宜呢，咋了，轮到咱们就不行了，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啊？” 小李低着头，沉默，他这不是没经验吗？ 纪远呆了一会，有两个不认识的人进来了，没有一句废话，直接问：“小子，你是哪个地方的人，我们得去调查调查。” 纪远没说家里的住址，向薇怀孕了，听到自己被抓了的事，吓着怎么办，他把钱五家的地址告诉了眼前的人。 那两人见他还算识趣，也没有为难人，直接登记了姓名住址等基本信息就走了。 不过纪远估摸着这两人不怎么伤心，他的信息总共就没几个字，他刚刚瞅了一眼，就写对一个。 没错，这两人差不多算是文盲的，字还真是没认得几个，刚才就是做个样子的，其实纪远的信息，他们俩早就分工明确，记到心里去了。 这么多年，这俩人呢，一直都是搭档，配合默契。 *** 向薇忙活了一天，刚开始，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因为纪远经常早出晚归的，这太正常了，只是，等到天黑的时候，纪远还没回来，向薇就有点心不在焉了。 她好不容易有一个机会，能够早点完成任务，不用在这个世界经受生孩子的痛苦，只是这么多天了，她还是没有找到这个契机。 今天，她猜测很可能就是这件事，虽然现在她还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事情。 天已经黑了，以往这个时候，纪远已经到家了，向薇不可能独自一人晚上出去的，这太危险了，万一还没有完成任务就一命呜呼了，不合算。 所以，即使她心里已经七上八下的，但向薇还是按部就班收拾好睡觉，等，再等一晚上，到时候什么都知道了。 还真别说，钱五已经收到消息了，先后两拨人，一波是国营饭店的王大厨捎带过来，看见纪远被两个穿制服的人带走，不过，王大厨还是比较可靠的，纪远叮嘱的话都传达到了，钱五不敢轻易把这个消息传给向薇，只能自己一个人把这些年攒下的钱带了一部分，等着过一天和向薇好好说。 结果，没过多久，第二波消息就来了。两个穿制服的纠察队队员来到他家，问是不是纪远家，然后杂七杂八问了一大堆，最后说，可以去看人。 钱五提着心慢慢回答了所有问题，等人家都走了，他还在思考刚刚有没有说漏嘴的地方，好在，这么多年的经验，他对自己的回答还比较满意。 只是，纪远向来就是几个人的主心骨，现在这个主心骨被抓了，他辗转反侧，一整夜就跟那烙饼似的，翻过来翻过去，直到天快亮了，才稍微眯了那么一下。 也没一会，他就醒了，给老娘做好饭，拿好东西，直奔纪远家。 咱晚上睡得太迟了，向薇起的也迟了，因此，等到钱五赶到她家时，她刚刚吃上早饭。钱五看着向薇大了一些的肚子，不知道怎么开口。 还是向薇先问：“钱大哥，纪远不在，你先吃点早饭再说。” 正好钱五不知道咋说，两人相对无言，吃了个早饭。 再怎么犹豫，终究还是要说的，钱五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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