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的脸部表情反应出她是在清醒状态下被人勒死的。 而她为何最初看见有人翻进她的更衣间没有尖叫,山吹夏江倾向于凶手提前跟她说好要靠这种方式与她碰面,所以她才在那个时候保持了沉默。 但在凶手用宽大衣架勒住她脖子的时候,即便她的口腔中被塞了东西无法呼叫,发出的细微声音也被商场音乐盖住。她的身体本能也会帮助她挣扎求生——这从她手指的弯曲程度也能看出。 虽然以貌取人不太好,但三位嫌疑人看起来都不像是臂力惊人的类型,死者死前孤注一掷的挣扎,极大可能会在凶手身上留下痕迹。 最开始山吹夏江注意的是她们身上有没有指甲刮伤的痕迹。她观察死者朋友的项链,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指甲伤痕不大,控制的得当的话痕迹很可能就被项链挡住。 但在黄濑凉太话语的帮助下,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狭隘了,死者对凶手也不一定就是直接攻击,也有可能是间接的——比如死者挣扎过程中,凶手在力的相互作用下,被衣架的挂钩划伤背部。 而与项链同理,欠钱者也可以靠自己的内衣带子盖住伤口,避免血迹扩散到自己所穿上衣上。 现在很简单,只要检查一下她的内衣带子就行了……不过她应该不会同意。 山吹夏江脸上尚未完全展露的笑意凝固在了唇角。 以前的犯人当然也不会同意自己被她检查,但只要拉出她过去的战绩,对方的抵抗反倒更快地让大家明白他就是凶手。 而现在,她完全会被视作捣乱的熊孩子! ……山吹夏江不是很想继续唾弃自己的小孩子身份,因为她今天真的已经唾弃了很多次了。 她忧伤地叹了口气,视线不自觉地移向了她的青梅竹马。 “——凉太,你真是我见过的这个世界上最可靠的人。” 原本还在沾沾自喜的黄濑凉太听到这番夸赞,笑脸立刻消失,一点没给自己脸部的肌肉留下缓冲时间。但与之相对的,是山吹夏江那灿烂到酒窝都陷得更深了的笑容。 笑容真的不会消失,只是会转移而已。 黄濑凉太无奈地说:“每当你这么虚情假意地夸我,我就知道世界要毁灭了。” “凉太,你说什么呢,我刚刚不是也夸了你是天才吗?” “不不不,”黄濑凉太摆手速度快到在空中留下了残影,“太过开心时不过脑子的夸奖,和遇到难事必须找人帮忙时深思熟虑后的虚假夸奖,我还是分得清的。” 黄濑凉太真的很了解山吹夏江。 但山吹夏江还是觉得这其中有说错的地方,她说:“怎么能叫虚假呢,我真的觉得你很靠得住。你看,我现在找人帮忙也只能找你不是吗?” “……这倒也没错啦。”谁让他是目前唯一一个知道她是谁的人,黄濑凉太手撑着脑袋问,“需要我做什么。” “嗯,其实也不是很困难,就是可能在最开始会被认为是变态——你别急,如果你好好发挥,说不定能规避掉被当成变态的part。”现在山吹夏江的笑容中又多了一种名为心虚的组成成分。 “你确定我最后真的能洗刷掉变态的名声吗?”黄濑凉太之前想了很多种情况,但只是被当成变态的话,黄濑凉太觉得也不算太糟糕。当然,前提是真的如山吹夏江所说,这个名声只会陪他一小会儿。 “我保证。”山吹夏江五指并拢,向黄濑凉太发誓。 “那好吧,你告诉我该具体怎么做。” 黄濑凉太低下头,将耳朵凑到了山吹夏江的嘴边。 山吹夏江认认真真地开始为黄濑凉太拍戏:“你先这样……再这样……” “我明白了。” 黄濑凉太郑重地向山吹夏江点了点头,深呼吸了好几个来回,才再次向人群中走去——毕竟围观群众里好像有人在搞现场直播,如果他发挥不好,绝对会被其他人狠狠嘲笑! “各位能为我让一条路吗?因为我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周围原本闹哄哄的,但在黄濑凉太(装出来的)气定神闲下,还是安静了下来。 十几秒后,才有人代替大家发出了疑问:“凶手是谁?” “诶,是谁呢?”黄濑凉太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在我从凶手身上找到关键性证据后,大家就都可以知道了。不过我现在所在的这个位置,好像没办法跟凶手面对面交流沟通呢。” 黄濑凉太面前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犹豫着还是往旁边退了一下,为黄濑凉太留出了足够他一个人通行的道路。 “真是谢谢大家了。”普普通通的由人构成两端的两米道路,硬是被黄濑凉太走出了T台走秀的效果。 没办法,谁叫他是模特嘛。 虽然只是兼职。 站定在店里后,黄濑凉太没有第一时间跟嫌疑人交流,而是转身向人群发出请求:“证人请问这里面有学柔道剑道之类的女性吗,我需要她在等会儿的检查过程中,以检查者和保护者的身份站在一旁,避免凶手在被揭穿后暴怒并用其他人做威胁。我因为性别的关系,不太方便一直盯着凶手呢。” 一时之间没有人回答黄濑凉太。 黄濑凉太对此早有预料,毕竟根据责任扩散效应,向一群人提问,远远不如向一个人提问。但没办法,无论是制定计划的山吹夏江还是负责执行的黄濑凉太,都没办法仅凭眼睛,在这么多人里面抓出一个战斗力强的女性。 刚刚在听到山吹夏江承认自己没办法时,黄濑凉太还问了一下她,她为何不能像推断谁是死者朋友那样找出战斗力强的人。 但没办法,线索也不是随时随地都有的,侦探也不是完全万能的。 “我学过武术,应该可以吧?” 一位约莫年纪在二十五岁左右的女性在迟疑后,站了出来。 “真是太谢谢您了。”黄濑凉太立马表达了对她的感谢。终于得到所需人员的帮助后,他也可以正式跟三位嫌疑人进行沟通了。 与凑热闹的围观人群不同,三位嫌疑人作为要被检查的人,并不可能完全顺从黄濑凉太的指令,尤其他看着还很年轻,并不能让刚刚才遭受了重大冲击的人打心里面信赖。 因此在最开始,她们还与黄濑凉太产生了争吵。但没关系,黄濑凉太只要拿“你这么抗拒该不会你就是凶手”来绑架她们,她们就只能配合——何况其中两位还是本来就不心虚、被卷入其中的无辜者,配合一下她们也不会损失什么。 “麻烦您等会儿检查一下她们的内衣带子,凶手的带子上沾有血迹。” 黄濑凉太快速、轻声地将等会儿在遮挡布拉起来后,热心女性需要做的事情告知于她。 “啊?”热心女性小小地惊叹了一下。 黄濑凉太已经感受到自己耳朵在发热——毕竟他只是一个正直的高中生,谈论女性的贴身衣物,于他而言还是有些困难。 尤其是对面还是一名完全陌生的异性。 “这都是为了找出凶手。”他说。 大概是因为黄濑凉太最初就说了他不方便、并寻求女性帮助,又或是他烧红的耳朵完全显露他是一个纯情少年的缘故,热心女性倒也没有将他当成是一个趁乱骚扰异性的人渣。 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依黄濑凉太所言地对三名嫌疑人进行仔细检查。 虽然自己不方便,不过黄濑凉太也没完全将安全工作交给这名热心女性,毕竟让别人受伤就不好了。因此在让三名嫌疑人进去前,黄濑凉太让她们将自己的包留在外面,并将试衣间里面及周围可能可以作为武器的物品拿了出来——当然,绕过了死者所在的试衣间。 他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没有到能视死者不存在的境地。不过山吹夏江也跟她说了,死者那边能迅速致人死亡的工具根本没有,有的都是像作案凶器那般,需要一定时间才能发挥效力的物品。 实在不行他一个投篮……咳咳,总之他肯定能及时让凶手失去攻击性。 待三名嫌疑人加热心女性进去后,黄濑凉太将布拉好,避免有人看到里面的情况。之后他便站在外边耐心等待,并注意里面的动静。 事实证明,这么做虽然有些小小的尴尬,但在凶手事情败露之际还是很有用的。 至少欠钱那位刚将死者的朋友用力推到热心女性身上,趁其无暇顾及自己而顺利冲出遮挡布时,背对着她们的黄濑凉太,就直接靠声音与空气方向精准地反手抓住了她的衣服。 “凶手小姐,请不要再给人增加不必要的工作了,我真的不想再被当成骚扰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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