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月遥挂的碧蓝天空,云彩变幻。 房间里又出现了清淡香薰以外的味道。 甜腻得好似蜜糖,轻飘飘地撩动心弦。 “呜……”月谷加奈还在小声啜泣。 她鼻尖泛红,两颊酡红,打湿的睫毛一簇簇地颤抖着,可怜得像朵被雨打湿的小花。 禅院直哉舔舔唇,趴在她身旁,神情是显而易见的轻松愉快,总是倨傲的眉眼也放松下来。 他在等月谷加奈止住啜泣,没一会,就被她的眼泪吸引住。 禅院直哉用指腹抹掉月谷加奈眼角的泪滴,晶莹的水光在他指尖闪烁。他盯着濡湿的指尖,喉结微动,低下头舔了下。 咸咸的。 还以为可爱的小女友全身上下都是甜的—— 不对,这咸味可能是自己手指的味道。 女友的眼泪不一定是咸的。 为了证明这点,禅院直哉按住月谷加奈的手,不让她打扰自己,然后就专心舔她脸上的泪痕。 带着粗糙颗粒感的舌头湿漉漉的,舔在脸上的时候,让月谷加奈想起了刚刚的奇怪感觉,她身体颤了颤,又开始掉眼泪。 等到月谷加奈缓过来,禅院直哉已经舔到她的锁骨了。 “直哉……不要舔了,痒。” 禅院直哉不听她的话,又舔了会,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他撑起身看着月谷加奈湿润的双眼,挑起嘴角,脸上是兴致很高的笑容,“刚刚舒服吗?” 月谷加奈红着脸,目光羞涩地躲闪开,声音轻轻地应道:“舒、舒服。” 禅院直哉最喜欢看她害羞又坦诚的模样,每次看见,他心中的怜爱都如潮水般来势汹汹。 但这还不够,禅院直哉想要月谷加奈对自己露出更可爱的表情。 他想看月谷加奈为自己绽放的样子。 而且他可是为了月谷加奈被老爸揍,被月谷女士揍,还被五条悟那家伙几次三番地恶心过! 现在这点小小的心愿月谷加奈总能满足他吧! “和我做一次。”禅院直哉捧着她的脸,迫使她直视自己。 月谷加奈的脸发烫,她正要说话,就被吻住,口腔里挤进一条舌头到处舔,舔得她牙根痒痒的。 “嗯——” 禅院直哉放开她,又说了一遍刚刚的话。 月谷加奈微微喘气,“我、我现在不太唔——” 她又被亲了,然后再一次听到禅院直哉的话。 “就一次。”禅院直哉将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他的声音放低了些,语气里莫名地能听出请求的意思。 平时不可一世的人主动低头的效果非常好。 月谷加奈眸光柔和,心软了。 她咬了下有些红肿的嘴唇,小声道:“不要弄疼我。” 禅院直哉呼吸一滞,手臂使劲撑起自己,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了几秒,紧接着眯起眼地笑道:“放心交给我吧,月谷加奈。” “啊,不对——” “加奈妹妹。” 这一声,青年的声音轻缓,却又有些用力,像是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要咬牙切齿地喊出来。 月谷加奈的眼帘不安地颤了下。 “不是说好了不要再提我父系基因来源的事了吗。” 禅院直哉扯了下唇角,俊朗帅气的脸庞显得有些阴沉,“只是想这么叫叫你,这样不比叫全名亲密多了。” 他抱怨了一句:“五条悟那个家伙,一口一个小加奈的,搞得比我还像你的男朋友。” “真是讨厌。” 说完这些,禅院直哉不想听见月谷加奈替五条悟说话,就用薄唇堵住了她的嘴。 天边的白逐渐扩散,像是水中的鱼慢慢翻身露出鱼肚。 月谷加奈在花洒下洗澡。 水雾弥漫的玻璃淋浴间里,坐在凳子上的女孩压出沐浴露揉搓手臂。 她的手臂上都留下了咬痕。 直哉一点都不温柔,也不听话。 ……如果是那个人的话,一定会比直哉温柔。 月谷加奈捧着脸摇摇头。 不对,怎么可以这么想! 她抛掉脑子里的胡思乱想,开始冲洗身上的沐浴露泡沫。 洗着洗着,纷乱的思绪又挤进了她的脑海。 月谷加奈抿着唇,抬手按下花洒开关,仰头看着莲蓬似的花洒止住水流,目光逐渐放虚。 一个月前,暑假刚刚开始,学校组织在野外露营,地点是某处山林里。 月谷加奈本来时刻戴着过滤视野的咒具,但她觉得这样的地点有些危险,所以取下了咒具,起码能知道会不会有咒灵在暗处窥伺。 她倒是不会担心自己被咒灵伤害,妈妈安排了术师保镖时刻保护她。 这种地方应该也不会有特别危险的咒灵……吧。 月谷加奈不敢确定。 小学时候,月谷加奈和班上同学参加夏令营,也是在这样的山林里,附近有座破败的土地神庙。 夜里的时候,土地神庙里出现了一只一级咒灵。 担任保镖的伏黑甚尔来得太晚,要不是有两个高专学生恰好来祓除咒灵,她就会被咒灵重伤。 “加奈,我们看到个有意思的地方,晚上去那里试胆,你会参加吧?” 高中生的露营活动热闹得很,老师管得不严,他们到处乱跑。 有人发现树林里有间废弃的小庙,非常兴奋地跑回露营地,准备在夜里举行试胆大会,而且别出心裁地选择了接近天亮的后半夜。 举行试胆大会的人是月谷加奈在班级里的朋友,两人一起参加过竞赛,她不好意思拒绝对方。 “嗯。我会参加的。” 在天黑之前,月谷加奈去了一趟小庙。 她看见长满青苔的石砖和残破的神像,没看见咒灵。 小庙里的神像碎裂得太厉害,只有颈部断裂的头颅还算完整,头颅滚落在泥地,表面附着一小块苔藓。 月谷加奈看向地面的神像头颅,神像的脸上有几道裂痕,闭着眼,面无表情。 她看着神像的面孔,忽然心里毛毛的,很不舒服。 事实证明,这种荒山野庙确实很可能出事。 丑陋臃肿的咒灵冲破泥土砖石,嘶吼着冲上天,然后沉重地坠落在断壁残垣之上,转动着无数双眼睛看着自投罗网的人类。 下一秒,它尖叫着被追击它的金发咒术师击中,另一名咒术师跑过来,配合同伴攻击咒灵。 厚重的黑暗中,尘土飞扬,强烈的轰鸣声不止,震得人耳膜生疼。 “那是什么啊?”庙外的男学生颤抖的声线里饱含浓重的恐惧情绪。 另一名学生跌坐在地,因紧张而导致视野剧烈晃动,“是在拍特摄片吧?” 无限接近死亡,又或者是无尽的恐惧,令身为普通人的学生们也能看见咒灵的模样了。 它极度丑陋,形态诡谲,却又无比真实。 “我觉得……它是真家伙。”说话的女生把音量放得很低,但女性的嗓音天然突出,在场的学生基本都听见了。 不知是谁颤抖着喊了声快跑,紧接着,学生们乱哄哄地朝潜意识里认为安全的露营地方向跑去。 两名咒术师的战况并不理想,咒灵盘踞小庙,似乎受到了某种加持,比刚刚还要难对付。 月谷加奈被困在庙里进退不得,处境非常危险。她蹲在墙后努力缩小存在感,拿出手机准备联系保镖,却发现没有信号。 这时,沾了泥灰的神像头颅滚动着,闯入她的视野。 月谷加奈惊悚地看见苍白头颅的唇角向上提起。 瞬间,寒意顺着脊柱爬升。 失神这片刻,咒力波动强烈,咒灵发现了她。它放弃面前两个难啃的骨头,挥动触须冲向这个弱小的人类。 蘑菇头青年大惊失色,“还有人?!小心!” 月谷加奈的脸色几乎要和神像头颅一样了,她抓紧手机,不管不顾地向前一扑。 坚硬的石制神像硌得她腹部生疼,“呜!” 如飞针射来的黑蓝触须深深扎入她刚刚蹲着的地面。 剧烈运动下,图好看松松扎着的发圈掉落在地,月谷加奈无暇顾及,匆忙抬起头,被眼前的画面吓得瞳孔放大。 在她身前,钻头般的触须刺穿了金发咒术师的手臂,腥红的血液啪嗒啪嗒地坠落在地。 “快撤。”金发咒术师的声线很稳。 “……对不起!” 月谷加奈撑着神像头颅站起身,赶紧向外面跑。 离小庙十几米后,她终于拨通了保镖专用号码,来不及客套,简短道:“请协助祓除这个咒灵!” “呵。”那边传来男人漫不经心的轻笑声,“大小姐,分外的事得加钱。” 月谷加奈抿唇。 今天怎么会是他! 怪不得刚刚没人去找她。 时间紧迫,她没时间想这些,迅速道:“我加钱。请快点帮帮他们,他们已经很危险了。” “得救人?太麻烦了。加钱也不干。”伏黑甚尔靠着树干,悠闲地抛着手里的打火机。 男人穿着休闲裤,强健有力的上身被紧身背心包裹住,露出两条肌肉隆起的手臂。 长着婴儿脸的粗长咒灵盘在他肩膀上。 他的位置选得很好,能看见月谷加奈在破庙里躲藏,自然也能看见她差点受伤。 伏黑甚尔知道有月谷御的术式保护,月谷加奈不会死,所以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去救她。 就该让这个表面很乖,实则不长记性的死孩子吃点苦头。 顺便报复下她莫名其妙冷落自己的事。 月谷加奈环顾四周,还是通过男人肩头的咒灵丑宝,才找到了伏黑甚尔。 她气喘吁吁地跑过去,夏夜闷热,她跑出了汗,精致可爱的脸上薄红如霞。 女孩锁骨附近的雪白皮肤覆盖着一层细密的汗珠,积聚得多了,汗珠滚落下,打湿衣领。 “甚尔。”月谷加奈擦着脸上的汗,抬眼看着他,“去帮帮他们吧……请不要拒绝我,这件事只有你能做到。” 伏黑甚尔握住打火机,借着朦胧的星光低头看她。 淋了雨似的,锁骨泛着水光,米金色发丝黏在脸侧。 脸上沾了点灰尘,两眼雾蒙蒙的。 这么会功夫,漂亮的小脸就搞得惨兮兮的。 “承惠两百万。” 伏黑甚尔把打火机丢到月谷加奈手里,从婴儿脸咒灵嘴里抽出咒具,简单活动筋骨后冲向废庙。 月谷加奈不知道为什么他要把打火机给自己,可能是担心打斗时意外爆炸? 她转身看了眼废庙那边,接着就和其他学生一样,向露营地跑去。 露营地里,学生们坐在地上,有穿着黑西装的男女在点名。 月谷加奈喘着气走出树林,没参加试胆大会的喜多川海梦几人看见她,朝她招手,小声喊她过去。 辅助监督们点完名后,发现学生都回到了露营地,不禁松了口气,回到帷帐边等候。 他们没想到这次任务目标会突然蜕变,从咒胎向着完全体进化,在接到窗的提醒后,才紧急扩大帷帐。 结果,辅助监督们到了刚扩大的帷帐外,却从附近露营地的老师那里得知,还有学生在废庙那边举行试胆大会。 当时他们别提有多慌了,幸好没有学生出事。 辅助监督们点起一盏灯,照亮了黑暗。 帷帐外看不见里面的动静。 男辅助监督面上不显,实则有些焦虑。 他叫的援手还没到,以那两个咒术师的能力,应该没办法解决特级咒灵,但他们肯定能拖住特级咒灵。 希望不要有减员的情况发生吧。 如果让他亲眼见证悲剧的发生,他绝对要辞职。 一旁的女辅助监督两手相握,默默祈祷。 男辅助监督看了眼她。 两人共事的一个月里,她经常会这样,不知道她到底是向哪位神明祈祷。 也许是因为刚刚太过惊险,男辅助监督突然对同事的信仰产生了好奇心,他问道:“你是基督徒吗?” 女辅助监督名为中村美子,父亲是某座大厦酒店的老板。中村家直系一脉都有术师天赋,不过不强,算是小有名气的术师家族。 中村美子摇头,“不是。我们家信仰的是一个已经不为人知的神道教神祇。” “这样啊。” 霓虹境内大大小小的教派数不胜数,中村美子的话在男辅助监督听来很平常。 作为多年社畜,他的好奇心有限,没再追问下去。 距离学生撤出不到十分钟,从帷帐内走出互相搀扶着的两名青年。 男辅助监督一愣,不可思议道:“解决了?” 蘑菇头青年笑容轻松,用大拇指指指后头,“有人帮了大忙。” 没等男辅助监督再开口,悠悠哉哉的陌生健壮男人就走了出来。 他身上有些小伤口,但他毫不在乎,两指撑着根弯弯曲曲的白色发圈,很感兴趣地转着玩。 男人的另一只手上拿着手机,他在和那边的人说话。 “解决了。放心,人活着。嗤,我从三途川打电话给你是吧……行,发定位给你。” 中村美子联络完医务人员,拎着医疗箱从车上下来,递给两名咒术师。 她看向救场的健壮男人,问道:“需要消毒水和绷带吗?” 伏黑甚尔瞥了她一眼,“不要。” 中村美子点头,“我想也是。” 男辅助监督:“……” 月谷加奈收到伏黑甚尔发的定位后,和老师说了声就一路小跑过来。 “甚、甚尔,打火机给——诶?好多伤口!”月谷加奈慌张地绕着他转了一圈,“这是不是要及时处理才行?” “确实。这种伤口不注意的话,也会酿成大问题的。”男辅助监督在旁说道。 他递来消毒水和绷带,“请先处理下,等会医疗人员就来了。” 伏黑甚尔不想接,月谷加奈接下了。但是,她并不会处理伤口,“我不会这个,甚尔自己处理一下吧。” “啧。”伏黑甚尔脱下上衣,露出有着数道伤疤的身体,“随便处理下。” “好的。”月谷加奈认真地点点头,按照自己的理解,给他用消毒水擦了伤口,然后踮着脚努力缠绕绷带。 “有点累。”月谷加奈小声道,“甚尔,请蹲下。” 伏黑甚尔捏着手指上缠绕的发圈,就地坐下。 月谷加奈用绷带给伏黑甚尔上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她感觉自己包扎得不错,而且缠绕绷带还挺有意思。 “腿上有伤口吗?”月谷加奈问。 伏黑甚尔掀起眼皮看着她,咧开嘴角,“小护士的游戏还没玩够?” 被戳破心思的月谷加奈脸微红,默默站起身,从口袋里拿出黑色金属外壳的打火机,“给。” 伏黑甚尔曲起手指,动作有些轻佻地勾下另一只手的手指上缠绕的发圈。 白色发圈掉在了打火机上。 “下次长点心,发圈都摔掉了。”伏黑甚尔拿回打火机,随意地转了圈,咔嚓点火。 小路边的汽车车尾。 敞开的后备箱里,两名负伤咒术师正在处理伤势。 蘑菇头咒术师哎哟哟地痛叫着。 金发咒术师脸上的护目镜被取下放到一边,露出有着独特黄绿色虹膜的眼睛。 “七海!那个来帮我们的男人,就是我们上学时候,祓除土地神咒灵那次的救命恩人啊!”灰原雄疼得龇牙咧嘴。 “我还没到健忘的年纪。”七海建人说道。他已经粗略处理了身上的伤,只等专业医疗人员过来。 灰原雄摸了摸下巴,“话说那个米金发的女高中生,好像就是那次在土地神庙里救下的小女孩。我记得她的眼睛。” “当时救命恩人抱着哭啼啼的小女孩转身就走,我们都没来得及感谢他。” “啊!她过来了……” 七海建人抬眼,神情平淡地看向穿着休闲装的女高中生。 齐刘海长直发,眉目精致,眼尾微微下垂,长得清纯可爱。 女孩的眼睛确实很有记忆点,七海建人没见过谁的眼睛是这种绚烂浪漫的颜色,把天空和晚霞都装进了眼里。 将手里的东西交给辅助监督后,月谷加奈有些紧张地走到了金发咒术师的面前。 之前场面混乱,而且没有灯光,她没看清他的脸,现在有了明亮的光线,才发现他似乎是混血儿,轮廓立体,眼窝也很深邃。 金发青年的刘海三七分,一边较长,大概是喷了定型喷雾,才能在激烈的战斗后保持这种发型。 他眉尾上挑,一双无神的死鱼眼下有深深的褶皱。本来就已经长得很不和善了,他还嘴角向下抿着,像是有人得罪他了一样。 ……跟冷下脸的直哉有点像。 月谷加奈有点害怕地收回视线,十指交叉,揉捏着自己的手指,脸上露出内疚的神色,“对不起,都怪我……” 灰原雄满头雾水,“怪你什么?” “我、我害得他手臂被刺穿了。”月谷加奈非常愧疚,低下头不敢看他们。 “那也不是你能控制的,那怪物想打谁可没有规律。”灰原雄爽朗道。 七海建人看不下去他犯蠢的样子,开口提醒他:“她指的是咒力波动引起咒灵注意的事。” 他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情绪,也说不上好听,不过,月谷加奈觉得这样平平淡淡的语气,听上去很成熟。 她身边没有这样说话的人。 而且,这个人身为生活刺激的咒术师,竟然有种社畜的气质,好奇妙。 “咦,啊?这不是普通女高中生吗——”灰原雄集中精神感受了下,睁大眼,“哇你的咒力量挺高啊!难不成是同行?” “不是。”月谷加奈一顿,更羞愧了,“只是……我、我的妈妈是咒术师。” “我很没用。”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离得远的灰原雄就没听见。 灰原雄开朗地哈哈笑,“原来是这样啊!控制咒力波动本来就很难,你别自责了。” 月谷加奈攥紧手,抿唇笑了下,“我、我先离开了。” “好。”灰原雄大咧咧地挥着手,“她笑起来真可爱,青春无敌啊。” 七海建人没说话,瞥了他一眼。 刚刚女孩笑着说那句话时,嗓音微哑,如轻飘飘的棉花糖被细雨打湿,大概心情并不好。 中村美子通知他们,医疗人员的车在路上遇到交通事故了。 两个疼得快麻木了的年轻咒术师穿好上衣,离开后备箱,打算在附近走走,转移注意力。 正聊着天,灰原雄接到了妹妹的电话,就跟七海建人分开,去了另一边接电话。 七海建人脚步一转,朝废庙的方向走去。 刚刚那个女高中生就是往那边去的。 那个庙有点奇怪,他认为危险性比较高,不适合普通人接近。 刚走到废庙外,七海建人就听见了细微的哭声。 出于礼貌,他停下脚步,没有进去。 坐在神像头颅边的月谷加奈听见脚步声了。 月谷加奈试图偷偷吸鼻子,结果声音还是好大,她干脆用力一吸,然后用衣角擦掉眼泪。 做完这些,月谷加奈慢吞吞地走出废墟。 大地尽头天光乍现,断墙边靠着的金发青年看着天边,“回去吧,这庙有古怪。” 月谷加奈见到是他,忽然放松,不急着走了。 刚刚哭过,她现在有些话只想和靠谱的并且不认识的人说一说。 月谷加奈踢了下地上的碎石,唇动了几次才张开,“那个……你知道我在难过什么吗。” 七海建人没想到她会开口说这种话,不过他想了想,一个现役高中生会向陌生人倾诉的可能性确实不小。 至于她在难过的事,他确实知道。 在他高中的时候,也为类似的事情苦恼过。 “接受自己的上限,才能活得更轻松。”七海建人平静地说道。 “诶?”月谷加奈惊讶地睁大眼睛。她捂着嘴,卷翘的睫毛颤动,微红的下眼睑酸酸的。 竟然真的知道她在难过什么。 直哉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要亲亲要贴贴。 这个人明明看起来凶凶的很不好惹,结果却意外地细心诶。 七海建人看着初升的太阳,继续说道:“说到底,这个世界上卓越的人才是少数,有点优秀就足够了。” “开心点吧,小女孩。” 靠着玻璃墙的女孩唇角微扬,不断地点着脑袋,一滴凉水突兀地溅在她脚趾上,她打了个激灵,清醒过来。 月谷加奈伸了个懒腰,擦干身体走出淋浴间。 她拉拢睡袍,躺回榻榻米上。 湛蓝天空中,一轮新月挂在高高的云梢,似是嘴角勾起的唇,高高在上又不怀好意。 禅院直哉这一觉睡得很沉,到了下午才醒。他醒来后,发现月谷加奈还没醒,脸红通通的。 “月谷加奈?”禅院直哉眉微皱,刚把手放在她额头,就感觉到滚烫,“居然发烧了……” 昨晚做的时候是戴了套的。 她最近总是发呆走神,神情不属的,肯定是洗完澡了没擦干在那发呆,然后今天就着凉发烧了。 禅院直哉有些烦躁地啧了声,他可不擅长照顾病号。 他看了眼月谷加奈,起身打电话给客房服务,让他们送来退烧药和清淡的粥,然后进了洗手间洗漱。 禅院直哉刚洗漱完,服务生就推着小车来敲门了。 服务生把两碗粥和退烧药都摆到小桌上,然后就准备离开。 禅院直哉叫住她:“等等。你给她喂下药和粥,有小费。” “好的,这位先生。”服务生收下小费,认真地完成了客人的嘱托,才推车出门。 禅院直哉吃完了粥,坐到榻榻米边,冰凉的手贴在月谷加奈嫩滑的脸蛋上。 空调房里温度调得低,她的脸却烫烫的,还很柔软,手感极佳。 感觉不太热了,他就换到别的地方贴着,偶尔捏捏她的脸。 月谷加奈被他没控制好力道的揉捏惊醒了,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眼睛好不容易才睁开。 “好渴……”月谷加奈呼出口热气,伸出舌头舔自己的嘴唇。 禅院直哉拿起服务生准备的水杯,正准备让她喝,突然想起刚刚没注意服务生是怎么给她喂东西的,现在他不知道该怎么给她喂水。 “月谷加奈,你自己能喝吗?”禅院直哉垂下眼帘问道。 “不想自己喝……”月谷加奈两眼半睁,眼眶热热红红的。 她难受地张着嘴,唇齿之间殷红的舌头轻轻抵着下唇。 很可怜,但也很色。 禅院直哉心思一动,扬起唇,眼角上翘的绿眼睛盯着她,“那我喂你。” 他仰头喝下一口温水,压下身挤着她的唇渡过去。 月谷加奈真的渴了,她没什么旖旎的心思,只顾着喝他喂的水。 禅院直哉喂水的时候,还不忘揉捏她的皮肤。 “直哉……不要这样,我现在不舒服。”月谷加奈蹙起眉头,难受地扭了下。 “……啧。”禅院直哉收回手,靠着墙坐下玩手机。 没有了外力干扰,月谷加奈在药物作用下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她的头没那么昏了,但体温还没下去。 “你烫得像是要融化的脂膏一样,摸起来真舒服。” 禅院直哉抱着她,月谷加奈想往边上躲,被他拦腰环住。 “月谷加奈,你现在清醒了是吧?”禅院直哉屈起手指,在她腰上按揉。 月谷加奈不明所以,“是的。” “昨晚洗澡的时候是不是发呆了?” “诶?是、是的……” 禅院直哉磨着牙,盯着她看了半天,才继续说:“你最近经常走神。” “我……” 月谷加奈微愣,她和禅院直哉对视几秒,随后垂下眼揪着被子拧了一圈,想了很多事情,脑海中浮现诸多碎片。 最终,这些碎片都映出了同一个人的身影。 她抿了抿唇,开口道:“对不起……直哉,我们分手吧。” “哈?!” 禅院直哉脸色瞬间变差,手失去了控制,用力抓她的腰,坚硬的指甲深深地刻进软肉里。 月谷加奈痛得眼泪盈满眼眶,“好痛!松手……” 禅院直哉咬紧牙关收手坐起来,眉眼阴沉,“你最近就是一直在想你聊天里提到的那个男人是不是!” “呜呜……”月谷加奈撑起身,泪眼朦胧地看向他,“我好疼。” 禅院直哉丝毫不心软,他看着她的样子反而开始兴奋了。 这微妙的兴奋夹杂在愤怒里,让他情不自禁地露出了恶劣的笑容。 “月谷加奈,你跟我做的时候不会也在想他吧。” 含着泪花的女孩睁大了眼睛,漂亮的宝石眼眸倒映着他的笑脸。 “幻想着他和我一起上你?” “你真是个——” 一道清脆的响声止住了他的下流话。 禅院直哉表情空白,脸上微弱的疼痛感像锋利的针尖不断刺激着他的神经。 ……骗人的吧,月谷加奈竟然扇了他?! “呜呜,好过分……”月谷加奈低着头,眼泪滴答滴答地落下。 “月·谷·加·奈!” 禅院直哉阴恻恻地咬牙喊她,倾身上前掐着她的脖子,用力抵着她的下颚骨逼她抬起头。 散乱的米金发垂下,精致漂亮的脸迎着灯光露出来。 女孩的脸颊、鼻尖、眼睛,都是粉红的。 嘴唇却是艳红的。 禅院直哉神色一怔,喉结上下滚动,一时之间都分不清自己是恨得牙痒,还是馋到牙痒。 他努力忍耐,还是让脑中的兴奋感占据了上风。 等会再跟她算账。 “唔——”月谷加奈努力去掰他的手指。 讨厌,刚刚还在骂我的人不要碰我…… 她眼睫微颤,眼角有泪珠从下睫弹落下。 禅院直哉眼睛微眯,尖锐的牙齿几乎能咬破她的舌头。 他没有注意到,月谷加奈身下的影子在蠕动,有漆黑的东西在向外爬。 最先察觉到异状的是月谷加奈,她的脚腕被冰冷柔软的东西爬过去。 惊恐的女孩瞬间睁圆眼睛,寒毛直竖。 “唔!” 月谷加奈焦急地努力晃动禅院直哉的手臂,但他没有理会。 等到禅院直哉意识到情况不对的时候,从影子里爬出来的生物已经举起了纯黑长刀。 “这是什么东西?!”禅院直哉惊愕道。 他匆忙放开月谷加奈,堪堪躲过袭来的刀锋。 禅院直哉起初以为这是个咒灵,但他发现月谷加奈没被这诡异生物袭击,它甚至用一条腕足护住她。 “月谷加奈,这是你母亲安排的护卫吗?” “不是!”被腕足环住的月谷加奈脸色惨白,她看见腕足上长着许许多多小口,刚刚它们咬碎了床单。 好可怕。 禅院直哉被这生物追着打,“这东西肯定跟你有关!” “我、我——” 月谷加奈慌乱得根本不知道该想些什么。 她两手交握攥着,紧紧地盯着漆黑生物看,试图辨认。 拿着长刀,好像有铠甲,影子…… 好熟悉—— 啊,那尊武士像! Aku-Shin-Kae! 就在月谷加奈想到这串读音的刹那间,禅院直哉突然忍痛吼了声。 诡异生物停下攻势,回到月谷加奈的身后,蠕动的触手盘在她身侧。 “直哉!你怎么样了?” 禅院直哉盘坐在地上,额头青筋暴起,冷汗直往下淌。 “……叫人来。” 那天禅院家的人匆匆带走禅院直哉,之后月谷女士的下属们前来,尝试了各种办法,都没能赶走诡异的影生物。 最终,是得知此事的月谷女士解决了问题。 她让月谷加奈在心中默念恶心影(Aku-Shin-Kae),祈祷祂回归阴影。 “幸运的话,祂会回应你的祈祷。” “妈妈!它……祂真的回去了!” 听筒里,女人扬声笑了笑,她的声音非常愉悦,“我的宝贝女儿,你果然是最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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