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不去吗?”
现在正是春天。
东京的樱花还没开, 但是各种樱花季限定的商品已经占满了大街小巷,路过甜品店的时候,看见了摆在外面的新品招牌, 被上面的粉笔画吸引,给她带了小点心。
回到家,听见她这么说。
“嗯?”
夏油杰把点心放在桌子上,看向她。
伏黑甚尔在上课, 悟被他调去外面出差, 小孩在补习,今天只有他在。
所以可以慢慢来,不着急。
“在说晚上的电影吗?”
坐在她的脚边, 陪她一起看幼稚的动画, 看了看她的脚踝,轻轻攥进掌心。
“如果累的话可以不去哦,在家里休息就好了。”
脚踝被哥哥捏着,接着哥哥又按压起她酸酸的小腿, 绘梨低头看着他, 想到以前每次自己瘫倒在沙发上喊累, 哥哥都会过来这样帮她按摩, 从小到大没有喊过一句累, 就感觉眼睛变得湿漉漉的。
明明杰只比她大了一点点, 但一直都在照顾她。
她却一点回报都没有……实在是太坏了。
“其实、其实也不是很累。”
她哭着说:“我只是,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杰……”
像是从前一直做的那样,妹妹哭着对他诉说自己的心事,问他应该怎么办,好像不管他说什么, 她都会像是从前那样,听他的话去做。
“明明一直以来都只有杰的,但是后来、后来又记起了神子大人。”
肌肤被哥哥手上的戒指触碰,少女想到那一天,自己给哥哥戴上戒指的时候,在心里许下的诺言,就感觉愧疚极了。
“感觉像是有两个绘梨在打架,一个说神子大人等了绘梨这么久,绘梨不可以辜负他,另外一个又说绘梨也喜欢哥哥,不想看见杰伤心。”
这些话不敢和神子大人说,但是却可以在杰的面前毫无保留地说出来,因为杰是会理解她体谅她,永永远远引领着她的人。
她抹着眼泪,迷茫又无助地看向他:“绘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杰教教我好不好……”
好乖。
明明知道他也喜欢着她,却还是问这种话。
其实今天是特地支开了所有人,想要做一点错事的。
但是看着她,看着掉眼泪的,被自己捧在掌心照顾了这么多年,一点点委屈都舍不得她受的妹妹,就又有万般怜爱浮上心头。
这是他的绘梨。
不是仰望着谁的小玩伴,也不是总是低着脑袋掉眼泪,受了委屈也不敢声张,一直被欺负的小可怜,而是被他捧在掌心的绘梨。
初见的时候像是一只流浪的小猫,带着警惕的目光看他,后来又一次不小心把她吓坏,花了很长很长时间门,用光了全部的零用钱和耐心去投喂去靠近,才终于又得到了她的信赖。
后来的十多年,每一天都在加深这样的信赖,每分每秒都在让她更加依赖自己。
不是没想过趁这种时候做些什么,毕竟他的底色是卑劣的。
——占有、侵犯、掠夺,不顾一切弄坏她,打碎一切的信任和依赖也没所谓,这样的念想依旧会每时每刻冒出来。
但是啊,在阴暗扭曲的道路尽头,跳着一颗纯白的心。
一切的起始都源自于爱。
珍重的、深刻的爱。
希望她开心,想看见她的笑颜,想呵护她、照顾她,把她高高举起来,让她站在自己的世界顶端,不叫她皱一丁点眉头。
所以哪怕知道她想起那些事情会发生什么,哪怕心里知道对自己最有利的行为该怎么做,他也不忍心看着她一直被蒙在鼓里。
她依旧信任依赖着自己,这一点已经足够了。
夏油杰垂下眸,攥着妹妹细瘦的,好像稍微用点力就可以捏碎的腿骨,忍耐着把小小一只的妹妹彻底弄碎弄坏的念头,笑了笑,说:“那绘梨可以把哥哥的电影票退回来。”
“我和悟不一样。”
他低着头,侧颜清隽,像是在思考着这样的话会取得什么样的结果,又像是单纯在失落伤心:“他会因为不被你选择而生气,但我不会。我可以忍受第二种结局。”
名分而已。他想,只要她的信赖还在自己这一边,有些事不过早晚。
比起在明面上争吵不休让她不安,夏油杰一向更擅长在阴暗处自己思考,想一些看起来惊世骇俗的事情。
比如上辈子想要杀死所有普通人的叛逃,比如让男人怀孕的咒灵。
看起来很突然,叫所有人措手不及,但实际上他已经思考很久了。
既然怀孕这么辛苦,这个世界上也一定会有诞生自对【繁衍】、【分娩】、【怀孕】……之类的事情恐惧的咒灵吧?
但耗费了一年多的时间门,他还是没有捉到合适的咒灵。
好可惜,要继续努力才行。
“才不要……”
她哭着说:“那样的话,杰也会伤心的。绘梨才不要杰难过,全世界……最最最不想看见杰难过了。”
杰和神子大人不一样,杰的难过和伤心都不会写在脸上,总是要别人去发现去探寻。
绘梨很害怕,她总担心哥哥在她看不见的时候伤心,总害怕她如果不好好捉住哥哥的手,他就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难过,和谁也不说,然后一个人把自己憋坏。
“那怎么办呢?”
少年摸摸她的脑袋,笑了笑:“总会有人难过的呀,嗯……晚上再说好不好?只是看个电影,不要多心。”
她哭着抱住他,像是接受了他这样的借口,缩在他的羽翼之下哭,沉默着不说话。
夏油杰轻轻吻了吻她的头发,叹气:“没关系的哦,跟随你的心就好了。”
反正不管是选哪一个,另外一个都不可能放手的。
傍晚。
绘梨还是提前出了门。
路过一家甜品店的时候,她被上面好看的粉笔画吸引,进去买了很多甜品,打算带到电影院去。
神子大人需要很多甜份补充能量,所以从小就会吃很多甜食,但杰不爱吃甜的,明明是在东京长大,但口味倒是非常关西,她在附近找了找,带了一点杰平时爱吃的零食过去。
距离电影开场还有半小时,她提着东西走进去,没有发现他们的踪影。
唔。
绘梨想了想,没有给他们发消息,而是坐在侯影厅长长的椅子上等他们,低着脑袋,看起来像是一直小乌龟。
好乖。
总是找各种理由和借口躲避这个问题,但还是过来了。
五条悟看着她,轻轻舒了口气——只要这家伙过来,他就赢了一半。
因为杰这家伙是个胆小鬼啊。
他盯着她看,少女像是发觉了暗处的视线,有点困惑地抬头找了找,没有看见他们,于是有点失落又有点庆幸地垂下了头。
嘛,笨得可爱。
短信可以不回复,但两张电影票,她究竟要坐在谁买的位置上呢?
过来的时候估计想了一整路吧,到现在脸上还满是犹豫和纠结,这副模样还真是傻到家了。
“什么时候过去啊,杰。”
“嘛,再等等吧。”
一直等到了开始检票,她有点困惑地到处看了看,拿出手机犹豫了好一会还是没有发消息,他们看着她去检票,要求检票员一次检了两张,然后又提着给他们买的东西走进电影厅,在两个座位之间门站了好一会,然后忽然闭上了眼睛。
还以为她要做什么重大的思考和决策,结果这家伙伸着手指开始点兵点将。
“说过的吧。”
这种东西根本不具备随机性,两个选择里面,单数的结果会是第一个,双数的结果是第二个,这次很不巧她选择了双数,所以点到了夏油杰。
五条悟笑了笑,没觉得失落也没觉得生气,只觉得这家伙超可爱,已经想着要怎么把她吃进肚子里了。
“这家伙根本不会好好做选择啊。”
“那多少也得先尊重一下她的心意。”
夏油杰轻轻叹气,看着她,心里满是怜爱。
多么可怜的孩子,才刚刚要步入社会,见识外面丰富多彩的世界,就要被捆起来了。
上午给过她选择的机会的,如果早点选择他,至少今天不用再面对悟了。
……
神子大人和杰为什么还没有到呀?
电影已经快要开始了,进入了最后的十秒倒计时,绘梨抱着点心和零食,感觉心里乱糟糟的,拿出手机想了想,还是没敢给他们发信息。
最好都不要来了。
她悄咪.咪地想:这样她就可以一个人看电影,也不用纠结后面的事情了。
她一边为自己的自私感到羞愧,一边又为不用同时面对他们两个人而感到轻松,慢吞吞看起电影,直到十几分钟以后,才察觉到旁边坐下来两个人。
“一个人看得很开心嘛。”
右边是五条悟,他握住她的手,把她怀里的点心袋子拿过去:“给我带的?”
“嗯……”
绘梨还来不及说话,另外一只手又被攥住了。
比起喜欢捏着她的手玩的神子大人,杰总爱抚摸她的手指。
微凉的、带着薄茧的手指一寸一寸摩挲着她的肌肤,叫她想到了之前两个人在浴室做的事情。
脸颊一下子烧起来,又感到呼吸洒在耳边。
“也给我买了零食吗?”
一个很轻的笑,话里像是带着粘稠的丝糖:“绘梨也变得贴心了呢,好乖。”
她颤了颤,小小声:“看、看电影。”
听见了吞咽的声音,大概、大概是他们在吃东西吧,绘梨这么想着,努力把心思都放在电影上面,努力忽视正在被捏着把玩,和细细摩挲的两只手。
电影剧情循序渐进,她渐渐看得入神,没发现两个家伙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那边的男主角向女主角告白的时候,她同时听见了两声“喜欢你”。
……完蛋了。
电影彻底没法看下去了。
绘梨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感觉自己坏透了。
一个说她明明说好了要和神子大人永远在一起,她不可以做一个背弃承诺的坏孩子,另外一个说明明在恢复记忆之前就下定决心,无论想起来什么,都不能让杰伤心的。
她一直是缩头乌龟,通过各种事情来逃避这个问题,但今天怎么样也避不开了。
“别太紧张嘛。”
明明电影院里没有其他人,但五条悟的声音还是非常非常的低,以至于一定要凑到她的耳边才能叫她听清楚自己的话:“嘛,我和杰,你总得做一个选择嘛,别担心别担心,我们会尊重你的意愿的。”
会、会尊重她的意愿吗?
绘梨低着脑袋,不敢抬头,迷迷糊糊地想:既然选择哪一个都会让另外一个伤心的话,那、那她一个都不选不就好了吗?
“我、”
她攥紧自己的裙摆,小声说:“我感觉……”
她支支吾吾的,像是没胆子说出自己的选择,看起来快要急哭了。
好笨。
她根本不知道这一年来两个最强达成了什么样的共识,也不知道在反反复复之间门,他们又背着她商量了什么事情。
不管是她选择哪一个,另外一个都不可能接受并且放手的——正是因为她不明白这一点,所以才显得傻乎乎的很可爱。
直到听见她说。
“我、可以不选吗?”
“哈?”
五条悟笑了一下:“可以哦,当然可以。嘛,杰以为呢?”
“先看电影吧。”
左边的家伙摸了摸她的脑袋,像是有点怜悯。
没事了吗?
这么轻松吗?
绘梨松了口气,努力把心思放回电影上,但心脏怦怦狂跳,总是感觉十分忐忑不安。
电影院的空调好像开得太低了,她感觉好冷好冷,然后温暖的、炽热的手掌搭上来,攥住了她的左腿。
她被吓了一跳,还来不及说话,又看见右边那个人的手也攥了上来。
“是太冷了吗?”
压低的声音贴着耳朵,感觉肩膀都跟着酥了一片,两边的大.腿被异性宽大的手掌轻轻攥着摩挲,听见杰笑了一下,说:“没关系哦,我和悟会让你热起来的。”
她睁大眼睛,下意识颤了颤,一句话也不敢说,咬住自己的手指看向荧幕,努力忽视身上异样的感觉。
借着荧幕反射过来的、昏暗的灯光,看见少女脸颊通红,耳朵和脖颈也开始染上漂亮的绯色,小猫一样的眼睛湿漉漉的,里面含着泪水,圆乎乎的脸上写满了无措和不安,看起来非常、非常可口。
明明是这么乖的孩子,为什么会说出那样过分的、伤人的话呢?
夏油杰想,如果她选择悟也就算了,那样还能勉强理解,不会生气,也不会太怪她,毕竟是悟先来的。
他会更加努力,占有她更多的目光。
如果选杰的话还能稍微接受一点。五条悟想,毕竟杰这家伙确实很会扮温柔这一套,把她吃得死死的,就连白天要穿什么衣服都要问过他的意见,已经是从心理和生理上都完全离不开他的状态了。
到时候他顶多就当小三嘛,反正咒术界个个都是道德败坏的家伙,三人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她选择了自己的挚友,那么就勉为其难接受对方的存在,稍微、忍耐一下心底的独占欲好了。
——但她竟然一个都不想要。
哈。
究竟把他们当成了什么了?
以为可以在拿走了他们的心脏和感情以后,轻易地挥挥手逃走吗?
绝不可能。
哪怕是同时也好,她必须负起责任来。
好可怕……好奇怪……
明明是很浪漫温情的爱情电影,但她却有一种自己正在看惊悚片的错觉,后面在演什么完全忘记了。
战战兢兢看完了一整场的电影,被带出了影厅,外面不算冷,但她还是下意识打了个喷嚏,然后两件外套同时脱下来,罩在了她的身上。
……
她抿抿唇,蹭了蹭这个的手掌,又抱抱那个的手臂,然后垂下脑袋,一句话也没敢说。
每到这个时候就会很乖。
像是一只知道自己要被惩罚了的猫,用这种方式在和主人撒娇。
多多少少还是起到了一点效果,所以夏油杰摸摸她的脑袋安抚她,五条悟也笑嘻嘻地给她喂点心,她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好像松了口气,呼吸又变得平稳下来。
“甚尔哥哥也要下课了。”
她小声说:“我们去接他可以吗?”
看了她一会,还是没舍得拒绝,于是坐着咒灵带她到了高专,这家伙比以往更受欢迎,一进学校就被硝子和歌姬带走了。
两个少年谁也没说话,更没有阻拦。
毕竟都不是小孩子了。
小孩子的方式是撒娇作闹胡搅蛮缠,去博取关注和同情,但大人会用更加迂回曲折的方式彻底缠绕猎物,让她无法逃离。
“那两个家伙和你告白了?”
一进宿舍,家入硝子熟练地倒上饮料,开门见山地问。
“欸??硝子怎么知道?”
“嘁,那种告白失败的挫败感都快从两个人渣身上溢出来了啦。”
庵歌姬笑了笑,把饮料推到她面前:“所以你这是两个都拒绝了?好样的!”
“嗯……”她低着头,明明是拒绝的人,但好像显得比那两个家伙还要更加伤心,大颗大颗的泪珠掉下来,打湿了她的裙摆。
“好啦好啦,快别哭了,要不然我带你逃到国外去?”
“什么,为什么要逃走?”她困惑地问。
庵歌姬看了看她身上浓郁的残秽,鼓起脸:“你说呢?那两个人渣可不是什么安分的家伙,说不定哪天就把你拐上床了。”
“咳。”
家入硝子咳嗽了一声,示意孩子还小别说这种话,视线在她裙子上停留了一下,轻轻吸了口气。
知道她笨但也不知道有这么笨啊。明明那两个家伙就在欺负人吧,怎么搞的,反而是她愧疚得在这里掉眼泪?
“多少是该注意着点。”
家入硝子叼了根烟在嘴里,没点燃:“夏油最近老和我打听男人怀孕的事。”
“噗——”
旁边的庵歌姬直接把饮料喷了出来。
“他怎么比五条还封建啊?父凭子贵——这一招真亏他想得出来啊!”
什什什么东西。
绘梨被吓了一大跳,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硝子的意思,猜测道:“杰怀孕了吗?”
“恭喜你,看起来暂时还没有。”
家入硝子叹气,看着对面这个明显松了口气,到这时候还傻乎乎反应不过来的家伙,感觉这笨蛋迟钝成这样,被他们拽去结婚也是迟早的事。
“算了,不说这个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
她又低着头,露出愧疚又纠结的表情,哭着说:“我是同时喜欢着两个人的坏孩子。”
“嘛,这也不能怪你。”
清楚事情原委的家入硝子摸摸她的脑袋,说道:“都是那两个白痴的错,实在不行三个人也没什么。”
话音停顿了一下,看着对面懵懵懂懂傻到家,明明成年了但脸颊还是圆圆乎乎看起来像是小孩的绘梨,试探着问道:“不过你真的明白什么叫做‘喜欢’吗?”
绘梨困惑抬起头,听见家入硝子问她:“你也到年纪了吧。看着他们两个,有想要接吻、上.床的冲动吗?”
她的脸颊一下子变得通红,但还是像回答问题的小学生那样,认真思索了一会:“好、好像没有。”
“哈?”庵歌姬擦干净自己身上的饮料,诧异地看着她:“那这叫什么喜欢啊。”
“……欸?”
“喜欢,最基本的就是占有和X欲吧,你连接吻的冲动都没有,那叫什么喜欢啊?”
“可是、可是……”
绘梨皱起眉,想了想:“可是神子大人吻我的时候,我也不讨厌的。”
“哈?那如果少年木村拓哉吻我的话,我也不会讨厌啊。但那和喜欢没关系吧,更何况是你这全世界都是好人的家伙……我和硝子吻你,你也不会讨厌的吧?”
“欸欸欸?”
像是为了实验一样,家入硝子挑挑眉,扣住她的下巴,低头凑了过来。
蜻蜓点水的一个吻。
她很快离开,拍拍她的脑袋,问:“讨厌吗?”
女孩傻乎乎地摇头,露出惊讶的表情:“所以、我,我竟然也……喜欢硝子……”
“不是啦!!”
庵歌姬的表情在‘这家伙没救了’、‘但好可爱勉强还是救一救’之间门来回切换,然后晃着她的肩膀说道:“说明你对他们两个,也根本就不是对恋人的喜欢啊!!”
“不讨厌和对方接吻doi甚至结婚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毕竟那两个家伙再怎么人渣,条件也可以吊打世界上99%的男人,但这和你主动想要占有对方,想要把对方吃掉,那是完全不一样的感情啊!”
“……?”
她被晃得迷迷糊糊的,又听见硝子问:“问你啊。如果现在五条或者是夏油要和别的女孩子结婚,你会恨他们,或者想要赶走那个女孩吗?”
“……”如果神子大人和杰,想要跟别的女孩子结婚的话?
她眨眨眼睛,认真想了很久,才低着头说:“唔……既然是他们的心意,那绘梨才不会恨他们,更加不可能把那个女孩子赶走呀,家里多了一个人的话,不是更加热闹吗?”
“所以啊!!”
庵歌姬拍了拍桌子:“搞了半天,你这家伙连‘嫉妒心’都没有……”
一直以来她的选项里面就好像只有‘更喜欢悟’or‘更喜欢杰’,从来没有过‘不喜欢’。
忽然听见两个好朋友这么说,而且她们还都是这么厉害的咒术师,这让绘梨有点困惑,也很茫然。
“可是……”
她想了想,皱着眉,总感觉哪里不对劲:“但是我很依赖神子大人还有杰,没有他们的话,一定会死掉的,这样、这样竟然也不是喜欢吗?”
“喜欢也不是非得是爱情把?这样重要的羁绊被划分到爱情里面,是不是有点太狭隘了?”
“说起来,亲情明明比爱情更加深刻得多吧?见过离婚出.轨快餐式恋情,但断绝血缘关系的却很少,难道家人之间门就不能喜欢了吗?”
绘梨一愣,又听见她们问:“如果他们现在忽然都不喜欢你了,只想和你做家人,你会难过吗?”
“欸?”
绘梨思考了一会,才慢吞吞地说道:“不会。”
与其说难过,倒不如说,在听见她们问题的那一刻,她竟然有种松了口气的心情。
“所以啊!!!”
庵歌姬又摇晃起她的肩膀:“所以你的‘喜欢’根本不是对异性对男人的喜欢啊!!你只是因为他们喜欢你,你舍不得拒绝,舍不得让他们伤心,对吧?”
“……是这样吗?”
神子大人和杰都对她这么好,她也想做一些让他们开心的事情,更不想看见他们失落的表情……
如果回报自己的恋心和喜欢会让他们开心的话,她无论如何也会努力去做的。
只有一个人的话,把自己的恋心和喜欢全部都交付出去也没问题,但、但是现在有两个人。
人怎么可以同时喜欢上两个人呢?
所以她觉得自己很坏,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现在,她们竟然和她说,原来她那样的喜欢不算是对异性的喜欢吗?
那她的喜欢是什么呢……
家入硝子往外面看了一眼,戳戳庵歌姬的手臂,示意门外有两个家伙正在偷听,庵歌姬脸色一顿,撸起袖子就冲了出去。
“你们两个家伙都听见了吧!”
她叉着腰:“这一年多总是在让她纠结到底更加喜欢谁,结果这笨蛋其实根本都还没有觉醒恋心,你们也差不多点!”
“啊,是么。”
夏油杰往里面看了看,看着她刚刚哭过的,微红又泛着水色的漂亮眼睛,轻轻笑了一下:“原来如此。”
忽然感觉好轻松啊。
听了全程,才意识到她或许根本没有多么喜欢悟。
是啊,上辈子才十五岁吧,遇见悟这样强势的家伙,她又一直以来这么听悟的话,惊慌失措之下,除了迷迷糊糊地去适应,去迎合,难道还有第二个选项吗?
五条悟没说话。
他全当她们在胡言乱语。
他把晕晕乎乎,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恋心的小家伙揪起来,扫了硝子和歌姬一眼,没像是少年时候一样张扬肆意地反驳个不停,只是略显平静地看过去,反而显得极具压迫感。
“这就先回去了?”
五条悟拍了拍她的脑袋,一秒钟也不想在这里多待,所以干脆直接瞬移回了家里。
小海胆正在家里和狗狗玩耍,她难得没有一回家就凑到两个小家伙身边,而是慢吞吞坐到了沙发上,抱着抱枕,满脸凝重,一看就是在想刚才的事情。
“在胡思乱想什么啊。”
五条悟叹气,坐在她的身边,有点不知道该拿这家伙怎么办才好。就听见她问:“神子大人、您、您对我的喜欢……是……唔唔唔。”
拿点心堵住了她的嘴,看了一眼是杰买的,有点不爽,又看看她含着眼泪费力嚼点心的样子,轻轻叹气。
“想说什么?如果我对你的喜欢是对·家·人·的喜欢,你这家伙会怎么样,嗯?”
她眼睛瞪圆,顿时露出‘那太好了’的表情,快速嚼起点心试图把它咽下去然后开口说话。五条悟想了想,敲敲她的额头:“你现在最好是想想清楚再说话。”
哦……
她感觉自己已经完全想清楚了。
恋人的喜欢是只能给一个人的,因为爱情最重要的就是忠诚,但是如果是家人的喜欢,就像是喜欢甚尔哥哥和小惠一样,同时喜欢着两个人,也就一点也不用担心了。
她可以把她所有的喜欢都给他们,全部都给出去,比喜欢绘梨自己还要喜欢喜欢他们。
这样、这样他们就都不会难过,也不会伤心了吧?
这孩子最好的一点就是有一颗清澈见底的心。
但最糟糕的也是这一点——因为她所有的心思都写在脸上。
感觉理智差不多已经崩到极限了。
在独占欲无法满足,和彻底失去这一份恋心之间门,五条悟选择暂时忍受前者。
“你可以都要,贪心也没关系。”
他轻轻吐气,像是大型动物在狩猎前所做的,最后一项准备:“但最好别这么狠心。”
但这家伙对他们有着完全的信赖。
所以在挚友回来的时候扑进他的怀里,如释重负地说道:“杰,我感觉我想清楚了!”
“嗯?”
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她笑得这么开心了。
所以夏油杰即使有着不太好的预感,但还是摸摸她的脑袋,配合问道:“想清楚什么了呢?”
“我对神子大人和杰的喜欢,是对家人的喜欢,所以就可以超级超级超级喜欢你们,可以把绘梨最多最多的爱都报答给你们,比喜欢绘梨自己还要喜欢你们了!”
“是吗?”
夏油杰笑了笑,看了一眼沙发上沉默的挚友,忽然感觉这样好像也没什么不好。
究竟喜欢和喜欢之间门,又有什么样的区别呢?无非是无法名正言顺地接吻而已。
她不必分清楚这些东西,只需要比喜欢任何人都要喜欢他们不就好了吗?
悟总是想拿走她的一切,那样太独断、专横了,夏油杰不会这么做。
所以他亲亲她的额头,也和她一起笑起来:“绘梨做得很棒哦。”
“真的吗?”
她摸摸自己的脑袋,原本还有点忐忑不安的心情一下子消散了,用力抱住他,终于又可以大大方方,毫不心虚地说出来:“喜欢杰。”
“也喜欢绘梨哦。”
摸摸她的头发,把路上特地买的冰淇淋拿出来递给她和小孩,然后看了一眼挚友,示意我们出去聊聊。
五条悟看了她一眼,沉默地走了出去。
“我觉得现在这样很好,悟以为呢?”
“老子以为个屁。”
五条悟插着兜,在唯一的挚友面前,又露出了少年时候的模样,咬牙切齿的:“真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蠢得要死,早晚有一天要吃教训。”
“嘛,说是这么说,但悟也知道自己根本无法对她狠下心,对吧?”
“哈?杰又知道?”
“顺着她的意思来就好了嘛。”
“顺着她的意思来?杰没疯吧?那以后岂不是要彻底被骑在脑袋上无法无天了?”
“……我这十几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没感觉有什么不好,她是个乖孩子,会有分寸的。”
夏油杰看了看居酒屋外面的招牌,一边想着有没有能带回去投喂妹妹的东西,一边说道:“她已经很久没有笑得这么开心了。”
五条悟脸上的表情一顿,没说话。
“不管是真的对我们不是异性的喜欢也好,还是那孩子挣扎之下想要自欺欺人的自救也好,悟舍得揭穿她,打碎她的小乌龟壳,舍得让这样的笑容再次消失吗?”
看见挚友沉默的样子,夏油杰笑了一下,说道:“这么想起来,我反倒要感谢硝子和歌姬前辈了。要是没有她们,我们迟早会把这孩子弄坏、逼疯的。”
“喜欢她的契机,就是看见她脸上柔软的、像是阳光一样毫无阴霾的笑容啊。”
“如果我们过分强烈的喜欢会让她感到不安、为难,甚至让那样的笑容消失的话,岂不是本末倒置吗?”
“我们是最强,但两个最强的爱反倒是世界上最糟糕的爱意,这一点是我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我不想成为那样糟糕的家伙,也不想让她感受糟糕的爱意。”
这家居酒屋好像不太干净,还是找个贵一点的烧鸟店吧,她最近难得这样开心,是该买些东西回去好好和她庆祝一下。
“庆祝?庆祝老子兜兜转转活了半辈子终于发现老婆不喜欢自己?”五条悟双手插兜,冷着脸说道:“老子现在除了连发[茈]把这个狗.屎世界轰烂以外没有第二件想做的事情。”
手机铃声响起来,是非常幼稚的樱桃小丸子主题曲——为了在三秒内接那家伙电话特地设置的。
五条悟冷着脸把电话接起来:“喂?找狗.屎五条哥哥的话不在,找你亲亲老公五条悟的话可以考虑转接一下,所以你找谁?”
“我、我、”
那边顿了顿,问:“那我找杰……可以吗?”
“……别逼老子挂你电话?”
“那、那我找一下我的神子大人吧。”
她小声地、委屈巴巴地问道:“可以吗?”
“……什么事?”
那边不说话了。
五条悟等了两秒:“干嘛?哄人也不是这么哄的吧,被杰彻底惯完蛋了啊你。”
“我、我打电话是想说,我、呜……刚刚说了喜欢杰,还没有补给您呢,您、您还想听吗?”
“嘁。”
五条悟看了夏油杰一眼,瘪瘪嘴,极其不情不愿地说道:“那你倒是说啊。”
“唔,喜欢、喜欢神子大人。”
说完,那边就立即挂断了电话,像是生怕挨骂一样。
“……都是杰的错。”
五条悟把手机塞进口袋,没好气地说道。
在烧鸟店订了不少烤串,回去陪着她好好吃了一顿,她解决了一件心头大患,显然非常开心,连带着整个家的氛围也变得轻松起来,小海胆也显得活泼了一点,踩在椅子上,给她倒草莓牛奶,然后和她一起给转圈圈的小狗鼓掌。
她缠着甚尔要酒喝,伏黑甚尔一向她说什么就是什么,立即就从房间门拿了酒出来,夏油杰也惯着她,撑着下巴看她喝酒,五条悟巴不得她多喝一点晚上刚好‘不小心’和她发生点别的事情,只有小海胆臭着脸,把她的酒杯抢了过去。
“已经喝了够多了。”
他把自己的草莓牛奶换到她面前,鼓着脸:“不许再喝了。”
“可是姑姑今天很高兴嘛。”
她看起来完全醉了,脸蛋红彤彤的,抱着小孩撒娇,一边撒娇一边哭:“呜呜……小惠根本不知道姑姑心里有多苦,姑姑、姑姑差点就变成坏女人了。”
“变成坏女人也不是姑姑的错。”
小海胆一本正经地摸着她的脑袋安抚她,又瞪了旁边三个没用的大人几眼:“但是不可以再喝酒。”
“小惠怎么越来越凶巴巴的了呀。”
她探出脑袋看了看地上的小狗,小海胆跟着她的目光看下去,肉乎乎的脸颊顿时鼓得更厉害了:“闹闹!都说了不许舔姑姑,你的舌头好脏!”
她笑了笑,刚想说话,就被五条悟抱了起来。
“唔,神子大人?”
她抱住他的脖子,埋头嗅嗅,露出很喜欢很满足的表情,像是一只小狗。
“嘛,要我们忍耐,你也得付出点代价对吧?”
五条悟摸摸她的头发。
“嗯嗯!”她完全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第一个[束缚]。”
夏油杰跟过来,给她盖上毯子:“以后除了我和悟以外,不可以和任何人做恋人之间门的事情。”
“嗯嗯!”
“第二个[束缚]。”
五条悟咬一口她的脸颊,慢慢说:“要永远陪在我和杰身边,哪里也不许去。”
【警告!警告!此[束缚]将限制玩家自由,封锁玩家退出游戏的权限,请玩家立即拒绝,请玩家立即拒绝!】
欸?
什么东东。
她晃了晃脑袋,听见神子大人发出一个不满的鼻音,然后立即点点头:“嗯嗯!”
【检测到玩家放弃了结束游戏权限……正在上报管理员……】
【正在向管理员传输游戏信息……】
【管理员已中断信息读取。】
【管理员已编入新设定:
打出结局将自动退出游戏】
【检测到您已打出HE结局,将于三十分钟后自动为您结束本周目游戏,请玩家做好准备。】
什、什么?
她困惑地听着脑袋里的声音,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就想哭。
什么叫做结束游戏呀,什么叫做退出呀……
【管理员已编入新设定:
玩家退出后,暂停游戏世界时间门流逝】
【管理员已撤离。】
【[好好告别,不要伤心。]】
好、好耳熟的声音。
绘梨感觉自己真的醉迷糊了,她在阳台待了一会,发现外面燃起了漂亮的烟火,于是连忙招招手,把小惠和甚尔哥哥也叫了过来。
闹闹也跟了过来,绘梨抱着小狗,有点遗憾,可惜上辈子的那只小猫被别人家养走了。
她趴在窗户上和大家一起看了好久好久的烟火,亲亲小海胆,又亲亲甚尔哥哥,然后被神子大人掐着脸颊亲,小海胆臭着脸把神子大人打开,然后又低头凶想要舔她的闹闹,夏油杰笑了笑,趁着时候把脸颊凑过来,于是她又亲了哥哥一口。
烟火燃尽了,听见什么倒计时一分钟。
她和小狗一起躺在地毯上,摸摸小狗的鼻子。
“闹闹好可怜呀,每天被你哥哥凶。”
小比格犬听不懂人话,只是伸出舌头舔她的脸颊,她笑嘻嘻的也不躲,看起来还想回吻。
“今天还没有亲闹闹呢。”
伏黑惠感觉要崩溃了。
他看向三个大人——甚尔撑着脸颊坐在沙发上,一脸‘我妹妹好可爱做什么都可以’的笨狗狗表情,另外一个正一边露出和甚尔差不多的表情,一边把玩着她喝过酒的酒杯,像是在犹豫要不要间门接接吻,还有一个盯着她看,脸上写满了今天晚上不想干好事。
这个家!他攥紧小拳头,听见喝醉了的姑姑小声嘟囔:
“闹闹的毛是什么味道呀?”
……?
小海胆连忙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把小狗从她怀里抢过来,笨蛋姑姑看了他一会,然后笑着抱住他:“我们家惠好可爱呀。”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孩子?会不会有天使把我的小惠带回天上……”
说着说着,她又开始哭:“呜呜……要、要和小惠永远在一起……不要带走我们家惠,我们家惠是哥哥亲生的孩子,小惠不可以回到天上,知道吗?”
“……知道了。”
小海胆臭着脸,用小脚脚把狗狗轻轻踹远了一点,然后摸摸姑姑的脑袋,有点别扭地说道:“小、小惠会永远都在姑姑身边的。”
“嗯!”
幼稚鬼姑姑伸出手指,晃晃悠悠的:“我们拉钩钩好不好?”
“……好。”
尾指轻轻缠绕在一起,听见她说:“我们家惠呀,快快长大。”,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