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羽一大早就醒来了。 想到昨晚那丫鬟藕官烧纸钱,他就睡不着,这么大的雷就埋在林妹妹的身边,他不能坐以待毙。 那怎么才能让林黛玉知道这件事? 秦羽虽然是只会说话的鹦鹉,但他只能说出林黛玉教过他的诗,其他的话从他嘴里只能发出鹦鹉叫声。 既然不能说,他可以写。 还好林黛玉的桌上就铺着不少纸,还有不少笔和墨摆在桌上。 秦羽试图用嘴在纸上比比划划,发现自己很难写出这完整的字。 他看着满桌的字,想到他虽然写不出来,但是能认出来。 幸而这黛玉平时无聊时就喜欢抄写诗文,秦羽把各种纸铺开,挑出字,一个一个用利爪撕掉,再贴到一张纸条上。 当把这一切忙完后,秦羽快累瘫了。 只见雪雁进入书房,看见那乱糟糟的桌面,差点以为进了小偷。 看到躺在桌上的秦羽,就知道是什么回事。 她把鹦鹉放进小窝里,笑道:“这里被搞成这样,姑娘回来看到又唠叨了。罢罢罢,谁让咱们姑娘最疼你了。” 雪雁看到那几张被撕小口的纸,只当是鹦鹉撕着玩,便当废稿清理。 “雪雁姐姐,薛姨妈找你呢。”一小丫鬟前脚刚把雪雁叫出去,后脚薛姨妈就进入书房。 秦羽躲在窝里,默默观察薛姨妈的动静。 这薛姨妈也没动什么东西,但见她打量着林黛玉的书房,秦羽心里感觉不太舒服。 鬼鬼祟祟的,能有什么好事。 秦羽见薛姨妈离开后,立刻带着早已握在爪子里的纸条飞出去。 他在竹林处看见林黛玉,便把这纸条给了林黛玉。 只见众人走进竹林深处,发现烟是从一假山石林里飘来的。 “藕官,你好大的胆子,怎弄这些脏东西到园子里烧,等我回了奶奶们,仔细你的皮!”石林传来一婆子恶狠狠的声音。 宝钗听到藕官,便知道这是潇湘馆的人,轻声问黛玉:“林妹妹,那是你的丫鬟呢。” 林黛玉向宝钗和探春说道:“你们且在原地,我去瞧瞧。”于是便唤紫鹃同去。 顺着声音走进石林,黛玉发现这里曲径通幽,若不是特意寻找,外人是找不到这小道。 看样子,这藕官为了避免他人耳目,也是费了不少心思。 黛玉见那婆子拉扯着藕官,藕官脸上犹有泪痕,手里还拿着未烧的纸钱。 婆子见是林黛玉,忙笑道:“林姑娘来了,我还想去回太太那边呢。” 林黛玉笑道:“我的丫鬟是不懂事,坏了这里规矩。我倒想知道你是怎么抓到她的,我想让我的丫鬟们学学。” 那婆子以为黛玉是在夸她,得了意说:“那是有人看得紧。林姑娘也应当让丫鬟们学些会监督人的本事。” “就是这话了,幸而你发现得早,若是闹了出去,我这管家的也是没了脸。”林黛玉不动声色。 看见婆子脸上的笑容挤作一团,林黛玉知道是时候,说:“不知是谁告诉你的,那藕官在这里烧东西,我倒想好好奖赏。” 紫鹃领会黛玉的意思,拿出几吊钱,给了这婆子。 那婆子如获至宝,忙道谢:“林姑娘破费了,说实话,是你们的春纤告诉我的,要不然我还不知道呢。” 听见是春纤告了密,林黛玉一点都不意外。 自从打算把内贼抓出来,林黛玉第一时间就怀疑上春纤。 这个怀疑的种子,从贾府众人去清虚观打醮时就埋下,当时贾府各小姐只带了两个丫鬟前往。 偏偏她林黛玉带上了三个,雪雁和紫鹃是黛玉叫上的,唯有这个春纤是周瑞家的安排。 周瑞家的说法是瞧着这丫头可怜见的,于是就让林黛玉也带上。毕竟周瑞家的可是王夫人的心腹。 从那以后,林黛玉就对春纤留个心眼。 “既然林姑娘来了,那藕官就交给姑娘处理吧。”婆子心满意足离开石林。 林黛玉悄悄观察这藕官,见她脸上毫无畏惧之色,暗暗纳罕。 想必这藕官烧纸钱有别的缘故。 林黛玉邀众人到潇湘馆坐了一回,和薛姨妈一起用过午膳后便各自回房休息。 雪雁正准备侍候黛玉梳洗,见那空空如也的水盆,说:“今日春纤怎么还没备下水,不知这懒丫头去哪玩了。” “我去取水。”紫鹃早已知晓什么回事,拿了盆就出去。 紫鹃离开没多久,雪雁就看见春纤探头探脑进门,便喊:“你去哪儿玩了,姑娘的水你没备下。” 春纤见黛玉正襟危坐,一旁的雪雁看起来似乎在生她的气,吓得支支吾吾。 林黛玉笑道:“春纤,现如今我身子大好了,也不需要这么多人手,今儿你领了这一两银子就出这园子吧。” 雪雁心中震惊,姑娘好好的怎么撵起人来。但她脸上仍没变化,只是静静地听着。 “姑娘... ...”春纤还想解释。 林黛玉打断:“这几年你照顾我也是尽心尽力,我已叫紫鹃整理好你的东西,等你娘来就可以走了。” 话音刚落,紫鹃就领着春纤娘入门,这春纤一见到娘,泪珠就滚下来。 “林姑娘,好好的,怎么就把我的春纤赶了出去?”春纤娘并不想把春纤带走,能在园子的姑娘身边干活可是件好差事。 紫鹃说道:“姑娘身子大好了,不需要这么多人侍候。” 春纤娘不服气:“我这女儿照顾林姑娘这么久,怎么就撵了她,她不比那戏子藕官强?” “你别嚷嚷,姑娘她自有定夺。”雪雁回答。 “谁嚷嚷了,出去总有个由头,听说那藕官在园子里烧东西呢,你们怎么不撵走。”春纤娘终于急了。 林黛玉从容不迫道:“藕官是犯了错,该罚。但下人们若不忠心,那就是该撵了。” 紫鹃怕春纤娘听不懂,忙补充:“我们可养不起这吃里扒外的东西。” 听了她们的话,春纤羞红了脸,拉扯着母亲的衣角,想要离开。 春纤娘拧了春纤的胳膊,骂道:“你这王八羔子,是非不分,好好的事不做,非要为虎作伥。” 是非不分,这分明在骂林黛玉撵人莫名其妙,为虎作伥,就是在骂她管家后横行霸道。 “你老人家别指桑骂槐,哪有在主子面前教训女儿的理,你女儿若有什么不好了,也是主子们教训才是,哪轮到你这个奴才。”雪雁气不过,越说越来劲。 薛姨妈听见动静,来到黛玉身边坐下了,看着雪雁气喘吁吁,只当是她们在拌嘴。 春纤娘见到薛姨妈,仿佛看到救命恩人一般,说:“薛大奶奶,林姑娘要把春纤撵走呢。奶奶劝劝林姑娘。” 薛姨妈本就是王夫人的人,见春纤眼熟,也猜到了个七八分。 她慈爱地看着黛玉:“我的儿,这春纤也是照顾你那么久了,留下罢。” 林黛玉回答:“姨妈,如今我管着家,发现这园子开支过多,现在比不得以前,太太说了,若有不必要的开支,竟是蠲了去。” 薛姨妈没放弃,继续说:“难为你这么想,只不过节省开支不该从这人手上减去。” “我瞧着宝姐姐身边通共就只有一个莺儿,而我有紫鹃和雪雁,再加上个春纤,倒显着我铺张浪费似的。”林黛玉笑答。 薛姨妈见林黛玉提到宝钗就只有一个丫鬟,脸上一阵热辣辣。 幸而蘅芜院那边有人找薛姨妈,她才脱了身。 林黛玉把目光从薛姨妈收回到这对母女上,笑道:“想留下来也不难,只不过有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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