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煜找了辆车,一路向南行进。 车顶忽然传来一声异响,他以为是异变飞禽,当即握紧手里的匕首。 但面前的车窗外,忽然露出一个脑袋…… “郑帆?” 赶忙将车停下,打开车门,看向那一半身体坐在车顶,翘着脚丫的男童。 才几天不见?这孩子又长大了…… 只那一双标志的熊猫眼,还有一双胳膊和一双小腿都是黑色的,身体其他部位肤色与正常人没有两样,确认是自家儿子无疑。 “爸,你去哪里了。”郑帆瞪着熊猫眼:说好给我找饭吃,找着找着人没了,就离谱! “先前受伤,一直昏迷来着,刚醒这不久来找你了?”郑煜知道他聪明,所以没有隐瞒,将实情说了出来,免得他胡思乱想。 “受伤?”郑帆凝眉,从车顶跳到地上,仰头看向个子高高大大的男人,伸手让他蹲下来。 郑煜乖乖蹲下,任由他检查,还闻来闻去。 “爸身体没事了,你饿不饿?对不起啊,说好要给你找饭吃的,结果失约了。” “不可抗力嘛,我理解。”郑帆人小鬼大的说道。 郑煜看他身上脏兮兮的,脚上也没穿鞋,还有些细小的伤疤,不由心疼的问:“你这些天是怎么过来的?饭怎么吃的?没吃人吧?不可以吃人知道吗?” 郑帆摸摸耳朵,嫌烦道:“知道啦,不吃人,啰嗦。” 郑煜见他要走,一把拽住小家伙说:“还有那些异种,人形异种不能吃,他们的大脑也不能吃,只能吃晶核,你要是馋肉,爸就给你打异变动物,你不是说那长得像猪的老鼠大腿肉好吃吗?” 郑帆龇牙,瞪他说:“哼,你不在的时候,我好好儿的,早知道就不来找你了。” 视线落在他腰间别的匕首,一把拿过来就咬进嘴巴里嘎嘣脆,可把郑煜吓了一跳,当即就要夺过来,但熊孩子已经啃完了。 “咦?这东西倒是挺好吃,没有啃土般沙沙的感觉,很脆,爸你哪儿找的?还有吗?我要吃。”虽然嘴上各种嫌弃老爸,但他不在的日子,自己的确很难过,捕食吃饭的时候都吃不好…… “张嘴给我看看。”郑煜见他嘴巴里没被割伤,也就松了口气说:“是爸的一个朋友,她的异能是可以用异种材料炼制武器,也就是你刚刚吃的那匕首。” 异种材料? 郑帆哀嚎说:“我可杀了好多异种呢,挖了晶核就把它们给扔路边了,那岂不是浪费?”能把异种材料里的杂质剔除,爸那个朋友有点本事。 两父子聊了会儿天,郑帆又不说话了。 郑煜忍不住问:“你怎么了?有事就跟爸说,爸是男人,比较粗枝大叶,你妈不在了,咱家里就剩下咱俩,有些事你不说出来,爸猜不到。” 郑帆撇了撇小嘴儿,瓮声瓮气的说:“找不到你,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 这话说的,郑煜眼眶立刻红了。 他也不嫌自家儿子脏,直接将小家伙抱怀里。 “我不会不要你。”他承诺。 “可是……” 郑帆戳戳手指:越长大,他就越发现自己跟别的小孩不一样。 “他们白白净净的,我黑一块白一块,就很丑。”爸不在的日子里,他爬着到处找食儿吃,身上更脏得黑不溜秋的,就有人说他像狗…… “你不丑。”郑煜亲了他一口说:“我儿子这是可爱,瞅瞅这一对熊猫眼,可是国宝才有的呢!” 郑帆不以为意的说:“也就你不觉得我丑,我都听人说了,只有爹妈不嫌儿丑……” 郑煜抱他抱得更紧,坐在马路牙子上问:“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出生的吗?” “记得。”郑帆小时候还不会说话,所以形容不出来,现在语言系统发育完全,智商也越来越高,再加上这段时间的经历,很多事情,他都有对比…… “本来我是没有意识的,然后在妈妈肚子里,有意识时就是快要出生的时候,我当时不太懂发生了什么,只记得那些画面。” 出生之后,遵循饥饿本意去觅食,然后又回到出生地,感觉郑煜身上的气息很令他安心,所以就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爸,我现在懂了,我身体里除却你和妈的基因,还有那个怪物的一部分,所以我才会和这里的孩子不一样……我恨他。” “是那个怪物杀了妈妈,也是他让我变成一个异类,有生之年,我一定要杀了他!”小孩子脸上满是戾气,握紧拳头:没多少时间了,要尽快。 “顺子。”郑煜摸摸他脸颊说:“报仇的事交给爸……” 话音刚落,就被儿子鄙视了:“你要是打得过,在庇护所的时候,就不会被人家当风筝放了。” “你个臭小孩!”郑煜心里的感伤瞬间消失,忍不住要揍小孩了有木有? 郑帆不以为意说:“我臭你还抱我?明明是你比较稀罕我。” “……”郑煜一噎。 果然,不要的小孩儿,就赶紧扔了吧! “走,找地儿给你洗个澡,瞅你脏的,以后没有我,你该怎么办啊?”郑煜发愁。 郑帆哼了声:“我已经够好带了,都不用你费心,就长这么大,要是还那么一小点儿,你走到哪里带到哪里,指不定被你给养死了。” 他比划一下婴儿时期大小的模样,继续鄙视自己的爸爸。 “我是你爸!”郑煜无能狂怒。 郑帆冲他扮鬼脸儿:“嗯,你是我爸,那你就受着吧,每个孩子都有熊的时期,就当我提前到不懂事的年纪了。” 也不知道还能陪老爸多久…… 他现在的生长速度和心智,是无法抑制的增加,更是在透支生命。 除非,他不想做人,跟那些异种一样大吃特吃,否则他的身体就像是空中楼阁一样,不耐造。 “……”算了,老爸会不高兴的。 郑帆发呆,也不知过了多久,身上有热水淋下来。 仰头,是老爸在给他洗白白,还用刺啦的东西给他搓泥。 头发也都打结了,干脆直接剃个小光头,看着镜子里倍儿亮的脑袋,龇牙咧嘴。 “老爸,我给你搓背。”洗一次少一次,老郑,珍惜现在吧。 父子俩香喷喷的从卫浴室里出来,又换上干净衣服,抱着彼此睡了个午觉。 醒来后吃了饭就出发,不用说去哪里,他们也心知肚明,要去找那个怪物。 途中路过一个商场,郑煜带着儿子去了童装店,给他挑了几身衣服。 看见有小孩戴的墨镜,他想着儿子对那一双眼睛颜色的在意,不由将其拿下来,等小孩儿换完衣服就给他戴上。 “哟!还挺帅!像小明星一样!”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儿子!” 父子俩一阵彩虹屁,又收集了些物资,继续出发。 就这么过了两天,郑帆又长大了,像七岁左右的小孩儿。 也是路过一个蛋糕店时,郑煜想着儿子没吃过蛋糕,也没过过生日,就进去看里面材料完好,亲自给他做了个蛋糕。 父子俩一起过个生日,嘴巴里还唱着生日歌。 再过几天,郑帆长到十岁左右,看他这样,郑煜终于慌了…… “你怎么长这么快?” 他出生还不到一个月呢,这才多少天啊,就长大成这样,那岂不是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比自己年龄还大?那他会变老吗?会……死吗? “老爸,你那么焦虑干什么?” 郑帆故作轻松说:“我可是有着怪物基因呢,你别瞎担心,我们快找到他,等把他杀了,就去找你说的那个朋友,让她多给我做点儿好吃的好不好?” 这些天,景瑜给郑煜的那些东西,就剩下一对双刀,其他的全被这熊孩子给偷摸啃着吃完了。 郑煜气的要打他,偏这孩子还倒打一耙说:“谁让它们太香了?我肚子饿嘛,不如我去吃异种的大脑?” 听他说这话,郑煜更气:“你要是吃,就别认我这个爸,我伺候不起你,咱们散伙儿!” “哦。”臭小孩儿还真扭头就走,而且跑的飞快,郑煜反应过来,追都追不上。 于是,父子俩一个在前面跑,一个在后面追,直到闯进一群被异种包围的人群里。 看着人群中的一个女人,操控黄金色的缎带,将那些异种杀死,救了她的同伴,郑帆眼眸微眯,视线落在角落里一个抱着什么东西的小男孩身上。 那小男孩的衣服穿得干净整洁,怀里似乎抱着一个香喷喷的小娃娃,而他眼睛里满是渴望。 郑帆几乎瞬间同步他的情绪,知道他在馋,想吃掉那个孩子,可不知道为什么,居然忍着没吃,视线一直落在那个在挥舞黄金缎带的女人身上。 “杨璐?” 郑煜追过来,刚要教训自己儿子,就看到异种群里的人,有个熟悉的身影,当即跑过去,帮着一起将异种给解决。 只还来不及说话,就被女人脸颊梨花带雨的抱住,呜咽的说:“郑煜,你怎么现在才来?这些天你去哪里了?” 被抱着的郑煜一脸懵,张口要说什么,余光瞥见不远处那个小男孩儿,瞳孔倏地微缩:难道,那怪物变成他的样子,与杨璐见过面了?那对方借他身份做了什么…… “哦豁!” 郑帆凑上前来,一脸吃老爸瓜的模样。 “小安,快过来,你郑叔叔来了。” 杨璐一脸高兴的招呼小男孩儿过来,把小嘉抱在怀里后,还黏糊在郑煜身边。 小男孩儿看了郑煜一眼,随后视线落在郑帆身上,口中吐出三个字:“残次品。” 我靠!他骂我、他骂我是吧?是的吧?!郑帆睁大眼睛,扬起手就要打过去,但被郑煜拦住,让他冷静,先不要打草惊蛇。 “小安,你怎么说话的?”杨璐凝眉道:“快给哥哥道歉,不能这么没礼貌知道吗?” 小男孩儿平时还是很听话的,但这时候却别着嘴不肯开口,让杨璐颇觉不好受:那孩子是郑煜带来的,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她也不想让人家觉得自己管不住小孩儿的嘴。 “你道不道歉?不道歉,晚上就一个人睡。”这话里的信息,令郑煜和郑帆父子俩对视一眼,震惊到失语:难不成之前你们是一起睡的?那你们母子可真命大啊,现在都还活着,没有被吃…… “杨璐,这位是?” 安叔和安婶结伴过来,让凝结的气氛得到缓解。 “这是郑煜,之前在海城,他是救援队的,曾经救过我们母子,我刚刚是太激动了……” 杨璐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他丈夫和公公婆婆还没死多久,她就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多少被人知道后会让人碎碎念的。 “这样啊。”安叔安婶闻言也没多说什么,只向郑煜道谢。 郑煜现在并不想和杨璐在一块儿,她目光太粘腻了,可现在那小男孩儿在跟前,他又不好叫破对方身份,万一对方恼羞成怒,把在场的人杀了,岂不是造孽? “有人受伤了?那我去帮帮忙,顺子你在这里帮你杨姨看小孩儿。”郑煜说着,就跟安叔安婶一起走,杨璐就是想和他说会儿话都不能。 “麻烦你了郑队长。”见郑煜是真心来帮忙,安叔安婶的感谢也真诚许多。 等郑煜实打实的干活儿,帮人处理伤口,安婶才跟安叔小声说:“杨璐一个年轻女人,不可能一直给康子守着的,而且这世道艰难,她能找个依靠,跟她一起带小嘉也行,我看这郑队长就不错。” 老两口说什么,郑煜是不知道,找机会到一个角落里,避开所有人的视线,拿出手机,给祝溪衍发了一条信息,还有一个定位。 等这边忙活完,一行人就近找个酒店,清理里面的异种后,便疲惫的各自找房间去休息。 “郑煜,你等等我。”杨璐将孩子给小男孩抱着,郑帆被她这操作震惊:这女人还真是心大,就不怕自己儿子被怪物吃了? “顺子,你跟弟弟们玩儿,我和你杨阿姨去给你们找点吃的。”郑煜也很担心自己儿子跟那怪物待在一起,会有危险,可怪物怀里还抱着小嘉,杨璐现在又一点都不知情…… “好。”郑帆明白父亲的顾虑,一把将傻乎乎还在笑的小嘉从怪物怀里夺过来,用手戳了戳他胖乎乎的小脸儿,小家伙居然也不生气,还乐呵呵的笑。 “傻里傻气。”郑帆走向酒店时,见小男孩没动弹,一直看着杨璐和郑煜的方向,就伸手将人拽到房间里。 “郑煜,我好想你。”杨璐看孩子们关上房门,就与身边的男人一起进入隔壁房间,而后便迫不及待的抱住他,亲吻他的唇…… “杨璐。”郑煜躲开,头大的抓住她肩膀,让她冷静一点的说道:“我有事要和你说,咱们先聊聊吧。” 杨璐疑惑他对自己的态度,但见他神色郑重,也就顺手关上房门,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沙发上坐下。 “你看看这个。” 郑煜本想委婉一点告知对方事情真相,可又怕她会不相信,跟他吵起来,从而打草惊蛇,为免不必要的麻烦,就直接拿出手机,让她看怪物变成他的视频。 “什么啊?” 杨璐看过去,手机主页面是郑煜和一个长相温婉的女人相拥在一起的画面,心里不由难受一瞬:看来他还忘不掉他的妻子…… 直到相册里的视频打开,清晰的看到小男孩坐在沙发上,然后变成一滩果冻般的液体,之后就从里面逐渐形成郑煜的模样。 杨璐下意识尖叫,但被郑煜眼疾手快的捂住嘴巴。 “唔唔!” 杨璐眼眶里满是惊恐和泪水,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的郑煜,神思混乱: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天晚上你让我照顾他,后来我们回庇护所,我把他带回家了……” 郑煜只要想起事情经过,就情绪难以自控,可他明白现在得把事情说清楚,不然一直跟小男孩相处的杨璐母子会很危险。 “他变成我的模样,杀了我妻子。”话音刚落,视频里就清晰的看到,那怪物走进卧室。 卧室里面发生了什么,是看不到的,只是没等多久,郑煜妻子就到门口,而后便是那惨绝人寰的一幕…… 郑煜的妻子被咬掉半个头,还有…… 即便有些画面被遮挡,可依旧能根据零碎画面拼凑出发生了什么…… 以及怪物杀掉来敲门的邻居,还将对方的大脑塞进郑煜妻子的嘴巴里…… “呕!” 杨璐生理性的呕吐,可又想到什么,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有些隆起的肚子。 “你,你是说我那天晚上将他送到你那里之后……” 等等,她其实一直都感觉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都很真实,还有前些天他以郑煜的模样忽然出现,不对不对,前些天的那人是郑煜吧? “可后来,那天晚上我隐隐约约感觉到,你在拥抱我,掐着我的腰与我……” “还有前些天,你说你妻子死了,然后和我在一起,我们会永远在一起,难道都是假的吗?” 杨璐语无伦次,整个人情绪崩溃,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脑海中还浮现他与自己在一起时,急切需要自己的画面。 “抱歉,我不知道……” 话语苍白又无力,郑煜也是震惊,那怪物居然顶着他的脸干这种事?! 杨璐哭着摇头:“我不要你的道歉,呜呜,道歉有用还要警察干什么?” “你别哭。”郑煜从兜里拿出纸巾递给她。 杨璐咆哮:“我身上发生了这种事,哭都不让了,你也太霸道了!” 见她还要放大声音,郑煜一把捂住她的嘴,压低声音说:“对方在隔壁,你声音太大,它会听到,别忘了你儿子还在那儿。” 儿子? 杨璐的理智终于回来:小嘉!我的儿子! 想到这些天,她忙不过来时,就把小嘉交给对方照顾,顿时一阵头皮发麻,浑身泛凉。 “郑煜,你抱抱我,我好冷……” 她浑身颤抖,整个人险些要晕厥,眼前灰黑一片。 郑煜也怕她会昏过去,将人抱在怀里,腾出一只手掐她人中。 “呜呜,为什么。”杨璐缓过来后,抱着男人失声痛哭。 此刻,所有事情不合理的地方都被串联,让她清晰的认知到自己家人遇到小男孩之后发生的一切。 “为什么,那小男孩是谁放救援队的?我公公婆婆见他可怜,就把他带上了车,然后我们遇到了异变鼠群被冲散,我公公婆婆全死了,他还活得好好的,又被你给救了……” 杨璐这话一说,让郑煜想起来当时发生的事。 第二次见到小男孩,他被进化体异种包围,当时还以为他遇到了危险,但现在知道他的身份,指不定是对方操控进化体异种抱着他赶路……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郑煜愧疚不已。 都是他的错,这一切都是他的错,不止是他从医院将对方救出来,后来与救援队会和,又救了那小男孩一次,所以才会发生后来的一切…… “然后我老公也死了。”杨璐平静的叙述,汲取男人身上的温暖,声音哽咽的说:“当时你没办法照顾他,所以我们夫妻带着他,也是那时,遇到异变蚂蚁群,我丈夫死了……” 郑煜心痛难忍,抱紧怀里的人,一声声的说着对不起。 “我家三条人命……” 杨璐痛到麻木:原来她对想象中的郑煜喜欢,就是为了摆脱这种痛,可现在一切假象被撕开…… “郑煜,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活下去?” 还有她肚子里这个炸弹,原本她不确定,可现在看了郑煜手机里的视频,以及怪物对郑煜妻子的所作所为,还有她最近身体状况反应,一切都说明了…… “杨璐,我……” 女人将他推开,神色冷漠的说:“不要再说对不起了,这三个字最是没用,你看看我的肚子。“ 她神情麻木,一点点将自己的衣服脱掉。 郑煜下意识就要避开眼睛,但被女人将头掰过来,强迫他睁开眼睛看。 “你的身体……” 郑煜震惊的看着面前的女人。 她穿着衣服时,看着还好好的,没什么不对。 可现在没有遮挡后,用皮包骨头来形容也不为过…… 尤其是那诡异凸起的肚子,隐约还在蠕动着。 “郑煜,我是不是快死了……” 杨璐的话音刚落,郑煜张了张口,完全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你,能不能帮我照顾小嘉?” 这是她最后的请求,自从公公婆婆和丈夫死的那天,她就稀里糊涂让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能怪谁呢?恼羞成怒时,可以怪郑煜,可真的全是郑煜的错吗? 如果她不对郑煜起觊觎之心,让对方钻空子,又或者远离怪物小安,再或者当初发现一丝不对就即刻制止,事情是不是就不是现在这样了? “杨璐……” 郑煜愧对许多人,他们都死了,他可以用命去偿还,但面前这个女人还活着,她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我该怎么救你?” 经历这样的事,杨璐的一生都毁了,他该怎么做才能拯救她? “你妻子死了。”相较于郑煜情绪逐渐崩溃,杨璐反而从崩溃中找到些理智的说:“你知道的,我活不下来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郑煜闻言更是难受,颓废的说:“那我能为你做些什么?” 杨璐也不知道,但她决定顺从自己的心道:“你爱爱我吧,郑煜,我知道你在意你的妻子,你妻子的死,你心里肯定过意不去,可我要的不多,在我人生最后阶段,你真的想补偿我,就对我好吧……” 她想拥有真正的郑煜,而不是怪物变成的郑煜。 “现在,抱我到床上去。”杨璐窝在他怀里说:“我最近感觉身体很奇怪,就莫名吃不饱,闻见人血的味道还会很兴奋,包括看到异种大脑都想啃……” 郑煜无法拒绝,将人抱起来时发现,她整个人轻的不得了。 “我很害怕,但不能表现出来,因为还有小嘉要照顾,我真的不是一个合格的妈妈。”杨璐说着说着就哭起来。 “如果有一天,我忍不住想吃人,你能把我杀了吗?”杨璐泪眼朦胧的躺在床上,伸手圈着他的脖子,将人带到自己身边,而后翻身压住。 “一定要杀了我。”杨璐眸子里闪过一片金色,紧接着郑煜就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拴住自己的手腕还有脚腕,包括自己的腰也…… “你要干什么?”郑煜瞳孔微张。 杨璐擦掉自己的眼泪,一把撕开他衣服上的一排扣子,而后丢在地上。 “我想看看,你们的身体,是不是真的没有差别,还有他带给我的感觉,与你,有什么不一样。”杨璐神色癫狂。 也不知道为什么,怪物小安会对她没有设防,有好几次自己拍他脑袋,他都没什么反应,难道不觉得自己拍的是他的弱点吗? 杨璐想不通,但她心里需要做一个决定:如果郑煜要杀小安,他约莫是很难靠近小安,而自己则是最适合的人选,只自己能打得过小安吗?又或者能在一瞬间就把小安杀了吗? 还有儿子小嘉,按照异种的习性,是喜欢吃人的,可这么久了,小安跟小嘉待在一起的时间很多,他为什么没有对小嘉动手?也没有对她动手,反而还给她觉醒了异能…… 不过,也是因为这异能,才让她的身体愈来愈虚弱,每天摄入的食物,根本吃不饱,只有晶核才能补充她的所需。 “杨璐,你别……” 郑煜话还没说完,嘴巴就被一条金色缎带绑住。 “男人的身体是很诚实的。” 杨璐能感觉到他的抗拒,可男人不都是这样吗?稍微一逗,便能有所反应。 “很烫,也很暖……” 她身体很凉,所以非常需要他的温度来点燃自己。 “果然,我还是更喜欢正主。” 不止是心理上,还有身体上,以及他的抗拒,在她看来很有趣,也许是快死了,所以她逐渐变态?觉的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唔……” 肚子忽然传来异样,郑煜也注意到这一点,接着他神情变得难以言喻。 杨璐感觉到什么,将他嘴巴上的缎带收回,难受的问:“你在干什么?” 郑煜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道:“有东西在吸我……” 原本一直紧绷的小郑,突然松垮下来,杨璐神色古怪的表情,让郑煜一言难尽。 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怎么觉得杨璐此刻的状态变好许多? “我在采阳补阴吗?”杨璐是最先感觉到异样的,尤其是干巴的皮肤,变得湿润起来,这让她颇觉不可思议。 “再来一次好不好?”杨璐眼睛里充满期待的看向郑煜说:“我想试试看,这样是不是真的有用,如果有用的话,我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郑煜很想拒绝,可看着她现在的身体状况,置之不理的话,他很难能过心理这一关…… “放心,聊斋志异我看过的,我不是狐狸精,也不会采太厉害。”杨璐说着就行动起来。 如此一夜过后,郑煜起床时,腿都在打颤儿。 反观旁边的杨璐,她身体已经回复正常,甚至连皮肤状态都比原来更水灵了。 “对不起,你还是别起来了,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你饿了吧?”找到新的续命方式,杨璐原以为自己会死的颓然,此刻消失不见,所以对男人很是热情。 “你昨天晚上说不会采太厉害。”郑煜目光幽幽,他绝对想不到自己会有一天被女人弄的,连床都下不了…… “哎呀。”杨璐不好意思的说:“谁让你太美味了,而且不是我要吸你,是我的肚子。” 说到她的肚子也很奇怪,在身体回复正常后,肚子便不太显怀了,只是些微的隆起,甚至感觉不到里面的东西在蠕动。 “它这是休眠了吗?还是因为营养足够,所以没再作妖?”说到这件事,两人还是很严肃的讨论了一番。 “对了,关于小安,也就是那个怪物,我们怎么处理?”杨璐说道:“我昨天以为自己会死,所以就临终疯狂一把,才会那样对你,就想着等这件事之后,就去找小安同归于尽,反正他不对我设防。” 郑煜闻言神色复杂:原来她是这么想的…… “先稳住他。” 想到怪物的能力,郑煜深吸口气道:“我已经上报,等那边消息,咱们两个是对付不了他的,而且他现在不知道什么原因,没对我们下手,所以能拖多长时间就拖多长时间,等那边人过来再说。” 杨璐得知他做了准备,提起的心也放下些许,说:“你看到那金色缎带了吧?那天我说想要异能,也不知道他怎么操作的,给了我这异能……” 被金色缎带绑过的郑煜,让她再放出来,而后用手握了握,又撕扯一番,结果面前的女人那一副麻了的表情是怎么回事? “触电,我感觉自己触电了似的,你能别捏了吗?”这缎带就像是她身体的一部分,所以被郑煜又揉又捏,就好像他在对自己做极为亲密的事,那种感觉让她有种颅内高-潮…… “你。”郑煜看她红着脸的模样,还有微微喘息的胸口,不由得将其丢开。 杨璐哼了声,将人摁在床上,把被子给他盖好,而后就去做饭。 郑煜也的确饿得不行,想做些什么,但身体完全没有力气,他这是被榨干了吧…… “老爸,你怎么变成现在这样了?” 郑帆抱着小嘉,从阳台上跳过来,吓了郑煜一跳。 “你们怎么过来了?那家伙呢?” 郑帆几步就到床边,凝眉说道:“那家伙出门了,跟着杨阿姨不知道去哪里了。” 将小嘉放在床上,郑帆仔细打量自己老爸跟自己同款黑眼圈,忽然心理就平衡了的戳过去说:“我的黑眼圈,肯定是遗传你。” 郑煜无语,想说儿子,我这不是天生的…… “你和杨阿姨你们俩怎么回事?”郑帆问道。 郑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但又听面前的儿子说:“我已经长大了,思想也足够成熟,不会要求你一定要为妈妈守着,但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我想知道。” 郑煜张了张口,心里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好的借口,就将他与杨璐一家人的羁绊,还有那个怪物小男孩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这样啊。”得知前因后果的郑帆叹息:“那你是挺对不起人家的,而且那怪物还用你的模样欺骗杨阿姨的感情……” 大人的事,他也不知道怎么说,不过杨阿姨的肚子里真的有宝宝了吗?是那怪物的种?而爸爸跟杨阿姨在一起时,杨阿姨的身体能够得到补充,这说明了什么? “爸,你有没有想过,我在妈妈肚子里,首先是有着人的基因,后来是跟怪物的基因融合,所以才成了现在我的模样。” 郑帆凝眉道:“而杨阿姨肚子里那家伙,是先有怪物的基因,现在依照杨阿姨的情况,是不是说你的基因也在被融合进那胎儿里?” 郑煜经历昨天的事情,脑袋本来很混乱,根本想不起这些,现在被儿子这么一分析,他就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要不要找个医院,将你杨阿姨肚子里的东西取出来?”郑煜思来想去,觉得那东西的存在就是个定时炸弹。 “最好不要。”郑帆摇头说:“异种的基因使得类似我这种存在意识之后,就会传承记忆,而且我们有着自保的本能,如果感觉到被伤害,率先反噬的就是母体。” 他之所以能出生,一方面是怪物的基因,还有怪物喂给妈妈很多营养,以及妈妈本身的营养,全都被他吸收,所以才会短时间内长大并出生。 “爸爸,不想杨阿姨死的话,就多给她吃点晶核,还有你那对双刀……不行,杨阿姨牙齿咬不动,要是能找异变动物肉,将肉里的杂质剔除后,做给她吃,也许会缓解她腹中胎儿对营养的需求。” 其实这个方法对他也有用,如果能长期摄入这种没有杂质的肉,补充足够身体需要的营养,他的生长速度便会慢下来,可依照现在的情况,他们很难能做到这一点。 “我用异能试试看。”郑煜听到儿子说他也需要这东西,而且他之所以生长得快,也是因为营养不足,若是再不想办法改良,他很快便会老死,心里顿时一咯噔。 “你以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告诉你有用吗?”郑帆摊手说:“你又不让我吃人,也不让我放肆吃异种,只让我吃晶核,还有没剔除杂质的异变动物肉,我身体营养得不到补充……” 他叹息一声说:“异种的身体构造很奇怪,它们寄生之后,吃人吃动物,然后进化,其实是在填补自己的基因,就像是打地基,盖房子一样。而我是人类与异种的结合,虽优先于它们,但本身基因并不完整,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很正常。” 还有,如果他是野生的,不是家养的,也许他早就无所顾忌的大吃特吃,届时自己的能力,不一定会比怪物小安低。 “可惜,我有你这么一个爹,暂时也不想换到怪物阵营,所以你不让我吃人我就不吃好了。” 他血液里有着怪物冷漠嗜血的基因,但又有父亲的陪伴,谁让他学习能力太高,心智成熟得也快,所以明白两个阵营,他必须、也只能选择其中一个…… “顺子,原来你这么爱爸爸,爸爸也爱你。”郑煜感动的抱住自己儿子。 郑帆被他抱得脸都要变形,嫌弃的想把他推开,可看见他眼角的泪痕,又不忍心,便让他抱着。 “爸爸,如果我死了,希望你不要难过,人都是要死的。”小屁孩儿道理一大堆,郑煜根本受不了他这么说话。 “我不会让你死的。”郑煜将人松开,抓着他的肩膀说:“真到那一天,你把爸爸吃了吧?爸爸不想死在你后头……” 郑帆无语:“所以你不想看着我死,就让我看着你死呗?” 父子俩掰扯好一会儿,直到杨璐端着饭菜进来,然后看到郑煜和那孩子的互动。 因着身后跟着小安,所以杨璐没问那孩子的身份,不过心里也略有猜测,约莫是郑煜妻子生下的。 “你们不饿吗?吃完饭再腻歪。” 杨璐招呼他们过来吃饭,父子俩对看一眼,一个抱着小嘉过去,一个快速穿上衣服过去。 待郑煜坐下后,杨璐亲热的给他盛了一碗饭,还有郑帆也有一大碗饭。 “杨阿姨,你做的饭真好吃。”郑帆笑嘻嘻的说。 “哈哈,其实我厨艺算不上好。”杨璐脸颊微红。 郑煜很饿,拿起碗筷就吃起来,动作干脆利索。 小安视线落在郑煜和杨璐身上,尤其是郑煜脖颈上一片片红色印记,似乎昭示着什么。 他凝眉,不太理解,也想不通。 而且,杨璐对他似乎没那么热情,晚上也不让他一起睡…… 是的,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郑煜和杨璐住在一起,郑帆则是带着小嘉,缠住小安不让他过去。 “为什么?”小安问郑帆。 郑帆指了指自己头说:“脑子是个好东西,来人类世界这么久,连话都没我学的快,你怎么这么笨呢?还说我是残次品,你才是残次品吧?连杨阿姨想什么都不知道。” 等等,这怪物这么关注杨阿姨,该不会是喜欢杨阿姨,所以才不吃她的吧?那小嘉呢?爱屋及乌? 郑帆被自己这个脑洞吓到失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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