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离抬手,指尖率先触到白浔乌黑的发丝。 这样近距离仔细看过,才发现夫君的头发丝也是极好的……她还是试着用手吧,若她的灵力不慎割断了夫君这般美丽的发丝,她定会心中不安。 白浔双手端着小茶杯,默默喝水。 就在此时,房间门外却忽然出现一道熟悉无比的声音:“桑离!白仙长!你们起了没啊!”那嗓门,应当全客栈的人都听见了。 这客栈就如此随意让人进出客人居住的地方吗? 白浔心头几分不快,微皱眉头。 桑离就这样将手收了回去,去给门外那人开门了。 她打开门但也没完全打开,露出脸后:“田中措,你来找我们是有事吗?但我们今日……” “当然不是!”田中措快速打断,“是你们有事,你不是要和你那……嗯,在毕方城玩吗,我来自告奋勇,我亲自带你们玩。” 桑离依旧没将门完全打开:“但我们今日已经说好要去城外的毕方庙。” “毕方庙啊……”田中措长吟一声,随后大笑,“这我熟啊!毕方庙的上上下下数千年的历史我都能与你说得头头是道,那就走吧?” 说完,田中措就要直接抬手去推门了。 但,推不了。 田中措的手才刚摸到门边,就被桑离沉着脸推了出去——而且用了灵力。 虽力道不至于让田中措受伤,但他的心却伤了。 “桑离,你真是好伤我的心!”田中措捂着心口道。 桑离却不吃这套:“我夫君还没起,且我方才根本没用力,怎会伤得到你的心。你在此地不要乱动,稍等一下。” 田中措哑口无言。 也没等他能有言呢,房门就被桑离无情地关上了。 田中措忽然对自己产生了疑惑:他为什么一定要来找桑离呢? 对,他是为了自己失去的爱情。 * 桑离关门回头。 白浔已经放下茶杯,灵活的白绸带也已将长发挽起。 桑离不做他想,上前扶他:“装有矮座凉席的芥子袋,夫君带了吗?城外没有随处可歇脚的店铺,夫君若累了,带上芥子袋才好拿出椅子随时休息。” 白浔的目光下移落在脚下,温和回答:“带了。” 房门再开时,田中措看见的便是桑离搀着人走出来的这一幕。 田中措多少有点不解:“仙君身体不适?”那位符离仙宗的白浔仙尊还会身体不适吗? 是桑离答了他:“夫君今日晨起有些咳嗽。” 白浔在旁十分配合又咳了两声,桑离的眉头重又皱起:“不是说喝了温水后好了些吗,怎么还不见好?” 田中措心中怀疑,默默将仙尊上下打量一番,诡异的是,他现在看仙尊这白皙的脸竟是确实觉得有些苍白病态。 这么瞧着,田中措却合掌一拍:“既然仙君今日不适,不如留在房中休养,我带桑离出去……” “不可。”田中措的提议被白浔打断。 他偏头看她,只见桑离目露担忧,眼中还带着几分动摇的赞同,白浔便知桑离是会同意田中措的提议的。 白浔于是对她说道:“你我今日已经说好要一同去毕方庙,怎可言而无信?” 桑离试图开口,但却又将劝说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她想起了夫君在符离仙宗时与辛从文宗主的几次对话,以及宗门中各位弟子对夫君的尊重有礼……她便觉得她不该同田中措一样劝他留在房间里。 桑离点头:“嗯,夫君说的对。” 田中措从自己被仙尊打断的时候,便开始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了。 若非错觉,这位白浔仙尊似乎十分反对他与桑离单独待在一块?那昨日为何不与桑离一起来一字雅间见面?这其中必定还有什么他没能发现的古怪。 桑离扶着白浔经过呆站着的田中措,还是叫了他一声:“你还去吗?” “去!”田中措回神,“我必须去!”他昂首看向白浔仙尊,抬步走到桑离的另一侧。 到了楼梯前,白浔柔声开口:“三人并排,怕是有些挤。” 桑离马上转头看向田中措:“你走前面吧。” 田中措试图组织措辞反对,说让白浔仙尊走在前面?他以什么立场和身份能这么说? 忽然,田中措灵光一闪:“不是还能飞身下楼吗,怎么非要走楼梯?我们三个一同飞身下去,节省时间还省力。” 桑离正要说话,就感觉自己手上的重量又重了些,马上回头去看白浔,就见他半边身子都紧挨着她,眼看似乎都要倒在她怀里了。 桑离又用了几分力将他托起,心中困惑,怎么刚出门走了两步,就愈发严重了?不如还是劝他今日休息…… 下一瞬,白浔便站直了,卸了她的那几分力,道:“田公子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不过要麻烦桑离带我一下了。” 桑离感到有些头大,手上的力度也变大了,她紧紧握住他的手臂,扶着他的胳膊,二话不说埋头拉他走下楼。 “夫君,我们先走。田中措,你爱怎么下楼就怎么下楼。” 这句话语速偏快,白浔便猜测桑离是有些生气了,不过这气的对象不是他,就与他没什么关系了。 田中措这下真是有些手足无措了,怎么他最终没讨到好还反而似乎将人惹毛了呢? 将他抛在后面,让他爱怎样就怎样,不就是生他的气了吗?! 可是,他方才从头到尾都不知道事情怎么就发展成现在这样的? 田中措委屈,可怜自己,复盘了一下忽然想通——桑离这是偏心偏到天边了啊! 但田中措没有别的选择,珠玉在前,人家仙尊身体不适都要坚持言而守信,那他没病没灾就更要守信带他们去毕方庙。 他在楼梯旁想了又想,眼看两人一步步走的都要到楼下了,田中措干脆越过栏杆,飞身下楼。这也算是他最后的倔强了。 跟上桑离,田中措自觉回到桑离另一侧的位置,提议沿着主街出城:“我们要走西城门出城,那样最快,毕方庙在西北方向的某座山上。” 桑离反对:“不行,我们北门,此处离北门最近。” 田中措大惑:“为啥走北门?北门离毕方庙那么远!”而且你夫君不是身体不适吗,北门外可都是山路崎岖!不过他没说出来——再来一次,桑离可能就真要与他分道扬镳了。 白浔默默在旁边听着也不插嘴,视线从未从桑离身上离开。 田中措瞥去一眼,牙根都觉出了酸味。 桑离自然有自己的道理,计划得有条有理:“毕方城内只能光走路,夫君身体不好,自然要走最短的出城路线出城,等到了城外,我们再坐飞舟去毕方庙,会更好。” 她下意识看向白浔,白浔便对她温和一笑,十分支持鼓励她的样子。 于是才不用管田中措同意还是不同意,两人一致往城北走。 田中措:…… 田中措还能怎么办呢?只能跟上,不过心里头该有的憋闷是一分不少的。 对田中措来说,所幸的是到城北这一路,白浔仙尊都没再出现虚弱无力的情况,虽然两个人还是靠得紧紧的,但至少一路无话相安无事。 且客栈距离北城门确实近,他们也没走多久便出了城门口。 刚一出城,桑离便让白浔将飞舟拿出来。 田中措正拭目以待呢,白浔仙尊还坚持往旁边的草皮荒地上走多几步。 下一刻,白玉飞舟一出,饶是如今已掌握了全天下酒楼的田中措也不禁惊呼一声。 仔细一看,这飞舟还是整块白玉雕刻,田中措再惊呼一声。 连连惊呼数声之后,田中措心中已经对仙尊的财力产生了认可:“这飞舟是在何处定制?洛城还是青盐城?” 田中措摸着飞舟身上的精美雕刻,爱不释手,自己也很想去定做一艘。 白浔打开船身的机关,白玉梯自动展开,田中措再次小小惊呼了一下。 桑离见怪不怪,眼中光华流转,回答了他的问题:“这是我夫君自己做的。”那眼神和语气无一不在展现她泄露出来的一丝自豪和炫耀。 田中措默默将手收回来,心中默念清心咒数遍都没能将酸涩压回去。 白浔此时已经先上了飞舟,他站在飞舟上,俯视看向他:“田公子也上船吧。” 田中措瞥向桑离一眼,她不走白玉楼梯,足尖轻点就上了飞舟。 其实,田中措是有一点想体验一下将白玉踩在脚下的感觉的,更何况这是白浔仙尊亲手制作的白玉梯,兴许是最后的机会。 但,田中措还是选择和桑离一样的方式上了飞舟。 桑离在船头启动装置。 白浔邀请正“痴望”着桑离背影的田中措进舱:“田公子,不如我们先进去喝茶。” 进入船舱内部,田中措自然是想的,但是重要的事情他也不能忘了。 他大跨步抢先一步进入舱门,还不忘落下一句嘲讽:“桑离不是你的仆从。哼。” 在田中措背后,白浔嘴角的笑意一瞬之间荡然无存,他回眸看了一眼桑离的方向,这才俯身入内。 估算着桑离还要过一会才会过来,白浔的白皙容颜变得冷若冰霜,让低了他好几个修为等阶的田中措不自觉肃然生敬。 他听到这位如霜如雪的仙君对他警告:“桑离自然不是仆从,她是本尊的妻,不需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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